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查得很清楚了,和你查的一樣,開了連鎖餐廳,遍佈了十個城市,風風火火的,開這些餐廳的錢……”常慕致頓了頓,瞥了眼顧衍澤,“應該是你母親給他的,也就是說,是你們顧家的錢。”
顧衍澤的臉色,異常難看。
手,緊緊捏成一團,手背上的青筋很是明顯。
那一年,因爲黎家的事, 顧家亂成一團,他的母親也去世了,父親甚至……他可以說是,生活在水深火熱裡,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
可造成這一切慘劇的罪魁禍首不但活得心安理得,甚至還風風火火。
“而就是在跟黎文山出走沒多久,你媽就出車禍死亡了,之後黎文山一個人離開了,帶着,你媽給他的錢。”
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嘴脣,才能防止大聲嘶吼,以發泄心中的怒火。媽媽爲了他,背叛了家庭,甚至付出了生命,可是那個男人,他是怎麼對待自己的母親呢?
“還有,澤,有一件事,我覺得我們搞錯了,黎芷晴……”常慕致剛剛準備說,可能,黎芷晴不是黎文山的女兒,顧衍澤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是他的助理打過來的。
有很嚴重的事情,必須馬上去處理。
於是,常慕致就只能說再見,告訴顧衍澤,下一次,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他講。
還是等他先去查清楚再說吧,要是搞錯了……這麼重要的事情,千萬不能搞錯啊;如果他的消息是真的,也許是老天爺憐憫他們吧,可以讓一對有情人擺脫糾纏,順順利利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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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着叔叔的手,在百貨公司仔細的逛着,黎芷晴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幸福過。
身邊,有親人,有孩子,還有深愛的人……這一切,都讓她覺得滿足。
有時候,甚至總是會覺得幸福得很不真實。偶爾,會覺得不安,生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沒有清醒的夢,等到夢碎了,幸福也就沒了……
“爸,這件你覺得怎麼樣?”從貨架上挑了件藏藍色襯衫,在父親面前晃了晃,黎芷晴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黎文山欣慰的看着女兒幸福的笑靨,心裡也浮起欣然的泡沫,“嗯,不錯,他會喜歡的。”
這纔是最關鍵的,她無法啓齒的秘密,她不知道顧衍澤瞭解多少,其實自己,也是黎家出事之後,才明白的——
原來,叫了二十多年將她撫育成人的,卻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而那個所謂的叔叔,纔是自己真正的父親。
當年因爲一些事情,未婚先孕,而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覺得她可憐,父母才收養了她。
難怪,顧衍澤的仇恨會這麼的強烈,難道他一直都知道這件事,知道她是黎文山的親女兒?也就知道,其實黎文山,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黎芷晴的腦袋裡很亂,最近才知道這件事的,所以纔會偷偷的收留了黎文山,不敢讓顧衍澤知道。
黎文山沒想到顧衍澤竟然會和自己的女兒求婚,他以爲過去的那些仇恨,顧衍澤一定會記恨到黎芷晴身上,黎芷晴和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希望的。
好在,顧衍澤竟然可以敞開心扉接受黎芷晴。這讓黎文山稍微心安了些。至少,沒有因爲過去的錯誤,而斷了自己女兒的幸福。
“我們還是再看看其他的好了,說不定有更適合他的。這件領口好像不是他喜歡的,都沒見他穿過這種。”黎芷晴仔細想了下,又把襯衫掛回了架子上。
修長的手指,劃過一排排男式襯衫。甜蜜的笑,深邃而動人。
原來,給心愛的人買東西,是這樣的感受……心裡彷彿被幸福的泡沫充斥得滿滿的,隨時要溢出來。
“這襯衫能穿就行,只要是你挑的,他都會滿意。”
“那還是得仔細挑。”
黎芷晴又低下頭,專注的選衣服,沒有注意到突然一個人影直朝一邊的黎文山衝過來。
怒意勃發的樣子,讓店員裡的女職員們頓時連退好幾步。黎文山還沒來得及回頭,只覺得一身影已經竄到了自己跟前,緊接着,一記拳頭絲毫不遺餘力的砸在自己左臉上。
黎文山還沒來得及回頭,只覺得一身影已經竄到了自己跟前,緊接着,一記拳頭絲毫不遺餘力的砸在自己左臉上。
吃痛的悶哼一聲,讓黎芷晴及時回過頭來。心驚的發現顧衍澤像只發了瘋的狂獅一般,一手拎着黎文山的領子,一個拳頭又掄了起來,要朝他砸下去。
“澤,”手裡的衣服掉了一地,黎芷晴大驚失色的衝上去,死死的握住顧衍澤擰得發白的拳頭,“你別這樣,有什麼話好好說……”
“好好說,還怎麼好好說?”顧衍澤低吼,手扣住黎文山的領子不鬆開,別過頭來,那沉痛的眼神對上黎芷晴焦急的視線,他神思恍惚了下,但下一秒,又折回了頭,死死的看住黎文山,“我媽死了!既然帶她走,爲什麼不好好對她?爲什麼?”
他嘶吼的嗓音,帶着讓人心痛的沙啞。
他知道了,到底,還是知道了……黎芷晴的動作僵在那,顧衍澤的拳頭又衝向了黎文山。
“澤,你冷靜點!”黎芷晴這纔回過神來,從後緊緊抱住情緒已經失控的顧衍澤,“別這樣,我們先好好談談,好不好?拜託你了……”
“黎芷晴,讓他揍。”剛剛顧衍澤那一拳頭不輕,黎文山脣角都滲出血來,耳邊甚至嗡嗡的作響。
被顧衍澤提着領子,他呼吸有些艱難,卻仍舊定定的看着顧衍澤,“是我的錯,你這些拳頭,我該受了!我帶你媽走了,卻沒有好好照顧你媽……”
他的神情愧疚而灰暗。
顧衍澤像頭受傷的雄獅,低吼一聲,掙開了黎芷晴的懷抱,舉手一拳又揍在黎文山的臉上。
“我不會原諒你的!這些拳頭,和我這麼多年遭受的痛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澤,不要再打了,算我求你!”黎芷晴心驚的拖住情緒已經崩潰的他,她嗓音哽咽起來,“爸爸身體不好,有心臟病。再打下去,爸爸會堅持不住的,拜託你……”
一顆眼淚,滾出眼眶,打在顧衍澤的手背上,讓他覺得灼燒的痛。
動作,頓住。
回頭,撞見黎芷晴通紅的眼眶。含着淚的眸子祈求的凝着他,讓他胸口一緊,提着黎文山的手,徐徐鬆開。
“爸!”黎芷晴一下子過去,扶住父親。
顧衍澤重重的看了眼黎文山,又重重的看了眼一旁心疼又矛盾的黎芷晴,他退後一步,下一秒……
轉身,推開門就衝了出去。
“澤!”黎芷晴低叫一聲,但他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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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陰雨連綿。
黎芷晴將父親的傷處理好,坐在沙發上始終心神不寧,忘不了顧衍澤那崩潰的神情。
“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他。你放心,爸爸——我,我沒什麼
事。”黎文山一眼就看穿女兒的心事。
他都不好意思自稱爸爸了,沒有照顧好女兒,現在,又因爲自己,讓她的愛情之路更加艱難。
黎芷晴有些不確定的說:“這種時候,他可能一點都不想見到我。”
黎文山嘆了口氣,“都是爸爸的錯,如果不是以前的事,現在你們也不至於會這樣……”
“爸,以前的事我們都不要再提了。”天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勁才能喊出那聲爸爸,可是現在,一切都亂套了。
黎芷晴回頭看了眼在房間裡寫作業的開心,她還是起身,“爸,開心就先拜託你了,我還是去看看他吧。”
即使他現在不想看見自己,可是,她還是要親自確定他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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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芷晴從的士上下來,雨越下越大了。
傍晚7點,天已經全黑下來了,黑沉沉,伴着冰涼的雨絲,壓在人心頭上,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衝進雨簾中,黎芷晴這才驚覺自己剛剛出來得太匆忙,連傘都忘了。現在已經顧不得了,頂着大雨,她摁着門鈴,可是,摁了好多下,門內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她又堅持了好幾次,等待她的卻仍舊是緊閉的門。或許……他還沒有回來。
冰冷的雨絲,橫飛在身上,臉上。黎芷晴覺得有些冷,從包裡翻出手機來,撥了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但那邊迴應她的卻是冰冷的嘟嘟聲,始終無人應答。
她沮喪的垂下肩,不得不收起手機。雨越下越大,她卻不想就這麼放棄,只好冒着雨留下來。
顧衍澤喝了很多很多酒,從振作起來後,他第一次獨自喝這麼多酒。
自從知道連最後的唯一一個親人也在自己生命裡消失了以後,說是世界坍塌也不過如此。心裡就彷彿破了一個大洞,風輕輕刮過,都覺得難受。
他以爲自己是恨母親的,可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即使是再深刻的恨,他也希望她還活着,好好活着。
跌跌撞撞的從出租車上爬下來,司機罵罵咧咧着,但看到遞過來的那疊錢後,立馬換上了諂媚的笑。
頂着大雨,踉蹌的往家裡走。靠近大門的時候,忽的被蹲在門口的某個小身影吸引住視線。
顯然是很冷,那蜷縮成團的身子瑟縮着,緊緊抱着自己。雨淋得她很是狼狽,脣都被凍得有些烏青。
待看清楚那張臉時,顧衍澤的酒意頓時清醒了一些,她怎麼在這?而且,她到底是等了多久了?爲什麼會凍成這副摸樣?
眉心皺起來,正想興師問罪,彼時……
黎芷晴也擡起頭來,和他醉意熏熏的視線,頓時撞個正着。
“澤!”黎芷晴想要站起身來,卻因爲蹲了太長時間,雙腿有些發麻,一時沒有站穩。
顧衍澤下意識探手去扶,他喝了太多酒,腳步都是虛浮的,這下子去扶黎芷晴,腳下更是不穩,被黎芷晴一帶,兩個人一起滾落在地上。
他被墊在黎芷晴身下,成了生生的肉墊。
“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黎芷晴擔心的從他身上爬起來,連忙去扯他。
顧衍澤醉得動彈不得,聽到黎芷晴焦急的聲音,大掌下意識的探索着,一下子就將黎芷晴整個人納入懷裡。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黎芷晴整個人愣在那。
卻只聽到他痛苦呢喃:“她也走了……我真的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再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