鳳凰本來想不理的,但看他那神情模樣卻似要馬上就過來將她重新按回牀上,於是不得不硬着頭皮道,“我,我要如廁。”
這古代的寢室內都備有馬桶的,但她平日裡根本就不習慣用,因而都是直接去茅房的。只是今日特殊,以着鳳凰的身體是絕對沒辦法自己去茅房的,偏皇北天又死賴在這裡不走!可鳳凰哪裡好意思當着皇北天的面在那馬桶上如廁?這才起身打算喊個丫頭扶她去外面的茅房。
皇北天臉上先是怔忪了一下,隨後便若無其事地放下筷子站起身。
鳳凰一見他如此,頓時寒毛林立,結巴道,“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皇北天走到鳳凰牀前,並不說話,只雙手環胸睨視了鳳凰受傷的腿一眼。
鳳凰見狀拍了拍自己另一隻腿道,“我還有一隻腿。”
皇北天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淡淡道,“然後等跳到那邊的時候,身上的傷口全部都崩開來?”
鳳凰聞言不由窒了一下。她周身多處受傷,若兩條腿正常,小心點走自然問題不大。可若是一隻腳跳過去,則必定會因爲一隻腳受力,而牽扯到周身的肌肉,到時候傷口崩開自然毋庸置疑。
皇北天看她不說話,挑了挑眉,續道,“或者你更喜歡等下我親自替你重新包紮傷口?”
鳳凰瞪着他,咬牙切齒道,“我可以喊個小丫頭進來扶着我慢慢走!”
皇北天聳了聳肩,做了請的動作。
鳳凰不信他會如此輕易的鬆口,不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皇北天的表情很平靜,甚至還很無辜。可鳳凰就是覺得這個腹黑的男人正憋着壞呢。只是她此時到底沒辦法和他比耐心,因而只能揚聲喚道,“來人。”
候在外頭的小丫頭聞言立刻跑了進來,可不過剛繞過那大插屏,迎面便被一道掌風給掀了出去。
“你!”鳳凰見狀抖着手指指着皇北天,氣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她就說他正憋着壞呢,果然沒讓他猜錯!
皇北天神情自若,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爲有何不妥。他見鳳凰氣的說不出話來,還好心的解釋了一句,“我不阻止你喊人,但你也不能阻止我攆人吧?”口氣理所當然的好似自己這話是有多公平似的。
外面的小丫頭早就一臉大囧表情的忍着疼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而鳳凰還能說什麼?
皇北天看着鳳凰一副“你贏了”的憋屈表情,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他俯身將鳳凰一把抱起,大步走至放了馬桶的隔間,將人小心翼翼的放下,這才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時候還特別貼心的幫鳳凰將簾子給放了下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鳳凰卻差點沒被他這個舉動給氣歪臉。這簾子除了能隱隱擋住她的身影外,還能擋什麼?是能擋聲音?還是能擋氣味?要真的能擋住,她剛剛根本就不用糾結了!
可就算鳳凰再糾結也沒辦法,她可以捱餓,抗凍,忍疼,耐苦,卻唯獨無法憋住尿意!這種生理反應是個人都憋不住!
鳳凰有些自暴自棄的塞住自己的耳朵,假裝自己什麼也聽不見。可這寢宮實在太安靜了,因而顯得那稀稀落落的尿尿聲特別的大,就好似特意裝了揚聲器一般。
鳳凰雖佯裝鎮定,但在皇北天將她抱出去時,她的臉到底還是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神也是左躲右閃的,始終不敢和皇北天接觸。待身子重新接觸到牀,她立刻兩眼一閉,假裝自己是具屍體,惹得皇北天一陣失笑。鳳凰心中恨恨,但也無法,只能在心中將皇北天用飛鏢射成個馬蜂窩。
鳳凰的傷勢讓她現在變得十分的孱弱,不過在牀上才躺了一會工夫,人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半夢半醒間,她感覺皇北天爬上了牀,小心翼翼的重新將她摟進了懷裡。她也沒反抗,只扭了扭身子,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便再次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翌日醒來照例是先看到皇北天那張討人厭的臉,但鳳凰臉上卻不再有其他情緒。被伺候着刷牙洗臉,被小心翼翼的喂粥喂藥,被再次抱着去如廁,鳳凰都表現的無動於衷。甚至在如廁的時候,她還十分自然的上了個大號。
皇北天中途曾逗了她幾次,鳳凰都絲毫不爲所動,只安靜的宛若一個布娃娃一般。皇北天看着她冷淡的側臉,終於跟着沉默了下去,卻始終霸道的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一大早的,柳飄便過來看望鳳凰了。
柳飄雖不喜歡鳳凰,但他作爲華邵國的王爺,代表的是華邵的臉面,在景慕的三公主重傷不起的情況下,他的確沒辦法裝作不知道。更何況他如今客居三公主府,鳳凰怎麼着也算是主人家。
柳飄進來的時候,寢宮內正瀰漫着一種詭異的氣氛。
在那雲被錦簇的大牀上,皇北天正以一個極爲小心的姿勢環抱着鳳凰,他的手裡拿了一本書,鳳凰的眼睛則一目十行地盯着那本書,待眼睛落至最後一處,皇北天便自動自發的翻到下一頁。皇北天能如此清楚知道鳳凰有沒有看完,自然是因爲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鳳凰的側臉上。
按說這樣一副畫面看上去該是溫馨美好纔是,實則卻是不然。因爲此刻鳳凰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冷淡,那種冷淡是從骨子裡沁出來的,以至於遠遠站着的柳飄都能清晰地感覺出來。
而皇北天雖一直盯着鳳凰的側臉,但他的臉色卻是古井無波的絲毫看不出喜怒。
如此溫馨的動作搭配如此不溫馨的表情,柳飄只覺一陣說不出的彆扭怪異。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眸光微閃了一下,臉上卻是絲毫不動的打了個招呼,“三公主,駙馬。”
皇北天微一頷首,鳳凰則撩起眼皮冷淡道,“飄王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我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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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飄淡笑一聲,“飄既客居三公主府,三公主這個主人家臥病在牀,飄自當前來看望。不知三公主如今鳳體可無恙?”
鳳凰哂笑一聲,笑容略有譏誚,但言語間仍是淡淡道,“勞飄王爺惦念,暫時還死不了。”
話音剛落便“嘶”了一聲,是皇北天咬了一記她的耳朵。
鳳凰轉臉怒目而視,皇北天卻一臉不鹹不淡的表情道,“不準說死。”
鳳凰爲之氣結,但卻很快便收斂了怒氣,不再看皇北天,而是撩眼再次看向柳飄,淡道,“人要看你也看了,不知飄王爺還有事麼?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如今的身體簡直虛弱的不行,不過剛坐了會,睏意便一陣陣上涌,鳳凰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柳飄眸光復雜的朝臉色始終平靜的皇北天看去,他知道皇北天剛那一下是故意的,只爲了向他表示自己的決心,這讓柳飄的心不由一陣陣下沉。但此地並不是說話之處,因而便也不再多留,打了個招呼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