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一見皇北天便小碎步上前朝皇北天福身一禮道,“老奴見過王爺。”
後頭一幫子美人也緊隨其後朝皇北天請安,“奴婢見過王爺。”
皇北天沒應,只微側過臉,揚了揚下巴,淡淡道,“這是本王的夫人。”
皇北天若是沒開這口,衆人只當沒瞧見鳳凰,但皇北天既已發了話,衆人自然再不能裝作沒看見。
於是便紛紛請安道,“見過夫人。”
心中卻是奇怪,王爺的女人,除了正妃,側妃,其他的侍妾纔會被下人稱作爲夫人,這與普通人家大不相同,可王爺剛剛的口氣卻分明是介紹正室夫人才會有的鄭重。不過衆人心中雖不解這據說是從景慕帶回來的神秘女子在王府具體是何地位,卻明白這位新夫人定然是極爲受寵的。
要知道王爺那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如今竟被一身份不明的女子爬在背上,這簡直就是寵的沒邊兒了!
其他人不敢有什麼反應,但那領頭的婆子卻是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眉頭。
皇北天淡淡掃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只揹着鳳凰繼續朝小築內走去,“王嚒麼進來,其他人全部留在外頭。”
那王嚒麼應了聲喏,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亦步亦趨跟在皇北天身後進了屋。
皇北天進屋後將鳳凰放在貴妃榻上,柔聲道,“我先吩咐人擺膳,待用完膳,你再睡覺好不好?”
鳳凰已然沒了胃口,但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皇北天揚聲朝外頭吩咐了一聲,有侍女應聲去了。皇北天回過臉,拿了一個鬆軟引枕讓鳳凰歪着,又從一旁的梨花木矮几上倒了一杯花茶放在鳳凰手心,這才於貴妃榻一側坐了,擡首朝垂手恭立在不遠處的王嚒麼開口道,“王嚒麼今兒個怎麼來了?母后身子可還好?”
那王嚒麼早就被皇北天的一系列動作給駭的差點沒將眼珠子給瞪出來,聽聞皇北天的問話,她怔愣了好一會,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趕忙躬身道,“娘娘一切安好,就是心中十分掛念王爺。聽聞之前賞得那幾個丫頭讓王爺動了怒,娘娘很是發了一通脾氣,又命老奴特地挑了十來個柔順恭謹的丫頭給王爺您送來,說是王爺您常年在外南征北戰,如今好容易回來,務必着一些可心的人兒伺候着。”
“長輩賜,不敢辭,有勞母后費心了。”皇北天神色淡淡道。
王嚒麼賠笑了一聲,“王爺這是哪裡話,娘娘身爲您的母后,爲您操勞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何談什麼費心?王爺以後切勿如此說了,要不然被娘娘聽見,定然是要傷心不已的。”
皇北天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
王嚒麼身爲皇后的奶孃,當年跟着皇后一道入宮,如今已過經年,說是皇后身邊的第一貼心人也不爲過。素日裡別說那些朝中重臣,就是皇子公主們見着她也得賞她幾分臉面。可唯獨這個戰王爺面對她的時候總是不冷不淡的。王嚒麼對此自然是有些微詞的,但戰王到底身份尊貴,連皇后娘娘都要小心的瞧着他的臉色,更別說自己了。因而只能越發的恭順。
此時王嚒麼見皇北天神色冷淡,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便也不敢再囉嗦,“那王爺若是沒事的話,老奴就回宮向娘娘回話了。還望王爺平日裡可以撥冗去探望探望娘娘,娘娘真心掛念王爺的緊。”
皇北天應了一聲,朝外面道,“管家,好生送王嚒麼回去。”
王嚒麼連道不敢,躬身退了出去。臨出門前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但見那倚在榻上的女子正滿臉冷淡的將空了的茶杯甩在王爺身上,茶水滴答灑在王爺手背,王爺卻絲毫不以爲杵。王嚒麼不敢再看,心中卻是嘀咕,這可真真是榮寵至極呢!
皇北天接了鳳凰甩過來的茶杯,柔聲笑問,“可還要再喝了?”
鳳凰搖了搖頭,臉色淡淡的隨口問道,“你和皇后感情不好?”
皇北天聞言一訝,鳳凰可不像是什麼好奇之人,“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鳳凰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更爲舒服的姿勢,懶懶道,“我愛問就問,你愛說不說。”
皇北天失笑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一回來就鬧脾氣。”說罷又漫不經心道,“皇后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生母乃前皇后,純元皇后,我三歲那年她就因病過世了。”
鳳凰心道難怪皇北天的表情這麼冷淡,她唔了一聲,便沒有再問。
皇北天卻不依不饒道,“怎麼問一句就不問了?這種時候你最起碼不是應該安慰我兩句纔是麼?”
鳳凰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憑什麼要安慰你,我自己也是死了爹媽,怎麼就沒人來安慰我?”
皇北天雖想想也是,但鳳凰這一回來就不給他好臉色還是讓他有些鬱卒的。他越想越不甘心,忽地歪過身,兩手支在鳳凰身子兩側,臉懸在鳳凰臉上方三指的距離,要笑不笑道,“那要不我先安慰安慰你,然後你再安慰安慰我?”
“神經病!”鳳凰直接送他三個真言。
皇北天笑了一聲,以鼻子輕輕蹭着鳳凰的鼻子,“我是神經病,你是沒心肝,我們正好湊一對。”
“你纔沒心肝呢!”鳳凰罵了一句,懶得伸手去推皇北天黏黏糊糊的腦袋,直接微擡起頭,用自己的腦門將之撞開,“別黏。”
皇北天吃痛一聲,卻是伸手去摸鳳凰被撞得有些發紅的額頭,哭笑不得道,“看來不僅沒心肝,還是個小笨蛋,要不然怎麼幹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
“還不知誰纔是笨蛋呢!”鳳凰嗤笑一聲,伸手指了指自己發紅的額頭,“我疼的只是這裡,”又指了指皇北天的額頭,“而你不僅這裡疼,”最後指向皇北天的心臟位置,“這裡卻是更加的疼。”
皇北天微一怔愣,隨後大笑出聲,點着鳳凰鼻尖道,“古靈精怪,恃寵而驕!”
鳳凰哼了一聲,正要說話,一直沒見人影的青玉忽然風風火火的衝進來,“夫人,您剛去那兒了!”爲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鳳凰早已叮囑青玉於人前叫自己夫人。
鳳凰撩眼望過去,見青玉滿頭大汗,不由奇怪道,“出去逛了逛,怎麼了?滿頭大汗的。”
青玉之前見管家和一老嚒嚒帶了一羣年輕貌美的女子朝小築這邊來,怕他們來者不善,趕忙偷偷去找鳳凰,卻是找了半天也沒找着影兒。後來聽聞鳳凰回來了,這才趕忙回去,倒是沒料到皇北天也在。
“王爺。”青玉還是很懂規矩的,趕忙給皇北天補了一禮。
皇北天微一頷首。
青玉這纔回鳳凰話道,“沒事,就見時候不早了,準備找您回來用膳。”皇北天在這,那些話自然不好說。
鳳凰知道會讓這丫頭如此急急惶惶的,肯定不會只是這事,不過她大約也猜出到底是爲何緣故,便也沒多問。
“王爺,夫人,奴婢將午膳端來了。”外頭去拿午膳的侍女在外頭稟了一句。
皇北天淡淡道,“進來吧。”
侍女端着托盤低眉垂眼的走了進來,她背後跟着去而復返的管家。
管家進來後朝皇北天躬身一禮,詢問道,“王爺,外頭那些丫頭該怎麼處置?”按說怎麼管理府中的丫頭不該輪到自家王爺費心的,但那些畢竟是皇后賞賜的,他還是要問下王爺的意思。
“看看誰那裡還少人,將她們安插進去便是。”皇北天隨口道。
鳳凰翻身從榻上下來,懶道,“那麼麻煩作什麼,我這裡不是剛去了一些人麼?讓她們留在我這裡就是了。”
皇北天頓了一下,笑道,“我再替你挑些妥帖的,這些就打發去其他地方吧。”
鳳凰邊朝擺了午膳的花梨木雲紋大理石桌走,邊頭也不回的漫聲道,“你這麼急着將她們打發走作什麼?莫不是做賊心虛?”
這種場面青玉以前在景慕早看膩了,她眼觀鼻鼻觀心,只作自己不存在。
擺膳的侍女早退了出去,徒留下沒見過這種場面的管家淌了一頭冷汗。
皇北天卻是窒了一下,跟着哭笑不得道,“我有什麼做賊心虛的,不是怕你受委屈麼?”
“只要你少下些莫名其妙的命令,能有誰讓我受委屈?”鳳凰於桌邊坐定,輕描淡寫道。
皇北天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又見她這般堅持,只能妥協的朝管家吩咐道,“將人領進來讓夫人認認臉。”
管家偷偷擦了擦滿頭冷汗,去了,須臾,領着門口那十來個侍女走了進來。
“奴婢子蘭,見過夫人。”
“奴婢醜竹,見過夫人。”
“奴婢寅菊,見過夫人。”
“奴婢卯梅,見過夫人。”
……
侍女總共有十二個,名字是按十二時辰外加一種植物名稱取的,鳳凰覺得有些拗口,但也懶得想,便讓她們直接沿用這名算了。
之前鳳凰被皇北天揹着只粗粗一掃,覺得這十二人長得非常的不錯,如今一番細細打量,卻是發現,這些侍女何止是長得不錯?就是說她們是百裡挑一的美人兒估計也不會有人會質疑吧?
而這些人中尤以那個叫醜竹的長得最爲出色,鳳凰覺得若單論容貌的話,自己是遠遠及不上她的。
這些侍女來之前便聽說了那些被她們替換了的侍女的悲慘下場,因而到目前爲止一直都很是謹言慎行。至於以後如何,那也只能等日久見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