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北天眸光沉寂的看着她,卻是氣急反笑,“好,好一張尖牙利嘴,本王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莫紫萱心中到底還是畏懼皇北天的,雖顧自強撐着,但瞧着皇北天的臉色,心下仍略有些膽顫。
皇北天瞅着她,卻是忽然斂了笑,冷哼一聲,“你以爲擋着不讓本王過去,本王就沒法子了麼?你未免也太小瞧本王了!”
莫紫萱聞言心中頓生一股不詳的預感。
只是還未待她反應過來皇北天到底意欲何爲,皇北天便已然自己揭開了謎底。
“凰兒!”
“凰兒!”
“凰兒!”
……
莫紫萱的臉徹底黑了,別說如今他們幾人就站在鳳凰的院子外頭,就以着皇北天的內力,他那一聲聲的,方圓五里內都絕對是清晰可聞,更別說在院子裡頭的鳳凰了。
莫紫萱簡直不敢回頭去看了。
皇北天卻兩眼直直地看着院門方向,看着鳳凰一步步從那院子中走出,看着鳳凰的視線一點點移到自己身上,看着鳳凰的眸光溫度一度一度的冷了下去。
“凰兒,”他再次喚了一聲,聲音沙啞,好似被粗糲的沙石狠狠磨過一般。
鳳凰沒應,只看着他,眸光中盡是冷酷。
皇北天被她那絲毫不帶感情的冷漠眼神給瞅着一顫,眸光中立時破碎出一絲明顯的受傷,卻並不掩飾,只將其真真切切的癱在鳳凰面前,啞聲道,“凰兒,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相信我。”
鳳凰聞言終於開了口,卻是冷冷問道,“你手上的那支軍隊不是如今整個京都裡唯一的一支軍隊?”
皇北天啞了一下,隨後立即一臉焦急的開口道,“的確是,但是——”
卻還未說完便被鳳凰冷冰冰的一把打斷,“當日不是你帶軍衝入驀然閣總壇,逼迫他們說出我的下落的?”
“是,可是——”皇北天有些張口結舌。
鳳凰臉上依舊是古井無波,但聲音卻已然寒涼的好似在九天極地冰凍過一般,“驀然閣是情報組織,自組建以來,就十分低調,至今未曾有一個不相干的人知道其確切位置,結果你到景慕不足半日便摸到了總壇,跟着不出三日,驀然閣就被一支軍隊給血洗一空,你告訴我,除了你,還能是誰?”
皇北天忽地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不過也只一瞬,隨即他便沉下聲道,“凰兒,我知道這事十分巧合,可你該知道,我並沒有理由這麼做,驀然閣是你的心血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可能去下這個手?”
“沒有理由?”鳳凰卻是忽地挑了嘴角,輕輕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卻未有分毫到達她的眼眸深處,“你知道驀然閣是我的心血,必然也知道驀然閣是我唯一的後路,你從華邵一路追着我到了景慕,心心念唸的想要將我帶回王府,驀然閣是首當其衝的攔路虎,以你的性子焉能留下它?”
皇北天一剎那啞口無言。驀然閣幾百條性命在別人眼中或許會覺得很多,可在曾率領過千軍萬馬,擡手間便能屠寨滅城的他眼中根本就不夠看。因而若以着他過往的性子,爲了能將鳳凰徹底禁錮,他的確可能毫不留情的將驀然閣給徹底剷除掉。
可,那也只是曾經而已。
曾經他沒有愛過任何人,做事自然都是利益最大化,可自從他愛上了鳳凰以後,他那裡還捨得將那些算計用在他身上一毫一釐?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鳳凰的性子,屠滅驀然閣滿門除了讓她痛苦以外,根本就不會有丁點的好處,他怎麼可能去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只是萬般解釋在鳳凰那冷酷的不帶丁點溫度的眼神下都敗退了下來,皇北天甚至覺得自己連張口都很是困難。
鳳凰見他不說話卻以爲他默認了,一雙眼睛登時變得赤紅,“皇北天,爲了讓我徹底沉淪在你的懷抱裡,你竟能如此的狠心!那可是幾百個的孩子啊,午夜夢迴的時候你難道都不會良心不安麼?”
鳳凰昏迷了三天本就瘦的厲害,如今雙目赤紅,情緒激動,益發顯出一副猙獰的醜態來,可皇北天看着卻只覺心疼的都要窒息了。
“凰兒,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皇北天上前兩步握住她的肩膀,兩眼直直看着鳳凰的眼眸,一字一字沉聲道,“你想想看,若真的是我,我怎麼會留下把柄讓你知道?你當曉得以我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而如今不僅你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這怎會是我的行事作風?我要的是你愛我,而不是要你恨我啊!”
鳳凰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軟化,旋即又堅硬成一塊堅冰,她一把推開皇北天的手,怒吼道,“你既然說不是你,那你說不是你又會是誰?誰會如此處心積慮的來陷害你?這般陷害你對他又能有什麼好處?”
皇北天沉默了一下,這也是他這三天來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萬事皆有因果,對方總不會無緣無故,無索無求的這般煞費苦心的設計他。可既有緣故,那這緣故又到底是什麼?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做?
鳳凰往後退了一步,指着皇北天冷笑道,“沒話說了是不是?呵,虧得你還想狡辯,也不想想,你狡辯就有用麼?我驀然閣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還有誰能這般輕而易舉的將驀然閣血洗滿門!”
皇北天看着鳳凰眼眸中乍然迸射出的仇恨,心口絞痛的連呼吸都忘了,可他還是勉強笑了一下,“凰兒,真的不是我做的,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相信我!”
他說着再次上前握住鳳凰消瘦到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肩膀,滿臉誠摯道,“你我認識已一年有餘,相愛業已過了半載,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爲人麼?此時若果真是我做的,我不會沒有這個膽量承認,不是麼?我皇北天不是那種敢做不敢認的人!”
鳳凰的眸光劇烈顫抖了一下。
皇北天見狀趁勝追擊的續道,“你冷靜下來想想看,此事是不是疑點頗多?我也不求你現在就相信我,但請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我一定會將這事查個水落石出,給你個一個完美的交代的。”
鳳凰的眸光顫抖的益發厲害。
皇北天怕她太過費神傷了身子,俯身過去柔聲喚道,“凰兒?凰——”
卻還未喚完,便被一道銀光雪亮的刀光給一把割斷,“鏘!”
“王爺,小心!”慢皇北天一步趕上來的柳飄見狀大驚失色的驚呼出聲。
也虧得他眼疾手快的拉了皇北天一把,要不然毫無防備的皇北天非得被那一眼瞧着就能吹毛斷髮鋒利匕首給傷着不可。
只可惜皇北天卻絲毫不領這份情,他一把甩開柳飄的手,滿心滿眼都只有顫抖着雙手握着匕首的鳳凰,“凰兒,有話好好說,你千萬別激動,先將匕首給我好不好?別傷着你自己了!乖,將匕首給我。”若是平日,鳳凰拿把匕首他自然不會擔心,可鳳凰如今的神情一瞧就十分的不對勁,也由不得他不擔心。
鳳凰如今的雙眼已完全被血色給覆蓋了,因爲激動,她全身都在微微顫慄着,連帶握着匕首的雙手也哆嗦成一團,在皇北天朝他伸手過來的時候,她抓着匕首朝對方狠狠虛揮了一下,聲色俱厲道,“別過來!”
“好,我不過來,你別激動!”皇北天停住往前的腳步,兩手舉起,做投降狀,柔聲安撫道。
柳飄看着這急轉直下的場面微蹙了下眉頭,暗地裡輕推了一把一旁許久沒說話的莫紫萱,低聲道,“你也不想王妃受傷吧?快去勸勸她。”
莫紫萱也沒想到鳳凰會動刀子,一時間怔愣在當場,在被柳飄給推回神後,她本要朝柳飄發怒,可看着神色恍惚的鳳凰,她到底還是將這怒氣嚥了下去,邊小心翼翼的朝鳳凰那邊走,邊柔聲哄道,“鳳凰,你怎麼拿刀子了?趕緊將那刀子放下,別傷着你自己了。”
一旁的青玉也被鳳凰的舉動給嚇死了,失聲尖叫道,“閣主,你快將刀子放下來,你別嚇我!”
鳳凰舉着匕首往後退了一步,也不去看莫紫萱和青玉,只一徑搖頭道,“別過來,你們都別過來。”
莫紫萱見她那樣子,心中更是一酸,還要上前,卻被皇北天給一把攔住,“別過去刺激她。”
“你還敢說我刺激她?”莫紫萱一聽頓時氣歪了臉怒吼道。
鳳凰面上的表情本是恍惚一片,被她這一嗓子怒吼給吼清醒了幾分,卻仍舉着匕首指着皇北天,咆哮道,“滾!你趕緊給我滾!你不要再試圖來迷惑我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快滾!”
皇北天看着她那面目猙獰的模樣,心痛的簡直無法忍受,卻強自忍耐着鎮定開口道,“凰兒,你心裡其實也已經有些相信我的話了,不是麼?你先不要激動,冷靜的想一想我的話是不是有道理,你看我也不求你立刻就相信我,我只是要你給我一個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而已,難道這樣也不行麼?”
說到最後卻已然有些低三下氣了。
站在他背後的柳飄看着對面眸光劇烈閃爍的鳳凰,心道不好,忙笑着開口道,“王妃,王爺待您之心如何,您還不知道麼?您想想看,以着王爺的身份,什麼樣的女人不是招手即來,可他卻只對您情根深種,愛寵入骨。就衝着他對您的這份執迷,您也當相信他纔是。”
這話乍耳聽着沒什麼問題,可鳳凰以前本就對皇北天對自己的感情深懼不已,如今聽柳飄說皇北天對她萬分執迷,剛剛還有些搖擺不定的心便就立刻堅定了起來。比到皇北天空洞的甜言蜜語,她更相信本性難違這個詞。
以着皇北天的執迷不悟,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皇北天看着鳳凰剛剛還有些動搖的眼神再次堅硬,幾乎是氣急敗壞的朝柳飄怒吼道,“柳飄!”他平日裡甚少連名帶姓的叫柳飄,如今這樣叫顯然已是氣極。
柳飄卻是無辜的看着他,“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