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的對啊,我也希望能夠跟你一樣,早一點頤養天年啊,可是就怕一旦停了下來,這把老骨頭就會散了架。”方老爺子說着別的,於是索性將此行當成了一番敘舊了。公司的事情,越來越棘手,他也是萬般無奈,纔拿出這張老臉過來求人。
可是已經沒有人願意幫忙了,他還能怎麼辦?他沒有想到方逸塵竟然會捅出這麼大的簍子,現在他想要解決出來,竟然是力不從心。看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是那麼的無力。
方老爺子其實很想跟林曦多聊一會兒,有很多事情,他是無法得知的,可是這些年輕人,他們的溝通方式比他要多樣,他知道蘇洛顏跟林曦的關係最好,林曦肯定知道很多事情。但是林老爺子顯然是並不希望林曦插入到這些事情中來,他也只好作罷。
方老爺子沒有在林家呆到很晚,他現在並不受人歡迎,那麼自己應該識趣一點離開。他只是心裡頗爲懷疑,到底蘇洛顏爲什麼要說謊欺騙他。毛毛已經不在醫院了,現在也不在林曦這裡,那麼這個孩子究竟去了哪裡?
他是忙碌了一些,所以忽視了家裡發生的事情,昨晚蘇洛顏沒有回來,他也沒有多問,想着年輕人的事情,自己還是少插嘴一點的好,有些事情都是需要他們自己去處理的。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只是事情一直都處於迷離的狀態,很多情況讓他陷入到迷惘之中。他不知道這兩年他不在國內,到底發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方逸塵娶了蘇洛顏,而後方家的境況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直在想,卻一直都沒有想通。
“老爺,現在是要回家嗎?”管家在一旁問道,看到老爺子一臉的疲憊,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這一行算是白來了,老爺子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拜訪曾經的朋友,希望能夠儘快的解決危機,但是到目前爲止,一直都沒有人願意做出任何努力。
方老爺子嘆了口氣,仰靠在車座上,他是真心有些累了,多麼希望一切都能夠簡單一點,那麼他就可以少操一點心,但是這些紛繁複雜的事情,都需要他一點點的理清楚。自己的兒子是靠不住了,可是方家要存貨下去,就需要他自己做出更多的努力。
“先回去吧。給洛顏打個電話,晚上早點回來吃飯。”老爺子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他實在是太累了,這段時間以來都沒有休息好。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一下。他不知道毛毛到底是去了哪裡。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問問蘇洛顏。
到底蘇洛顏與方逸塵之間存在什麼糾結,兩個人既然如此不幸福,爲何還要糾纏在一起?他曾經讓蘇洛顏離開過,可是這個女人在那個時候竟然選擇的是繼續留下來。他當時還頗爲感動,覺得方逸塵算是找對了人。可實現在,他怎麼覺得有一種害怕的感覺呢?
他知道,很多事情,他都需要跟這個年輕的女人聊一聊,如果真的是一個錯誤,那麼現在就需要改正。他不能在死後還要承受別人的罵名。人要臉樹要皮,他辛苦了一輩子,爲的就是方家的這張臉。
蘇洛顏接到管家打來的電話,倒是沒有想到什麼,她昨晚沒有回家,想必老爺子也只是問問這件事情。她在洗手間裡呆了半個多小時,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冷雲浩已經離開了。她沒有繼續回到方逸塵那裡,而是徑直走了出去。
天色有些黑的時候,她才朝方家走去。這算是對自己的一種交代吧。就算是以後要離開這裡,那麼她也不能讓那些對她存在善念的人感到傷心。回到方家的時候,張媽已經將晚餐準備完畢,方老爺子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蘇洛顏換好鞋,跟方老爺子打完招呼,便幫忙張媽佈置碗筷,餐桌上只有方老爺子跟蘇洛顏,張媽已經被提前差遣出去了。從這個架勢來看,蘇洛顏已經敏銳的察覺,方老爺子今天一定是有話要說的,她在腦海中積極的組織着語言,該怎樣爲昨晚的事情圓場。
“洛顏啊,好多天沒有看到毛毛了,你什麼時候將毛毛帶回來啊,保姆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就明天吧,張媽我也通知了,毛毛的房間也佈置好了。”老爺子一邊喝着湯,慢條斯理的講這話說了出來。
現在輪到蘇洛顏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回答老爺子的話,就在剛纔一刻,她還以爲老爺子只是問問她昨晚夜不歸宿的事情,但是老爺子選擇了她最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問題。而且老爺子還將那個時間規定在明天。
她現在連毛毛到底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將毛毛明天帶回家,她臉上顯出了難色。可是一時間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敷衍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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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這件事情暫時別急好嗎?這兩天醫院有些忙,我忙完了就去林曦那裡把孩子接回來。您這兩天也好好歇歇。”蘇洛顏算是做出了一個答覆,但是這個答覆已經不能讓老爺子滿意了。他的臉色有些難堪,放下了手裡的碗筷。
“林曦只是一個黃毛丫頭,她怎麼懂得照顧毛毛?明天還是帶回家的好吧,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老爺子似乎是有些生氣了,他一直等着蘇洛顏能夠給一個解釋,可是這個女人還是拿之前的謊言來欺騙他。
蘇洛顏有些慌了神,她現在到底該如何是好?這樣的決定着實讓她不知道怎麼做。她有些慌亂,可還是要拼命的壓抑自己的慌亂。她需要一個人擺平所有的事情。
“爸爸,過兩天好嗎?”她幾乎是帶着乞求的口吻,如果可以,她當然是希望毛毛現在就回到她的身邊,這樣她就可以天天看着這個可愛的小傢伙了。可是,現在她是那麼的無能爲力,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是不能改變這個結局了。
“過兩天林曦就能把毛毛還回來了嗎?”老爺子的語氣裡帶着怒火,他就是不明白,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是的蘇洛顏要對他撒謊。他們現在算是一家人了,連起碼的坦誠都做不到,還能夠誰什麼呢?
“嗯,我會盡快的將毛毛帶回來的。”蘇洛顏還是這樣回答,她不知道老爺子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應該沒有知道毛毛失蹤的事情吧,他也只是因爲問了好幾次之後,蘇洛顏從來不給他肯定的答覆而有些着急吧。
“毛毛根本就不在林曦那裡對不對?我今天去了林家,林曦那丫頭居然問我毛毛在家好不好?洛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對我們撒謊?”老爺子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揭穿了蘇洛顏的謊言。
他不是一個苛刻的家長,不是一定要讓蘇洛顏難堪,但是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就在給蘇洛顏機會,希望她能夠坦誠一點,但是到底是爲什麼,她竟然選擇了隱瞞。毛毛還只是一個孩子,她爲什麼要將毛毛藏起來,還不讓所有人知道。
老爺子心裡是存在疑惑的,下午回來之後,他一直在書房裡響個不停,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從來都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他原本是可以不去搭理的。但是毛毛是方家的血脈,在他看來,這是絕對不可以侵犯的。
蘇洛顏的心徹底的慌亂了,看來這件事情老爺子已經知道了,她心裡有些責怪,林曦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情,爲什麼不打電話通知她一聲,至少她還可以想一想到底如何應付老爺子。現在好了,一切事情都發生在眼前,讓他措手不及。
她很想立即能夠找出一個理由來讓老爺子信服,但是自己竟然語塞了,從一開始到現在,她都沒有辦法給這個事情圓場。她是毛毛的母親,她現在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可是,一直以來都是她在接受別人的質問。
她要接受這麼多的質問,可是她沒有準備那麼多的藉口來搪塞,她自己無力去處理這些事情。這個時候,蘇洛顏低下了頭,她不知道還能夠說什麼。知道老爺子也是爲了這個家好,也知道他只是想念毛毛了。
“洛顏,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毛毛是你的孩子,也是方家的骨肉,這個孩子現在到底去了哪裡?”老爺子繼續追問到,他靠在椅子上,兩隻眼睛盯着蘇洛顏,希望這個女人能夠儘快給他一個答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讓蘇洛顏從何說起,有人會相信這是方逸塵所爲嗎?她不能開口說出這件事情,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孩子的親生父親其實就是冷雲浩。她想老爺子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一時半會根本就接受不了。所以,她唯有保持沉默。
“這件事情跟逸塵是不是有關?”老爺子停了半響,算是講話說到了重點上。他是知道方逸塵與蘇洛顏之間存在問題,兩個人一直都是這樣不冷不熱的樣子。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樣的問題最終還會牽涉到一個孩子的身上。
蘇洛顏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她只是低着腦袋,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毛毛現在到底在哪裡,與什麼樣的人在一起,他現在過得好不好。這是她時時刻刻都在問自己的問題。鼻子有些發酸,她覺得自己的淚水有些控制不住了。
老爺子期盼的眼光終於暗淡下來了,蘇洛顏沒有回答,他似乎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兒子,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他不明白方逸塵爲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措,心中的怒火開始升騰。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卻不能發作。
“洛顏啊,這件事情你受委屈了,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放心吧,這件事情我會出面的。毛毛是你的兒子,也是方家的骨肉,只是,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說出去的好,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老爺子說完就停了下來。
蘇洛顏沒有吭聲,她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不管是老爺子的叮囑,還是方逸塵的要挾,她都保持着沉默,她不相信任何人能夠幫助她找回那個孩子,她知道除了自己努力之外,其他的方式都是枉然。
這頓飯吃的讓人覺得壓抑,蘇洛顏並沒有因爲老爺子的一句話而感到欣慰,她並不相信老爺子能夠幫她找回毛毛,畢竟不是方家的血脈,方逸塵能夠狠心將那個孩子從她的身邊帶走,那麼方老爺子要是知道真相了,說不定也會更加的鄙夷她。她只是覺得心裡更加的忐忑了一些,希望這些事情能夠有個轉機。
方老爺子這一晚在書房裡呆到很久。現在方家算是處於內憂外患的境地,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竟找一些麻煩的事情,他多麼希望方逸塵能夠成熟一點,既然得不到蘇洛顏的心,就大度一點選擇放棄,可是這個兒子,從來都不聽他的話,現在竟然玩出這樣的把戲。
他很晚纔去睡覺,怎麼也無法安睡,公司的事情已經讓他耗費心力了,想到那些人沒有一個願意站出來幫忙,他就覺得心裡有些發冷。可是回到這個家,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除了嘆息之外,還能夠做出哪一種反應?
蘇洛顏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一方面這件事情已經被老爺子知道了,必然老爺子是要插手的,可是她還是覺得害怕。老爺子的參與使得毛毛出現的機率大了一些,可是也讓毛毛更加危險的機率大了一些。
如果老爺子知道毛毛不是方家的血脈,那麼這個孩子到底會落到怎樣的下場?方逸塵那麼怨恨冷雲浩,一定會對毛毛下手的。而老爺子雖然是什麼都不說,可是他若是知道這件事情,自然會不去理睬了。
她一直在想着,明天到來之後,迎接自己的將是什麼,要麼是毛毛的歸來,要麼就是最慘的結局。這件事情現在越鬧越大,她不知道到最後會是怎樣一個結局。沒有人告訴她還可以怎樣做,才能夠讓生活更加的完美一些。她這是憑着自己的感覺朝前走,到是這樣慌亂的腳步,讓她覺得無助。
黎明還是在期待和惶恐中到來,蘇洛顏伸了個攔腰,心裡仍舊是一片恍然。樓下跟往日沒有任何的區別,她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方老爺子仍舊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的吃着早餐,手中的報紙,舉着跟以前一樣的高度。
蘇洛顏站在樓梯口頓了頓,她不得不承認,此時的她其實內心裡對老爺子是有幾分期待的。過了一個晚上,她想了許久,除了老爺子之外,她不知道還有誰會讓方逸塵將毛毛交出來。那個男人陷入到自己的怪圈裡走不出來,也不願意聽取任何人的意見,如果這樣繼續下去,那麼最終傷害到的都是無辜的孩子。
“你起來啦。”方老爺子從報紙裡探出頭忘了蘇洛顏一眼,這個女人凡事都已經藏在心裡,他知道蘇洛顏是個明事理的女人,不然要是換了旁人,這件事情早就鬧的沸沸揚揚了。方家的名聲這一次算是保全了,可是,他現在卻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如何處理。
方逸塵的性格是越來越亂了,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這個世界上,哪裡有父親將自己的孩子藏起來,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自己的妻子。他覺得羞愧,自己交出這樣的兒子,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他有些不願意去面對蘇洛顏,因此看到蘇洛顏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方老爺子從餐桌上離開了。關鍵已經上前去,幫助老爺子將上班的東西準備好。他每天早出晚歸,也很是辛苦。蘇洛顏能夠理解老爺子的辛苦。
“我上午要去公司一趟,逸塵那邊,你放心,我會跟他談的。毛毛是你的兒子,也是我們方家的血脈。我不會縱容逸塵這樣鬧小孩子脾氣的。讓你受了這麼多苦,洛顏,是我們方家有虧於你啊。”方老爺子在出門之前跟蘇洛顏說了這番話。
他說的語氣很重,心裡的愧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出來的。他很想清楚方逸塵與蘇洛顏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到現在爲止,一直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解釋理由。既然不愛,爲什麼會一直糾纏?既然愛,那爲什麼不選擇兩個人在一起好好的生活?
老爺子在門口重重的嘆了口氣,留給蘇洛顏一個落寞的背影。他已經是年近古稀的人了,也該好好享受一下屬於自己的晚年生活。可是這樣的晚年,總讓人覺得有些淒涼。蘇洛顏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在她的生命中,缺少一個父親的角色。
因此,無論是蘇中尚還是方老爺子,她有時候看到他們落寞的背影時,心裡對會有些心疼,可是僅僅是疼過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給予他們一點安慰,或者應該做點什麼,讓老人感到欣慰一點。她是缺失的,她是茫然的,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夠拉近自己與旁人的距離。
她想,或許是她刻意一直這樣去做,愛一個人,只是默默的藏在心裡。也許她會在細節上給予他們關心,但是絕對不會將暖心的話掛在嘴上。她說不出那麼暖心的話,也給不了別人那麼窩心的快樂。她就是她,獨一無二的女人。
“老爺,現在就去公司嗎?”管家跟在方老爺子的身後進了車裡,老爺子的臉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緊緊的繃着,他伺候着方老爺子,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方家遇到了這麼多事情,最讓人心疼的恐怕就是這個老人了。
“先去醫院吧,公司的事情晚一點再去。”方老爺子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他實在是太累了,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支撐到多久。昨晚他難以入睡,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方逸塵的母親,如果她還活着,他還可以有個人說說話,但是現在,他找不到那個可以說話的人。
這是最孤獨的感覺吧,滿世界都是人,可是你對這些人都沒有說話的慾望,而你想說話的那個人,卻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你。這樣孤寂的感覺一直在心裡蔓延着,讓他不知道何處纔是歸處。但人的責任讓他不可以選擇放棄。
對於方逸塵,他腦海中一想起這個兒子,立馬就皺緊了眉頭。該怎麼去管教方逸塵,才能夠讓這個男人儘快的長大,而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爲難的,這麼一大把歲數了,還要處理家裡的事情,這讓一個老男人多少會覺得吃力。
醫院裡瀰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方老爺子腳步緩慢的朝裡面走去,方逸塵每天在這裡的開銷很大,他鮮少來到這裡,主要是因爲公司的事情太多了,另外一方面,他也算是不願意去面對這些瑣事。這一點,他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
推開那扇門,方逸塵仰靠在牀頭正在吃早餐,特護在另外一邊收拾房子,方老爺子蹙着眉頭朝裡面走。方逸塵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倒是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放滿了手裡進食的勺子頻率。管家衝他使了個眼色,他從老爺子陰沉的臉上,已經知道老爺子的心情不好。
老爺子似乎總是心情不好,應該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是如此吧,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這個老頭子對他笑過,蹙緊的眉頭就如同川字一樣,深深的刻在臉上。那張臉一直都是陰沉着,就如同馬上有一場暴風驟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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