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候,關燦燦來接女兒的時候,沒有例外的看到君容祈站在女兒的身邊,朝着校門口的方向走了過來。
不過兩人顯然並沒有發現關燦燦,而是在彼此說着什麼,倏然,君容祈停下了腳步,而緊跟着,司笑語也停下了腳步。
關燦燦只看到君容祈蹲下了身子,爲笑笑繫着鞋帶。
這一幕,如果是兩個年齡相當的少男少女在校園裡做起來的話,那麼一定是充滿着浪漫唯美的氣息,可是此刻,卻是一個17歲的少年,在爲一個7歲的小女孩做。
而且這個少年,還是讓人敬畏害怕的君家人。
即使如今已經貴爲司家的女主人,即使君家的人面兒上看起來都和善無比,可是她知道,君家的這份和善,全都是來自於笑笑的。
不清楚爲什麼,君家人對笑笑有份出自真心的喜愛,難道這僅僅只是因爲君容祈對笑笑的特別喜歡嗎?
可是越是弄不清原因,卻反而有時候越會讓關燦燦心中有所顧慮。
像君容祈這樣的少年,正值青春叛逆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兒,又有幾個人,能夠讓他矮下身子去繫鞋帶的。
恐怕就算真的和女孩子談個戀愛什麼的,也只有女孩子去給他繫鞋帶的份兒。
可是偏偏他這樣給笑笑繫鞋帶,這三年裡,關燦燦已經見過很多次了。就好像這樣的事兒,對他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媽咪!”這會兒的司笑語突然看到了關燦燦,一等君容祈繫好鞋帶,便迫不及待地朝着關燦燦飛奔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了她的懷中,開始各種撒嬌。
關燦燦摸摸女兒的腦袋,再看着已經站起身子,走過來的君容祈道,“小祈,謝謝你在學校裡照顧笑笑。”
“你太客氣了,關阿姨。”君容祈微微一笑道。
這笑……倒是讓關燦燦覺得有些像君陌非,不愧是叔侄,總能讓人感覺到一絲相像的地方。只是君容祈的笑,更青澀張揚一些,而君陌非的笑,卻更內斂,也更讓人捉摸不透。
帶着女兒上了車,司笑語突然問道,“媽咪,什麼是比血緣更深的羈絆啊?”
關燦燦一愣,“爲什麼這麼問?”
“因爲祈哥哥說不喜歡當我親哥哥,說世界上還有一種羈絆,比血緣的羈絆更深。”小傢伙支歪着腦袋道,“可是那是什麼呢?”
君容祈對女兒說這些話,是不是有什麼意思蘊含在裡面呢?關燦燦不由得想着,對上了女兒疑惑的眼神,開口道,“爹地和媽咪也沒有血緣關係的,可是卻有着很深的羈絆。”
司笑語眨眨眼,似懂非懂地道,“那以後笑笑和祈哥哥、小皓是不是也可以像爹地媽咪這樣?大家都住在一起?”
關燦燦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要是女兒真的和君容祈、小皓像她和御那樣的話,那絕對就是重婚罪了。
不過這事兒也沒必要現在和女兒多提什麼,反正等孩子長大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
“笑笑長大了,一定會知道這種羈絆是什麼了。”關燦燦對着女兒道。
長大……她還要多久才能長大呢?司笑語嘟了嘟嘴巴,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媽咪,小皓不可以和我一起上學嗎?”
幼稚園的時候,樑澤皓後來是轉到了司笑語所在的幼稚園,和司笑語一個班級。
可是在讀小學的時候,樑澤皓卻並沒有入讀育德學院的小學部,這也讓關燦燦有些疑惑,倒是司見御道,“這事兒或許和君家有關,樑澤皓和笑笑太過接近,我想這並不是君家所樂意看到的。”
“因爲小祈的關係?”關燦燦當時是這樣問的,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這種可能性。
“應該是。”司見御道,“君容祈對笑笑,並不是一般的好。”
而君家在放任着事情的發展,甚至可以說,君家似乎都很樂於見到君容祈和笑笑關係親近。
“可是這也未免……太……太誇張了點吧。”她喃喃着道,女兒才幾歲啊,如果說君容祈真的是看上了自己的女兒,如果說君家打算以後憑着財力地位,就要橫插一手女兒未來的人生的話……
像是看出了妻子眼中的這份憂慮,司見御淺淺一笑,攬住了她的肩膀,“放心,笑笑是我們的女兒,沒有人可以逼着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就算對方是君家,也不能。”
司見御這話,說的從容無比,就像只是在說着一件再尋常不夠的小事而已。
但是關燦燦卻知道,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的話,那麼司見御爲了女兒,絕對會不惜和君家撕破臉的,而司家……縱然gk集團財大勢大,但是面對像君家這樣的家族,真的可以對抗嗎?
關燦燦憂心忡忡,這會兒對着女兒的問題,她只得道,“雖然你平時見不着小皓了,不過休息天還是可以和小皓一起玩的啊!這個週末,你可以邀請小皓來我們家啊。”
關燦燦轉移着話題,好在司笑語也沒再糾結爲什麼樑澤皓沒和她一個學校的問題,轉而點着腦袋,開始掰着手指頭算着還有幾天纔到週末。
而另一邊,君容祈回到君家,就看到自己的小叔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用着平板電腦看着各種新聞。
“小叔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君容祈道。在有空的時間,習慣性的看不同的新聞,似乎已經是身中着血脈詛咒的君家人習慣性會去做的事情。
因爲看新聞,可以看到更多不同的面孔,或許在看到自己命依的照片或者影像的時候,會有所感應。
而這種感應的真實與否,君容祈也已經證實了。他當初在看到笑笑出現在新聞節目中的身影時,心臟的異常跳動,都在提醒着他命依的事實。
“年紀大了,懶得應酬,倒不如早些回家。”君陌非淡淡一笑着,目光依然看着手中平板屏幕上的新聞。
以君陌非現在35歲的年紀來說,說年紀大了,也有些不太合適,可是,如果按照沒有找到命依的45歲年齡線來說,卻又只剩下10年了。
10年的時間……小叔最多,也只能再撐10年而已了!當然,也許時間更短,很多君家的人,根本就沒辦法撐到45歲的。
現在的他,不過才17歲,那種疼痛,已經摺磨得他痛苦不堪,而小叔35歲了,滿月的時候,所承受的痛,遠比他現在要厲害得多吧。
“對了,樑澤皓學校的事情,是小叔你打的招呼嗎?”君容祈突兀地問道。
君陌非微微得擡起頭,平靜地看着自己的侄子,“對,是我特意打的招呼,讓樑澤皓沒有被育德學院錄取。”
“爲什麼要這麼做?”君容祈道,雖然他並不喜歡看到樑澤皓呆在笑笑的身邊,但是用這樣的手段來讓樑澤皓離開笑笑的視線,卻又讓他覺得……
“是覺得太過卑鄙了嗎?”君陌非看着侄子,小祈還年輕,很多事情,會爭強鬥狠,直來直往,卻不喜歡陰謀詭計。
太過年輕,又是一直在君家的呵護下長大,所以在性格上,即使張揚凌厲,卻也過於光明瞭一些。
君容祈沒有回答,但是表情卻已經回答了。
君陌非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子,“小祈,既然你看得出笑笑現在喜歡着樑澤皓,心中也明白,如果這種情形繼續發展下去,當他們兩個慢慢長大的話,那麼樑澤皓也許會成爲你的對手。面對着這樣的情況,你難道不覺得該提早去扼殺某些可能性嗎?”
君容祈的面色一僵,小叔說的這種可能性,他又何嘗沒有想過。
他和笑笑的年齡差距擺在那兒,相比較樑澤皓和笑笑的同齡,他們更能玩在一起。
可是——“小叔,笑笑是我的命依,我相信我自己,可以守得住笑笑,不會讓那種可能性變成現實的。”君容祈說得無比的肯定,而眼中閃過的光芒,是對自己的一份自信。
君陌非笑笑,輕拍了一下侄子的肩膀,沒再說什麼。
小祈和他,終歸是不一樣的,對小祈來說,他既然可以在14歲的年紀就找到自己的命依,所以也有着自信,在陪伴着笑笑長大的這些歲月裡,終歸可以讓笑笑愛上。
可是……君陌非自嘲地笑了笑,他不一樣,在經歷了太多年沒有命依的歲月後,恐怕一旦讓他找到命依,那麼他恐怕會小心地去杜絕所有的可能性,小心翼翼地不讓命依去愛上任何人吧。
命依……
不管看到什麼樣的人,心臟跳動,都不曾有過什麼異樣的感覺。而他……又到底什麼時候,纔會有那樣的感覺呢?
他的命依……究竟會是怎樣的人?
他還可以去抱着某些期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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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時候,是樑家的司機送樑澤皓來到了司家。
小小的身影,牽着樑家司機的手,走進了司家的大門,顯得是那麼地安靜。
關燦燦每每看着樑澤皓的時候,總是爲這個孩子的過分早熟而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