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你都要在我這裡照顧我，你男朋友那邊怎麼交代？”問這話的時候，幽深的眸子轉向她，那裡，很複雜，讓人看不透情緒。
眼神心虛的閃爍了下，黎芷晴斂下眉，“其實，我沒有男朋友……”
“嗯？”顧衍澤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從來就沒有男朋友。”這一次，黎芷晴是大聲的說了出來。
顧衍澤眯了眯眼，別有深意的看她一眼，下一秒又將視線落回到路況上，好一會不曾吭聲。似在思考她的話到底是騙他的，還是真的。
從她一直都很生澀的接吻技巧來說，這話聽起來很像真的。
脣角，勾動了下，他儘量用平緩的語氣開口：“既然沒有男朋友，那麼，你口中對你最重要的人又是誰？”
如果不是男朋友，又會是誰讓她甘願作踐自己？
“哦，是……是我朋友的孩子。”黎芷晴這麼回答。
“朋友的孩子？”顧衍澤側目過來瞥了她一眼。
“嗯，也是我乾兒子，之前他出……”想到顧衍澤也知道開心出車禍的事，未免他聯想到什麼，連忙改後：“出了點狀況，需要一大筆錢。”
“哦，”他應得漫不經心，“你這個乾媽當得倒是很稱職。”
黎芷晴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沒信，但那雙深沉的眸底，似乎有一絲絲欣然的光芒在涌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或許，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並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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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在幼稚園門口，開心好興奮的小跑着撲過去。
“小棉球，你看，我就說我也有爹地和媽咪吧？”小傢伙從兩個大人懷裡鑽出來，又轉身小跑向站在一旁睜着紫葡萄的大眼好好奇的打量着兩個大人的小女孩。
小女孩粉雕玉砌的，嫩嫩的，讓人想到棉花。
噗~~小棉球這名兒還真適合她~~
“開心，你爹地媽咪長得真好。”小棉球水嫩的小臉上漾開燦爛的笑，她小小的指頭點了點開心的小臉，“你和大叔長得可真像。”
啊？黎芷晴眉心一跳，心裡不安在涌動。確實，開心和顧衍澤眉眼間真是有幾分相似的，但他們自己本身似乎並沒有察覺。
“那當然咯，我是爹地的兒子，不像他還能像誰。”開心答得理所當然，故意忽略看到黎芷晴在一旁揪着手指的樣子。
黎芷晴偷偷去看顧衍澤的臉色，發現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反而因爲小東西那一聲聲“爹地”，而笑得欣然。
黎芷晴長鬆口氣，這才發現，顧衍澤誠心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迷人。彷彿絲絲縷縷的晨曦撲灑進那雙琉璃般的瞳孔裡，漾出一個個透明的光圈。
如果……他知道開心真的是他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很好奇，卻不敢輕易去嘗試。
“小棉球，我要回去咯，你也趕緊回去吧，再見！”那邊，開心和小棉球揮手。
“嗯，開心再見。”小棉球也甜甜的和他揮別。
黎芷晴和顧衍澤分別牽着開心的兩隻手，走出去都幾米遠了，小傢伙還不忘回頭去看小棉球。
兩個大人哭笑不得的對視一眼，而後，顧衍澤率先開口：“小鬼，你戀愛了？”
“什麼戀愛，小棉球今天給人家帶果凍了啦。”小傢伙竟然有些害羞，連忙將小腦袋折了回去。
“嘖嘖，沒出息，一個果凍就被收買了。”顧衍澤一臉的不屑，“你不是總嚷嚷着要娶你們家媽咪嗎？她要是知道你這小鬼因爲一顆果凍就變心了，一定要哭鼻子。”
啊？突然從他嘴裡聽到提起自己，黎芷晴頗有些不適應。
開心瞅了眼黎芷晴，才笑嘻嘻的回大叔：“纔沒關係，我們家媽咪可大方了。就算開心真的談戀愛了，媽咪也不會哭鼻子的，你說對不對，阿姨？”
小東西淘氣無比的朝她眨眼。
“啊？對，應該是這樣沒錯。”黎芷晴連忙應和，下一秒，又說：“不過，你才幾歲，怎麼能就開始談戀愛？”
“沒關係，早戀愛有早戀愛的好處，身經百戰，以後打遍天下無敵手。”顧衍澤一把將孩子抱起來，打開車門，讓孩子坐在副駕駛上。
“這也會不會太早熟了點？”黎芷晴忍不住吐槽。
“別懷疑現在孩子的成熟年紀，絕對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顧衍澤不以爲然，“上車吧，我們該走了。”
等到兩個大人都坐進了車裡，開心才賴在黎芷晴懷裡，捧着小臉好無辜、好謙虛的問：“可是，你們說的談戀愛到底是什麼？人家和小棉球一起吃果凍就算談戀愛嗎？那大叔和阿姨這樣一起上下班算不算？還有啊，阿姨晚上都住大叔家裡耶，這樣就是談戀愛吧？”
焦點，頓時從孩子這兒引到兩個大人頭上。
黎芷晴有種磨牙的衝動，這小惡魔，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還有啊……阿姨都去幫大叔做飯耶，這肯定是因爲阿姨很喜歡大叔咯？”小傢伙那雙水靈的眸子，靈黠的轉了幾個圈。
“開心！”被一個孩子戳中了心事，而且還是當着顧衍澤的面，黎芷晴只覺得面紅耳赤，“寶貝，拜託你，不要再亂說了，再說我真要生氣了。”
她抓狂，真的好想把小傢伙這張嘴封住。
相較於她的尷尬，顧衍澤卻像個沒事兒似地，只將視線悠哉的投注在路況上，隱隱能窺見他忍不住上揚的脣角。
笑意，
很濃……
一路黎芷晴都覺得尷尬死了。
那天她突然的表白，就已經夠讓她懊惱得想撓牆了，現在被開心這麼一鬧，她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衍澤。
正鬱悶間，車突然停在了路邊。
“咦？這裡是哪裡？”開心小臉趴在車窗上，大眼看着外頭。
黎芷晴這纔回過神來，“不是要回家煮晚飯嗎？”
顧衍澤徑自下車，繞到一邊，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率先把開心抱進懷裡，這纔回答：“不先買東西，怎麼做飯？去逛超市，你看看有什麼需要的。”
黎芷晴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額頭，“我差點忘了！”
將開心的書包放下，連忙跟着他們一起出來。
顧衍澤把開心架在脖子上，回過身來鎖上車。
“架！架！馬兒馬兒，你快點啦，笨笨的~~~”開心兩隻小手抱着顧衍澤的頭，小嘴裡興奮的大聲嚷嚷着。
小傢伙樂顛顛的把他當馬騎，嘿嘿，找個老爹騎馬馬一直是他的心願呢！
現在雖然還不能正式叫大叔一聲“老爹”，但能行使一下權利，他可不能放過。
“小鬼，我纔不要當馬。”嘴上雖這麼說，但某人臉上卻全是笑意。
“不當馬馬那當什麼？可是大叔只適合當馬嘛~~”小傢伙一臉的爲難。
顧衍澤抓狂，深深覺得這小東西是他的剋星。竟然說他只適合當馬？這是什麼論調？
黎芷晴看着他們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胸口也覺得暖暖的。開心很開心，顧衍澤也很開心……
她，因爲他們，也前所未有的開心。
“喂，黎芷晴，你還在磨蹭什麼？趕緊跟上來。”顧衍澤側過身來，一手繞在頭頂揪着開心的小手臂，一手朝她招着。
黎芷晴溫婉的笑，小跑着朝他們走過去。
就聽到他抓狂的叫聲，“喂，臭小鬼，你竟然敢捏我鼻子！”
“笨大叔，對女生應該要溫柔點，你不知道嗎？”怎麼能這麼兇巴巴的對他家的寶貝媽咪？
“哼，我經歷過的女人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還敢教訓我！”顧衍澤直接把開心從脖子上抱下來，抱在懷裡，笑着撓他的癢癢。
開心被逗得咯咯直笑，眼淚都笑了出來，卻不甘示弱，“花 心的壞大叔，開心要讓阿姨以後不再喜歡你！”
呃……自己沉默的立在一邊也中槍？
黎芷晴索性低着頭，不理會他們。
“哼，你讓她不喜歡她就不喜歡了？”顧衍澤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黎芷晴。
“當然，阿姨比較喜歡開心，會聽開心的。”
“是嗎？”他一臉的不以爲然。
“不信的話，那我現在就和阿姨説好了，阿姨——”開心說着，把小腦袋轉向黎芷晴。
這兩個活寶！
黎芷晴當做沒聽到，徑自擡頭挺胸走自己的路。
還不等小傢伙開口，就只聽到顧衍澤的咆哮，“死小鬼，你敢！”
緊接着，小傢伙的小臉就被他抓了回去，嘴被堵住了，只剩下兩隻小胳膊在他懷裡‘咿咿嗚嗚’的胡亂揮着。
那摸樣兒別提有多可憐。
黎芷晴這下子不能當沒看見了，趕緊將兩個鬧得不可開交的‘小’朋友拉開，“你們別鬧了。顧衍澤，趕緊放開他啦，你都這麼大了怎麼能欺負小朋友？”
遭到教育了，顧衍澤很鬱悶的將開心放開。
“你看吧，我就說阿姨比較喜歡開心。”開心從他懷裡跳下來，躲到黎芷晴身後，立刻得瑟的朝他扮鬼臉，宣示自己的勝利。
嗯哼，這是他的老媽耶，當然會比較喜歡自己咯。
這小子，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顧衍澤很想將他抓出來，拍兩下屁股。
“好了，好了，都不鬧了。”黎芷晴發話了，將開心抱到手上，看一眼顧衍澤，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你這麼大，還能和孩子計較。”
顧衍澤瞥她一眼，突然眯起眸子，問：“要是小鬼讓你不喜歡我，你會不會聽他的？”
啊？像被雷擊中了似地，黎芷晴整個人愣在那。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會在意嗎？
懷裡的孩子也驚得瞠大眸子。OH，YGOD！大叔竟然突然間變得這麼厲害了？簡直是秒殺媽咪嘛！
回過神來，小傢伙簡直是朝顧衍澤投過去兩束紅果果崇拜的眼光。
“阿姨，大叔問你話啦~~”見她一直髮呆，開心比她更先失去耐心，搖晃着小手臂，提醒黎芷晴。
黎芷晴猛然回過神來，發現顧衍澤竟然還定定的看着自己，而且一臉的認真。
很顯然，他真的在等自己的答案。
“我們……先去買東西，有什麼話回去再說……”黎芷晴臉皮薄，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臉上涌出淡淡的潮紅來。
“那好，回去我們再談。”顧衍澤竟然好心的放過了她。
他脣角勾着笑，突然彎身，牽住了黎芷晴的手，動作突兀，卻顯得再自然不過。
黎芷晴心跳驀地漏掉一拍，手僵在他手心裡，緊張得有一層薄薄的細汗滲出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被他這樣牽過……
她甚至，想也不會去想。
“還呆着幹什麼？”顧衍澤似沒有發現她的失常，又拉了拉她。
黎芷晴這才從發呆中回過神來，而後，揚脣會心一笑，任他牽着一起往超市裡走。
“他們這家人真幸福，孩子都這
麼大了，還這麼甜蜜。你看看你，”有老婆在一旁衝着老公吐槽，“我們這才結婚一年呢，出門連牽都沒牽過人家了。早知道婚前婚後差別這麼多，就和你結婚了。”
“老婆，別老是亂羨慕人家。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幸福，說不定，他們根本不是一家人，這孩子說不定還是其他男人的呢！”
“……”
下班的這個點，超市裡人來人往。
他們相牽的手，早已經被人流衝散，只獨留彼此的氣息在掌心中央。
顧衍澤推着推車，黎芷晴牽着開心，三個人在蔬菜區逛着。
黎芷晴低頭很仔細的挑着開心喜歡的菜，而後側目看向顧衍澤，“這麼多年，你的口味有沒有什麼變化？”
“和以前完全一樣。”顧衍澤只這麼說，而後……
看着她跳開洋蔥、雞肉、鰻魚，熟練的將胡蘿蔔、牛肉、螃蟹一件件挑出來放進購物車裡。怔忡的盯着那張認真的側臉，正含着淺淺的笑，看起來格外的溫柔。
顧衍澤難以言說此刻的心頭是種什麼樣的感受。已經過了整整六年了，他的喜好，她卻仍然記得一清二楚……
“好了。”黎芷晴擡起頭來，看向顧衍澤，而他，已經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好，視線也已經從她身上抽開。
“你先看着開心，我去那邊挑一些蔥和蒜，我們再買點配料就可以回家了。”沒有察覺剛剛他眼底流露的感動，黎芷晴比了比另外一個方向，交代一聲，走過去。
她正低頭挑新鮮的蒜頭，突然……周身的人羣變得噪雜起來。似乎因爲推搡，有顧客動起了手腳。黎芷晴自顧自低着頭，並沒有察覺，於是……
有什麼東西朝她砸過來的時候，她只聽到一聲低呼：“黎芷晴，讓開！”
擡頭，被扔過來的一個大西瓜，驚得整個人怔在那。
以爲一定會砸中自己頭部，甚至都做好了承受痛苦的準備，可是，一道挺拔的黑影卻驀地衝了過來，腰上一熱，有力的手臂環上了她纖細的腰。
她被護在了一個寬厚的胸膛前，沉穩的心跳，格外的有力，莫名的有股安定人心的魔力。
緊接着……顧衍澤空出的另一支手臂擡起來，去擋那飛過來的大西瓜。
“嘭——”一聲，西瓜碎得滿地都是。
周圍，一片譁然，幸好只是個西瓜而已。
“你沒事吧？”率先發問的是顧衍澤，他眉心揪着，望着懷裡微有些驚恐的黎芷晴，板着臉教訓起來，“黎芷晴，你怎麼這麼呆？看到西瓜過來了，也不知道要走開。要是我沒擋住，這西瓜砸你頭上了。”
“啊……對不起，我只是沒反應過來。”黎芷晴這纔回過神來。
“大叔，阿姨——”開心急得大叫一聲，一路小跑過來。
黎芷晴也從他懷裡出來，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來回查看，“你呢？也沒事吧？有沒有受傷？痛不痛？沒有傷到筋骨吧？”
她好焦急，睫毛輕輕垂着，手臂被她很小心的捧在柔軟的手心裡。
看着她爲自己擔心的樣子，還有小傢伙在一旁着急，顧衍澤心頭剛剛聚滿的擔憂和不悅，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
反而……竟然自虐的有種說不出來的幸福感，他會不會太容易滿足了？
黎芷晴從包裡掏出紙巾來，邊小心翼翼的給顧衍澤擦去手臂上殘渣，邊幫他發紅的地方吹了兩下，“是不是很痛？都紅了。”
她，心疼的連聲問。
他很享受這種感覺，故意壓下忍不住要揚起的脣角，皺着眉說：“嗯，是很痛。”
“我幫你好好揉揉。”黎芷晴真的相信了。
幫他小心翼翼的搓 揉起來，那認真專注且心疼的樣子，讓顧衍澤忍不住揚高了脣角。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太太，你們沒事吧？”超市的保全人員終於一臉抱歉的出現。
一聲“太太”，讓黎芷晴窘了一下。
正要解釋，卻聽顧衍澤很不悅的開口：“你們超市是怎麼管理的？萬一砸到了女人或者是孩子怎麼辦？！”
“對不起先生，若是你們有什麼損傷，我們可以負責賠償。”
“賠償？”他眉心皺得更緊了，“你們最好是能加強管理，避免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我不希望下次帶着家人來逛街，結果出現受傷的情況！”
家人，兩個字，讓黎芷晴胸口跳躍了下。
“是是是，先生教訓的是，我們一定改進，保證下次不出現這種狀況。”
“最好是這樣！”顧衍澤的臉色仍舊很不悅。
那人又和黎芷晴連聲道歉後才終於走了。
顧衍澤一手將開心抱在懷裡，一手拉過黎芷晴，讓她貼着自己走。這樣，比較方便他兩個都照顧到。
“大叔，你英雄救美，值得表揚哦！”開心攬着他的脖子，給他一個好評。
顧衍澤笑着捏了捏小傢伙的鼻子。金天，好在虛驚一場。
但是，之前，看着那偌大的西瓜，朝她飛過去時，他心底的那抹慌亂，卻讓他無從忽視。
推着挑好的東西，兩大一小走到收銀臺去結賬。
人很多，隊伍排得很長。顧衍澤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搭在推車上，讓黎芷晴就貼着自己的手臂站着。
好不容易輪到他們，黎芷晴將推車裡的東西，一件一件收起來。
顧衍澤跟着她，視線一晃，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身影，遠遠的從另外一個收銀口走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