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的看着柏少陽,林心儀剛剛燃起的希望,噗地一聲滅了。
原來,這個低眉淺笑眉目含情的男子根本不愛她,一切笑容一切溫暖都是因爲她受了侮辱,他同情她,一切陪伴不過是施捨,就像當年他們撿到的瘸腿小狗一樣,可憐她。
靠着長橋的欄杆,柏少陽專注的盯着手機,剛收到嚴曼曼一條消息:寶貝我去潛水啦,穿比基尼,有帥哥陪你嫉妒不?
柏少陽回:嫉妒,別和他去,等我回去,我帶你去。
嚴曼曼秒回一條:排隊等候吧,誰讓你惹我生氣的,不好好懲罰你一次姑奶奶咽不下這口氣。
柏少陽笑:潛個水就算懲罰了?太沒力度了吧,給你個機會,讓你換個厲害的怎樣?
嚴曼曼:成啊,回頭好好想想……不說了,齊鳴來接我了,玩去嘍。
柏少陽低着頭,回覆地短信沒寫完呢,聽見有人驚呼一聲:“小心!”
尖利的剎車聲穿透人的耳膜,柏少陽呆愣的看着被撞飛的人,湖藍色的裙子瞬間染滿了鮮血。
“心儀,”柏少陽跌跌撞撞扒開圍觀的人,天旋地轉:“心儀。”他胡亂的拍着她的臉希望她能給個迴應,捂着傷口,希望涓涓流出的血液能夠停止。
司機很冤枉,指天畫地的連聲哀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不怨我呀。
眼淚肆無忌憚的狂奔而出,柏少陽抱起地上的人緊緊摟在懷裡,爲什麼這麼傻,不值得的。
往事漸進着躍入腦海,冬雪飄揚的日子裡,他們圍着一條被子縮在被窩裡打鬧,秋風燦陽的日子裡,手拉着手漫步在河邊,他說,等我們畢業了就結婚。她回,你說的,不許反悔,你要是敢反悔……
他問,會怎樣?
世上再無林心儀。
手術室的燈亮了八個小時,柏少陽就直挺挺站了八小時。心如飛絮般飄蕩在空中無從着落,思維麻繩一樣死死纏繞在一起,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從沒有過的惶恐和痛苦,他想,如果林心儀死不了,他是不是應該兌現諾言娶她爲妻,她這樣偏執,難免不會再死一次,而下次也許就如她所說的一樣,世上再無林心儀,可是,曼曼怎麼辦?同樣的承諾他也許給了她。那個傻丫頭還心心念唸的等着她回去。
柏少陽胡亂的想着,腦子快要炸開般想不出頭緒。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柏少陽緊張的後退兩步,生怕醫生雙手一攤說聲對不起,那樣,他將終生無法展顏。
肝臟破裂,脾摘出,已沒生命危險。
聽到這個消息,柏少陽抖着脣說了聲謝謝,喜極而泣。
醫生說,半年內要注意飲食和休息,避免勞累和情緒激動,保持心情舒暢,定期檢查。
柏少陽用心記下,心情消沉到極點。不能激動,心情舒暢,意味着他要順着林心儀的心意不可以惹她不開心,也就是說,他不可以和曼曼在一起了。
很難受,心很疼,也有點不甘心。
國內,嚴曼曼右眼突突跳個不停,有壞事發
生。洗了個蘋果咔嚓咔嚓啃着,嚴曼曼給柏少陽打電話,壞人,三天了不打一個電話什麼意思!
“寶貝,幹嘛呢。”嚴曼曼嚼着蘋果含糊不清地問。
看了眼林心儀,柏少陽走出病房,心隱隱作痛:“沒事。”
嚴曼曼聽出些不對勁,嚥下蘋果:“怎麼了?好像很累似的。”
“嗯,公司出了點狀況。”柏少陽回,心抽搐着疼。
“啊?要緊不?需要我幫忙嗎?”嚴曼曼緊張兮兮地問,記憶裡柏少陽從沒爲公司煩憂過。
心情暮然好了些,抿了下脣,柏少陽柔聲問:“你能幫上什麼忙,嗯?”
嘿!瞧不起人是吧。嚴曼曼翻了翻大眼睛:“我也很有能力噠,不信你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
天空澄藍,清風微徐,如此美好的天氣卻無法讓他愉悅起來。
點了根菸吸了兩口,柏少陽緩聲說:“曼曼,假如有一天,我娶別人爲妻,你會怎樣?”
哈!嚴曼曼不知情的大笑起來,笨的都沒反應過來柏少陽爲什麼忽然問這個:“娶唄,有什麼了不起的,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我嫁別人好啦。”
“真的,不會傷心不會尋死?”柏少陽怕了,很擔心嚴曼曼也會想不開,然後幻想一下,如果嚴曼曼要是出事了他會怎樣。怕是會去陪葬。
翻出塊巧克力扔嘴裡,嚴曼曼呵呵笑:“傷心肯定了,死就一定不會,命是我媽給的,爲個男人,有病!”
如果林心儀能這麼想多好。柏少陽擡眼望了望天,狠吸兩口煙:“對,咱不犯傻。”
對話這麼詭異嚴曼曼內白癡都沒警覺性,吃啊喝啊的跟人閒聊:“寶貝,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想吃你做的飯了。”
輕輕嘆了聲,柏少陽回:“快了。”不是假話,柏少陽已經問過醫生,再有十天左右林心儀就可以出院,然後回家慢慢養着就成,也就是說最多半月他們就可以回國……柏少陽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皺緊,回去後也要照顧林心儀,這樣一來勢必要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雖然他心如明月只愛曼曼,短時間內卻不可和林心儀言明。
靈光一現,嚴曼曼忽然雀躍的叫起來:“寶貝寶貝,要不我去找你吧,順便玩玩!”
柏少陽嚇一跳,急忙制止:“不行!”姑奶奶,你來了不得宰了我。
“爲什麼啊,我沒什麼事,店裡有渺渺就行。”嚴曼曼疑惑不解。
“那什麼,”柏少陽柔和了聲音:“我很快就回去了,你聽話。”
“很快是什麼時候?一天、兩天?”嚴曼曼撅着嘴,不依不饒地問。
走投無路了,無奈之下柏少陽只好定了確定時間:“後天,後天早上我保證出現在你面前。”先回去一趟,讓朋友幫忙照顧兩天好了,且他想嚴曼曼想的快要瘋了。
“真的?”嚴曼曼樂了,眉開眼笑地說:“那我在家等你。”
柏少陽和林心儀說,公司裡有點緊急的得馬上回去處理,你安心養病,我很快回來。
林心儀又不傻,接個電話就要回去,明擺着的事,但她聰明也看得清時勢,微微一笑,體貼地說:“去吧,公事要緊,我沒什麼事了。”很不想讓他走,如果能永遠留在這裡最好了,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因爲這是場持久站,是她拼了命換回的一絲絲希望,如果愁眉不展哭哭啼啼的扒着不肯放手勢必會惹柏少陽反感,她不是嚴曼曼,沒有恃寵而驕的資本,這點她明白的很,那麼,不妨換種方式,溫柔以待,懂事賢淑,男人,總歸喜歡溫順的女人,像嚴曼曼那樣的野丫頭,短期內勾的住人,久了,嫌吵的。
柏少陽歸心似箭,飛快的定好機票後奔去購物。嚴曼曼小孩子心性,喜歡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柏少陽東逛西逛四處劃拉着,裝了滿滿幾大袋子才意猶未盡的回到酒店收拾東西,然後度時如年的等着登機的時間。
柏少陽想讓嚴曼曼來接機,那樣可以早兩個小時見面,轉念一想,落地時間是凌晨三點,曼曼豈不是要熬夜,怪心疼的。
於是,安秘書接了這個任務。
“你可真行,打個車回不去啊非得讓我接你。”小安秘書一肚子怨氣,打工仔不是人咋地,大半夜的蹲在機場,折磨人麼。
柏少陽回的理所當然:“坐不慣計程車。”
瞪着眼睛,安秘書賭氣冒煙地說:“你屁股鑲鑽啦,高貴的只能坐豪車。”
心情好的冒泡泡,柏少陽根本不介意安秘書的挖苦,手一推,行李箱滑到秘書面前,一揚下巴:“少廢話,拖箱子。”
安秘書氣哼哼的跟在老闆身後,行李箱重的要死也不幫把手,當她是爺們呢。
“裡面裝的什麼啊,死沉死沉的。”安秘書使出吃奶的勁才把李箱放進車裡,累的滿頭大汗,可氣的是柏少陽已經坐進車裡,一副這活就該你乾的死樣子。
“曼曼沒起疑心吧,我離開這麼久,向你打聽了沒?”柏少陽問,免不得的有些擔憂。
安秘書沒好氣地回:“沒有,我和她說你國外的公司要破產啦,你去挽救,她信了。”
“嗯。”柏少陽滿意點點頭,摸出根菸點上,最近煙癮越來越大,許是煩心的事太多吧。
安秘書掃了眼後視鏡,自己老闆正揉着太陽穴,喜悅裡摻着難以擺脫的疲倦。輕嘆一聲,安秘書緩和了語氣:“注意身體,少抽菸,接下來有你鬧心的,別把自己搞垮了,需要幫忙儘快開口,我盡力幫你度過這個難關。”
這話說的真讓人感動,柏少陽心下一暖,尋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靠着,輕輕嗯了聲。
車裡忽然安靜下來。氣氛有些許的尷尬,倆人都有些不自然,安悅脊背挺的僵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心如鹿撞,剛纔那番話說的有點曖昧了。
安悅喜歡他,不然哪會公私不分極盡全力的幫他。她只是他的下屬,卻做了數不清的分外事,他都知道,但只能裝作糊塗。
按下車窗,菸蒂被彈了出去,車窗升起時,柏少陽說:“等我解決完林心儀的事,你去籌備分公司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