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把幾箱煙花搬到後面花園的空地上放好,舒沫睜着水靈靈的眼睛,“我可以去點火嗎?”
陸然眉頭一皺,想都沒想就說:“不行!”說完,又覺得口氣好像太重了,怕舒沫不高興,他立馬又柔下嗓音補了一句,“太危險了,就在這裡看着就好了。”
“不行就不行吧。”舒沫倒一點沒生氣,他的反應在她意料之中,其實她也不敢,也就說說而已。
陸然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乖。”
其餘人怕冷,就只有他們三個年輕人出來看煙花,陸澤西喝得醉醺醺的,就只有陸然去點火了。
“乖乖地在這兒,別亂跑。”陸然現在完全把舒沫當小孩子樣,照顧得相當周到。
舒沫調皮地吐吐舌頭,“我知道啦,你也要小心啊,點完了就快跑!”
陸然看眼旁邊一聲不響的陸澤西,然後轉身往煙花那邊走過去。
她一走,舒沫取下手套,再從外套包包裡的摸出手機,準備待會兒拍照。
“好冷啊……”舒沫搓着手,哆哆嗦嗦地說。
陸澤西目光落向她,眼底有某種情緒翻涌上來,他握起雙手,向她走近了一步。
“舒沫。”他輕聲喊她。
“嗯?”舒沫疑惑地轉眸看他,“什麼事?”
陸澤西喉間滾了滾,似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你……”
“嘭——!”
一朵絢麗的煙花在夜空裡綻放。
舒沫轉開視線,看眼夜空,再衝着跑回來的陸然笑了笑,水亮的眸中倒映出焰火的繽紛,她問陸澤西:“你剛剛說什麼?”
陸澤西眸光閃了閃,嘴角扯出個落寞的笑,“沒什麼……”
“哦。”舒沫也沒再追問。
陸然走回來,一見到她雙手露在外面,臉色頓時一沉,他趕緊把她拉到身前,再解開大衣,將她的手放到懷裡捂着,同時斥責道:“你不知道冷嗎?”
“我就拍張照而已。”舒沫解釋。
“我幫你拍。”陸然道,像個嚴父樣教育她,“把你的手套戴上!”
舒沫撅起嘴巴,“我也沒那麼脆弱啊。”
“聽話。”這次陸然直接採取行動,動手幫她戴手套。
舒沫便把手機遞給他,急急地說:“我自己弄就好了,你幫我拍照,快點兒,待會兒就沒了!”
“沒了再買就是了。”陸然一點不着急。
看着他倆恩恩愛愛,陸澤西只覺頭痛難忍。他擡手撐了撐額頭,煩躁地從包裡拿出煙盒,轉身往旁邊走了段距離,因爲舒沫對煙味過敏。
一朵朵的煙花盛開,五彩繽紛,舒沫依偎在陸然懷裡,右手摸着肚子,默默在心裡許下新年願望:願她愛的人永遠健康快樂!
接連拍着無數張照片,陸然把手機放回揣回去,柔聲對懷裡的小阿呆說:“沫沫,我們進去了吧?”
“不,等放完了再回去。”舒沫嘟着嘴堅持。
陸然皺眉,“你摸摸你的手,這麼涼,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舒沫瞅着他,一本正經地說:“可是我不冷啊。”
陸然無奈,“那我去把你暖手的拿過來。”
“好。”舒沫甜甜一笑。
陸然拍下她的小臉兒,“別亂跑。”
“知道啦。”舒沫拉長聲音道。
陸然回了屋裡。
舒沫看見陸澤西在不遠處抽菸,像是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就沒去找他說話,本來她跟陸澤西也沒啥好聊的。
“真漂亮。”舒沫喃喃感嘆。
一陣寒風迎面吹來,凍得舒沫打冷戰。
陸澤西的視線一直追隨着她,本來她站在原地,可突然間,她朝着正在燃放的煙花走過去。
他以爲她是想走近點去看,就沒去管。
幾秒後,意外卻發生了。
有一個箱子倒了,但是裡邊兒的導火線沒熄,一個禮花彈直衝着舒沫的方向飛去。
陸澤西一驚。
“舒沫!”他大喊了聲。
舒沫卻像看不見也聽不見似的,直端端朝着禮花彈走去。
陸澤西顧不得其他,扔掉手裡的菸頭,向舒沫飛奔而去。
舒沫像個沒有思想的傀儡,對於眼前的危險,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木然地邁着雙腿。
“舒沫!”陸澤西又大聲喊她。
陸然一走到門口就看到禮花彈朝舒沫飛過去這一幕,那一瞬間,他目眥欲裂,心臟幾乎停跳了。
“沫沫!”
危急關頭,陸澤西趕到了舒沫身邊,他及時將她撲到,躲過了禮花彈,只是因爲衝力太大,兩個人倒在雪地裡滾了好幾圈,身上滿是雪。
“好痛……”雖然她是被陸澤西護在懷裡,可畢竟摔了一跤,舒沫頭暈目眩,難受得要命。
陸澤西一手撐在地上坐起來,“你怎麼樣了?哪裡痛?”
舒沫也爬起來,“頭痛。”
陸澤西正要伸手去扶他,卻猝不及防地被人大力推了一把。
不用看,推他的,除了陸然不會再有別人。
陸然心急如焚地把舒沫仔細檢查了一遍,“沫沫,有哪裡傷到了沒?快告訴我!”
舒沫倚着他,“我沒事……就是有點頭疼……”
“除了頭痛呢?”陸然可不放心,“肚子痛不痛?”
她可是懷着孩子的呀!
舒沫搖頭,“不痛。”
“真的嗎?”那一摔可是摔得不輕啊!
“不痛。”舒沫肯定地道。
陸然這才放了心,他輕柔地抱起她,“先回去吧。”
“我可以自己走路的。”
“乖,聽話。”陸然說。
舒沫就任由他抱着。
陸澤西站起身,擡手拍了拍沾在衣服上的白雪,看着陸然的背影,他眼神冰冷。
回到屋裡,得知舒沫剛纔摔倒了,其餘人嚇了一跳。
“唉喲,咱趕緊上醫院吧!”紀雲急得團團轉。
“不用去醫院的,我沒事。”舒沫道。
閔婕盯着她的腹部,“肚子不痛?”
舒沫搖搖腦袋,“一點都不痛。”
這算是奇蹟吧,摔了一跤,她就只是頭有些昏沉,別的啥事兒也沒有。
她看起來確實好好兒的,紀雲便沒再提去醫院,而是叫陸然趕緊帶舒沫回家去,晚上好好睡一覺。
他們就告辭了。
目送他們離開,陸澤西皺起眉頭。
剛剛都緊張着舒沫,無人問起她摔倒的原因,而他也沒多嘴去說。陸澤西眼裡浮現出濃濃的疑惑,他很想知道,意外發生的時候,舒沫到底是怎麼了,她居然毫無反應,連躲都不躲……
“沫沫,真的沒事嗎?”車上,陸然不放心地又問。
舒沫還是搖頭,她玩着他的手指,“真的沒事啦,你別擔心了。”
“可是……”
“我很好,寶寶也很好。”舒沫柔柔地說。
陸然輕輕嘆聲氣,“要是有哪裡不舒服,馬上告訴我,別忍着,知道嗎?”
“嗯。”
洗了個熱水澡,舒沫坐在牀上,把電視打開,然後拿着平板電腦上網。
陸然摟着她,湊過去瞧了眼屏幕,“看什麼呢?”
“我們得給寶寶起名字了吧?”舒沫找了個免費取名的網站,然後在搜索框裡輸入他的姓,陸。
陸然挑下眉,“等知道了性別再想也不遲。”
在他眼裡,目前最重要的是他們婚禮的問題,到底是孩子出生前還是出生後辦。
“唔……對哦……我們還不知道寶寶是女生還是男生呢。”舒沫瀏覽着搜索結果,免費的果然不負責任啊,連陸大紅這種名字都能想出來。
陸然吻着她的髮絲,“所以可以慢慢來,不着急。”
舒沫抿起脣,眼珠轉了轉,“然哥哥,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呢?”
自從恢復記憶後,她有時候會叫他然哥哥,就像小時候那樣。
“女兒。”陸然不假思索地道。
“爲什麼呀?”對於他的答案,舒沫有絲驚訝,她以爲陸然會喜歡兒子的。
陸然摩挲着她的臉頰,眸中盛着溫柔的笑意,“如果生的是女兒,肯定像你,又懂事又乖巧。”
被他這麼一誇,舒沫唰的紅了臉,她揚起腦袋,濃密的睫毛眨了眨,“真的嗎?”
“你怎麼老是不相信我呢?”陸然在她脣上咬了一口。
舒沫舔舔脣,不滿地嘟嘴咕噥,“我就問問嘛,你咬我幹嘛呀?”
“誰讓你這小腦袋裡盡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陸然用食指點下她的額頭。
舒沫嘴巴一撅,繼續瀏覽着名字,“如果是兒子,你會喜歡他嗎?”
陸然的手心貼上她的肚皮,“傻沫沫,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他都是我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舒沫呵呵笑。
聊了會兒,陸然突然記起來揣在心頭,和陸澤西一樣的疑惑:舒沫明明見着危險卻不知躲開。再看她現在,好像對當時的情況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正要開口,舒沫卻先說:“我去上個廁所。”
“好。”他只得等她回來再問了。
陸然拿起ipad,看着她找出來的那些名字,一邊看一邊嫌棄地搖頭,太俗了,太難聽了!
“陸然……”她進去了一會兒,突然打開門,惶恐地喊他。
看到她神色不對勁,陸然眉心一沉,穿上拖鞋走向她,“怎麼了?”
舒沫緊咬着脣,眼裡有着淚水,非常害怕又無措的樣子,“我……我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