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雙修是什麼?
見鏡月未央無動於衷,楚鶴鳴也不催她,只強自忍着全身痙攣般的痛楚,幾乎把一口銀牙咬碎。
藉着微弱的月光,鏡月未央隱約看到楚鶴鳴白皙的額頭有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而下,有幾滴落到她的手背,卻要比冰水還透心涼,冷出她一身寒毛。
說實話,在她的意識還如此清醒的情況下,要跟一個不喜歡自己甚至是厭惡自己的“陌生人”滾牀單,就算她的內心強大如女流氓,也還是不能夠這樣“作踐”自己。
尼瑪!憑什麼?!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用得着就求她,用不着就害她,這都算個什麼事兒?真當她沒有下限沒有自尊啊?!
她就是不救,怎麼了?幹嘛非得委屈自己做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她又不是傻子!
啊啊啊啊啊啊……要是現在有瓶酒該多好啊!那樣的話就可以酒後亂個性神馬的,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糾結啊……
楚鶴鳴半裸着上身靠在牀頭,雙手緊緊握着牀沿,幾乎要把整塊牀板捏碎,萬分煎熬的呻一吟中夾雜着揉捏木板的吱吱聲,光聽着都相當慘烈,然而即便如此,他卻始終不肯開口求鏡月未央哪怕是一個字。
鏡月未央當然也沒好受到哪兒去,在她看來,這不是滾不滾牀單的**問題,讓她猶豫不決糾結至死的是面子問題。本來她在府裡已經沒什麼威信可言了,之前一直心軟,更是叫那些個白眼狼爬到了頭上,這回要是再那麼沒原則,還有誰回再拿正眼瞅她麼?
可真要殺雞儆猴,若是一不小心折了楚鶴鳴這把牛刀,她一萬個後悔也換不回他的命啊!
“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腳踏着祖國的大地!揹負着民族的希望,我們是一支不可戰勝的力量……聽!風在呼嘯軍號響!聽!革命歌聲多嘹亮!同志們整齊步伐奔向解放的戰場,同志們……”
突然間聽到鏡月未央爆出一串比鴨子逃命時發出的慘叫還要難聽歌聲,楚鶴鳴臉色倏地一白,即刻合上眼臉就昏了過去。
鏡月未央打氣纔打到一半,就被倒在懷裡的半裸美男打斷了,半句歌詞噎在嗓子眼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一張臉頓然整成了豬肝色,慌得她滿頭是汗。
居然昏倒了?!那接下來腫麼辦啊?不要就這麼死了啊!
對了,雙修!趕緊雙修……
慌慌張張扒掉了自己的衣服,鏡月未央深吸一口氣,顫顫悠悠地伸出手摸向楚鶴鳴的腰際,指尖卻觸到了他那極其富有彈性的小腿腹肌,沿着那修長而挺拔的大腿往上摸索,鏡月未央發誓她沒有趁機吃豆腐!
就在摸上楚鶴鳴的腰帶正要解開的時候,手背卻被他一把抓住,繼而是一聲隱忍着的慍怒的斥問:“你要幹什麼?”
呼……可算是醒過來了。
鏡月未央從他緊緊禁錮住的手心抽回手,滿是天真無邪純潔無辜:“幫你療傷啊,不是說要雙修麼?”
“咳、咳咳咳……”楚鶴鳴緩慢爬起來,扶着牆靠在牀頭小咳了一陣,空氣中隱隱約約似乎還瀰漫開了血的腥味,“忘了告訴你,雙修不是這樣的……咳咳、咳……”
“呃,”鏡月未央眨了眨眼睛,擡手快速撓了幾下下巴,不是這樣的?那是怎樣的?難不成是她搞錯了?!看楚鶴鳴這麼不情不願的樣子,不會是她原先的理解有誤吧?“雙修,不就是……滾牀單麼?”
“滾……咳咳,牀單?”
“唔,就是魚肉啊!”
“魚……肉?”
“哎呀呀,就是交歡啦交歡!”
“咳咳……殿下想多了。”楚鶴鳴半側過頭,喘着粗氣伏在枕頭上,一手緊緊抓牢牀沿,強忍着不讓體內的戾氣發作,一開口呵出來的氣息都是冰涼冰涼的,幾乎能把空氣都凍結了。就是這麼病入膏肓氣若游絲的一個人,嘲諷起別人來卻絲毫不落下風,那種裹挾着鄙夷的口吻一聽即明,都不帶掩飾的:“殿下若是想要,只管來拿便是,咳咳……我也攔不得。只不過,我這一口氣,只怕是撐不完一場魚水之歡……咳……咳咳咳!”
聽明白他斷斷續續的話以後,鏡月未央整個兒臉都綠了,她絕對要被這羣人活活氣死有沒有?!
是她想要嗎?!
是她強行推倒嗎?!
滾你丫個蛋蛋!明明是他把她召來的!明明是他自己脫得只剩一條褲子爬上牀的!明明是他自己躺倒在她懷裡的!明明是他提出要雙修的!搞你妹的毛線啊,怎麼又變成她的不是了?怎麼又變成她是罪大惡極色迷心竅的淫棍了?!
這簡直就是紅果果的污衊好伐?污衊!
“滾開,老子不伺候了!真以爲老子稀罕你啊,你也沒比老子好看多少嘛!”
鏡月未央一把抓起衣服胡亂套在身上,翻身就跳下牀,大步流星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殿下別走!”
一打開門,門口就跪了一羣僕人婢女,戰戰兢兢地伏在地上,明明怕死得很,卻又捨不得挪開半步,拼了命也要護住楚鶴鳴的性命。
“求殿下救救楚少爺吧!現在只有殿下能救楚少爺……殿下要是走了,楚少爺真的、真的會死啊……”
“你們不想現在就死的話,都給我滾!”
鏡月未央這回真是的怒火攻心,哪裡還管得了別人,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腳不把人踢出牆外就不錯了,還尼瑪救人?救你哥哥的蛋蛋啊!操!
拂開一個人的肩膀空出一條狹縫,鏡月未央疾步從中穿了過去,不想有人竟膽大地伸手攔她,一扯就把她的衣裙給扯破了,露出一抹光溜溜的香肩。
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罪魁禍首的那個丫頭頓時就傻眼了,跪在地上的幾人更是瞬間把頭埋到了地面,抖着肩膀恨不得鑽進地裡:“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你們——”鏡月未央狠狠攥緊拳頭,往邊上的柱子猛然揮了一圈,剎那間整個走廊的瓦楞都似乎抖了三抖,“快滾!”
一直難捱的寂靜之後,卻是誰都不敢妄動,埋着頭跪在地上連一個字節都不敢發出來,直到有人忍不住啜泣出聲:“可是……楚公子……”
“快下去吧,都不要命了是嗎?”
沉定的聲音忽然在頭頂響起,衆人才如獲大赦般紛紛爬起來,彎着背曲着膝蓋迅速散開,屁滾尿流逃得沒有形象,顯然已是心驚膽顫到了極點。
白朗之解下外套“譁”地覆在鏡月未央身上,卻是不那麼畏懼她的盛怒。
鏡月未央冷冷擡眉,口吻不再暴怒,轉而冰寒入骨:“呵,同本殿比起來,似乎你更像是這府裡的主子了。”
“微臣不敢當,”白朗之上前一步走到鏡月未央跟前,擡手幫她拾起外衫理了一理,看似親密的動作裡卻攜着慢慢的疏離,“他們只是害怕殿下罷了。”
“害怕?”鏡月未央勾起嘴脣邪妄地笑了起來,繼而一把抓住白朗之的手,睨着眉角看他,“你不害怕本殿麼?”
“怕……”白朗之微微一頓,不答反問,“有用嗎?”
“哈哈!”鏡月未央甩開他的手,背過身退了一步,“收起你的那些虛情假意,本殿不想跟你計較,也懶得跟你計較,有些事不要做得太過分了。既然選擇留下來,那就還是本殿的人,在本殿的府邸裡,最好給本殿安分些!”
“如果……”白朗之忽然上前攔住邁步欲走的鏡月未央,居高臨下俯眉看着她,“我不呢?”
熟悉的容貌驀地放大在眼前,鏡月未央禁不住有一瞬間的晃眼,似乎看到了另一抹容顏的存在,等再回過神來,對方的眼中便已揚起了幾縷疑慮——“你在看誰?”
鏡月未央側開臉,與他的目光錯開:“你到底想怎樣?”
“你毀了我,就想把我趕走一了百了,這天底下哪有那麼簡單的事?”
“所以?”
“我不會走,我要你親手把我的名聲一點一點洗乾淨。”
“嘻嘻……”鏡月未央忍不住垂頭笑出了聲,她以爲她纔是最天真的那一位,沒想到還有人比她更“單純”,把名聲洗白?“做夢呢你!你算什麼東西?我幹嘛要幫你?”
聞言,白朗之不由蹙起眉心,他一直以爲鏡月未央這段時間對他的作爲是欲迎還拒,可眼下看起來,似乎並非那麼一回事。自從鏡月未央失憶之後,雖然很多性情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但對府中幾位男侍確然疏遠了很多,就連彥音三番四次的蠱惑媚誘,竟然也能一而再地抗拒。
倘若再像從前那樣看她,恐怕是失策了。
“幫我只是其次,難道殿下就不想洗脫那些難堪的流言蜚語嗎?”
“呵呵,真是天真……”鏡月未央揚起眉梢擡眼看他,伸出手指在他臉上細細描摹了一番,“本殿倒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般單純的孩子。你覺得,本殿既然做得出來,還會在乎那些不痛不癢的名聲嗎?也只有像你們這種自命清高的人才會如此看重那種不值錢的東西吧?不過——難得你這麼看重,只要你表現好一點兒,本殿倒也不在乎幫你順水推舟。”
成者爲王敗者爲寇,倘若真的登基爲帝,一朝大權在握,哪怕是再罄竹難書的罪名,也會變成萬人稱道的美名,至少在她還活着的時候,沒人敢再詬病!
白朗之目露疑色,卻是異常的敏銳:“順水推舟?”
鏡月未央只是笑,模棱兩可:“本殿只問這一次,你信本殿,還是不信?”
白朗之也笑了:“微臣……有選擇嗎?”
其實從踏入公主府的那一日開始,他就知道,這一世再也無法擺脫掉“男寵”的冠名,縱然醫術再高超又有何用?他學醫本就是爲了殺人,大仇得報之後便已無所求。所謂的聲名,他也並不在乎,只不過就這麼寂寂死去,又似乎有些不甘心,總是要尋些什麼慰藉這顆寡薄的心。
坦白來說,他也並不討厭鏡月未央,憎恨就更談不上了。
先前費盡心力想要殺她,說起來是爲了幫慕容晏他們幾個,其實更重多的只是爲了取樂,而如今,似乎看她活着更有意思。
他想要看看,這個來自異界的靈魂,到底能在這個世上掀起怎樣的風浪?
這個看似刁橫實則詭詐的女人,遠遠不如她看起來那樣簡單。
他……很期待。
繞來繞去,最後還是被白朗之牽回了屋裡頭,點起燭燈往牀上一瞟,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整一片牀榻上染滿了血跡,猩紅的顏色觸目驚心叫人不敢多看,而伏在牀邊的楚鶴鳴整張臉蒼白地像紙一樣,比在福爾馬林的液體裡泡了三天還慘。
鏡月未央心裡一個疙瘩,心想,完了,這下楚鶴鳴真的掛了!
“快,還有救!”
白朗之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一路伸手就解下她的衣裙,那叫一個順手!
鏡月未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這樣了,怎麼救?”
白朗之不再多做解釋,俯下身就給鏡月未央來了一個公主抱,繼而一把將她甩上牀,扶起楚鶴鳴背對背掛在她身上,一切準備就緒以後纔在鏡月未央的橫眉冷對下簡單解釋了幾句:“鶴鳴得的是寒症,偏生體質極陰,而殿下體內火旺,九蓮神功亦是純陽之功,故而能解鶴鳴體中的陰寒之氣。”
鏡月未央頓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她想問的是——
尼瑪背靠背就是肌膚之親,就是尼瑪的雙修了?!坑爹也不帶是這樣的好伐?!
“這樣……就可以了?”
“不然,”白朗之微微斂眉,嘴角銜着一絲似笑非笑的戲謔,“殿下以爲,‘雙修’指的是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被欺騙了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