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相夫教子(一)
渡口城郭,馬蹄聲急。一堆人馬從此處疾馳而過,掀起一路塵埃。
“累了嗎?”銀髮男子對一旁並騎着馬的青衣女子說道。
女子搖搖頭,望了望遠方,山清水秀,似乎是給居住的好地方。
“這裡,是到哪了?”青衣女子開不禁問道。
女子這麼一問,三個男人不禁四處打量一番。
半晌,鳳無涯才道:“南陽。”
南陽諸葛廬,原來這裡就是南陽。
十一笑了笑,一勒馬繮,不讓胯下的馬亂動。
“我們就留在這裡?”她問道,望着前方風景,有些莫名的心悸,終於可以和他一起不問凡塵,歸隱山林了嗎?
銀髮男人眉頭一擰,卻是笑道:“十一不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地方嗎?”
“嗯?”女子狐疑地望着男人。
“在離這裡二十里路的地方有我給你的驚喜,十一還能走嗎?”他略帶期盼的看着女子。
十一寵溺一笑,他的要求,她又如何會拒絕呢?
她方纔只是感受到他看着這裡風景時眼裡的不同,或許這裡曾經有他的故事,才這麼隨口一提。
“嗖”的一聲女子已被男人伸手一帶,落入他的馬背上,他的懷抱中。
她驚訝自己的反應如此遲鈍,她都不知道他是何時出手的。還是說他的武功境界根本就是她無法估量的?
“在想什麼呢?”
他在她耳畔說道。
“沒有……只是覺得你看這裡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呢。”十一支支吾吾地說道。
男人一震,良久,才道:“這裡是我孃的故鄉,我的封邑。”
十一怔住了,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只能由他緊緊地抱着。
“馬上就到了。”他說道,揚起馬鞭。
“駕!”
鳳無涯與趙賢都緊緊地跟了上去。
二十里外,十一見到了戰傾塵給她的驚喜,不,應該是驚嚇。
她沒有想到,崇山峻嶺,層巒疊嶂之間,是世外桃源,樓臺仙閭。
“這裡只有春與冬,有雪景也有百花盛開……”銀髮男子笑着說道。
“謝謝。”十一回他以一個溫柔的笑,有夫如此,真好……
“這曾是我封邑,十年前我在這裡修建了這座山莊,山莊之後是我的百年之地。”
“陵墓?”
“嗯。”男子笑道,伸出手,示意她下馬。後面的鳳無涯與趙賢已經走上去叩門。
守門的人似乎不知道這是這個莊子的主人,亟待戰傾塵說要他們的領事來後,才知道這個銀髮緋衣男子纔是這個莊子的真正主人。
從此這個沒有名字的莊子有了自己的名字:宿塵山莊。
傳言宿塵山莊的莊主是個銀髮男子,容顏絕美,比女人還妖嬈。
宿塵山莊的莊主夫人有孕在身,莊主將天下的名貴草藥都搜尋來給莊主夫人養胎。
還傳言宿塵山莊的兩大護法武功蓋世,天下無雙,由他們鎮守着山莊,莊主與夫人私服出遊也無人敢來打擾。
等到這年秋天的時候莊子裡多了一個新生命,也來了幾位新客人。
莊主夫人誕下麟兒,少莊主名喚:小十九。
因莊主排行第八,莊主夫人名喚十一,故這少莊主得了個美名:十九爺。
十九爺生來霸氣,百日宴那日,來的都是名流。
聽說齊國的四皇子都私服去了,更別說楚國的鳳王殿下,還有天下第一名伶白羽,身爲戰傾塵的師兄的南宮傲自是不會缺席。
莊子裡,人擠了一桌,十一抱着小十九,十九就坐在大桌上,已入了冬,小十九穿着玄色錦布小襖,他懶懶地瞥了一眼衆人期盼的眼神,不甚在意的打着哈欠。
某九爺將什麼毛筆、小木劍、銀錠子、胭脂盒子、書冊子……一樣樣擺在某小娃面前。
“開始了。”戰寒湮喚了一聲。
小十九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懶洋洋的。
待某個銀髮男人出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他才伸出自己肥嘟嘟的小手去抓那些東西。
小木劍……
“呀,少莊主將來定是將才!”有人高呼一聲。
小十九自是不懂那人在說些什麼,拿着那木劍就往她娘懷裡塞。
“……”衆人一時間無話。
他肥嘟嘟的小爪子又伸向那一錠銀子,瞥了一眼,有些厭惡的收手,似乎是覺得少了……
花祭月見狀忙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子來,某十九一見眼前一亮,興沖沖地接過銀票,塞給了十一。
衆人這下都傻了眼,再見着某十九將桌上的胭脂盒子、書冊子,毛筆都往小十一懷裡塞去……
某銀髮男人,臉黑成了鍋底似的。
“戰十九!”他提起某小娃,很好,這個時候就開始討好他娘了,不是麼?敢和他爭十一,嗯?親兒子也給塞回肚子裡去!
十一很無語的瞥了一眼某人,這又是生的哪門子悶氣?好好的又怎麼了?
“呃,各位!小十九已經表演完畢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戰寒湮很努力的打圓場。
“師弟啊,那我們就先回房了。”南宮傲帶着白羽離開了,這麼多年的追妻路,終算是修成正果,白羽與軒氏主的上一輩恩怨也算是了結了,總之,女人還是拴在身邊的好,這是他不得不說的經驗……
不多時,人都走光了,只剩下鳳九爺和花祭月,花祭月依舊傻站在那裡,戰寒湮看出來他似乎是有話想單獨對十一說。可是這個時候戰傾塵正在氣頭上,正要找人撒氣呢,這個時候處在這裡不是找死麼?
“我說花公子,我房裡有好酒好菜,我們去喝幾杯再聊聊這一年多,都發生了些什麼?”戰寒湮挽着花祭月說道。
他依舊凝着十一,十一對上他的目光,示意他離去,明日你她會去找他。
花祭月這才安心離去。
等人都走光了,戰傾塵將十一帶入懷中,隻手將某奶娃丟給了一旁的趙賢……
某奶娃見自己孃親被帶走了,“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十一心一緊,想伸手去抱孩子,卻被某男人抓住了手。
只是一瞬天昏地暗,她便被他扛在了肩上。
“戰傾塵,你瘋了!”這是這一年多來她對他說的最重的話。
男人不語,任憑女人怎麼打他,他只顧自的走着。
快到房的時候他纔將女人放下。
他將她抵在門上,“我是瘋了!沈十一你當我死物啊,和那個花祭月眉來眼去的!”
十一一愣,她原以爲他介懷她太在乎孩子的事情,原來他在乎的是這個……
“我要你眼裡心裡只有我,從前你眼裡心裡只有那些男人,什麼沈墨、什麼花祭月、花霽雪……。如今又只有小十九,十一,我在你心裡究竟算什麼……”男人咆哮着,話音剛落,就被女人一口吻住。
“……”
銀髮的男人摟着女人肩膀的手就這麼滑落下來。
他從來不知道,女人主動的吻能讓男人的心變得如此如此柔軟……
此刻的他頗有些像方知情事的少年,這般的被動,心卻是猛跳着,跳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十一心中頗覺得好笑,伸手將他的手握住,放到自己的腰上。
男人一震……
忽地,耳根通紅,連脖子也紅了。
該死!她怎麼可以在這種事情上佔主導。
他的手捧起她的臉就這麼吻了下去。
月光皎潔如水,少莊主房裡,某十九爺哭了半天哭不來一個爹一個娘,只好就此罷工。懶懶地躺在搖籃裡睡着了……
次日
莊子裡的人再見莊主面色紅潤起色大好,可是沒有瞧見莊主夫人。
不怕死的鳳爺問了一句。
某人端起茶杯,很得意的望着某四皇子道:“內子太過勞累,不便接客。”
“……”衆人無話,趙賢和鳳無涯相視一眼,有些心照不宣。
太過勞累……
鳳爺想吞了自己的舌頭,若不是花祭月那廝要他問他纔不會傻到要問呢……
“莊主,少莊主又哭了。”奶孃抱着小十九過來,“我,我實在是沒法子,去夫人房裡,房裡的人說夫人正睡着,不敢多做打擾,便來求您……”
戰傾塵不悅的皺眉,放下茶杯,初次當着這麼多日的面溫柔道:“抱來,我看看。”
奶孃將十九遞與某人。
戰傾塵抱着頗顯僵硬,學着記憶裡十一之前哄孩子的樣子,緊摟着搖晃了幾下。
良久,某奶娃終於不再亂哭了,某男人臉上竟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莊主太厲害了。”奶孃趁着這機會讚揚着,還是夫人有方法,不怕莊主不親近小少爺,這不還很樂意哄呢。
戰傾塵一聽這話,心裡倒騰了幾遍,瞬間懂了。
卻也不甚在意繼續哄着小人兒,父親哄兒子不是天經地義麼,不是他不喜歡這孩子,只是他太在乎十一了,想當初十一生他吃了多大的苦。既然十一這麼在乎他對這個孩子的看法,他日後就好好照顧這個孩子,做個合格的父親,將來帶着兒子保護他的母親……
“兒子啊,以後咱爺倆好好保護你孃親。”戰傾塵伸手颳着十九的鼻子,笑着說道。
這一幕看在一些人眼裡,終究有些刺眼。
戰傾塵有些動容,將十九遞與奶孃,囑咐道:“好好照看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