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宮凡那個架勢,是要一個人在廚房血拼的節奏,師一萌不禁站起身來走到了廚房裡。她看着他那平時就只會出現在各種商業場上的人,此刻居然在廚房裡擔任居家小男人的模樣,不禁讓人覺得有些好笑。
“還是我來吧。”
師一萌壓抑住了自己的笑意,依舊裝出一副高冷的模樣,極力不帶情緒地說着。只見宮凡頭也不回地拒絕她,說道:“不用,你都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奶奶了,好好陪她,等可以開飯了我再叫你。”
在聽到宮凡說這話的時候,師一萌的內心還是忍不住柔軟了一下。他所做的這些,都讓她發自內心的很是感動,看着他那忙碌着的背影,內心有着一萬個衝動想要衝上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身體。
當那股衝動在內心洶涌了許久之後,最終還是被師一萌給控制住了。她也沒有要和宮凡客氣的意思,說着就收回了身子,回到了客廳去,陪伴在了奶奶的身邊。
將奶奶的輪椅位置挪到了沙發旁邊,師一萌拿起了一個橘子就給奶奶剝了起來,因爲奶奶現在已經基本上不說話了,於是她就一邊剝着橘子一邊和奶奶說着話。因爲沒有等到奶奶的迴應,更多的時候,師一萌則在聽着廚房裡的動靜,更是生怕宮凡一個不小心就火燒廚房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度過,聽到了廚房裡各種鬧騰的聲音,最終在濃濃的焦味中結束。看着宮凡將幾個盤子從廚房裡拿到了餐桌上,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師一萌站了起來朝着餐桌走了過去。
當看到那些被炒得已經失去了原先顏色的菜餚,不是燒焦了就是已經煮爛了。每一個菜都是如此,師一萌不禁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對於我出院這件事,特別不滿,所以想要讓我立馬回去?”
聽到師一萌這麼說來,剛剛從廚房裡盛了飯出來的宮凡回到了餐桌前,看着那幾盤菜,反駁道:“這不是好好的嘛。”
“是啊,是好好的。”出乎意料的,師一萌點了點頭,而後補充了一句,“完美地避開了‘色香味’三個字,沒有一個沾邊的。”
“……”
聽到這話,宮凡一時語噎,竟不知道拿什麼話來回應。見師一萌要回廚房去,宮凡連忙問道:“你去幹嘛啊!”
“拿筷子啊……”師一萌不溫不火地回他着,“沒有筷子你打算讓我用手吃麼?”
聽到師一萌這麼說來,原本還一臉心急的宮凡,臉上的表情立馬就緩和了下來。他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來,然後將飯碗放在了桌子上,看着自己第一次親手動手做的幾個菜餚,十分得意的樣子。
當師一萌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着宮凡臉上的表情,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果然人都是這樣的,自己親手做的食物,哪怕再難吃再難看在自己眼裡都是美味,換作是平時的話,如果這樣的飯菜端在宮凡面前,結果無疑是被他嫌棄到家都不認識,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喜滋滋地笑着。
將筷子遞到了宮凡的手中,師一萌說着就夾了一些菜到自己碗裡,然後就走向了奶奶。看着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給自己就離開自己的模樣,宮凡就像是一隻被失寵的小寵物一樣,剛剛還洋洋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隨之是滿滿的無辜。
雖然她這樣的舉動在情理和預料之中,可是對於自己忙碌了這麼久的成果,換來的只是師一萌這樣的反應,讓宮凡不免覺得有些失落。他撇了撇嘴,說着就從餐桌上離開,走向了師一萌和奶奶。
師一萌正在搗鼓着手中的碗筷和米飯,正面朝着奶奶坐着,而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子,宮凡終究是沒能忍住自己的衝動。他坐在了師一萌的身邊,張開了雙臂將師一萌整個人都抱在了自己的懷裡。
師一萌的動作因爲他的這個舉動而停止了,身體也隨之僵硬了一下。感受到了宮凡身上的溫度,還有他將自己的雙手抱得越來越緊,身體被他牢牢地圈住了。宮凡將下巴抵在了師一萌的腦袋上,過了一會兒之後纔開口說道:“我知道你這些日子裡不好受,我比你更加不好受。”
“我不想你受傷,更不會讓你受傷。”宮凡自言自語地說着,生怕師一萌突然就會語出傷人,所以一股腦地就搶先把自己想要說的話統統都說了出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知道你一定也不想這樣的。”
當自己的內心被看穿的時候,宮凡的這些話傳入耳裡的時候,觸動的卻是師一萌的鼻尖。一股濃濃的酸意涌了上來,讓師一萌的視線因此而變得模糊了起來,可是卻被她極力地剋制住了那想要哭泣的衝動。
不可以這樣,師一萌,你不能這樣,千萬不要哭,絕對絕對不許哭。師一萌在內心裡低吼着,反抗着自己那不爭氣的眼淚。
從背後抱着師一萌的宮凡,隨後便舉起了手來,從師一萌的手中拿走了碗筷,說道:“待會兒我去買點吃的給奶奶,就別給她吃這些了。”
聽到宮凡這麼說來的時候,師一萌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自己內心的酸澀。如果說,原先對宮凡還有埋怨和不滿的話,那麼在他當下的這兩個舉動下來,就已經全面將那些情緒趕出了自己的身體。
她沒辦法去責怪宮凡,更加沒辦法去討厭他,厭惡他,因爲她的內心裡滿滿的存在的都是宮凡。
師一萌低下頭來,看到了環抱着自己身體的宮凡的手上還戴着那根手繩,心中泛起了漣漪。她難受地嚥了口口水,放在腿上的雙手也因此而握了緊來。
“這些天來,你不光光是因爲我的事情在忙碌吧?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因爲白黎軒吧?”糾結了許久之後師一萌問了一句。
在聽到她這麼問的時候,宮凡的身體僵了一下。他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如何跟師一萌解釋,不想她誤會,更加不想她因爲這些事情感到煩惱和擔憂。正是因爲宮凡沒有立馬回答自己的話,就已經讓師一萌的心中有了答案。
“所有的事情,都該回到原來的軌道上纔好。”師一萌說着這話,嘴角卻露出了一抹苦澀,可是在她身後的宮凡並看不到。
如果當時,宮凡沒有對她說關於他的故事的話,那麼也許師一萌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也許會很自私地想要留在他的身邊,亦或者會不管不顧別的其他的事情。可正是因爲知道了有關於他的事,她才覺得這麼下去會害人害己……
只要和白黎軒結婚的話,宮凡就能見到自己那做夢都在想念的人兒。對於從未謀面過的親人的那種渴盼,師一萌比任何人都要能切身體會,所以她也很想宮凡能夠如願。她一直都無法忘記,在菲律賓的時候,和她說這些事的時候,宮凡臉上的表情是如何,眼眸又是多麼得燦爛有神。
因爲已經知道了所有一切的結果,所以師一萌已經做好了終止這一切的覺悟。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師一萌伸出了手來,就在她的手指剛剛觸碰到宮凡手上的手繩的時候,就只見宮凡像是觸電般猛地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去。
“連你也這麼想嗎?”
宮凡說這話的時候不免覺得有些受傷,因爲此時此刻好像他和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在同一個世界一樣。孤軍無援的他,沒有人和他站在同一戰線,沒有人支持他的決定,沒有人告訴他他的想法可行,他應該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師一萌沒有轉過身去,也沒能知道宮凡此刻臉上是多麼受傷的表情,可是她光是從此刻的氣氛上就已經能感覺出來他心中肯定也不好受。
儘管兩個人從來都沒有明說過,但是從先前的種種舉動和行爲中,兩人都能心神體會彼此的想法。喜歡着對方,但是卻不能在一起,這就是目前的情況,而對於這樣的狀態,不說開並且及時打住就是最好的辦法。
師一萌這麼想着,就在她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宮凡就已經打住了她的話。
“不管你怎麼想,但是我不會就此改變我的想法的。”宮凡說着就站起身來,全身都繃緊着,“接下去這段時間裡,我已經將你的工作都取消了,你好好休養,奶奶我也已經讓她安頓在這裡。有什麼需要的話和我說,我都會盡全力爲你辦到。”
“我只有一個要求……”宮凡說着就頓了一下,“不管你做什麼事,我都希望你能按照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去做,不管是對於你自己還是對於我。”
說完,宮凡就邁起了腳步,朝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換上了鞋之後,宮凡打開了門離開。而在他離開之後,屋子一下子就陷入了靜寂,沒有任何一絲響動。
看着剛剛宮凡從自己手中拿下的飯菜,師一萌的心頭就涌上了各種滋味。伸出手來,拿起了碗筷,師一萌將那些飯菜大口地塞進了自己的嘴裡,當嚐到味道的時候,火熱的淚就這麼奪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