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北天回來了麼?”
第三天的一早,鳳凰睜眼後開口第一句話便如是問道。
剛推門進來的青玉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開口問王爺的去向,不由有些木呆呆的一搖頭。
鳳凰聞言眉頭一蹙,倒是沒再說什麼,只躺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再動一下,也不知具體在想什麼。
青玉看她那模樣,也不敢打擾她,只能安靜的陪侍於一旁。只是她到底不是能定下心來的性子,不過才安靜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已是抓耳撓腮的滿身不自在。
晃神中瞧見她這般模樣的鳳凰頓時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兩手支着牀坐起身,忍笑道,“行了,伺候我起來吧,瞧你這站都站不住的猴樣兒。”
青玉神情有些赧然,但還是噘嘴替自己辯解道,“王妃,我纔不是站不住呢,只是這兩天實在躺太多了,這再不活動活動我都要廢掉了。”
鳳凰在她的伺候下換了衣裳,聞言順手擰了一把她的腮幫子,“該!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衝動!”
青玉被擰的有些微疼,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臉,苦哈哈道,“王妃,這事能揭過了不?您都念了我幾百遍了。”
鳳凰瞧着她那可憐兮兮的委屈樣,忍俊不禁笑出了聲,鬆開手,“好吧,這事就翻篇了,不過若是還有下次的話……”
青玉連忙擺手,“不會了,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鳳凰似笑非笑的睇她一眼,這纔不再多說,很快卻又發現青玉一直在偷眼瞧着她的臉色,不由笑道,“怎麼?還怕我反悔不成?”
青玉搖了搖頭,囁嚅了一下,隨後才小小聲道,“王妃,您是不是在擔心王爺啊?”
鳳凰面上的表情立時一頓,隨後又若無其事道,“我擔心他做什麼,這裡怎麼着也算是他的地盤,若是在這裡他都能出什麼事,那他也白負他戰神的名頭了。”
“我不是說您擔心王爺的安全,我是說……您是不是也在擔心王爺另尋新歡去了?”青玉卻是垂眼不敢看鳳凰的臉色,吞吞吐吐道。
鳳凰聞言臉色更是冷淡,“我擔心這做什麼,他若是真的另尋新歡去了,不就表明他很快就會放我離開了麼?要果真如此,我高興還來不及,何來擔心?”
青玉含含糊糊的嘀咕了一聲。
鳳凰斜眼一掃,隨後在青玉猝不及防下突地伸手掐住她的臉頰肉,“臭丫頭,膽兒肥了是不是?”居然敢說她死鴨子嘴硬,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青玉被她倏然出手給唬得一驚,跟着又痛的齜牙咧嘴,卻是乾脆破罐子破摔的梗着脖子哼卿道,“本來就是死鴨子嘴硬!我纔不相信您一點都不在乎呢!”
“嘿!你這臭丫頭還真的欠收拾!”鳳凰被這“造反”的臭丫頭給氣樂了,伸手就要過去撓她癢癢。
青玉最怕癢,撒腿就朝外頭跑,嘴裡還笑嘻嘻道,“王妃,您這反應是不是叫做惱羞成怒?”
鳳凰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指着她命令道,“臭丫頭,你給我站住!”
青玉早就不怕她了,腳下的動作不僅絲毫未停,連藉口都找好了,“王妃,我去給您打水去!”不過轉瞬人便消失在了門口。
鳳凰瞧着那空蕩蕩的門哭笑不得,很快,臉上的笑意卻又慢慢淡了下去。
皇北天消失了兩天,她擔心倒說不上,但若說心中一點懷疑都沒有,那自然也不可能。起先她只以爲皇北天不想放她離開,這才故意避而不見,可隨着時間推移,這個念頭逐漸淡了下去,轉而代之的卻是皇北天是不是真的對她心灰意冷了?
這個念頭不過剛冒出來立時便讓她有了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王妃,您沒事吧?”青玉怕鳳凰氣還沒消,不敢進來,便將伺候鳳凰洗漱的差事推給了子蘭,子蘭自然樂得近身伺候鳳凰,便笑應了,豈料進來卻見鳳凰臉色難看的呆呆站在牀前。
鳳凰被她這一聲驚回神,伸手揉了揉臉,佯裝無事的笑了一聲,“沒事兒,就想事情想的入神了。”說着又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道,“怎麼換你進來伺候了,青玉那個臭丫頭呢?”
子蘭抿脣笑了一聲,空出一手朝外頭比了比,“躲在外頭不敢進來呢。”
“等下你出去告訴她,有本事她就一直躲在外頭。”鳳凰猜也知道,輕哼了一聲,皮笑肉不笑道。
子蘭想起青玉縮頭縮腦的樣子,忍笑着點頭,“好。”
鳳凰洗完漱,寅菊進來擺早膳,鳳凰不是很有胃口,但爲着肚子裡的孩子,她還是強迫自己用了一些。
待用完早膳後略坐了坐,莫紫萱和陸冰兒便準時來她這兒報道了。
“怎麼一大早就一副蔫搭搭的鬼樣子?”莫紫萱湊到鳳凰近前,兩手掐着她的腮幫子,瞪大眼瞧着她的臉嘀咕道。
鳳凰一把拍掉她的手,翻了個白眼道,“夏天本就容易犯困,我昨兒個夜裡繡香囊又略耽誤了一點時間,自然沒什麼精神了。”
一旁的陸冰兒聞言卻是一臉不贊同的看着鳳凰道,“你又不是等着香囊用,做什麼大晚上的還要繡,萬一傷了眼睛怎麼辦?”
鳳凰指着莫紫萱,沒好氣道,“還不是她昨日裡非得要給我確定下樣子,我見這樣子都確定好了,一時手癢便多繡了一會,誰知一繡就繡到了深更半夜。”
莫紫萱卻是笑嘻嘻的推卸責任道,“這也只能怪你自己自制力不足,如何能怪到我頭上?”說着又朝鳳凰伸手,“你繡的東西呢,快拿出來我們賞鑑賞鑑。”
鳳凰瞧着她嘴角的不懷好意立即拒絕道,“我手藝太差,可不敢拿來污你的眼。”
“別啊,”莫紫萱聞言軟趴趴的趴到鳳凰肩膀上,嬉皮笑臉道,“你是知道我不擅長女紅的,我看你也不像是擅長的樣子,快將東西拿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鳳凰雖知道她不懷好意,聽聞她這話也是哭笑不得,“感情你昨兒個那麼急慌慌的催着我開始繡是尋思着瞧我的笑話呢?”
莫紫萱大喇喇的點頭,“那是,我們什麼關係,你難得有這種不如意的事情,自然要拿出來讓我們開心開心的。”
陸冰兒向來是能作壁上觀就作壁上觀的,聞言立即擺手,“我可沒這麼想,你快別拖上我。”
莫紫萱朝她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每次都拆我的臺?”
陸冰兒嘴脣抿了抿,隨後忽地嫣然一笑,將背在身後的手朝兩人攤開,“那好吧,我們就開心開心。”
鳳凰的臉紅了。
莫紫萱的臉也紅了。
不過鳳凰是因爲羞惱,莫紫萱卻純粹是笑的。
“哈哈哈……鳳凰,你繡的這是什麼?枯枝殘花麼?不,也不對,這根本就不像花,頂多就是幾堆線團!”莫紫萱一把從陸冰兒手上搶過香囊,前後仔細看了一番後,便捧腹哈哈大笑了起來。
按照昨天的定樣,鳳凰本來應該自己繡一個梅花圖案的香囊的,可如今那墨色絲綢表面的那一團亂七八糟的絲線卻哪裡有一丁點的梅花模樣,也難怪莫紫萱說是幾堆線團了。
鳳凰黑着臉從她手中搶過那塊絲綢朝陸冰兒身後的竹籃一扔,心中後悔死了昨晚偷懶,沒在睡覺前將東西給藏起來。不過她剛剛已經故意擋着不讓莫紫萱看見了,卻沒想到一向瞧着老實的陸冰兒居然也這麼蔫壞兒。
陸冰兒此時也是忍笑的難受,“鳳,鳳凰,你是不是從來沒拿過針線啊?”莫紫萱的女紅已經算是爛的了,卻也從沒有繡的這般慘不忍睹過。
鳳凰當然不可能沒拿過針線,但那也僅限於給自己縫個釦子補個破洞罷了,她哪裡知道在布上繡朵花居然那麼困難?!昨晚爲了繡這幾朵梅花,她頭髮都揪掉了一大把。
她當年第一次拿槍,十槍裡頭就有四槍是十環呢!卻沒想到那一根小小的繡花針居然比槍還要難擺弄!
惱羞成怒的鳳凰伸手推着兩人就往外頭走。
“哎!哎!你幹什麼,鳳凰!不會就因爲我們笑了幾聲,你就要攆我們出去吧?這也太小氣了!”莫紫萱一邊佯裝掙扎,一邊滿臉興味的扭頭打趣道。
鳳凰狠狠瞪了她一眼,惡聲惡氣道,“再廢話,真的趕你出去,你信不信?”
“好嘛,不說就不說,”莫紫萱見鳳凰真的快要翻臉了,這才見好就收的攤手道,說着又問,“但你好歹告訴我們你要推我們去哪兒啊,你說,我們自己會走,這樣推着多難看。”
“你整日裡跟沒骨頭似得到處亂趴還怕難看?”鳳凰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卻是收了手。她其實也沒想好要推她們去哪,不過就是不想她們再繼續待在屋裡頭拿她的女紅開涮罷了,不過這點她當然不會直接說,因而眼睛骨碌碌一轉,這纔開口道,“你那晚不是說要去採蓮蓬的麼?”
莫紫萱是一時風一時雨的性子,那晚要採蓮蓬不代表她現在還想採,因而直接嘟嘟囔囔道,“這大早上的採什麼蓮蓬!”
鳳凰朝她翻了個白眼,“不採那你就回去吧,我要睡午覺了。”
莫紫萱無語的看她,“你這纔剛起牀沒多久吧?又睡,你就不怕變成豬麼?”
鳳凰斜睨她一眼,“就算是豬,也是一隻比你苗條的豬。”
莫紫萱,“……”她長得像她爹,骨架比同齡的女子略大,因而只要稍微發胖就會十分的明顯,而鳳凰卻是天生的玲瓏骨架,就算長了肉也瞧不出來!
扳回一成的鳳凰頓時神清氣爽。
陸冰兒是從來都沒有她們兩人的伶俐口齒的,因而十分識相的與她們保持距離,以免受無妄之災。
今日的天氣十分的不錯,紅日當空,萬里無雲。她們出來的早,那日頭還不算烈,絲絛一般的金黃光線鋪灑而下,落入蓮花湖中,仿若灑了一片碎金,配着亭亭玉立的蓮花和清澈透亮的湖水,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鳳凰瞧着眼前這番美景,只覺因着皇北天心頭那點子莫名其妙的鬱結蕩然無存。她深深吸了一口這毫無污染的新鮮空氣,慵懶的大大伸了個懶腰,邊往前走,邊笑着扭頭道,“我說……”
卻不過剛開口,意外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