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北天的家書似乎並沒有給鳳凰的生活帶來一絲的影響,她還是如往常一般,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睡覺的時候睡覺。但青玉卻明顯感覺到自家主子發呆的時間越發的多了。
不過這並不能影響如今的局勢。
自鳳凰派人偷偷給太子送去不少糧草後,本處於劣勢的太子實力大增,終得以重整旗鼓,而似乎是爲了一洗之前的萎靡氣勢,太子大軍一連拔下幾座重鎮,景慕大軍因而頻頻告急。
景慕帝對此自然是暴跳如雷,但此時的他已然沒有多少精力去管這些了。鳳凰之前每日給景慕帝下的毒如今俱已發作,景慕帝的身體已是益發的衰弱了下去,如今的他甚至已無法再去上早朝。
這日,鳳凰若往常一般去景慕帝的寢宮請安,但如同前幾日一般,她再次被拒絕了。
“三公主,不是奴才不讓您進去,是陛下吩咐過,任何人不得傳召都不得隨意進入,”小太監一臉抱歉的對鳳凰道,他平日裡沒少收鳳凰的好處,因而說完後,他又偷偷朝四邊比了比手,悄聲道,“您瞧,這四周的侍衛都加了好幾層呢,暗中還有弓箭手。因而您若是直闖,不要說是進去,就是隨手摸下那門,只怕立時便會被萬箭穿心。”
鳳凰耳力驚人,自然早就聽出暗中埋伏了人,而且這些天驀然閣的探子也早就將這一切稟報於她了,不過聽小太監這般一說,她還是做出驚訝的模樣,“如今爲何戍衛這般的嚴密?是我父皇的身子現在十分的不好麼?”
小太監不敢亂說,只朝鳳凰擺了擺手,做了個不能說的手勢。
鳳凰本也就做做樣子,見狀也不難爲他,只繼續佯裝關心的問道,“那父皇身邊可有人伺候?父皇如今身子這般的不好,正是需要人盡心盡力的妥帖照顧纔是。”
小太監想了想這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悄聲對鳳凰道,“現在陛下的寢宮就兩個人伺候,一個是陛下身邊的老人了,您見過的,張公公,還有一個就是陛下近年來的寵妃,德妃娘娘。”
他剛說完便聽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那小太監仿若被電了一般,猛地就是一驚,跟着便趕忙作低眉垂眼狀。
而隨着景慕帝的寢宮門被慢慢拉開,從內裡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來。
當先一個是背微微佝僂的老太監,鳳凰見過他多次,此時他正一手託了一疊子奏摺邁出門來,隨後微側過身朝身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跟着才朝鳳凰請安。
而隨着那老太監出來後,他後面跟着走出的是一個姿容妍麗,年不過雙十的年輕女子,想來便是小太監口中的德妃娘娘了。那德妃娘娘在門內的時候面上還算端莊,待那門一合上,她臉上立時便浮出顯而易見的高傲來。
見着鳳凰,她先是一愣,隨後態度隨意道,“三公主,來瞧您父皇?”
鳳凰微一頷首,淡淡道,“德妃娘娘,我父皇身子還好麼?”按說妃子的地位高於公主,鳳凰是要給德妃請安的,不過鳳凰之前打聽過,以前的鳳凰性子跋扈,景慕帝又刻意嬌寵,因而她連見了皇后都不甚禮貌,更別說是妃子了。而身爲現代人的鳳凰更是不習慣隨便給人請安,得知能不請安,自然也就不請了。
德妃顯然已經習慣了不給她請安的鳳凰,因而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對於態度淡然的鳳凰不由多看了兩眼。處在這個深宮中的人沒有對三公主印象不深的,德妃最近雖然一直聽說三公主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但是心中卻並不怎麼相信,此時見着鳳凰果與以往不同,臉上頓時露出顯而易見的驚訝來。
鳳凰卻是掩住眸中的不耐,再次問道,“德妃娘娘,我父皇現在身子還好麼?”
德妃這纔回過神,卻是從鼻子中哼出一聲,“恩。”
哼完便再不看鳳凰,昂着腦袋擡腳就走,那模樣就好似鬥勝的公雞一般。
鳳凰看着她的背影,真是不知該憐憫她的無知,還是該嘲笑她的不知死活。這德妃如今這副春風得意的模樣一定以爲景慕帝如今單單隻召見她,是件多麼光榮的事情吧?殊不知真正知道內情的人如今都對景慕帝的召見避之不及呢!
只可憐這女子瞧着也不過和自己一般年紀,嫁給景慕帝這樣一個老男人不說,最後指不定還要因爲景慕帝丟了性命,真是可憐的讓人都不好意思去責備她的愚蠢。
鳳凰嗤笑了一聲,收回視線,對一直託着奏摺的老太監道,“公公,我父皇如今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那老太監自然不會對鳳凰輕慢,聽聞鳳凰的問話,他躬身恭敬道,“陛下如今身子雖比較孱弱,但每日還可正常進食,太醫說慢慢將養着就好了,三公主無須太過着急。”
鳳凰聞言這才露出鬆了一口的表情來,但還是朝裡面比了個手勢道,“我還是不能進去看看父皇麼?雖然你說父皇無恙,但這沒瞧見人,我這心裡始終空落落的,定不下神來。”
老太監搖了搖頭,“陛下如今不想見任何人,三公主還是先請回吧,回頭老奴會將您的心意轉達給陛下,若是陛下相見您,自然會命人召見於您。”
鳳凰露出一抹顯而易見的失望來,但還是擠出一抹笑容來,“既如此,那麻煩公公了。還望公公代我好好照顧父皇,若是有什麼事情,請務必派人通知我。”
老太監躬身應了一聲,“職責所在,不敢言麻煩。三公主的話老奴記下來,還請您先回去吧,陛下有病在身,見不得有人在外頭煩擾。”
鳳凰這才點了點頭,轉身且是毫不猶豫的離開。她現在每天所要做的,不過是扮演一個擔心父皇的“好女兒”罷了,今天的“任務”既已完成,她也該回去了。畢竟如今這宮中實在不是能隨便亂走的。
在將皇宮中景慕帝的御林軍逐個擊破後,妖嬈和嫣然兩人便呈現對峙狀態,兩方拉鋸多時,表面雖還未有什麼太大的動靜,實際上卻已是一觸即發。而這也是景慕帝無暇顧及太子的另一個原因。
景慕帝得知嫣然和妖嬈兩人爭權的時間不算太晚,無奈他自己的身子實在孱弱,根本無法直接指揮手中的御林軍,因而才使得宮中的御林軍仿若一盤散沙般被蓄勢待發的嫣然,妖嬈一一擊破。景慕帝見大勢已去,只能聚攏了手中最後的力量,龜縮於寢宮中,以求自保。
鳳凰回了偏殿後,青玉立刻便將最新的情報交到了她手中,邊還一臉焦急的對鳳凰道,“閣主,我們還是先離開皇宮,回三公主府吧。如今大公主和二公主的人已經打成了一團,只怕會殃及池魚。而且她們兩人又都與您有嫌隙,屆時兩人若合圍,您雖有駙馬的暗衛於暗中保護,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鳳凰翻過手上的一頁情報,聞言頭也不擡的淡淡道,“不用擔心,嫣然和妖嬈如今正忙着互相廝殺呢,我又刻意低調了行事,她們哪裡會在意到我?”
“可是……”青玉還要再勸。
鳳凰卻是擺了擺手,“不用說了,我不離開皇宮自然有我不離開的理由,你照常行事便是。”
青玉見她堅持,這纔不再多說,躬身退了下去。
而正如鳳凰所料,此時的嫣然和妖嬈的確已經將幾乎毫無聲息的鳳凰拋在了腦後。
嫣然宮殿。
“妖嬈那邊怎麼樣了?”躺在榻上的嫣然頭也不擡的朝塌下的侍女問道。因爲挺着個大肚子的緣故,她只能像個翻肚皮的青蛙一般仰躺在榻上,這讓她的心情十分的不好,連帶着一張原本秀麗的臉蛋如今也都是滿滿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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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頭也不敢擡的戰戰兢兢道,“還是和前幾日一樣,二公主那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但是二公主的宮中戍衛十分的森嚴,我們派去的死士根本無法靠近,甚至填了好幾十條人命下去,但也堪堪只到二公主的寢宮門口便被攔了下來。”
“一羣廢物!”嫣然罵了一聲,摔掉了手中的茶碗。
侍女不敢說話,也不敢躲,任由茶碗中的滾水澆了自己一身。
嫣然摔了茶碗後便沒有了動作,只躺在那裡,似在沉思什麼,半晌她這才哼笑了一聲,“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顧念姐妹親情了。”
她說着招手侍女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侍女聽聞她的話劇烈一震,臉上露出明顯的恐懼表情來,卻是不敢多說什麼。
嫣然自然瞧見了她的表情,倒也沒發怒,只嗤了一聲,“廢物。”
侍女忙戰戰兢兢的去了。
是夜。
妖嬈的宮中陡然起了一把通天大火,那火十分的猛烈,不過短短時間,便將整個宮殿給團團包裹住。一時間之間只見火光耀天,直若要焚天滅地一般。
妖嬈自和嫣然對峙以來,一直十分的警醒,聽聞外面的哭喊聲,她第一時間從牀上跳了起來,朝外面急聲道,“來人!出什麼事了!”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一個侍女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一臉驚懼的嚷嚷道,卻因爲害怕,抖索着手指指着外頭,半天說不出話來,只能反反覆覆的道,“不好了,公主,大事不好了!”
妖嬈見狀三兩步走到那侍女面前,擡手就狠狠給了她兩耳刮子,“慌什麼慌!本公主還在這裡呢!到底出什麼事了!”
侍女這纔回過神來,卻是捂着立時腫起來的臉頰顫顫巍巍回道,“公主,外頭走水了!”
妖嬈眉頭一蹙,心道怪不得隱隱好像聽見有人喊走水,不過此時已來不及多想,只厲聲朝那侍女喝道,“如何會突然走水?現在火勢如何?侍衛呢?”她心知若侍衛已經救下了火這侍女不會如此驚惶,因而那一句句問的纔會一下比一下急。
“侍衛說有人圍着宮牆朝內裡倒火油,所以纔會突然走水,那火油現在還在源源不絕的朝內裡倒,侍衛根本來不及救火。“侍女帶着哭音道。
妖嬈猛地一震,伸手死死掐着那侍女的胳膊,聲音尖利道,“既知道是有人在往裡頭倒火油,侍衛爲什麼不先出去料理了那倒火油之人?”
“不是侍衛不出去,”侍女終於崩潰的大聲哭喊起來,“是根本不出去!外頭圍着宮牆全部都埋伏了弓弩手,只要一有人露頭,立刻就會被亂箭射死!”
妖嬈聞言死死扣着侍女的手終於無力的滑落,她往後踉蹌了兩步,兩眼望着外頭熊熊的火光,半晌才喃喃道,“嫣然,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