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邵子唐與晏庭芳的大婚過後,夏雨晴便過上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閒暇時候逗逗貓逗逗狗,順帶逗逗孩子的幸福生活。

這日,夏雨晴正帶着兩個孩子緊鑼密鼓的用着午膳,忽的覺得一股分外熾熱的視線從邊上投射了過來,令她有些芒刺在背。

夏雨晴僵硬着轉過身去,入目便是小白蹲在一邊直盯着他們手上各種各樣的吃的流口水,小肚子還時不時發出一陣異常強大的動靜的可憐模樣,那巨大的悶響聽得母子三人不約而同的看了過去,滿眼都是訝異。

“母后,父皇最近是不是偷懶了?”二寶寶擰着自己圓圓的小臉,一臉糾結的問道。

夏雨晴疑惑的看了自家寶貝女兒一眼,不解道:“嗯?偷懶了?爲什麼這麼說?”

“那爲什麼小白餓成這樣?哥哥說父皇回來之後不能天天陪着寶寶和母后是因爲父皇去工作賺錢養家了。賺了錢,父皇就可以給寶寶和母后買好多好多好吃的了。可是寶寶最近發現寶寶愛吃的烤乳鴿、滷雞腿還有糖醋排骨都不見了。”二寶寶說着很是不悅的嘟起了嘴,冷哼一聲,“而且母后你看小白肚子都咕咕直叫了還沒有東西吃,看上去好可憐啊!母后你說父皇他最近是不是工作偷懶了?沒有賺夠錢養家,所以只能這樣子縮減我們的好吃的呀?”

夏雨晴看着二寶寶那天真無邪,極其無辜的小臉,嘴角禁不住狠狠一抽。墩墩,你的烤乳鴿、滷雞腿、糖醋排骨什麼的之所以會不見了是因爲老太醫跟你父皇還有綠蕊“進讒言”說你這麼小就吃得這麼圓,對身體不好,所以你綠蕊姨姨才變着法的給你把那些肉都換成了各種各樣蔬菜的。

至於賺錢養家神馬的,你還真是低估了你父皇!你父皇都能養得起整個燁國的黎明百姓了,怎麼可能還養不起我們幾個?

夏雨晴輕咳了兩聲,轉移視線不去打擊孩子的積極性,低喊了一聲:“綠蕊,過來一下……”

正端着一份飯後小糕點走過來的綠蕊聽到叫喚,忙加快了腳步,衝到夏雨晴的身邊,有些焦急的問道:“娘娘,怎麼了?這些飯菜不合口味?”

夏雨晴搖了搖頭,隨手往邊上一指,指着邊上仍舊眼巴巴的看着滿桌子的佳餚流口水的小白道:“咳咳,綠蕊,小白最近是不是闖什麼禍了?怎麼餓成這樣了你還不給他東西吃?”

綠蕊怔了怔,一下子明白了過來,輕吁了口氣道:“奴婢還以爲出了什麼事了呢?小白啊,小白最近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在減肥呢。”

“減肥?”夏雨晴吃了一驚,那隻從不挑食,全身心都撲在了吃東西上的小白,竟然要減肥?

“是啊,以前只要把東西放他面前他都很快就吃完了,現在都只吃一點點。”

“會不會搞錯了?小白那麼能吃,怎麼可能忽然之間想要減肥?會不會是生病了身體不舒服之類的,所以才吃的比較少?”

綠蕊搖了搖頭:“應該不是,起初我也沒在意,後來發現它越吃越少,也嚇了一跳。慌忙就抱去給太醫院的那些個老太醫診治了,可他們壓根就沒查出什麼問題,而且小白雖然時不時的吃不飽餓肚子,但是精神還是很好的。而且它又不是真的沒飯吃所以餓肚子,奴婢每天都變着法的給它做了不少好吃的。可不管是什麼,每次他都只是盯着食物流口水卻不去動它們,所以奴婢想小白是不是也發現自己太胖了,所以想減肥了?”

綠蕊剛一說完,二寶寶便忍不住戳了戳自己圓圓的小肚子和自己圓圓的小臉,仰起頭來,一臉天真的看向一邊大寶寶問道:“哥哥,寶寶胖嗎?”

“!”夏雨晴渾身一震,注意力刷的一下挪到了邊上的兩孩子身上,生怕大寶寶童言無忌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傷到了二寶寶。然而事實證明,夏雨晴這根本就是白操心了。

大寶寶聽完二寶寶的問話,很是淡定的從邊上取過絲巾擦了擦自己的手,爾後直接從盤子裡面拿了個肉包子塞到二寶寶的手裡,一副照顧小妹妹的好哥哥模樣,微微笑道:“寶寶一點都不胖,這樣剛剛好。唔,非但不胖,寶寶最近吃得少,都瘦了!來,吃包子,寶寶還是再胖一些比較好,抱起來軟軟的比較舒服。”

“真的嗎?”二寶寶嘴裡塞個包子,甕聲甕氣的問道,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發着光。

“當然是真的,哥哥什麼時候騙過寶寶了?”

“嗯!”二寶寶歡天喜地的抱着包子啃了起來,哼哼,只要哥哥不嫌棄寶寶胖,其他人寶寶纔不管。胖自己的,讓別人說去吧!

“……”夏雨晴默默的看着兩兄妹的互動,嘴角禁不住又是一抽。

嘟嘟,雖然母后知道你是不忍心妹妹的小心靈受傷纔會說出這樣善意的謊言,但是你說前半句就好了,後半句純屬就是多餘的!什麼叫做抱起來軟軟的比較舒服,墩墩是你妹妹,不是你的抱枕啊喂,你究竟是有多喪病狂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啊!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禽獸生出來的就是個小禽獸啊!

夏雨晴森森的覺得自己已經在無意間窺探到了自家萌噠噠的二寶寶之所以變成現在這麼圓滾滾的樣子的根本原因,那絕逼是被大寶寶這個妹控給硬塞出來的啊!

輕嘆一聲,夏雨晴重新將注意力挪回了小白的身上。

看着小白那眼巴巴盯着桌上豐盛的食物卻一動都不動的可憐模樣,夏雨晴實在有些於心不忍,上前一步將小白抱進了懷裡,粗略一稱,還真輕了不少!

“小白啊,告訴主人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忽然之間不吃東西了?或者說怎麼忽然之間想減肥了?”

小白聽到夏雨晴的問話,有些委屈的撓了撓自己的爪子,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汪……”

“嗯?”夏雨晴一頭霧水的擡頭望向綠蕊,綠蕊看了小白一眼,愛莫能助的搖了搖頭。

就在主僕二人爲着聽不懂小白的話而煩惱着,一道黑影嗖的從不遠處衝了過來。

小黑衝到一半,發現夏雨晴的懷裡已經窩着一隻小白了,冷嗤一聲,轉了個方向,一下子竄上了飯桌。叼起盤中的一隻雞腿兀自啃了起來,邊啃還邊昂着頭朝着小白投去了挑釁的一眼。

小白渾身一激靈,在夏雨晴等人的驚呼下,倏地從夏雨晴的懷中跳了出去,四腳着地,齜牙咧嘴的朝着桌上的小黑嘶吼了起來。

“汪汪汪……”該死的混蛋,別得意,本大爺總有一天會比你瘦的!

小黑不屑的睨了它一眼,慵懶的叫喚了一聲:“喵……”就你那肥得流油的身板,還想像小爺這般風姿綽約,做夢做傻了吧你!

“汪汪汪……”別瞧不起人,我們等着瞧!

夏雨晴兩主僕看着兩隻小動物一來一回的相互嘶吼着,一臉的茫然。

半晌,綠蕊像是明白了什麼般雙眸驀地一亮:“啊,我知道了!”

“嗯?”

“小白一定是看到小黑那麼瘦,而它卻那麼胖,所以有了危機感。以前小黑還沒來的時候它可能不覺得,但現在小黑來了。小動物嘛,本來就比較敏感,小白一定是擔心它再這麼胖下去,娘娘你們就不喜歡它了,所以才……”

綠蕊說完很是得意的轉頭看向夏雨晴,卻發現夏雨晴摸着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由得輕喚了一聲:“娘娘?”

“啊,我知道了。”綠蕊話音未落,夏雨晴雙眸忽的一亮,右手緊握成拳,往左手掌心一敲,發出一陣驚歎,“小白一定是覺得的自己太胖了,配不上小黑,所以才迷途知返,決定減肥之後再追求小黑。ohmygod!這是多麼狗血的深情啊!不愧是我養出來的,果然就是不一般,嗷嗷嗷,小白,主人在精神上支持你,你一定能行的。”

“……”綠蕊頭上滑下一滴冷汗,囧囧有神的看向夏雨晴,娘娘,您剛剛到底有沒有在聽奴婢說話啊?

對峙中的小黑和小白聽到夏雨晴的高喊小身板同時一僵,短暫的錯愕過後,小白忽的爆出一陣震天動地的嚎叫。

“汪汪汪……”配不上它?本大爺這般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怎麼可能配不上這隻討人厭的黑毛球!本大爺纔不是因爲喜歡它才減肥,本大爺是爲着揍扁這個非禮過本大爺,致使本大爺處男身早失的混蛋才減肥的!

相比小白不淡定的叫囂,小黑就顯得平靜了許多,默默啃完自己口中的雞腿,將雞骨頭往前一丟,直接砸上了小白圓圓的腦袋。沒有理會小白暴跳如雷的叫囂,邁着優雅的步子消失在了衆人的面前。

“哥哥……”一旁看熱鬧的二寶寶一臉疑惑的看向抓着自己手的大寶寶。

“乖,哥哥帶你去小廚房吃,在這裡太危險了。”母后又開始發瘋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早些帶着寶寶離開這裡的好,絕對不能讓寶寶被母后給帶壞了。

危險?二寶寶疑惑的歪了歪頭,這裡有什麼危險的?不過既然哥哥都這麼說了,那還是先走吧,反正小廚房裡的吃的不比這裡少。

二寶寶乖乖的讓大寶寶牽着向外面走去,在走出大門之時忽見一人從外面走了過來,直接從兩個孩子的身邊掠了過去。

大寶寶腳下一頓,微眯着雙眸看向那徑直朝着夏雨晴走去的黑衣男人。

“哥哥,怎麼了?”二寶寶拉了拉大寶寶的衣袖,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大寶寶抽回視線,伸手摸了摸二寶寶的頭,一邊拉着二寶寶往外走,一邊卻在盤算要不要馬上去告訴父皇,那個披着少年皮的老頭子又回來了!

夏雨晴看到夜殊顏走進來也是嚇了一跳,但隨即的她便綻開了異常欣喜的笑容,快步上前挽住夜殊顏的手道:“小殊顏,你終於回來了,這些天你跑哪裡去了?我正急着找你呢。”

夜殊顏溫柔一笑:“出去辦點急事,小晴兒這麼急着找我,難不成是小黑在你這惹了麻煩?”

“麻煩?”夏雨晴怔了怔,臉色倏地一繃,“沒錯,它攤上事了!”

“哦?”

“它把我們家小白的心給偷走了!必須負責。所以,我們來談談它倆的婚事吧。”

“……”

夜殊顏怔愣了片刻,眼底的笑意越發的深了起來,淡笑道:“只要小黑願意,我沒有意見。”

夏雨晴雙眸倏地一亮,很是豪邁的拍上了夜殊顏的肩膀:“小殊顏,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真是個開明的家長。”

“……過獎了。”忽的,夜殊顏像是發覺了什麼,一把掐上了夏雨晴的手腕。

夏雨晴嚇了一跳,一臉驚嚇的看向夜殊顏。

夜殊顏雙眸之中掠過一抹淡淡的暗光,微微一笑道:“小晴兒,我剛從外面回來,風塵僕僕,你還是不要抓着我比較好,不然待會該弄髒你的衣服了。”

夏雨晴怔了怔,這才發現夜殊顏的臉上還帶着明顯的疲憊,顯然是多日趕路的緣故,乾笑了兩聲,抽回手臂道:“這樣啊!”

夜殊顏面上的笑容不改,目光在夏雨晴的臉上流連了片刻,轉而看向四周道:“翠兒在嗎?我有點事情找她。”

夏雨晴一愣,這纔想起眼前這個人是翠兒名義上的養父,也是她之前的主人,不知爲何,心情忽的有些微妙了起來。

“翠兒啊,應該在裡面整理房間,我喊她一聲。翠兒,出來一下,小殊顏來找你了。”

夏雨晴剛一喊完,翠兒便從內殿走了出來,看到夜殊顏也是一愣,爾後臉上也不由得浮上了幾分的尷尬。

“你們到偏殿去聊吧。”夏雨晴體貼的爲他們騰出了個地方。

翠兒點了點頭,引着夜殊顏朝着偏殿走去。

看着兩人的背影從眼前消失,夏雨晴禁不住問了一句:“綠蕊,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翠兒有點怪怪的?”

綠蕊抹了把頭上的冷汗,輕嘆一聲道:“奴婢倒是沒有覺得翠兒姐姐有什麼奇怪的,反倒是素公子,最近確實有些奇怪。”

“大師兄?他怎麼了?”夏雨晴訝異的轉頭問道。

“娘娘沒發現素公子最近都不到我們這擷芳殿來了嗎?以前他可是隨時隨地都跟着翠兒姐姐屁股後面到處跑的。”

經綠蕊這麼一提醒,夏雨晴纔算是想起最近好似確實都不怎麼看到素無端到他們這擷芳殿來走動,難不成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爲此,奴婢還特意讓人到徐老那去查探了一番。”

夏雨晴雙眸微亮:“查到什麼沒有?”

綠蕊挫敗的搖了搖頭:“聽說素公子自打那天跟着翠兒姐姐去了尚書大人的婚宴,回去之後就有點怪怪的,成天把自己反鎖在屋裡,不見任何人,也不知在裡面搗鼓什麼。”

“把自己反鎖在家裡?”夏雨晴稍稍安心了些,只要不是出去鬼混就好。不過把自己鎖在家裡不出門,難不成……是被小尚書豪華的婚禮給刺激到了,開始閉關尋求抱得美人歸的方法?

夏雨晴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沉吟一聲道:“綠蕊,走,我們去瞧瞧大師兄。”

“去看素公子,現在?”

“大師兄爲情所困,我身爲他的小師妹,總該過去關心一下才是。哦吼吼吼……”

綠蕊看着自家主子那唯恐天下不亂的奸詐模樣,眉峰不由得一抖,其實娘娘你就只是想過去看看熱鬧的吧!

夏雨晴八卦起來向來很是追求效率,這不前腳剛一興起,後腳便興致勃勃的衝到了徐老的府中。

徐老一聽說夏雨晴過來,當下激動了起來,連帶着平日裡放在首位的機關器都丟到了一邊,歡天喜地的衝到外面迎接夏雨晴。

“小徒弟小徒弟,你是專程來看師父的嗎?啊哈哈哈,不用說了,師父就知道你一定是來看師父我的!不枉師父這些年這麼疼你,到底還是女孩好,懂得疼人,哪像男孩子那樣成天每個定性就知道到處亂跑。”徐老旋風一般的衝到了夏雨晴的面前,那健步如飛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他已經是位知天命的老人家,連同那原本用來倚仗的柺杖都變得形同虛設,孤零零的被丟在了一邊。

夏雨晴看着這一切,在心中嘖嘖稱奇,輕咳了兩聲,一臉道貌岸然道:“師父最近可好?幾日不見,徒兒瞧着師父是越發的老當益壯了。”

徐老雙眸一閃,臉色驀地一沉:“老?”

“額,師父你聽錯了,徒兒剛剛說的話是師父您真是越活越年輕了,隱隱都能看到昔日風采了!看師父如今的模樣,徒兒都能想到當初師父您是何等的丰神俊朗,冠蓋滿京華了,想來當年京城一定有不少美女傾心於師父,將能夠得到師父的青睞看成是莫大的榮耀吧。”

徐老聞言,烏雲密佈的臉色一下子變成了萬里晴空:“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是也差不多了,只不過師父爲人比較低調。不然的話,只要師父往那大街上一站,定然是萬人空巷,千人駐足的盛景。”

“……”萬人空巷?千人駐足?師父你當你是花魁嗎?

夏雨晴暗暗抹了把冷汗,續笑道:“師父,徒兒聽說最近大師兄回您這來住了?而且好像還一改平日裡夜不歸宿,到處拈花惹草的風格,成日裡待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做起了深閨公子,是不是真的啊?”

徐老臉上的笑意一斂,一臉痛心疾首的看向夏雨晴:“原來小徒弟你不是來看師父的啊,我就說嘛,小徒弟你在宮裡陪着風小子那般風流快活,怎麼會想起師父這麼個糟老頭子?原來……”

夏雨晴臉上的笑意也是一僵,尷尬的笑了兩聲,上前一把挽住徐老的手撒嬌道:“師父這麼疼徒兒,徒兒怎麼會忘記師父呢?只不過今兒個過來看望師父的途中聽人說起大師兄,覺得大師兄的最近實在太過古怪,心中難免有些擔憂,這不才順道過來瞧瞧嗎?師父你就別生氣了。”

“哼!”徐老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夏雨晴忙抱着徐老的胳膊繼續撒嬌:“師父……”

徐老拿喬了片刻,到底還是捨不得爲難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小徒弟,不情不願的回了句:“你大師兄最近被人給甩了,正黯然神傷,茶飯不思呢!”

“被人甩了?師父你怎麼知道?”夏雨晴詫異的問道。

徐老冷哼一聲,仰起頭來不可一世道:“這世上有什麼事瞞得過老夫我?那個沒出息的臭小子,追了人那麼久竟然還能被甩了?真是丟了我這個做爹爹的老臉。哼哼,想當年,老夫年輕的時候可都是別人追的我,老夫勾勾手指頭便有一羣女的趕着對老夫投懷送抱了,何曾需要老夫大費周章的跟在人女孩子的屁股後面跑?就是那小子的娘,當年還不是覬覦老夫的美色,自己乖乖的爬上老夫的牀,才生下那個小子。哼,說到底還是那娘們不會教孩子,竟然把那孩子教的這麼沒有男孩子氣概,真是慈母多敗兒!”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師父,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那時候明明說你涉世未深,纔會被師孃給……而且一個大男人到頭來被個女孩子給強了,你還嘚瑟上了,果然是人活得越老臉皮越厚,話說得這麼滿小心遭報應啊!

“呵呵,勾勾手指就有大把的女人爬你的牀?既然如此,爲什麼直到遇見了我,你還是個沒人要的童子雞?覬覦你的美色?就你這一身的皺巴巴的臭皮囊,還有什麼美色可言?要不是因爲你那個時候救了我一命,看光了我的身體,我還不樂意強了你呢!這會兒你倒會拿這事說事了?還說我慈母多敗兒,我兒子從小有娘生,沒爹養,可憐見的,我要不對他好點他豈不是苦死了?”

徐老話音未落,一道略帶了戲謔的熟悉女聲便從夏雨晴二人的頭頂處傳了過來。

夏雨晴二人聞言俱是一驚,擡頭望去,正見一風韻猶存的女子站在屋頂之上居高臨下的注視着他們,嘴角還噬着一抹譏誚的笑意。

“師孃!您回來了?”夏雨晴回過神來很是驚喜的喚道。

素琳琅足下一點,從屋頂輕巧的躍了下來,淡笑着走到夏雨晴的面前道:“剛剛回來,沒想到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一到這就聽到了某人一把年紀竟然還沒臉沒皮的自吹自擂,真是一點都不知羞。”

夏雨晴微怔,轉頭同情的看了徐老了一眼,所以說,不能隨隨便便在別人背後說壞話啊!看,遭報應了吧!

徐老一張臉已然黑如鍋底,聽到素琳琅這話更是好似點燃了炸藥筒似的,開始胡亂掃射:“你說誰沒臉沒皮?你敢說當年不是你主動投懷送抱,吃了就跑?還怪我沒養過兒子,你第二天就跑得沒了蹤影,這些年更是不曾露過一面,我連你有了身孕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怎麼養他?”

“這麼說來,還怪我咯?”

“不怪你怪誰?”

“呵呵,你倒是撇的乾淨,是誰兒子都呆在身邊那麼多年了,還愣是沒認出來?眼裡只有機關術的你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在你眼中,兒子有你那些破銅爛鐵重要?”

“兒子……兒子當然比那些東西重要。”

“那你猶豫個毛線?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眼看着便要上演家庭全武行,夏雨晴理智的拉着綠蕊往外跑,以免殃及了她們這兩條小魚。

“娘娘,我們就這麼走了真的不要緊嗎?徐老和那位素夫人吵得那麼兇,兩人都一把年紀了,這要是打起來了可怎麼好?”

“沒事沒事,師父皮糙肉厚,很禁打。”

“……”娘娘,這不是重點吧!

“而且,這都老夫老妻了,偶爾吵吵有益於夫妻感情,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夫妻打架牀頭打牀尾和,不會有事的。我們還是趕緊去看看大師兄要緊。”

“……”好吧,娘娘你贏了。

綠蕊無奈的沖天翻了個白眼,認命的跟着夏雨晴往裡面跑。

徐老府中的僕役大多認識夏雨晴,見到夏雨晴都很是熱情的問好,夏雨晴笑眯眯的問到了素無端的住處,就帶着綠蕊直奔目的地而去。

走到院子的門口處正遇上一個送飯的小書童,見到夏雨晴也是一愣,躬身行禮道:“皇后娘娘。”

夏雨晴衝他點了點頭,低聲問了句:“大師兄就在房裡?”

書童點了點頭,淡笑道:“奴才正準備給公子送吃的進去,不過這幾日公子吃的都很少,不知是不是這些飯菜不合口味。”

“吃得少啊。”夏雨晴低聲嘟囔了一句:“怎麼最近這一個個的都迷上了減肥,撞了邪了?”

“娘娘您說什麼?”那書童沒聽清夏雨晴的話,有些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我說我正好要進去看看大師兄,你把飯菜給我吧,我順道幫你帶進去吧。”

書童權衡了一下,還是將手中的托盤交給了夏雨晴:“那便有勞皇后娘娘了。”

夏雨晴點了點頭,衝着綠蕊低聲道:“綠蕊你在這守着,我進去瞧瞧。”

“是。”

夏雨晴端着托盤,緩緩的推開了房門。房內一片陰鬱,門窗都靜靜關着,這會子雖然已經步入冬末,這樣密閉着還是覺得有點悶。最重要的是因爲太過封閉,房內還有一股子淡淡的異味。

夏雨晴揚手揮了揮手縈繞在鼻尖的異味,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試探的喚了一句:“大師兄?”

許久都不曾聽到迴應,夏雨晴疑惑的擰了擰眉:“難道出去了?”

將手中的飯菜放到桌上,夏雨晴轉身準備走到窗邊去把窗子打開通通風,一道黑影忽的從頭頂之上垂了下來,嚇得夏雨晴倒抽了一口冷氣,極力捂住嘴巴纔好不容易止住了到嘴的尖叫。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我大師兄的房裡撒野,說,你是不是想對我大師兄圖謀不軌!我告訴你,人妖殊途,人鬼更是殊途,老老實實的打哪來回哪去,否則看我不找個道士收了你!”夏雨晴後退了幾步,雙手抱胸,爾後又覺得這樣的姿勢太過沒氣勢了,遂改變了方法,雙手掐着蘭花指,指着那黑影一陣痛斥。

那黑影抖了抖,夏雨晴心下忽的一緊。就在她以爲這隻鬼怪惱羞成怒,準備對自己殺人滅口之時,忽聽得一聲熟悉的呻吟:“小師妹。”

“嗯?”夏雨晴四下看了看,纔算是確定那聲音是從那黑影口中傳出來的,擡步上前走了幾步,見那黑影沒什麼動靜,這才小心翼翼的圍着黑影轉了一圈,試探的問了一句:“大師兄?”

“不然你以爲是誰?”黑影一個翻轉,從房樑之上落了下來。

“大師兄,才幾天不見,你怎麼就變成這幅模樣了?”夏雨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個不修邊幅,整個人狼狽不堪,一頭亂髮堪比雞窩頭,臉上的胡茬子都從下巴之下蔓延到了臉側,身上的衣服皺不拉幾的,一看就是好幾天都沒有整理過自己了。

“沒事,反正不出門,怎麼樣都沒差。”素無端很是自暴自棄的走到了桌邊坐下,也不去動桌上的飯菜,只倒了一杯水給夏雨晴。

夏雨晴坐到他的對面,依稀能夠看到他那一頭雜草下濃濃的黑眼圈,丫的這哪還是她家風流倜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大師兄啊!分明就是個邋遢不已的猥瑣怪大叔嘛!

“小師妹,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素無端有氣無力的問道。

夏雨晴嘴角一抽:“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我怕我要是晚來幾天就見不到你最後一面了。大師兄,你怎麼回事?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你以前不是最看重你這幅皮囊的嗎?把自己搞成這樣,以後還怎麼拿你這身引以爲傲的皮囊去勾搭人女孩子?翠兒本就瞧不上你了,這下子看到你可不更要繞道走了。”

夏雨晴不提翠兒還好,一提翠兒,素無端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身子往桌上一趴,目光呆滯的看向前方:“我不想要其他女孩子,只要我家媳婦,可惜我家媳婦根本不要我,不要我。嗚嗚嗚,我有哪裡不好,她嫌棄我,嫌棄我……”

夏雨晴雙耳一豎,驚訝的看着素無端趴在桌上兀自碎碎念。原來師父說的沒錯,大師兄真的是爲情所困,而且照他這話,他還真的就被翠兒給甩了?!

“大師兄,你跟翠兒怎麼了?她……不要你了?”夏雨晴湊近了素無端的身邊,輕聲細語的問道,生怕刺激到了眼前這個看上去脆弱異常的男人。

“對,她不要我了!她跟我說讓我以後不要去找她了,我們之間不可能……不可能!”素無端忽的激動了起來,雙手往桌面上一拍,轉頭看向夏雨晴。

夏雨晴被他嚇了一跳,心驚肉跳的看向他,這丫的不會是想遷怒扁我吧?!

豈料,素無端嘴巴忽的一癟,直接抓住夏雨晴的胳膊哭訴道:“小師妹,小師妹,你說她爲什麼不要我?我長得不好嗎?我身材不好嗎?我對她不好嗎?”

夏雨晴瞪大了眼睛緊盯着素無端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媽蛋,回去又得換衣裳了!早知道就不穿這一身衣裳出來了,這可是自己最喜歡的一身,誰知道這貨多少天沒洗手了啊喂!

夏雨晴極力忍住心中的怨氣,咧嘴一笑道:“說不定翠兒是擔心你某方面的能力不好,今後滿足不了他。”

“……”你他媽是在逗我!

接收到素無端鄙夷而不滿的視線,夏雨晴心虛的乾咳了一聲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這一點都不好笑,小師妹你講笑話的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

“……”

夏雨晴深吸了口氣,強忍住把對面之人揍扁的衝動,強顏歡笑道:“那會不會是大師兄你最近做了什麼對不起翠兒的事情,惹惱了她,所以她才狠下心腸,對你死心了?比方說在外面偷人?紅杏出牆!”

素無端刷的直起了身,一臉義正言辭道:“怎麼可能?自從有了媳婦,我便潔身自好,謹慎遵守着三從四德,不晚歸,不喝酒,不逛妓院,簡直就是新世紀的好男人。自從有了媳婦,我的心是媳婦的,我的人是媳婦的,我的眼裡心裡都只有媳婦一人,外面的那些個庸脂俗粉怎麼還可能入得了我的眼?”

“嘔……”夏雨晴禁不住捂着胸口往邊上乾嘔了幾聲,好不容易止住了那股子噁心感,一擡頭便見素無端一臉不善的盯着自己,忙尷尬的笑了笑道,“這不能怪我嘛,誰讓大師兄你說起情話來這麼的……讓人招架不住。這些話你該不會都對翠兒說過吧,要真是想那樣的話,是我我也會踹了你,成天聽這種話,我會消化不良的。”

“我這麼含蓄的人,怎麼可能當着媳婦的面說出這種羞人的話來?”素無端一臉羞澀的說道。

夏雨晴剛要鬆下一口氣,卻又聽得素無端補了一句:“人家只是用行動表達出了人家的心聲而已。”

“……”你這個畜生!

夏雨晴剛想起身扭頭就走,不想素無端忽的收起了臉上的嬉笑,幽幽的嘆了一句:“她不是在開玩笑,這一次,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大師兄……”夏雨晴還是第一次看到素無端這般挫敗,平日裡見慣了他沒心沒肺的模樣,這會子見他這般實在讓夏雨晴有些手足無措。

“我不夠好嗎?不夠優秀嗎?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賬,可自打遇見了她我已經努力在改了,爲什麼她還是不肯接受我?爲什麼?”素無端很是煩悶的往桌上一錘,直震得桌上的東西都跳了跳。

“說不定……說不定翠兒有什麼苦衷,說不定她是迫不得已才這樣的。大師兄你先別這樣,我瞧着翠兒她對你也不是全然沒有感覺,不然也不會容忍你對她動手動腳到現在了。你先冷靜冷靜……”

“您讓我怎麼冷靜?”夏雨晴還未說完,素無端已然有些崩潰的將其打斷。

夏雨晴見他猶如困獸一般的模樣,禁不住抿了抿脣,低問道:“那我只問大師兄你一句,你還想不想跟翠兒在一塊?”

“當然想,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難道就這麼甘心前功盡棄,真的像翠兒所言,以後都不去找她,與她形同陌路?”

“當然不甘心,可是她都說了讓我別纏着她,別去找她了,我……”素無端有些難堪的別過臉,人家女孩子都那麼說了,他還纏着人家不放怎麼說也是他丟人。

夏雨晴似是看出了素無端的心聲,恨鐵不成鋼的沉了沉臉問道:“翠兒重要,還是你的臉皮重要?”

“……媳婦重要。”

“那不就得了。”夏雨晴本想一巴掌揮過去,但在看到某人那一身的狼藉後,默默的將手收了回來,“而且,翠兒讓你別去找她,你難道就不能拐個彎,轉而去找我嗎?我好歹也是你的小師妹,你跑去找我聊天敘舊怎麼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腦袋這麼不夠用,怪不得翠兒不要你。”

素無端聞言雙眸微微一亮,看向夏雨晴讚歎道:“小師妹,沒想到你有時候還是挺聰明的嘛。”

“……”姐一直很聰明好不好?竟然敢誣陷詆譭姐的聰明才智,小心姐一不高興給你小鞋穿。別以爲你是我大師兄就可以這麼污衊我,惹毛了我照樣揍你!

素無端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忽的看向夏雨晴道:“聽小師妹你的語氣,好像有什麼妙計可以幫我力挽狂瀾?”

夏雨晴冷哼一聲,仰頭別過臉去,傲嬌道:“大師兄言重了,小師妹我這麼笨,怎麼會有什麼妙計幫得了你?”

素無端怔了怔,嘿嘿一笑,忙伸手想要去抓夏雨晴,卻被夏雨晴迅速躲過:“別用你的髒爪子碰我。”

素無端伸出去的手驀地頓住,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忍了半天才訕訕的將手收了回去,諂媚道:“小師妹,剛剛是大師兄嘴欠,說錯話了,你最聰明,比大師兄我聰明多了,你就看在大師兄我這麼可憐的份上,幫幫大師兄好不好?”

夏雨晴被素無端誇得有些飄飄然了,纔算是鬆了口,微微笑道:“其實辦法呢,也不是沒有。既然現在翠兒都已經對你說分手了,那不如就順勢來一招……”

“啥?”

夏雨晴往桌上一拍:“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

夏雨晴點了點頭,朝着素無端勾了勾手指頭,示意素無端湊近些,低語道:“大師兄,你就這樣這樣……”

素無端聽着夏雨晴的低語,臉色一變再變,從一開始好奇,再到後面的將信將疑:“這樣……真的能行?”爲毛他覺得這麼的不靠譜?

夏雨晴見素無端竟然敢懷疑自己的提議,臉色驀地一沉,冷哼一聲道:“愛信不信,反正最後吃虧的是你,我又沒什麼損失。”

“額……別!”素無端見夏雨晴轉身欲走,慌忙大喊了一聲,“我沒有不信,就是……就是……”

夏雨晴見素無端還有些忌憚,低嘆一聲道:“知道我三皇姐和丞相大人不?”

“……嗯?”

“當初我三皇姐倒追丞相大人的時候,丞相大人也是不理不睬的,後來就因爲我給她出謀劃策了一番,結果沒過多久,原先對她不理不睬的丞相大人立馬就開竅了,反過來倒追着我三皇姐不放。你看看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非但過得蜜裡調油,連小寶寶都生了一個了。聽小師妹我的準沒錯!小師妹我這麼善良,還能害了你不成?”

夏雨晴這麼一說,素無端的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了幾分的動搖。

“好,我就信你一次,我現在馬上就去找人。”

“等……等一下!”夏雨晴見素無端轉身就想走,慌忙高聲大喊了一句。

素無端渾身一僵,轉身不解的看向夏雨晴:“還有事?”

“額……在你去找人之前,我想,你還得做一件事。”

“什麼事?”

“把你這身亂七八糟的行頭給整理一下。”夏雨晴揚手揮了揮,一副分外嫌棄的模樣,“大師兄,你這都多久沒洗澡了?也不怕薰着人家姑娘,如果三師兄遇上了你鐵定把你丟進他後山喂狼。”

“……”

夏雨晴忽悠完素無端,歡天喜地的帶着綠蕊從尚書府走了出來,心情愉悅的趕回宮中。

只顧着在心裡樂顛顛的盤算着如何撮合這最不省心的一對的夏雨晴完全沒有發現,在她走出尚書府之時,一道身影慢慢從不遠處的拐角微微探出身來,盯着夏雨晴漸漸遠去的身影,一雙澄澈驚豔的眸子之中閃爍着明顯的複雜與迷惘。

“晴兒……”宛若嘆息的呢喃在空氣之中蔓延開來,訴說着令人動容的心碎。

夏雨晴渾身一震,倏地轉頭看向身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娘娘,怎麼了?”綠蕊見夏雨晴有些不對勁,有些擔憂的問道。

“沒……沒什麼,應該是我多想了。”夏雨晴收回目光,勉強一笑,心底卻不由得滋生出了幾分的擔憂。

素無端的動作非常快,沒過多久,便恢復了平日裡風流倜儻,顛倒衆生的模樣,不過兩日便挽着一位容貌絕佳的女子進了宮。

“哎喲,我說今兒個外面樹頭上的喜鵲怎麼嘰嘰喳喳的直叫,原來是大師兄你來了呀。這位是……”夏雨晴剛一見到素無端過來,精神便是一震,慌忙起身迎了出去。

面上一副驚訝且好奇的模樣,心裡卻在暗暗嘀咕,雖說她讓素無端找個好看一些的,容貌氣質都比較看得過去的女孩子來撐場子,好讓翠兒有些危機感,但是眼前這個看上去也未免……好看過頭了吧?

挽着素無端胳膊的女子容貌三佳,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揚,於眼尾處衍生出一絲淡淡的媚意,讓其整張臉都變得異常的生動了起來。此刻這女子正緊緊挽着素無端的手,整個人都陷進了素無端的懷裡,活脫脫一小鳥依人的模樣,遠遠看去還真像是對璧人。

“咳咳,這個啊,是我的一位紅粉知己,最近剛到京城。”素無端有些尷尬的說道,目光卻是不自覺的朝着不遠處的頭都不曾擡起的翠兒身上瞄的。

“紅粉知己?”綠蕊不知道夏雨晴等人的打算,見素無端竟然又領了一位女子過來,還說是他的紅粉知己,再看一眼不遠處雖然沒有回頭,卻已然停了手下動作的翠兒,當下便有些不悅了起來,冷笑一聲道,“素公子還真是豔福不淺呢?這前腳剛走了一個,後腳便又拉來一個,感情在您這女孩子就跟換衣服似的,一天換一套都不嫌累啊!”

素無端聞言臉上越發的尷尬了起來,求救的看向夏雨晴,卻見夏雨晴正使勁的朝着自己使眼色,眉峰一擰,頭上出現了無數個問號,不知該作何反應。

倒是他懷中的那女子先一步打破了沉默,楚楚可憐的問道:“素哥哥,她說的是真的嗎?”

“……”夏雨晴等人聽到那女子幽怨纏綿的那聲素哥哥,不約而同的渾身一顫,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素無端臉上的笑意微僵,頂着衆人灼灼的目光,素無端有些難以啓齒,還不等他猶豫,懷中之人的纖纖玉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腰身,死命一擰。

素無端的臉扭曲了一瞬,爾後卻又不得不努力繃住,裝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道:“依依,你別聽他們胡說,那些個庸脂俗粉怎麼能與你相提並論?”

那女子聞言非但沒有展顏,反倒更加生氣了,冷哼一聲:“也就是說,你真的有過其他女人?”

“這個……”

“哼!”那女子見素無端面露猶豫,狠狠的地上一跺腳,掙開了素無端的懷抱轉身往外跑去。

素無端有些無措,但在看到夏雨晴衝着自己使的眼色後,還是咬了咬牙,轉身追了出去。

遠遠的衆人還能聽到其略帶了幾分卑躬屈膝的哀求:“依依,你別生氣別生氣,那都是過去式的了。我現在只有你一個了,只有你。”

綠蕊聽着兩人之間的動靜冷嗤一聲:“呵,還說是什麼紅顏知己,都能帶來給我們娘娘看了,怎麼可能是普普通通的紅顏知己?脾氣倒是挺大,生了那麼一張狐狸精的臉,做起事來也那麼矯情,真是怎麼看怎麼礙眼。素公子也是,還過去式,我呸,這貨當初追翠兒姐姐的時候不也說那一堆堆的女人都是過去式?現在還不是轉眼就跟另一個女人好上了,哼,我看啊,這丫的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綠蕊之前聽說素無端爲了翠兒茶飯不思了好幾日,只道他不小心哪裡得罪了翠兒,才被翠兒拒之門外,心裡還覺着他挺可憐的,本來還想着在翠兒面前爲他多說幾句好話。不曾想,這才過了幾日,這貨竟然又勾搭上了一個美貌如花的女孩子,這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把他勾搭的鶯鶯燕燕帶到她們擷芳殿來,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他另尋了新歡一樣,簡直不能忍!

綠蕊還未說完,邊上已經有人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幹什麼扯我,我說錯了嗎?”綠蕊很是不滿的轉頭望去,卻見殿中的一個小丫頭不停的扯着自己,見她終於看了過來,忙朝着她指了個方向。

綠蕊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對上不遠處靜靜站着的某人,臉上的表情不由得一僵:“啊哈哈哈,那個,翠兒姐姐,我剛剛那都是說着玩的,你別介意,別介意。”

翠兒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綠蕊見她這樣微鬆了口氣,忙又補了一句:“翠兒姐姐,你也別傷心,天涯何處無芳草,那位素公子一看就不是個長情的人,不適合你的,你也別太傷心。”

翠兒握着抹布的手微微收緊,勉強一笑道:“我沒傷心,一開始……就料到了。”

語畢,也不等衆人反應過來,轉身離開,留下一幫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夏雨晴將翠兒的反應盡收眼底,沉思片刻,在衆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翠兒身上之時,偷偷的溜出了殿外,朝着素無端二人剛剛離去的方向跑去。

素無端二人剛一出了擷芳殿便放慢了腳步,走的並不遠。夏雨晴跑着找了一會,便在一處比較偏僻的草叢邊緣見到了兩人。

“大師兄,大師兄!”夏雨晴揚手朝着素無端叫喚了一聲,成功止住了兩人的腳步。

“小師妹,你怎麼跑出來了?剛剛媳婦她……有沒有……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素無端見夏雨晴跑過來,大喜過望,一臉急切的問道。

“先別說那個,大師兄我讓你找個安分守己的,容貌氣質也能跟翠兒相抗衡的,你怎麼找了一個這麼漂亮的?一看就讓人……”覺得像個勾引人的狐狸精的人物啊!

“我可以把這當成是你對我的讚美?”夏雨晴還未說完,便聽得邊上傳來了一道暗含笑意的女聲。

夏雨晴轉頭一看,那跟在素無端身邊的女子哪還有剛剛那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模樣,那微揚的雙眉之間分明帶着淡淡的戲謔與興味。

“你……”

素無端見夏雨晴被嚇到,輕咳了一聲道:“小師妹,這位是如今苗疆的聖女,也是我的大師姐,鳳九依。”

夏雨晴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她本以爲素無端只是跑去他逛過的妓館裡面找個舊相識來救場,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是他家大師兄的大師姐,而且還是苗疆的聖女!

“大師兄,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竟然連自己的同門師姐妹都不放過!”夏雨晴說着還雙手抱胸着往後退了一步,自己也是素無端的同門,誰知道這貨會不會腦袋一發熱對自己做出什麼禽獸事情來,到時候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素無端一噎,臉色刷的黑了下來:“……小師妹,我師姐已經嫁人了,她……”

素無端還未說完,便被夏雨晴再一次驚叫着打斷了:“大師兄,你非但對自己同門師姐妹下手,竟然連有夫之婦都不放過,簡直禽獸!”

“噗哈哈哈……”夏雨晴話音未落,鳳九依已經忍不住捂着嘴大笑了起來,素無端的臉色更是黑得能擠出墨來了。

“早聽師弟說起他小師妹如何如何有趣,今日師姐可算是見識到了。小妹妹不必擔心,就憑小端這拈花惹草的性子,我也是看不上他的,更別說霸王硬上弓了,呵呵,他還沒這麼大的本事。”

“師姐!”

夏雨晴看着素無端惱羞成怒,卻又不敢對眼前之人動手的模樣,不由得對鳳九依的話信了幾分,嘿嘿一笑道:“我就是開個玩笑,玩笑。”

素無端輕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師姐是跟着娘一起過來的,聽說我和媳婦的事情還有小師妹你的主意之後,自動請纓想要幫忙,我也想着反正要找個人,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所以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夏雨晴恍然大悟:“原來是醬紫,多謝大師姐出手幫忙。”

鳳九依嫣然一笑道:“不客氣不客氣,我從小看着這小子長大,他如今有難,我這個當姐姐自然是能幫則幫,剛剛我演得怎麼樣?有沒有效果?”

“大師姐演得太棒了,就是大師兄稍微遜色了一些,好在有大師姐你充場面,否則……”

素無端沖天翻了個白眼,真不是他演的太差,而是自從遇上翠兒之後,他就基本沒再碰過別的女人,都快不知道如何調戲女孩子了。尤其還是在他家媳婦在場的情況下!

鳳九依英雄所見略同的點了點頭,恨鐵不成鋼道:“這小子真是一見人家女孩子就挪不動道,唉,到最後還得我來提醒。”

素無端心虛的摸了摸鼻子,鳳九依續問道:“那我那未來弟媳婦?”

“我剛剛瞧着翠兒並不是全然的無動於衷,不過她一向隱忍,你們再接再厲,一定能逼着她承認自己的心意的。”

“嗯,明白了,有效果就好,怕就怕那丫頭全然沒反應。”

夏雨晴朝着鳳九依揚起了一抹賤賤的笑容:“那接下來也勞煩大師姐了。”

“沒問題。”

於是乎,“心懷不軌”幾人就這麼達成了共識。接下來的日子,素無端時不時便會拉着鳳九依到夏雨晴的宮中晃悠,看得綠蕊幾個丫頭恨得牙癢癢,恨不得上前揍上某人兩拳爲翠兒打抱不平。

素無端二人入宮太過頻繁,連風霆燁也對他們關注了起來。

這日,風霆燁處理完朝政回來,正好素無端帶着鳳九依前腳剛走,風霆燁淡笑着自身後攬住夏雨晴的腰身微微一笑道:“你大師兄打着什麼鬼主意呢?怎麼最近時常看他往你這跑?前一段時間,不是有一陣子不來了嗎?聽說他現在每次來還都帶着一個很漂亮的陌生女人?”

夏雨晴聽風霆燁問起,神神秘秘的瞧了四面一眼,確定殿內的人看到風霆燁過來都很識趣的退了出去,這才低笑着回了一句:“前段時間,大師兄不來是因爲他在跟翠兒鬧分手呢!”

“鬧分手?”風霆燁眉峰一挑,眼底掠過一絲亮光,顯然來了興致。

“嗯嗯,前不久在小尚書的婚宴之上,不知道怎麼的翠兒忽然間說讓大師兄以後別再找她,說他們沒有可能。大師兄爲此茶飯不思了好幾天呢,整個人都萎靡不振了。”

風霆燁聽完夏雨晴的話,雙眸微眯:“所以,你大師兄被翠兒給拋棄了,不甘心,便又找了個新的。成天帶着這個新歡跑到舊愛面前耀武揚威,奪回面子?”

“纔不是呢,大師兄帶來的那個女的其實是他的大師姐,也就是現在苗疆的聖女,人家名花有主的。”

“哦?”風霆燁眉峰又是一揚,“這倒新鮮了,你大師兄這是做什麼?在外頭受了委屈,想讓他的大師姐給他討回公道?”

“額……其實也不是這樣,他會帶着大師姐過來,其實是我授意的。”

“你授意的?”這下子,風霆燁倒是更加的好奇了。

夏雨晴點了點頭,將那日在徐府看到素無端那麼頹廢,故而給他出了個能夠抱得美人歸的主意,以及後來素無端的師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風霆燁聽完夏雨晴的話,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掐了掐夏雨晴一如既往圓潤的小臉,低聲道:“你確定你出的那個主意能行?”

“怎麼可能不行?當初三皇姐那個主意也是我出的,你看看三皇姐和丞相大人現在過得多幸福。”夏雨晴仰着頭冷哼了一聲,一臉的不服氣。

風霆燁失笑:“若楓和你大師兄又不一樣,若楓清冷慣了,一直都很潔身自好。你大師兄那可是萬花叢中過的風流公子,你這樣讓他帶着新歡成天在翠兒面前晃,搞不好翠兒真就以爲他移情別戀了,以翠兒的性子,到時候你們怕是要得不償失了。”

“都說了不是新歡了……”

“可是在大家的眼裡,就是新歡。”

“……”

“而且……”

夏雨晴疑惑的擡頭看向風霆燁:“什麼?”

“你教你大師兄的是欲擒故縱,成天在翠兒面前晃悠算哪門子的欲擒故縱?好歹也該晾着翠兒幾日,讓她緊張緊張。”

夏雨晴愣了愣,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雙眸微亮:“沒錯,欲擒故縱,總是要縱一縱才能達到效果,我現在就去告訴大師兄這幾天不要往我這裡跑了。”

夏雨晴風風火火的就想轉身跑出去通風報信,卻被風霆燁一把拉了回來。

“現在天色都晚了,何必急在一時,明天再告訴他們也不遲。而且朕好不容易處理完政事回來,你就只想着別人的事情,都不知道好好陪陪朕。”風霆燁輕嘆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

夏雨晴微微一愣,擡頭看了風霆燁一眼,發現他那雙一貫神采奕奕的鳳眸之下不知何時竟帶上兩個淡淡的黑眼圈,恍然想起這幾日風霆燁不知在忙些什麼,時常早出晚歸,連最與他親近的自己這幾日都沒能好好的見上他幾面,每次起牀之時風霆燁多已經起身離開了,將近半夜的時候纔會依稀感覺到他回來,然後把自己摟在懷裡,第二天起牀又不見了蹤影。今天可以算是他最早回來的一次了。

“最近朝堂上的事情很多嗎?看你好像挺忙的。”夏雨晴乖乖的窩在風霆燁的懷中,看着他帶着淡淡疲憊的側臉,眼含關切的問道。

風霆燁摸了摸她的頭髮,淡笑道:“沒事,只不過是落跑了好幾次,積攢下來了不少事情,過段時間就好了。”

“哦……”夏雨晴乖乖的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風霆燁雖然這麼說,夏雨晴卻直覺得他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風霆燁將夏雨晴整個人攬在懷中,感受着懷中的溫暖,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在夏雨晴未曾發覺之前,這抹冷光又悄無聲息的沉入了眼底,不留痕跡。

“聽說,最近夜殊顏回來了?”風霆燁擰了擰眉輕聲問道,對於這個自己都看不清的變數,風霆燁總是分外的頭疼,巴不得他就這麼消失了蹤影,可每次他消失一段時間,又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委實糟心。

“嗯,回來了。”夏雨晴埋在風霆燁的懷中,低聲回了一句。

“那傢伙太邪門,沒事別跟他走太近,離他遠點!”風霆燁蹙了蹙眉,不悅的叮囑道。

“……嗯。”夏雨晴乖乖的應了一聲,心中卻不由得嘆息了一聲。她知道風霆燁一直不怎麼喜歡夜殊顏,更不喜歡自己跟夜殊顏走太近。可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夜殊顏真想來找她,她還能攔着不讓他見嗎?而且……就算真想攔,怕也是沒什麼人能攔得住他的。

次日素無端聽了夏雨晴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遂連着好幾日都不曾帶着鳳九依再往夏雨晴宮中報道。

這麼一來,綠蕊卻是越發的不高興了。素無端帶着人來晃悠的時候,她嫌棄素無端朝三暮四,有了新歡還跑來舊愛面前耀武揚威。這會子素無端不來了,綠蕊又開始嫌棄,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追你的時候甜言蜜語一籮筐的不要命的往外倒,現在不要你了,就連見上一面都懶得了。

“哼,那個時候我就看出來了,素公子那傢伙面帶桃花,尖嘴猴腮,一看就是薄情的短命鬼,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憐翠兒姐姐那麼好的一個人被這個花心大蘿蔔給盯上了,真是可惜。初時看他對翠兒姐姐那麼上心,我還以爲他是真的收心了,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竟然就……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花心大蘿蔔就是花心大蘿蔔,怎麼也不可能變成白白淨淨的白蘿蔔,啊啊啊,真的是氣死我了!”綠蕊站在殿門口,很是義憤填膺的說道。

邊上的小白見狀也不甘寂寞的跑了出來,很是配合的叫喚了兩聲,引得不遠處的小黑無語的白了它一眼,神情倨傲。

綠蕊話音未落,便再一次被扯住了,低頭一看,又見之前的那個小丫頭一臉尷尬的拉着自己的胳膊,目光還若有所指的往自己的身後掃了掃。

綠蕊怔了怔,一股子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僵硬着身子轉過頭去正對上夏雨晴似笑非笑的臉,以及夏雨晴身後翠兒那波瀾不驚的目光。

“啊哈哈哈,娘娘,你什麼時候來的?”綠蕊乾笑着往後退了一步,一臉尷尬的笑道。

夏雨晴笑眯眯的盯着她道:“在你說我大師兄是個薄情的短命鬼的時候。”

“……”

綠蕊聞言默默的淚目了,這世上還有比她更悲劇的人嗎?每次一說壞話勢必會被人抓包,這究竟是怎樣的運氣啊!

“啊哈哈哈,娘娘,奴婢不是那個意思,素公子他……很好,他怎麼會是個短命鬼呢?奴婢真的一點都沒有咒他的意思,真的!”

夏雨晴看着綠蕊那苦哈哈的模樣,輕嘆一聲,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綠蕊你怎麼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呢?我平日是怎麼教你的?忠言逆耳,這四個字的意思就是隻要是真話那都是不好聽的。你剛剛的那些話雖然不好聽,但是我覺得非常的有道理,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因爲你那麼幾句不好聽的大實話就責怪你,在你心裡你家娘娘我難道就是這麼個小肚雞腸,不辨是非之人?”

綠蕊一怔,慌忙上前一步,抱住夏雨晴的胳膊諂媚道:“娘娘怎麼會是小肚雞腸,不辨是非之人呢?娘娘您是奴婢平生所見心胸最爲寬廣,見解最爲獨特之人。”

夏雨晴看了綠蕊一眼,邪魅一笑道:“別以爲你多說了幾句大實話,我就能不怪罪你詆譭我大師兄,有些話心裡知道就好了,幹嘛說出來?唉,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晚上我要吃你最擅長的佛跳牆。”

“……”娘娘,說好的心胸寬廣,明辨是非呢?您說話這麼兩面三刀,出爾反爾,會降低您的信譽的!雖然您的信譽早就成負數了!還有,佛跳牆什麼的,完全只是因爲您嘴饞了吧!

夏雨晴看了一眼綠蕊石化的表情,沉思着又補上了一句:“要我說啊,大師兄那傢伙長得就很刻薄,看上去不只短命,說不準還克妻呢!還好我們翠兒及時迷途知返,否則怎麼死的可能都不知道耶。”

“……”娘娘,您這是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奴婢不要做佛跳牆了啦!

夏雨晴說完偷偷的瞥了翠兒一眼,見她神情淡然,並沒有什麼反應,擰了擰眉,快速的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輕咳一聲道:“時候也不早了,走,都跟我去徐府走走。”

“娘娘要去徐府?”綠蕊愣住,有些詫異的看向夏雨晴以及其身後的翠兒,不甚確定道,“娘娘,這一大早的,您去徐府做什麼?難不成是去看……素公子?”

“當然不是!”夏雨晴正了正臉色,一本正經道,“師孃最近到京城探望師父,會在師父府中逗留幾日。師孃難得來一趟京城,身爲她小徒弟的我自然該儘儘地主之誼,多去看看她,帶她出去轉轉。”

夏雨晴說着看了翠兒一眼,體貼道:“翠兒,你的臉色好像不是很好,要不就在宮中歇着,我和綠蕊過去就好?”

翠兒一愣,勉強笑了笑道:“沒事,奴婢還是跟着娘娘一起過去吧,綠蕊沒有武功,就她一個人跟着娘娘,奴婢不放心。”

“那好吧。”夏雨晴明面上做出一副擔憂的模樣,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她的本意就是帶着翠兒過去找人的,這都好幾天沒見素無端人影了,縱得差不多了,也該是時候擒了吧。素無端不過來不要緊,自己可以帶着人過去啊,做紅娘做到她這份上,以後大師兄這事要是成了,不給自己包個大紅包怎麼說得過去啊哇哈哈哈!

夏雨晴坐進了前往徐府的馬車之中,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麼,看向綠蕊問道:“綠蕊,你知不知道最近朝堂上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瞧着皇上最近挺忙的,成天忙得見不到人影不說,好像還憔悴了不少,是不是遇上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綠蕊聞言怔了怔,糾結了一下道:“娘娘,奴婢只是後宮的一個小丫頭,朝堂的事情奴婢怎麼會在知道呢?”

夏雨晴無語的睨了她一眼:“你不是跟皇上身邊的那個小順子挺熟的嗎?我聽說你還跟他打聽過老太師家的那隻烏雞多大了呢?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你都知道,前面朝堂上發生了什麼大事你竟然不知道?”

“……”娘娘,奴婢之所以會跑去打聽人家太師府裡的烏雞長多大,完全是因爲您一時興起想吃八寶烏雞,偏偏宮中的烏雞都被您和小公主給吃光了,新飼餵的那些又不夠肥,奴婢迫不得已,纔不得不出此下策,準備從太師那借幾隻過來先救救急,這事說到底要怪誰啊!您能不能別說得奴婢好像在什麼時候揹着您跟小順子暗通款曲了一樣啊!還有,問烏雞神馬的也不是政事好不好!

綠蕊身心俱疲的嘆息了一聲,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前倏地一亮:“啊,奴婢想起來了,最近前朝好像確實出了些大事。”

“什麼大事?”夏雨晴一下子來了興致,湊近綠蕊一臉好奇的問道。

“奴婢偶然聽乾清殿的幾個小太監說過,這幾天西北邊境好像在鬧雪災,好多種植的糧食都被凍死了,而且今年夏季東北邊境還鬧過旱災……”

夏雨晴心頭一顫,雙眸倏地一瞪,臉色有些難看:“夏天鬧旱災,冬天鬧雪災,那今天的東北西北的糧食豈不是顆粒無收了?”

綠蕊抿了抿脣,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也有些凝重了起來:“顆粒無收還是其次,重要的是……”

“嗯?”

“奴婢聽說西北那邊因爲雪災死的人很多,有不少人傳說……那邊已經開始鬧瘟疫了。”

夏雨晴的雙眸驟然收緊,瘟疫……在現代尚且是個令人畏懼的詞,更不要說是在醫療這麼落後的古代了,一旦蔓延開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這是天災,是人力所不能違拗的滅頂之災,怪不得……怪不得即便是總攻大人那麼無所不能的人也那樣的束手無策……

夏雨晴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收緊,臉色也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了起來。

“娘娘,您沒事吧?”綠蕊有些擔心的看向夏雨晴。

夏雨晴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勉強一笑道:“沒……沒事……”

不等夏雨晴說完,馬車便停下了,二人只聽得外面傳來了一句:“娘娘,徐府到了。”

“嗯,馬上下來。”夏雨晴深吸了口氣,回頭看了綠蕊一眼,“我們先下去,這事我們回去再說。”

綠蕊點了點頭,伸手扶着夏雨晴下了馬車。

素琳琅聽到動靜早迎了出來,看到夏雨晴等人過來微微一笑道:“我說今兒個是吹的什麼風,竟然把我們這燁國的皇后娘娘給吹過來了,難不成是跑我們這來找皇上了嗎?真可惜,我們這座小廟,可容不下皇上那尊大佛啊!”

“師孃,您就別取笑我了。我怎麼會跑您這來找皇上?我是來找您的。”夏雨晴被素琳琅直白的話語說得滿臉通紅,嗔怪的睨了她一眼。

素琳琅挑了挑眉,戲謔一笑:“找我的?找我做什麼?”

“師孃難得來京城一趟,徒兒這不是想着儘儘地主之誼,趁着這個機會帶師孃出去走走,瞧瞧這京城的風土人情,好好玩一玩嘛?師父呢?把他也叫出來一起去,人多熱鬧。”

素琳琅的目光在夏雨晴幾人的身上掃視了一遍,最後定格在了夏雨晴身後的身上,攤了攤手道:“還是算了吧,師孃都一般年紀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身子硬朗,出去溜達一圈,回來估計就要腰痠背痛好幾日了。你師父啊,他正忙着搗鼓那些木頭疙瘩,哪有空陪着你們到處跑?就算有空,他也老大不小了,還是好好待在家裡爲好,出去外面人擠人的磕着碰着就不好了。不如這樣,我讓你大師兄陪着你去,左右他最近也清閒得很,成日窩在家中,都快長出毛來了。”

夏雨晴接收到素琳琅投射過來的暗示目光,雙眸微亮,一下子明白過來,素琳琅這是在幫着他們。

想想也是,那鳳九依既然是苗疆現在的聖女,她都知道素無端的事情,素琳琅這個娘沒道理不知道啊!說不準,鳳九依會願意幫忙,很大程度上還是素琳琅授意的,就算不是她授意的,怕也是縱容的。

“也行,那大師兄現在在哪裡?說起來,我也有好幾日沒見過大師兄了,他最近都在做些什麼呢,這麼忙。”

素琳琅的目光若有所覺的從翠兒身上掃過,嫣然一笑道:“還能做什麼,他那個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裡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給我惹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最近聽說他迷上了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我正想着要不要幫着那孩子把那女孩子也娶進門做他的第三十六房小妾呢!唉,有個太受歡迎的兒子也是件很苦惱的事情啊。”

“……”師孃,師父還真沒說錯,慈母多敗兒!大師兄之所以像現在這麼花,十有八九都是您給慣出來的啊!哪家的娘像您這樣,兒子到處招蜂引蝶,您還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啊!

“好了,不說了,我先帶你去找你大師兄吧。那孩子昨兒個晚上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現在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見他起來。”素琳琅眼角的餘光一直關注着翠兒的一舉一動,見話說得差不多了,忙見好就收,領着夏雨晴幾人朝着素無端的房間走了過去。

夏雨晴幾人慌忙跟上,素琳琅領着幾人走到了夏雨晴前幾日來過的素無端房門前,也不敲門,直接砰地一聲徑直推門而入。

夏雨晴看着素琳琅的動作囧了一下,師孃,你這麼彪悍,師父知道嗎?額……想必是知道的,不然當初師父也不會那麼苦逼的讓你這麼個小女子給壓了。

“無端,這都什麼時辰了還窩在屋裡像個什麼樣子,還不快點起來,你小師妹來……找你了。”素琳琅豪氣的高喊就這麼在看清屋內的場景後戛然而止了,整個人也都僵在了門口,一臉愕然的看向屋內。

跟在她身後的夏雨晴等人見她這幅模樣擰了擰眉,向前探了探頭,在看清屋內的場景後也是愣在了當場。

空蕩蕩的房間之內,亂糟糟的衣物散落了一地,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在地上糾纏成了一團,不分你我。

而房間的盡頭,紗帳掩映處,依稀還能看到一隻白皙的手從牀內滑落在牀榻邊緣。

因着開門而投射進屋內的陽光灑在了牀榻之上,令牀上熟睡的人有些不適的動了動,伸手擋了擋那太過耀眼的陽光,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素無端微眯着眼看了一眼四周,在發現橫在自己胸前的那隻手後整個人一激靈,倏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伴隨着他的坐起,躺在裡側的女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同樣坐起身嘀咕了兩句,爾後像是發覺了什麼如夢初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身側之人。

因着兩人坐起,門口的衆人也如願看清了牀上所有乍泄的光景。

寬闊的雙人牀上,兩人並肩而臥,彼此都只穿着一身的裡衣,再加上兩人如今這般曖昧的姿勢,不由得讓所有人都浮想聯翩了起來,昨天晚上這兩人究竟做出了什麼事來。

砰的一聲,一道巨大的悶響從門口處傳了進來,驚醒了牀上面面相覷,一臉錯愕的兩人,也驚醒了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的衆人。

素無端瞪大了眼睛擡目望去,正對上門口處一臉煞白的翠兒。

“娘娘,奴婢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翠兒一張臉蒼白如紙的往後退了兩步,躬身說道。爾後,也不等夏雨晴迴應便轉身快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素無端如夢初醒,嗖的從牀上爬了起來,顧不得穿上衣服,便朝着門口處直衝了過去:“媳婦,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媳婦,你先別走,聽我解釋啊!”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這個人渣!”綠蕊上前一步,一把堵住了素無端前進的方向,火冒三丈的擡手便給了素無端一巴掌,“色魔敗類人渣,枉費我還想着成全你跟翠兒姐姐,誰想到你……我真是瞎了眼!翠兒姐姐不要你是對的,你這種人,就是女性的公敵,百姓們的禍害!翠兒姐姐……”

素無端一時不查,被綠蕊扇個正着,回過神來之時,綠蕊已經追着翠兒跑遠了。

素無端還想再追,這一次卻換成夏雨晴擋在了他的面前:“小師妹,你讓開,我還得去追媳婦呢!”

“追毛追,以後都不用追了!”夏雨晴冷哼一聲,黑着一張小臉衝着素無端惡狠狠的說道。

“怎麼連小師妹你也……不是你讓我……”

素無端不說還好,一說夏雨晴更火了,揚手便又給了素無端一巴掌:“我是讓你跟別的女孩子裝得親密一些,讓翠兒吃吃醋,沒讓你和別的女孩子親密到滾牀上去好不好!綠蕊說的沒錯,你就個死性不改的人渣,禽獸!”

夏雨晴罵完還覺得不解氣,擡腿往素無端的下半身狠狠踹了一腳,轉身也跟着翠兒二人跑了。

“嗷嗚……”夏雨晴這一腳完全沒有留勁,素無端又焦急着想追人,沒有防備當場就給踹趴下了,整個人蜷成一團。

素琳琅聽到自家兒子的悽慘叫聲也終於回過了神,走到向素無端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問道:“怎麼回事?”

臨了了見素無端不迴應,還伸腿補上了幾腳,冷聲喝問道:“說話。”

邊上聞訊而來的衆人集體驚呆了,老夫人這也太彪悍了吧,公子都疼成這樣了,她不關心關心就算了,竟然還能這麼面不改色的補上幾腳。

“嗷……”素無端再次發出一聲驚呼,頭上冷汗直流的看向自家孃親,嗚嗚嗚,他一定不是親生的,一定不是親生的!

素琳琅見素無端實在說不出話來,不耐煩的轉頭看向了從牀上下來,剛剛穿戴整齊的鳳九依,臉色微沉道:“九依,你說,怎麼回事?”

“師父,我也不知道啊!昨兒個晚上,師弟心情不是很好,就拉着我一起喝了幾杯酒……”

素琳琅臉色一寒:“所以你們就酒後亂性了?”

“怎麼可能?我們根本就沒喝多少,不知道怎麼的就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過來之後就發現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徒兒也很納悶啊!”

素琳琅聞言便知道事情有異,微眯着雙眸往屋內巡視了一番,擰眉道:“你說你們昨兒個喝了酒?是在這屋裡喝的?”

“……嗯。”

“那酒壺和酒杯呢?”

鳳九依一愣,這才發現屋內的桌子之上空蕩蕩的只擺放着一壺茶與幾個茶杯,哪裡看得到有什麼酒壺酒杯?

“怎麼會?”鳳九依瞪大了眼睛。

素琳琅雙眸一轉,聯想起剛纔發生的一切還有那些消失的酒壺酒杯,冷笑道:“九依,你們太大意了,被人算計了都不知道!”

“是,徒兒知錯!”鳳九依這下子真是悔得腸子都要青了。

昨兒個晚上她見素無端因着這幾日看不到未來弟媳婦而萎靡不振,動了惻隱之心,便想着帶他出門散散心。

豈料這貨根本動都懶得動一下,硬是拉着自己陪他喝酒,說什麼一醉解千愁。她起初也沒覺得怎麼,畢竟幾杯酒而已還是喝不倒她的,誰知道……

剛剛弟媳婦怕是已經看到了他們同牀共枕的場面,纔會那般的失態。這下可好,沒幫上忙,反倒惹出了這個大一個誤會,天知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師父,我跟師弟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鳳九依有些膽怯的回了一句,不得不說,對於這個亦師亦母的師父她還是很尊敬且害怕的。

素琳琅睨了她一眼,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們要真做了什麼的話,那個臭小子還能活到現在?”

素琳琅恨鐵不成鋼的橫了素無端一眼:“不過,若非你們的體質特殊,還真就可能做出點什麼事來了。九依,看樣子這幾年你過得太鬆懈了,師父當初教你的那些都還給師父了是不是?”

鳳九依心下一顫,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她是苗疆的聖女,最是熟悉這些個毒物藥物,若非大意,如何能讓人下了藥尤不自知?!

素琳琅見鳳九依面露愧疚之色,也不再數落她,惱怒的揚手往邊上的桌子一拍,衆人只聽得嘩啦一聲,那厚重的木桌就這麼硬生生的碎成了好幾半。

衆人渾身一顫,知道鳳九依這是真的動了氣,一個個心驚膽戰的垂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出。

“呵,算計人竟然敢算計到了我兒子和徒弟的頭上,最好別讓我查出是誰,否則定讓他挫骨揚灰!”素琳琅一張臉陰沉似水,眼底竟是森冷的寒光。

與此同時,燁國京城的某一處客棧之中,一人坐在靠着窗口的雅間之中,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輕抿了一口茶水,舉止優雅,儀態萬千。

吱呀一聲,一道墨色的人影從外面竄了進來,跪倒在少年的腳下,恭敬道:“少主。”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穎玥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茶杯,淡淡的問道。

“屬下照着少主的吩咐,將藥下在了兩人的酒中。只不過……”

“嗯?”穎玥轉頭睨了那人一眼,那人渾身一顫,頭越發的往下低了些:“只不過兩人合衣睡了一宿,並沒有發生什麼事來。”

穎玥收回視線,笑了笑道:“我本來也沒想着要他們發生什麼,一個是現任的苗疆聖女,一個是前苗疆聖女的兒子,如果不是那藥製得好,無色無味,還指不定能不能騙過他們呢。不過有沒有做什麼都不要緊,只要別人看上去像是發生了什麼就行了。”

他本來就沒想過那兩個人真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只不過是想讓某人看到了誤會,挑撥一下兩人之間的感情,把這事徹底攪黃了而已。所以就算夏雨晴今天不帶着翠兒過去,他本也打算想方設法的讓人把翠兒引過去。誰曾想,夏雨晴竟然就這麼湊巧的帶着翠兒去了徐府,撞到了那一切,所以說有些東西,都是命啊!

“少主,您爲什麼非要……碧軒姑娘雖說算是半個月氏人,但到底不過只是尊主撿回來的,而且她也不像您這般是從月氏族人的後代之中精心挑選出來加以培養的,就算她跟族外之人在一起,應該也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的吧。既如此……”那人實在敵不過內心的好奇,出聲問了一句。

穎玥微眯着雙眸看向他,直把他看的冷汗直流,頭垂得更低了些,方輕笑道:“她雖不是土生土長的月氏一族的人,卻揹負着義父交給她的使命。感情的事讓她衝昏了頭腦,忘記了她的命並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義父的。而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了她一下而已。”

跪在地上之人只覺得心下微寒,再不敢隨意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穎玥拎起桌上的茶壺又添了些茶水,淡淡的問了一句:“義父呢?”

那人怔了怔,猶豫了下道:“尊主他……好似入宮去見燁國皇后了。”

“哦?”穎玥狹長的眸子微微向上一挑,輕笑一聲道,“是去辦正事了嗎?”

地上之人不敢再搭話,穎玥百無聊賴的看了一眼下方車水馬龍的街道。

忽的,穎玥的臉色驀地一變,右手也一下子抓住了一邊的窗樞,雙目炯炯的盯着從下方走過的某人。

半晌,穎玥脣角遏制不住的微微揚了起來,狀若呢喃的自言自語了一句:“沒想到連他也到這裡來了,這下那羣人可要麻煩了。”

夏雨晴緊趕慢趕的衝回了擷芳殿,剛一進殿便見一把抓過邊上一個小丫頭問道:“翠兒回來了嗎?”

小丫頭嚇了一跳:“奴婢見過娘娘,翠兒姐姐剛剛就回來了,這會應該在她房間呢,奴婢剛剛見綠蕊姐姐好像也跟着她一塊兒進去了。”

“回房間了?”夏雨晴擰了擰眉,放開小丫頭的手,轉身便想跑去翠兒的房間,卻被外面匆匆忙忙進門的另外一個小丫頭給叫住了。

“娘娘,夜公子來了。”

“小殊顏?他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夏雨晴有些不解的擰了擰眉,雖然風霆燁千叮嚀萬囑咐讓她離夜殊顏遠一些,但夜殊顏若是想來找她,根本沒人攔得住,這皇宮內院於一般來說難以靠近,但於他來說根本如入無人之境。

夏雨晴朝着那報信的丫頭點了點頭,掛起笑容迎了出去:“小殊顏你怎麼來了?難不成是來跟我討論小白和小黑的婚事的?”

夜殊顏緊盯着夏雨晴的小臉瞧了好一會,微微一笑道:“我說過了,只要它們有意,這門親事全憑小晴兒你做主。”

“……”邊上圍觀的衆宮女太監聞言手下的動作不由得一頓,看向夜殊顏的目光也禁不住帶上了幾分的敬畏,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跟娘娘那好似麻繩一般的粗線條搭上軌,真是太不容易了!

“嗯?既然不是爲了這個,那……是來找翠兒的?”

夜殊顏臉上的笑意稍稍褪了一些:“不,我是來找你的。”

夏雨晴雙眸猛地一瞪,訝異的指着自己道:“我?”

僻靜的側殿平日裡很少用到,也很少有人會未經通傳闖進這裡,然而此刻,這僻靜的宮殿之中卻站着兩道差不多高的身影。

夏雨晴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腳下,夜殊顏說要跟自己單獨談談,自己才帶他到這裡來,並且把那些原本圍在她身邊的那羣丫頭宮人給趕出去的,可現在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她忽然又覺得有些莫名的緊張。原因無他,雖然眼前這人看着比自己還要小,但是……但是這丫的就是個逆天的貨,是真真切切自己祖爺爺輩的有木有,跟個老古董談天壓力其實很大的有木有……

“那個,小殊顏……”

夏雨晴還未說完,夜殊顏已經轉過了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是想問……我找你究竟想說什麼對不對?”

夏雨晴怔了怔,爾後忙不住的點頭,眼中閃爍着淡淡的好奇。可惜,夜殊顏的下一句話卻成功讓她眼中的好奇,一下子變成了滿滿的驚恐。

“小晴兒你……其實是個移魂者吧?”

夜殊顏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夏雨晴臉上的笑意徹底的僵住了,夏雨晴瞪大了一雙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夜殊顏,腳下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小殊顏,你剛剛說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夜殊顏盯着夏雨晴被嚇得臉色煞白的模樣,幽幽一嘆道:“你不必騙我,月氏一族最擅長星象占卜,洞察天機。夏國小公主夏雨晴的星宿早在差不多四年前便一度黯淡,本該就此隕落,後來卻忽然重新亮起,只是光芒再不似從前那般柔和,反倒耀眼異常。唯一的解釋便是夏雨晴活了下來,卻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夏雨晴。”

夏雨晴聽完夜殊顏的解釋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丫的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什麼月氏一族竟然是個神棍聚集地。

星象占卜?洞察天機?那不是跟道士和尚一樣?小殊顏告訴自己這個,難不成是想把自己當成妖魔鬼怪,一棍子打死或者收了?

這般想着,夏雨晴忍不住再次往後退了幾步,一臉戒備的看向夜殊顏。該死的,剛剛就不該把人都支出去的,現在怎麼辦?自己一個人是絕對打不過小殊顏的。難不成要這麼乖乖的束手就擒,然後被他抓出去遊街示衆,當着所有人的面烤了自己?嚶嚶嚶,不要啊,倫家不要變成烤乳豬!

就在夏雨晴胡思亂想之際,夜殊顏忽的補充了一句:“你不必這麼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

夜殊顏的突然出聲打斷了夏雨晴的腦補,夏雨晴一激靈,根本沒聽清楚夜殊顏說了什麼,還道夜殊顏要對自己動手了,雙手握拳虛張聲勢道:“你別過來,沒……沒錯,就算真是那樣又如何,你要是敢收了我總攻大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也不會就這麼輕言放棄的,大不了大家鬧個玉石俱焚,我……我不怕你……”

夜殊顏看着夏雨晴那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我沒打算收你,也沒打算跟你動手,更沒打算傷害你。”

“你別神氣,我……嘎,你說什麼?”夏雨晴兀自神神叨叨,忽聽得夜殊顏又補了一句,抖得跟篩子似的小身板猛地一僵,一臉訝異的看向夜殊顏。

夜殊顏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告訴你這個並不是想傷害你。”

“真的?”夏雨晴狐疑的看了夜殊顏一眼,似在確認其所言非虛。

“……真的。”

“早說嘛!”夏雨晴輕舒出一口氣,整個腿都差點軟了。

好好的安撫了自己可憐的小心臟一會,夏雨晴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有些不解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夏雨晴了,爲什麼還讓翠兒跟着我?我根本就不是前朝公主的女兒,跟你其實也沒有多大的關聯,可你……”又爲什麼老是出現在我的身邊,讓我措手不及?

似是看懂了夏雨晴眼底的疑惑,夜殊顏雙眸微凜道:“就算你已經移魂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夏雨晴,但你身上終究還流着我月氏一族的血脈,如此……你便逃不開宿命。”

“宿命?”夏雨晴囧了一下,怎麼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玄幻了?竟然還有什麼宿命之說?小殊顏你確定不是在糊弄我,就像江湖上算命的那種神棍糊弄無知少年一樣糊弄我?

夜殊顏看着夏雨晴那一臉懷疑的模樣,嘆了口氣,似是早料到了夏雨晴不會這般輕信自己,面容一整道:“你可還記得你在夏國聽到的那些關於前朝皇后與前朝公主,也就是你名義上的娘與外婆的事情?”

夏雨晴疑惑的擡眼看了夜殊顏一眼,似在詢問,夜殊顏說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他口中那所謂的宿命還跟她那素昧謀面的孃親和奶奶有關?

“月氏族人能夠洞察天機,是受神所庇護的人。但正因爲如此,有得必有失,月氏一族承襲了高貴的血統與能力,也必須揹負一定的責任,遵守一定的規則。”

“規則?”

“沒錯,月氏族人窺探天機,卻不能利用天機改變天下命局,介入四國紛爭,否則……”

“否則……會怎樣?”

“萬劫不復,連帶着整個月氏一族都將遭受可怕的滅頂之災。”

夏雨晴心下一抖,不知爲何忽的感覺一股子很噁心的森冷感從背後竄了出來:“這……這個跟我或者說跟她們有什麼關係?”

夜殊顏臉上的笑意褪盡,面無表情的看了夏雨晴好一會,閉了閉眼道:“不得介入四國紛爭,包括不能同四國皇帝結親,乃至於不能成爲四國皇帝之一。”

夏雨晴的臉色驟然一變:“不能和四國皇帝結親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身處四國太高的位置,會被神認爲……從權力上挾制四國,篡改天下局勢。”

身爲月氏一族族長的夜殊顏其實再清楚不過,他們得到了與生俱來的天賦與能力,卻不能坐上這個天下的最高位,說白了不過是上天派來制衡整個天下的一枚棋子罷了,而當這枚棋子脫離了控制,便失去了它存在的價值。

夜殊顏的肯定讓夏雨晴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那如果違反了,會怎麼樣?”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

夏雨晴一張小臉有些麻木,想要牽起笑容,卻分外勉強:“呵呵,你不覺得這種事情很荒唐嗎?什麼規則,什麼命盤,什麼宿命,一聽就是那種神話狗血劇裡面纔會出現的劇情,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我讀書少,你也不能這麼騙我啊!啊哈哈哈,小殊顏你是不是跑錯劇場了?乖,你都一把年紀了,不要開這種玩笑了。今天都不是愚人節,隨隨便便亂說這種事情會嚇死人的,而且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嘛!”

“我沒有在開玩笑!”夜殊顏蹙着眉頭看向夏雨晴,眼中盡是憐憫。

“夠了,你以爲我會信你嗎?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不過是杞人憂天,自欺欺人罷了。怎麼會……怎麼會……”

“你都出現在這裡了,還有什麼是不能發生的?”

夜殊顏平靜的話語成功打碎了夏雨晴最後的一點希望,夏雨晴激動的呢喃一噎,卻是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是了,自己都能從二十一世紀一道雷劈到這麼個坑爹的地方來了?還有什麼怪力亂神的事情不可能發生?

“月氏一族前後存活了近千年,在此之前,從沒有人敢違背這一既定的規則,直到那丫頭的出現。”

夏雨晴微垂的頭動了動,知道夜殊顏口中的那個她十有八九就是前朝的皇后,原主的外婆。

“我是月氏一族的族長,更是月氏一族的祭司,祭司是一輩子都不能娶妻生子的,所以,爲了在不久的將來後繼有人,我便從旁系的家族之中挑選出了資質上佳的孩子收爲義女義子,希望他們今後可以擔起月氏一族的榮辱興衰。那丫頭是我平生所見資質最好的一個孩子,我將她視若己出,很是疼愛,卻不想最後養成了她無法無天的性子,更沒有想到她最後會爲了一個男人膽敢觸碰家族的禁忌,未經許可便下嫁給了前朝的皇帝,更妄圖利用其平生所學改變前朝的運勢,最後反倒弄巧成拙,招致了天譴,加速了前朝的失道,令其覆滅。”

夏雨晴心下一緊,垂在身下的手也不由得收緊了些,這麼說來,前朝的覆滅……很大程度上要怪……她的外婆?

“天譴?”

“沒錯,就是天譴,前朝本不該滅亡。不,或許該說不該在那一代便滅亡了,可惜……而這個悲劇,也延續到了你母妃的身上。”

“我母妃?可是夏國不是不曾亡國嗎?夏國明明到現在都還好好的,這樣不是該說明……”

“夏國到現在都還好好的,那是因爲你母妃在生下你之後知道了其中緣由,爲了你父皇也爲了整個夏國,選擇了早亡,用她的死湮滅了天譴的降臨。”

夏雨晴臉色微沉,實在忍不住朝着夜殊顏高喊了一聲:“荒唐,父皇他明明說我母后是……是被人逼死的,怎麼可能是她自己選擇引頸就死?父皇不可能騙我,那就是你在騙我!”

夜殊顏又是一嘆:“你母妃確實是自願飲下那毒酒的,那天你父皇離宮之後,你母妃便計劃着要自裁,只不過還沒等到她動手,你父皇的母后便趕來了,讓她飲下毒酒上路。你母妃本就想死,便想着順水推舟,喝了毒酒到時候你父皇因爲這事,愧疚也好,還能更加在意你一些。”

夏雨晴腳步不穩的往後退了兩步,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爾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擡頭看向夜殊顏道:“當時的情況你怎麼會這麼清楚?你當時就在場對不對?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救她?爲什麼?再怎麼說她也是……”

夏雨晴還未說完,便被夜殊顏打斷了:“月氏一族的人不能隨意插手四國的事情。”

夏雨晴瞪大了眼睛看向夜殊顏,爾後似是想起了什麼般低低的笑了起來。

“皇上果然非常有先見之明,當初他就說過,你對你的義女都可以見死不救了,對其他人更不外乎如此。”夏雨晴緊盯着夜殊顏那張褪去了溫柔笑意,如今看上去異常淡漠鎮定的俊臉,眼底劃過一絲的嘲諷,“是你告訴我母妃這件事的吧?不然母妃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知道了這些?說到底……也算是你逼死了我母妃吧?”

夜殊顏沒有回答,冷着一張臉靜靜的看着夏雨晴:“你其實一點都不傻,很聰明。”

夏雨晴聽着夜殊顏近似於承認的話,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之間很想笑,明明夜殊顏剛剛說起那些的時候她猛然之間覺得世界好似坍塌了一角,現在忽然之間卻覺得他所說的這些分外的可笑。

聰明?只要是關乎性命的人,再傻的人都知道應該怎麼保護自己,更何況她只是有點笨,並不傻!說什麼月氏一族不能插手四國的事情,多麼的冠冕堂皇,說到底不過是推卸責任的一個說辭罷了。她母妃的事情既然算是四國之事,那將真相告訴母妃,間接性的逼死母妃又算什麼?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母妃與她究竟算什麼?不過現在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夏雨晴臉色微微一變,擡頭直視着夜殊顏的臉道:“所以,二十幾年前你逼死了我母妃,現在這個時候又想來逼死我嗎?”

夜殊顏迎視着夏雨晴的目光,兩人就這麼沒有任何言語的對視了許久,最終卻是夜殊顏率先移開了視線,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不必。”

“什麼?”夏雨晴一臉詫異的看向夜殊顏。

“即便我不逼你,你也活不了多久。”夜殊顏看着夏雨晴那驚訝到了極點的模樣,抿了抿脣道,“你最近是不是總是忽然之間覺得頭暈目眩,有的時候還會有些眼前發黑?”

夏雨晴一怔,眼中的訝異越發的深沉了起來。

自從那日在尚書府看過煙花之後,她便時常會有些頭暈目眩,尤其是每天早上剛剛睡醒的時候。有那麼幾次,她總覺得有些鬼壓牀,整個人明明已經醒了,想要睜開眼睛眼皮卻怎麼也掀不開,整個身體僵硬不已,就好像有個人壓在自己身上,怎麼都動不了。好在風霆燁近來早出晚歸,根本不知道這些,否則不知道小題大做成什麼樣子。

她私底下曾讓太醫爲她開過一些提神醒腦的方子,可是那些方子卻根本沒有半點的用途。這種症狀非但沒有減輕,近來卻是越來越嚴重了。而且有的時候蹲在地上,一站起的時候便會覺得兩眼一黑,險些跌倒。找了太醫過來診治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她還以爲是是因爲忽然之間低血糖的緣故,所以最近一直讓綠蕊給自己甜的東西吃,可這些事情,她壓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包括風霆燁。

“你是怎麼知道的?”夏雨晴捂在胸前的手忽的收緊,有些乾澀的問道。

夜殊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輕舒出一口氣來:“上次到宮中找翠兒之時,偶然發現你的臉色有些異樣,遂掐着你的脈搏瞧了瞧,果不其然,你的脈搏越來越微弱了,是移魂之術漸漸失靈的徵兆,假以時日……”

“……會怎麼樣?”

“移魂之術失靈只能說明你的魂魄與現在的身體並不契合,既然出現了這種症狀就意味着不久之後你很可能離魂。”

“離魂?”夏雨晴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這種亂七八糟的狗血神魔劇裡面纔可能出現的名詞會跟自己扯上關係,“離魂的意思是……我會離開這具軀體,那之後我會怎麼樣?可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那這個世界的夏雨晴又會怎麼樣?”

夜殊顏看着夏雨晴激動異常的模樣,眉峰微蹙,眼中的憐憫越發的深沉了起來:“你會不會離開原來的世界我不知道,但是這個世界的夏雨晴……不復存在是肯定的,沒有聽說過哪個人沒了魂魄還能活下去。”

夏雨晴臉上最後的一點血色也徹底的褪盡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最後會落得這樣的下場,要嘛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無影無蹤,要嘛回到現世。回到現世,剛穿越的那會,她曾無數次的想過回去,可現在……回到那個原屬於她的地方,把這裡的一切當成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一場夢,怎麼可能?!

夏雨晴嚥了口口水,有些乾巴巴的問道:“如果真是那樣,還有多久?”

“什麼?”夜殊顏一時沒有聽清,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大概還能活多久,還能在這個世界待多久?”夏雨晴緊盯着夜殊顏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

夜殊顏沉默了好一會,給出了一個確定的時間:“半年,四年一輪,星宿轉換。差不多……還有半年。”

“半年……”夏雨晴呢喃了一句,四年一輪,當初她初初穿越的時候是夏季,如今正好是冬末,算起來,再過半年確實正好四年。

夜殊顏看着夏雨晴這幅模樣,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將話挑明瞭說。

“不過……你大概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因爲……”夜殊顏頓了頓,迎視着夏雨晴投注過來的視線,悶哼一聲道,“天譴……已經開始了。”

夏雨晴腦袋一懵,腦袋裡面明明一片空白,卻有什麼陸陸續續的撞了進來。

“奴婢偶然聽乾清殿的幾個小太監說過,這幾天西北邊境好像在鬧雪災,好多種植的糧食都被凍死了,而且今年夏季東北邊境還鬧過旱災……”

“顆粒無收還是其次,重要的是……奴婢聽說西北那邊因爲雪災死的人很多,有不少人傳說……那邊已經開始鬧瘟疫了。”

不久之前纔得到的消息,這個時候好似突然轉動起來的齒輪,一下子運轉了起來。

風霆燁的繁忙,朝堂越來越凝重的氣氛,還有這宮內在自己沒有發覺之時漸漸暈染開來的不安……

夜殊顏看着夏雨晴臉上的表情,瞭然道:“看樣子,你已經有所耳聞了。”

夏雨晴握着拳頭避而不語,一雙脣抿得緊緊的,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

夜殊顏的眼中掠過了幾分的動搖,但很快的這份動搖便被他壓入眼底:“你大可不信,時間會證明一切。即便燁國熬過了這一次的瘟疫,天譴仍在,只要你不死,燁國一日不會安寧。”

夏雨晴倏地擡起了頭,冷笑了一聲道:“這是生生的想要逼死我才肯罷休啊!當年你就是用這樣的說辭逼死的我母妃?那今後你是不是還想用這樣的說辭逼死我的孩子?”

夜殊顏被夏雨晴身上突然爆發出來的敵意給嚇了一跳,躊躇了片刻,方纔解釋了一句:“男子承襲的是父輩的血脈,女子才承襲母系血脈,所以只有那個孩子……只要她今後嫁的非四國之主。”

呵呵,這種東西竟然還搞出傳女不傳男的名頭,你他媽的是在逗我嗎?

夏雨晴臉色驀地一沉,大皇兄家裡的那兩個,其中之一定然會是將來夏國的皇帝,尹公子和小太醫的孩子也可能是將來雪國的皇帝,還有未來小曦和賀將軍的孩子……

一想到二寶寶將來可能遭受到與自己相同的對待,夏雨晴整個人的血氣都上涌了,兩眼通紅的緊盯着夜殊顏道:“我會讓這所謂的宿命從我這裡斷絕,你若敢碰我的孩子,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夜殊顏雙眸驟然一縮,卻是有些訝異於這個平日裡看上去弱弱小小,時常躲在風霆燁身後的女孩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夜殊顏不知道的是,不管是怎樣的人,只要一被觸及底線,便是一隻只知道依附主人的小貓小狗,別逼急了,也是會露出爪牙的。尤其是人類這種生物,一旦被觸碰到什麼重要的,想要守護的東西,便會急速的成長起來,做出一些原本不可能做出的事情。

夏雨晴見夜殊顏沒有迴應,雙手又是一緊:“翠兒是不是也是因爲這個才屢次拒絕我大師兄,因爲她是月氏一族的人?”

“不是。”夜殊顏雙眸微凜,冷聲道,“她只能算半個月氏族人,她的身上並沒有流着月氏一族的血,所以月氏一族的那套並不能拿來用在她的身上。”

“既然如此,她爲什麼……”難不成是真的不喜歡大師兄?可看她對大師兄的反應,分明是在意的。

“她是我親手撿回來的孤兒,更是我特意培養來放在你身邊的護衛。她的存在只爲服從。她的命在去到你身邊之前是屬於我的,在去到你身邊之後就是屬於你這個主人的,她從來就不屬於她自己,感情用事只會妨礙她,讓她失去自己該有的價值。她的命非其所有,她給不了那個男人想要的東西。”

“價值?你竟然用價值來衡量翠兒。哈哈哈哈……”夏雨晴盯着夜殊顏淡漠到了極點的眼睛,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以前怎麼就瞎了眼,會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個很可愛的少年,以貌取人果然是會栽跟頭的!

“夜殊顏……”夏雨晴似笑非笑的盯着夜殊顏,眼中盡是冷嘲,一字一頓說出的話在整個空蕩蕩的偏殿之中迴盪,“你……真的有心嗎?”

“夜殊顏,你真的有心嗎?”夏雨晴的低喃言猶在耳,令夜殊顏擰緊了眉頭,像是受了什麼諾大的驚嚇,渾身驀地一震。

“義父……”穎玥自夜殊顏身後走出,淡笑着朝着夜殊顏走近,微微一笑道,“義父去找燁國皇后說清楚了?”

夜殊顏轉頭看了穎玥一眼,沒有回答穎玥的問題,反問了一句:“你動用了暗閣的人?”

穎玥臉色一變,輕笑一聲道:“義父,孩兒只動用了玥影一支的人。”

言下之意,我動用的是我自己手下的一支人馬,照理說並不算僭越。

夜殊顏深深的看了穎玥一眼,淡漠的吐出一句話來:“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穎玥的臉色微沉,低笑道:“之前義父不也說過碧軒美人的事情還是早一步扼殺在搖籃中爲好,如今爲何……”

夜殊顏掃了穎玥一眼,輕嘆一聲道:“之前她的命還掌握在我的手上,我有權利管。而現在她已經找到了新主人,她的命便不歸我管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用不着我費心處理了,端看她自身的造化。”

說着,夜殊顏像是想到了什麼,頓了頓,轉頭看向穎玥續道:“還有,玥兒,那孩子現在不叫碧軒,叫翠兒,你最好記得這點。”

穎玥的雙眸猛地一縮,怔愣半晌,方纔有些憤憤不平道:“義父還真是中意那個小丫頭,連帶着跟在那丫頭身邊的碧軒美人都得了義父的法外開恩,面子倒是不小。只不過,義父既然那般中意那丫頭,爲何還要告訴她那件事情的始末,讓她自尋死路?”

穎玥話音未落,夜殊顏的目光已經刷的一下挪到了他的身上,陰沉着一張臉道:“月氏一組的榮辱興衰高於一切。”

“呵……”穎玥看着夜殊顏清冷的小臉,不知怎的,心裡忽的滋生出了一點點複雜的心緒來。

“那義父有沒有告訴她,所謂的天譴其實早在當年前朝皇后死後便該止歇。她的母妃其實在一開始根本就不用死。是某個人將原本該屬於月氏一族的罪過強加在了她外婆的頭上,讓她們這一脈的悲劇一直延續到了現在乃至以後。而在不久的將來,她的孩子極有可能繼續經受她今日所受的苦楚?”

月氏族人窺探天機,卻不能利用天機改變天下命局,介入四國紛爭,否則必將萬劫不復,連帶着整個月氏一族都將遭受可怕的滅頂之災。

而他卻將原本該降臨在月氏一族的頭上的災難推到了那個孩子的身上,致使她的後代萬劫不復。

“我會讓這所謂的宿命從我這裡斷絕,你若敢碰我的孩子,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

“夜殊顏,你真的有心嗎?”

夏雨晴略帶了幾分怨憤的話語在耳邊不住的迴盪,也讓夜殊顏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幾道裂痕:“夠了,玥兒,你太多事了,這些事不是你該管的,這些話也不是你該說的。我當初告訴你這些,可不是爲了讓你在這個時候用來指責我的。你只要好好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別再做出什麼多餘的事來,否則……”

語畢,夜殊顏冷哼一聲,也不管穎玥究竟是個什麼反應,揮袖而去。

穎玥看着夜殊顏遠去的背影,忽的生出了幾分兔死狗烹的悲涼來。

“如果……如果有一日,我也像當初的那個姐姐那般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會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我?”低啞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之內迴響,透着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糾結。可惜,無人應答。

這一晚,風霆燁果不其然又到了將近半夜時分方纔匆匆忙忙的趕到夏雨晴的寢殿歇息。只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在他鑽進被窩之時,原本應該早已入睡的夏雨晴這一次卻出人意料的還醒着,在風霆燁掀開被子躺進來的時候,快速的滾進了風霆燁的懷裡,伸手纏上了他的腰。

風霆燁嚇了一跳,渾身一僵,卻又在聞到懷中之人熟悉的氣息後放鬆了下來。伸手將人往懷中攬得更緊了些,輕聲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夏雨晴放在風霆燁腰身之上的手微微收緊,悶聲道:“睡不着,好多天都沒怎麼看到你了,想等你回來一起睡……”

風霆燁微怔,脣角的笑容卻是越發的深刻了起來:“既然這麼想見朕,那麼現在……”

風霆燁伸手想將某個好似八爪章魚一般巴在自己身上的人兒從身上拉下來,卻聽得夏雨晴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呼:“不要!”

風霆燁僵住,眉峰也在一瞬之間擰起:“愛妃?”

夏雨晴顯然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慌忙補救道:“我……我是想說……天都這麼黑了,分開也看不清,還是別看了。你讓我抱一會,抱一會就好。”

風霆燁雙眸微凜,試探的問了一句:“愛妃,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夏雨晴整個人都陷在風霆燁的懷裡,聽到風霆燁的問話,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僵。

片刻的沉默過後,風霆燁才聽到她略有些心虛的乾笑聲:“是……是發生了一件事情,今天我帶着翠兒去大師兄家裡,準備完成那招欲擒故縱。沒想到到了大師兄家的時候卻看到他和他家大師姐假戲真做,滾到一塊去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我好心好意幫他出謀劃策,結果大師兄那傢伙竟然死性不改,連自家的大師姐都不放過,簡直就是個衣冠禽獸!之前我還記掛着他是我大師兄,想撮合他跟翠兒。沒想到那混蛋盡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夏雨晴雖然極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加義憤填膺一些,卻到底功力不夠,風霆燁還是從她的話語之中聽出了幾分的敷衍與倦怠。

雙眸微閃,風霆燁知道真正讓夏雨晴今兒個這麼不對勁的絕非如她所說的這般簡單,夏雨晴這分明是在轉移話題糊弄自己。

看清這點的風霆燁也並未揪着夏雨晴不放,淡笑着順着夏雨晴的話回道:“所以,愛妃擔心朕也像你大師兄那般抵制不住誘惑,在外面再找個別的女子?”

風霆燁隨意的一句玩笑卻是無意間刺痛了夏雨晴。夏雨晴抱着風霆燁的手又是一緊,勉強笑道:“是啊,皇上你生得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整個燁國不知有多少女孩子盯着你虎視眈眈呢,臣妾當然擔心。”

風霆燁失笑:“那愛妃可得好好看緊朕才行,否則,說不準哪天朕便讓人給拐跑了。”

“嗯。”夏雨晴輕應了一聲,緊抱着風霆燁的腰身不再說話,她也想待在他的身邊好好的看着他,可惜,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在自己消失之後,她緊抱着的這個人是不是就要變成別人的了。他是皇帝,爲着自己不曾再娶已是難得,等自己消失之後,怎麼還可能會爲了自己守身如玉?

明明……明明他們一起避開了居心叵測的瑞王,贏過了怨憤滔天的長公主,解決了視自己爲眼中釘,肉中刺的柔嘉皇貴妃,可到頭來他們卻輸給了命!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夏雨晴將臉埋進風霆燁的懷裡,在清涼的黑夜之中,一滴晶瑩的淚水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從她的眼眶之中落了下來,掉落在風霆燁的衣襟之上,不消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認爲騙過了風霆燁的夏雨晴不知道的是,在她徹底陷入沉眠之後,擁着她的男人復又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描摹着她發紅的眼眶,眼底掠過一絲明顯的冷厲。

次日一早,夏雨晴醒過來之時,不出意料的,風霆燁早已經離開了宮殿。夏雨晴摸着身旁微涼的牀榻,睜着眼睛盯着牀頂看了好一會,方纔把自己慢慢的蜷成了一團,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汲取到一點點的溫暖。

與此同時,御書房中,風霆燁居高臨下的盯着下方的小順子,冷聲問道:“打聽清楚了?”

小順子臉色微白,卻還是努力維持着面上的平靜,深吸了一口氣道:“奴才打聽到,昨兒個娘娘確實帶着翠兒姑娘幾人去過尚書府,後來翠兒姑娘和綠蕊姑娘一前一後行色匆匆的趕了回來,沒過多久娘娘也緊隨其後,然後……”

“然後?”風霆燁看着小順子欲言又止的模樣,雙眸一眯,知道事情的關鍵多半就出在這個然後上。

“然後夜殊顏夜公子入宮見了娘娘一面,還說有事想跟娘娘談談。”

聽到夜殊顏的名字,風霆燁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他們說了什麼?”

“娘娘將人全都支了出去,無人知曉他們聊了些什麼。只是……只是從夜公子離開之後,娘娘便有些不對勁了,聽說昨兒個連晚膳都沒吃便把自己關在內殿之中,還吩咐了不讓任何人打擾。”

小順子心驚肉跳的看着風霆燁身上的戾氣因着自己的話而越來越濃烈。直至自己說完,風霆燁的怒火也一下子燃燒到了頂點。

“夜殊顏!”

砰地一聲,御書房內的檀木桌子頃刻間四分五裂,巨大的聲響伴隨着強大的威壓令屋內衆人的臉色俱是一變,心驚膽顫的跪倒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還不等衆人告饒,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從窗外躍了進來,單膝跪倒在風霆燁的面前道:“皇上。”

“怎麼樣了?”

“那幾個老臣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欽天監的卜算,這會子已經有些……”

風霆燁眼底的煞氣再次翻涌了起來:“那些個老傢伙閒了太久,都忘記了當年瑞王叛變之時朕的雷霆手段,連朕的人都妄想碰,是該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做了。”

窗外翻滾的烏雲遮擋了耀眼的明日,帶出了一絲詭異的不祥,更昭示着一番無人能夠預料到的風雨欲來。

“唉……”

“第四十七次了,第四十七次了。”伴隨着一聲幽幽的嘆息,隱藏在院子四面的衆宮女太監發出了一陣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這都是娘娘今兒個第四十七次嘆氣了,人家都說嘆氣嘆得多了,人也很容易老的。”

“胡說什麼呢?娘娘現在纔不過二十出頭哪裡老了?”

“我這不是隨口一說嘛!娘娘在這麼嘆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多讓人心疼啊!這究竟是怎麼了?”

“可不是,這一聲聲嘆的,聽得我都快沒力氣做事了。我聽說啊昨兒個娘娘帶着翠兒姐姐他們去徐府不小心撞上了素公子正跟那個前段時間素公子經常帶到宮中串門的那位姑娘在那個……”

“那個?哪個啊?”

“就是那個啊!”小丫頭面紅耳赤的跺了跺腳,着急上火道,“男女行房之事啦!”

一幫丫頭恍然大悟,爾後一個個也都鬧了大紅臉。

“沒想到素公子竟然……”

“是啊是啊,那素公子也真是的,前段時間不還追着翠兒姐姐不放,怎麼一轉眼就……”

“對啊,要不怎麼說男人都喜新厭舊呢?可憐翠兒姐姐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麼……哎……”

“真的呀!怪不得昨兒個翠兒姐姐回來的時候那臉色可難看了,想來是真的傷心了。”

“可不是,娘娘平時那麼疼翠兒姐姐幾人,這會子看到翠兒姐姐那樣,怎麼可能不心疼?”

“是呀是呀,我本來以爲當初太傅大人對離媛姐姐始亂終棄已經夠不是人的了,沒想到一山還有一山高,這個素公子比太傅大人更……非但腳踏兩隻船,還這麼明目張膽,真是氣死人了。”

“明面上只是腳踏兩隻船,誰知道暗地裡怎麼樣?我聽說啊那位素公子之前就是有名的風流人物,哪裡的妓院都有過他的蹤跡。這擺在明面上的就不知有幾條船了,更不要說暗地裡的了。”

“真的嗎?我瞧着他看上去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你看上去?你纔多大,怎麼懂得世間的險惡?這年頭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連翠兒姐姐那麼好的人都不珍惜,活該他一輩子打光棍。”

“就是就是,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幫小宮女嘰嘰喳喳,七嘴八舌熱烈討論的結果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

站在她們身後的那些個小太監看着那些個小宮女義憤填膺,同仇敵愾的模樣,很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還好還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已經不算男人了,否則還不被這些個母夜叉給當成軟柿子當場弄死,不過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好慶幸的事情,囧……

而此時,造成這一激烈討論的始作俑者還渾然不知自己的幾聲嘆息引發了怎樣的世界大戰。

諾大的庭院,空曠而寂靜,褪去了塵世的喧囂,給人一種身心舒暢的感覺。

庭院的圍牆邊緣,栽種着一株半大的榕樹,盤枝錯節的枝幹自中央一鼓作氣向四面伸展形成了一朵巨大的冠形花朵,粗大的枝幹並不算高,剛好可以讓人坐在上面悠閒的乘涼而不擔心一時不慎從樹上落下來受傷。

小白平日裡最喜歡躺在這棵樹上翻滾着睡午覺,長此以往,這個位置基本上已經成了它的專屬寶座。不過,今日這裡卻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夏雨晴坐在樹幹之上,很是悠閒的蕩着自己的小腿,懷裡還躺着一隻很是慵懶睏倦的小黑貓。

夏雨晴伸手順着小黑的頸項輕撓着,引得小黑髮出陣陣享受的輕吟:“喵……”

夏雨晴看着這樣的小黑,眼中盡是複雜:“小黑,你是他的寵物,所以其實你也早就知道那些事情的對不對?”

小黑正享受着夏雨晴的愛撫,忽聽得夏雨晴說出這個暗含深意的話來,小小的身子倏地一僵,異色的貓瞳瞪得大大的,於眼底流露出幾分的詫異與驚恐。

夏雨晴見狀,眼底劃過一絲瞭然,輕拍着小黑蜷縮起來的小身子,輕吐出一句話來:“昨天,你果然也在外面偷聽。如果不是你看上去小小的,一看就不是什麼修爲高超的妖怪,我還真要以爲你成精了呢!”

小黑不甚服氣的低叫了幾聲,用自己的小身子拱了拱夏雨晴的手,很是乖巧的撒着嬌。

若是平時,夏雨晴見到它這樣的萌態,早該高興的把它高舉起來一番蹂躪了。可惜,現在的夏雨晴顯然沒有這個心情。

看着小黑折騰了半天,都只懶懶的嘆息着,完全沒有跟它一起玩耍的打算。

小黑被夏雨晴盯得有些心虛,那油光發亮的一身黑毛也在這一刻有些黯淡了下來,楚楚可憐的盯着夏雨晴喚道:“喵……”

就在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緊張對峙時,一隻圓圓的小東西的出現打破了這一沉滯的氛圍。

小白剛剛吃過早飯,例行的邁着自己的小短腿優雅漫步到自己的專屬庭院之中,準備散完步便躺在樹幹上挺着自己的小肚皮曬曬太陽,狗生之愜意,不外乎如是啊!

可當它走到庭院門口,卻發現原本冷冷清清的庭院周圍竟然包圍着許許多多平時難得一見的宮女小太監。水汪汪的雙眸之中閃爍着幾分不解,今兒個怎麼這麼多人跑到本大爺的院子來了?

懷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小白擡步走進了院子裡,結果驚奇的發現自己一貫的專屬寶座竟然被人鳩佔鵲巢了!

“汪汪汪……”小白氣勢洶洶的衝到一人一貓面前,擺開陣勢,對着小黑一陣狂吠。該死的混蛋,給本大爺從本大爺的寶座上下來,滾下來!

小黑聽到小白的大喊大叫,當即忘卻了自己正在同夏雨晴對峙,毫不示弱的對着小白齜牙:“喵……”憑什麼讓小爺從這裡滾下去?小爺還就不下去了,你奈我何?

“汪汪汪……”滾下來,滾下來,這是本大爺的地盤,容不得你在這撒野!

“喵……”你的地盤?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小爺可沒見這裡打什麼標記說是你的地方。

“汪汪汪……”你!誰說沒有標記了?本大爺在這附近撒過尿的,這裡就是本大爺的地盤!

“……”小黑無語的睨了小白一眼,默默對天翻了個白眼,扭頭不再看這隻笨狗。

小白驚覺自己說出了什麼羞人的話來,當下羞得滿臉通紅,可惜因着它那一身濃密白毛的遮掩,無人發現。

小白見在小黑身上討不了好,遂可憐巴巴的將目光投向了自家主人,希望她可以爲自己討回公道。可惜,這個時候的夏雨晴根本無暇去管他們的貓狗混戰。還是一臉淡然的理順着小黑身上的毛髮,默默出着神。

小白見夏雨晴沒有反應,小臉倏地一沉,呲牙咧嘴了一番,轉身便跑。

邊上圍觀的衆人見小白像顆糰子般氣勢洶洶的衝了出來,不約而同的面面相覷了一陣,眼底都閃爍着幾分的不解,小白怎麼跑進去吼了兩聲就又跑出來了?

沒過多久,他們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

風一樣離去又風一樣歸來的小白,圓滾滾的小身子上和頭頂各自多了一隻非常雷人粉紅蝴蝶結,昂首闊步的朝着夏雨晴走了過來。

窩在角落竊竊私語的衆人被小白的新形象雷了一下,一個個全都好似活見鬼了一般目瞪口呆的盯着小白。

小白接收到衆人或詫異或恐慌的注視,兀自賞了衆人一記白眼。一羣不懂得欣賞的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懂得本大爺超凡脫俗的裝扮,本大爺這可是現下市面上最流行時尚的打扮,一般人我還不告訴他呢!

你們見識到本大爺驚才絕豔的一面是你們積了幾輩子的福氣,竟然一點都不懂得珍惜。唉,愚蠢的凡人啊!看着吧,像我家主人那樣英明神武的人物一定能明白本大爺的珍貴!

小白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夏雨晴面前,直接將最先發現它的存在的小黑雷了個外焦裡嫩,這隻蠢狗又想做什麼?!

夏雨晴覺察到了小黑的異樣,有些不解的低頭望去,入目便是小白粉嫩嫩的新着裝。

“噗……”夏雨晴繃了一早上的臉終於遭到了致命的衝擊,徹底的破功了。

“娘娘笑了,娘娘笑了!”外面圍觀的衆人見到夏雨晴終於展露了笑顏,一個個都跟中了大頭彩似的,歡天喜地的驚叫了起來。

小白見夏雨晴衝着自己笑了,越發得意了起來,朝着小黑投去了一枚挑釁的目光,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仰着頭引吭高歌了起來。

“嗷嗚……”一道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直衝雲霄,硬生生的震落了從空中飛過的幾隻飛禽,也嚇尿了一干沒有準備的圍觀人士。

“……”媽了個蛋,這年頭怎麼連圍觀都有風險?!這可怕的魔音好嚇人啊!不過,說起來着這個聲音怎麼聽着有點耳熟啊?

“……”這該死的笨貓!找個機會,一定要把它給毒啞了!這是窩在夏雨晴懷裡,同樣毫無準備被苦逼雷翻,臉上頃刻間掛上了兩隻蚊香眼的小黑。

“哎呀,小白,我竟然都不知道你竟然還會唱歌,而且唱的還挺不錯,給你點個贊!”

“……”圍觀衆人一呆,他們總算知道那可怕的魔音爲什麼那麼耳熟了。他們該說有其主必有其寵嗎?這宮中有一個魔音已經夠嗆了,現在又來一個,這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圍觀衆人苦哈哈的想到,他們已經能夠預料到自己今後的生活會變得怎樣苦逼了!

小白得了夏雨晴的表揚更加激動了起來,果然只有主人懂得本大爺!爲了回饋主人的知遇之恩,本大爺決定再無償奉送一首。

於是,小白樂顛樂顛的放聲高歌,一羣圍觀人士聽得欲仙欲死,難以自拔,恨不能以死謝罪。

唱到最後,小白還很是激動的顛了顛自己的小屁股,圓圓的小身子就地扭了好幾下,引得夏雨晴再次破功。

夏雨晴看着粉白一團扭來扭去的小白,實在忍不住低笑了起來,以前只見過跳草裙舞的迷你豬,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條草裙舞的迷你狗啊,真是漲姿勢了!

一舞完畢,小白氣喘吁吁,圍觀衆人多已陣亡,唯有夏雨晴還樂淘淘的將小黑放到了一邊,伸手將小白抱進了懷裡。

小白見狀一下子跟打了雞血似的,主人終於抱小白了,主人終於把那個黑傢伙放下來換成抱小白了!看吧看吧,主人還是最喜歡小白的,最喜歡小白的,什麼新歡全都給本大爺靠邊站,本大爺纔是最受寵的,最受寵的!

不等小白得意太久,小白便眼睜睜的看着夏雨晴的懷抱離自己遠去。

“唔……”小白圓圓的大眼睛裡面滿是不解,發現夏雨晴竟然直接把它抱到了和那個黑傢伙並排的地方,爾後……

“小黑,你看我家小白現在已經瘦了不少,姿態曼妙不說,還能歌善舞,一看就是對你有意思,女爲悅己者容。你懂的,你就別再嫌棄它了,收了它吧。”

“……”

“……”

一黑一白,一貓一狗,對視片刻,同時爆出一聲驚叫,亮爪子互撓。

“汪汪汪……”本大爺英俊瀟灑,丰神俊朗,哪用得着這混蛋收!

“喵……”你這隻笨狗,小爺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想讓小爺收了你,下輩子吧!

夏雨晴被兩人的架勢嚇了一跳,想要勸架又怕被捲進去,成爲爪子下的犧牲品,只得在一旁乾瞪眼。

就在她一臉無奈的看着一貓一狗打得火熱,身後忽的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叫喚:“娘娘。”

夏雨晴轉過身去,便見翠兒有些憔悴的站在自己身後,欲言又止。

“翠兒……你……”

夏雨晴剛一出聲,翠兒已經恢復了平日的淡然自若,低聲道:“娘娘,奴婢沒事,娘娘不用替奴婢憂心,奴婢很好。”

夏雨晴一愣,擡頭看了一眼四面包圍的那些個小丫頭,終於明白過來翠兒等人怕是把自己今日的異樣看成是因爲翠兒的事情的緣故。心中暗自苦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翠兒,你真的對我大師兄沒感覺嗎?如果真的沒感覺,昨天你會那麼在意?”

翠兒面色不改,很是平靜道:“奴婢昨日並非在意,只是因爲事出突然嚇了一跳而已,這種事情只要是個女孩子看到都會嚇一跳,尤其是奴婢這種還未經人事的女孩子。”

翠兒言之鑿鑿,好似事情真的就像她所說的那般,一切都只不過是因爲事出突然而引發的意外而已。當然,這要忽略掉她垂在身側,緊握着幾乎掐出血來的雙手。

夏雨晴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不爲所動的問了一句:“你不敢接受大師兄,是因爲……小殊顏的緣故?”

翠兒渾身一震,眼底也快速的掠過了一抹明顯的訝異。

雖然只是一瞬,卻還是被夏雨晴發現了,夏雨晴知道自己猜對了,剛想再說,便被外面忽然喧譁起來的動靜給打斷了。

“怎麼回事?”夏雨晴蹙了蹙眉頭,低聲問了一句。

“回稟娘娘,負心漢過來了,現在正在外面求見呢!”

“噗……”

迴應夏雨晴的是綠蕊,昨兒個在徐府親眼目睹一切的她顯然也是最生氣,最爲翠兒打抱不平的一員,此刻聽到素無端過來,少不得陰陽怪氣一番。

夏雨晴忍不住噴笑出聲,爾後正色道:“小白,別打了,負心漢來了,趕緊去召集你的弟兄們過來幫忙。”

小白聽到夏雨晴的呼喚一下子精神了起來,鬆開死咬在小黑肩膀上的利齒,自動往後退了一步。

小黑也識趣的沒有繼續糾纏不休,爪子上還抓着今天的戰利品,一撮的白毛,小白的頭頂……又禿了。

小白見狀狠狠的瞪了小黑一眼,這該死的黑傢伙,又抓了自己的頭,一定是嫉妒自己長得比它好看,比它受寵才故意這樣破壞自己的形象!哼,今天還有要事在身,暫時不跟它計較,以後一定好好討回來!

小白揚了揚自己禿了一塊的頭,屁顛屁顛的跑去找它的兄弟姐妹們來救場了。

夏雨晴等人趕到前殿之時,素無端正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回打轉着,聽到動靜倏地轉過身來。

剛一看清那站在夏雨晴身後,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翠兒便激動了起來,飛身朝着翠兒撲了過去:“媳婦,你聽我解釋,昨天的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惜的是,素無端還沒來得及撲到翠兒的面前,一道人影便倏地竄到了翠兒的面前,硬生生的插入了兩人之間,擋住了素無端的去路。

素無端倒抽了一口冷氣,原地來了個急剎車,纔算是堪堪的在撞上面前之人時止住了去勢。

“小……小師妹,你忽然跑出來做什麼,師兄我剛剛差點撞到你了!”素無端上上下下打量了夏雨晴好一會,確定她並沒有被自己傷到這纔算是微鬆了口氣,要是不小心碰壞了眼前人一根汗毛,不等他家媳婦動手,就絕逼有一羣人上趕着毆死自己,將自己打個半身不遂。

“嘿嘿,你認爲在你犯了那樣的錯誤之後,我們還會讓你有機會接近我們家賢惠能幹的翠兒嗎?”夏雨晴笑嘻嘻的看着素無端,眼中閃爍着明顯的算計。

“……小師妹,你的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

“就是因爲胳膊沒有往外拐纔不能就這麼算了,翠兒是我的人,就你這態度,我怎麼還敢讓她跟着你?所幸你們到現在都還是清白的,這燁國國內的青年才俊也不少,隨便挑個出來也不見得比大師兄你差到哪去,我們家翠兒這麼精明能幹,犯得着爲了你這麼一棵歪脖子樹放棄了整片森林?”

一聽夏雨晴有心將翠兒交給別的男人,素無端一下子慌了,臉色微變,當下便顧不得其他,一下子抱住了夏雨晴的大腿嚎啕大哭道:“小師妹,你不能這樣啊,這事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被人陷害的,你不能因爲這樣就把師兄的媳婦送人了啊!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小師妹……”

夏雨晴聽着素無端的哭訴,眉峰一挑:“大師兄,你真想跟翠兒解釋?”

“那必須的!小師妹你要相信大師兄是無辜的!你就算不相信大師兄我這驚爲天人的容貌,也要相信大師兄我的人品啊!”

“大師兄,容我提醒你,你的人品現在在我們所有人的眼裡都是負數的。”

“……”

夏雨晴看了一眼素無端仿若遭雷劈的模樣,望天四十五度明媚憂傷道:“給你個機會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得照規矩來。”

“規矩?”素無端擡頭詫異的看向夏雨晴,總覺得……有種很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

“當年美人太傅追小媛的時候,也曾經犯過一些大錯,來認錯之前,先要……”

“什麼?”

夏雨晴冷笑一聲,揚手一揮:“關門放狗!”

“!”

夏雨晴一聲令下,偏殿的木門便一下子打開了。小白領着一堆體型龐大的狗狗爭先恐後的朝着素無端衝了過來。

素無端雙眸驟然一縮,眼見着那羣狗狗張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衝來,也顧不得其他了,腳底抹油就想溜,卻沒想到四面的門窗早在夏雨晴等人踏進殿內的一瞬便全被死死的封鎖住了,唯一的逃亡之所只剩下頭頂之上的那能夠稍稍支撐一會的橫樑了。

素無端剛想飛身躍上房樑,卻聽得夏雨晴涼涼的聲音適時的傳了過來:“大師兄,你呢乖乖的讓小白它們追上一會,咬上幾口,大傢伙看着消消氣也就算了。但要是這種時候你還想着投機取巧,耍小手段的話,小師妹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翠兒一面。”

素無端臉色一變,轉頭看了夏雨晴那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揚手指了指夏雨晴,咬牙切齒道:“算你狠!”

夏雨晴朝着素無端做了個鬼臉,冷喝一聲:“小白上,咬到他今晚就讓綠蕊給你做糖醋排骨。”

綠蕊現在巴不得素無端被咬得不能自理,聞言也忙應和道:“沒錯沒錯,只要你們能咬到他,今兒個晚上我給你們集體加餐!”

加餐的誘惑無疑是巨大的,原本便已經兇態畢露的狗狗們得到了承諾,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兩眼綠油油的盯着素無端,活脫脫把他當成了一道豐盛的盤中餐。

素無端被盯得渾身發毛,一臉悲憤的指着夏雨晴二人,一個你字剛剛出口便只覺得身後一陣劇痛。愣愣的轉過頭去,正與緊咬在屁股上的小白雙目對視,大眼瞪小眼。

“哇啊,我的屁股,痛痛痛!快鬆口快鬆口!”素無端回過神來,痛得臉色一白,直接在原地上躥下跳,甩來甩去,就想把小白甩出去。

偏偏小白好似認定了他這一好咬的屁股蛋一般,說什麼也不肯鬆口。

素無端扯又扯不下來,想要一掌把某狗劈了,又沒那賊膽。這可是她家小師妹的愛寵,自己前腳劈了它,後腳小師妹估計就能劈了自己。

千鈞一髮之際,素無端腦中靈光一閃,高喊一聲:“看,那有雞腿!”

果不其然,吃貨小白雙耳一豎,馬上便被素無端的大喊吸引了注意力,鬆口擡頭望去。

素無端認準時機,揚手揪起小白,奮力往外一丟。

“嗷嗚……”小白回過神來之時已在半空之中,嚇了一大跳,發出一陣淒厲的悲鳴。

“小白!”殿內衆人見狀也是嚇了一跳,發出一聲聲尖叫。不多時,衆人只聽得噗了一聲,小白苦逼落地。

小白閉着眼睛,半天都沒有感到疼痛,而且還覺得有些軟軟的,疑惑的伸手往下摸了摸。咦,怎麼還有毛?

“喵……”你丫的摸夠了沒有!

“……”咦,這個聲音也好耳熟……小白倏地睜開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被自己壓倒在身下的小黑,而且自己的爪子此刻好像還摸在某隻貓的……下面……

“嗷嗚……”小白驚嚇的飛竄而起,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小黑雙眸霧沉沉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白了小白一眼。被佔了便宜的人好像是自己吧,這笨貓一副被調戲的良家婦女嘴臉是鬧哪樣?

小黑冷哼一聲,邁着優雅的步子轉身離去,自己剛纔是傻了纔會在那隻笨貓被丟過來的時候慌慌張張的上前接了一把,哼!

小白見小黑不說一句就轉身離開了,又有些不高興了起來,轉身剛想撲進主人懷裡尋求安慰,沒成想竟聽到……

“嗷嗷嗷……我就說它們兩隻很相配,你們還不信,現在看到了吧?哇哈哈……果然,這年頭受受戀雖然沒有前途,但是獸獸戀很有前途啊!”

“……”主人,你這麼重口味你家男人造嗎?

小白這邊有驚無險,另外一邊,雖失去了小白這一大助力,但還有它的兄弟姐妹爲了加餐而前赴後繼的不懈努力着。

沒過多久,素無端便帶着一身傷痕的再次出現在了夏雨晴等人的面前,身上的那一套華貴的衣裳早成了利爪之下的犧牲品,破爛不堪,隨意的搭在身上,令其一點也沒了平日風流鬼公子的形象,反倒像個沿街乞討的可憐乞丐。

夏雨晴看着咬也咬夠了,這才揚了揚手讓綠蕊帶着幾個小宮女們將那幾隻立了大功的狗狗牽了下去好好犒賞。

“小師妹,我現在可以跟我媳婦說話了吧?”素無端趴在地上氣若游絲的抓着夏雨晴的衣襬問道。

夏雨晴轉頭看了翠兒一眼,輕咳一聲道:“翠兒,你看大師兄他都這麼努力了,你就給他個解釋的機會如何?”

翠兒看了一眼不遠處可憐巴巴盯着自己的素無端,輕嘆一聲,擡步朝着素無端走了過去。

素無端見翠兒終於肯過來了,大喜過望,楚楚可憐的喚道:“媳婦……”

“誰是你媳婦?再敢亂叫拔了你的舌頭!”

素無端沒有理會翠兒的威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嘿嘿一笑道:“媳婦,你別這樣嘛,昨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釋的,我跟那天的那人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我是被人陷害的,那個一直跟我在一塊的女人其實是……”

“那個女人跟你是何關係與我何干?我們又不是夫妻,我憑什麼管你在外面收了多少的鶯鶯燕燕?”翠兒冷着一張臉,居高臨下的看着素無端,雙眸微凜。

素無端微愣,想起夏雨晴之前教授自己的欲擒故縱,這其中的關鍵便是要讓自家媳婦吃醋,那現在看自家媳婦這態度,是……吃醋了?

素無端愣了愣,臉上的狼狽一掃而光,沒臉沒皮的上前扯住翠兒的衣襬,一副賤賤的小媳婦樣:“媳婦,不要說氣話嘛!那個女人是我的大師姐啦,我跟她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我的心裡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你要相信我啊!”

素無端話音未落,邊上的丫頭們已經竊竊私語了起來。

“原來那個女孩子是素公子的師姐啊,那豈不是誤會了?”

小丫頭剛一說完,綠蕊便冷笑着橫插了一句道:“誤會什麼啊?那天可是我跟娘娘還有翠兒姐姐親眼所見,那個女的就在素公子的牀上,怎麼可能有假?”

綠蕊這一插話成功將議論推向了最高氵朝:“這麼說來,素公子竟然連同門師姐妹都不放過啊!”

“對啊對啊,可不是嗎?俗話說得好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這素公子竟然……簡直禽獸啊!”

“說起來我們娘娘也是素公子的師姐妹之一吧。以前還不覺着怎麼,現在聽你們這麼一說,這素公子都能對自己的師姐動手了?保不準哪一天飢不擇食就對我們娘娘動手了也不一定啊!”

小丫頭此話一出,邊上衆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耳力賊好的素無端默默的聽着這些丫頭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整個人都囧了。

他該說什麼樣的主子養什麼樣的奴才嗎?聽聽這些丫頭都在說些什麼,腦洞開得這麼大,簡直難以直視啊!

“你們這麼一說,我倒覺得,素公子之前追着翠兒姐姐的時候時常往我們擷芳殿跑也就罷了,後來素公子都有了新歡了,還帶着那姑娘往我們擷芳殿跑。你們說會不會打從一開始素公子的目的便不是翠兒姐姐,而是我們娘娘啊?”

這話剛一說出來,立馬便又得到衆人的聲援。

“沒錯沒錯,我們娘娘那麼可愛,那麼善良,還心思單純。你們知道,那些個怪蜀黍最喜歡的就是我們娘娘這一款的,素公子自然也不會例外,我就說他怎麼沒事就往我們這跑,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就是就是!”

一羣丫頭自說自話,熱火朝天的議論了半天,最後集體用“素公子,你真是禽獸不如”的目光緊盯着他。

橫遭躺槍的素無端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成了醬紫:“……”

天知道他有多無辜,爲什麼自己的一句稀鬆平常的解釋,會開啓這麼多人亂七八糟的腦洞?自己明明從一開始看上的就只有他家媳婦好不好?!他承認他家小師妹確實很呆萌很可愛,生得也挺漂亮,但是鑑於自家小師妹某方面實在太過驚世駭俗,殺傷力巨大,碰他小師妹一根手指頭,他根本想都不敢想好嗎?

小師妹這一類的估計也就只有師妹夫那種重口味愛好者才能消受得起吧!還有不要把風流倜儻,迷死萬千少女的本少爺跟那個什麼所謂的怪蜀黍相提並論啊喂!

“媳婦,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那個人真的是我的師姐……”素無端無比苦逼的轉頭看向自家媳婦,希望能在她的身上得到一絲的安慰,只可惜這一次他註定是要失望了。

翠兒定定的看了素無端好一會,忽的閉上了眼睛輕舒出一口氣來:“我相信她是你的師姐……”

素無端大喜過望,可惜還沒等他徹底的展露出笑顏,便聽得翠兒又補了一句:“我相信你們只是師姐弟的關係,可是我不相信你。”

素無端臉上的笑意就這麼硬生生的僵在了臉上,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翠兒。

翠兒垂在身側的微微收緊,直視着素無端的眼睛,終於說出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我不信你,你的過去有過無數個女人,你對待她們的時候是不是也曾像對待我一般,面面俱到,處處遷就,柔情似水?”

“我……”素無端着急上火的想要解釋,卻發現平日裡舌燦如蓮,甜言蜜語信手拈來的他這會竟是難得的詞窮了。

翠兒說的沒有錯,在遇上她之前他確實有過無數個前任,而且他對每個前任都曾柔情蜜意,深情款款。更有甚者,剛開始他之所以會注意到翠兒,雖說有一定的原因是因爲翠兒在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便毫不留情的打了他,但這樣的女人他也不是從來沒遇上過,在他的那些前任之中不乏有人潑辣難馴,但到頭來還不是都讓他哄得跟個小綿羊似的?

之所以會搭上翠兒,不過是好奇自己的孃親爲自己找了個怎樣的未來媳婦。可就是這一好奇,卻讓他慢慢的陷了進去,等他回過神來的之時已經抽身不及,萬劫不復。所以說,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以前那麼浪,現在果斷遭報應了。他認定的媳婦兒爲了他以前的那些破事不要他了!

翠兒盯着素無端悔不當初的模樣,續又嘆了一聲:“素公子,之前我便一直有種感覺,我們不合適。而這一次的事情只是更讓我確定了這件事情。”

“……媳婦,這件事真的只是個誤會,我跟她真的沒有……”

素無端的還未說完,便被翠兒再一次的打斷了:“你跟她究竟有沒有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素無端心驚膽顫的看着翠兒越發淡然的臉:“……什麼事情?”

翠兒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一聲:“我始終沒法信任你,你有太多的過去,劣跡斑斑,我根本無法肯定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唯一,更無法肯定你之前可以在柔情蜜意之後又馬上丟棄那些你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要過一輩子的人,是不是今後也會那般隨意的丟棄我?”

“媳婦我……”素無端聽到這裡,不知爲何心裡忽的竄起了一絲很是複雜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卻讓他難受得幾近窒息。

想要出聲制止翠兒,怎料剛一開口便被翠兒再一次的喝斷了。

“你聽我說完,有些話我只會說一遍,所以你好好的聽清楚。這一次或許真的只是個誤會,可是你知道我在看到牀上的你們兩人之時,我想的是什麼嗎?我想的是,啊,真的如我所料。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我跟你在一塊的時候我心裡其實一點安全感也沒有,因爲我甚至無法預料,忽然之間什麼時候我就在你的牀上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蹤影!”

翠兒一鼓作氣的將話說完,便別過了臉,不再去看素無端臉上的表情。

素無端忽然覺得喉嚨處有些乾澀,艱難的嚥了口水,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真是夜路走得多了,容易撞到鬼!現在的他聽着翠兒一聲聲的指責,心中翻涌着懊悔與被人殘忍拒絕的疼痛,原來這就是一腔真情不被接受與信任的痛苦,他曾經那麼事不關己的拒絕過那麼多的女人,如今這些東西可算是全報復回了自己的身上,用夏雨晴的話說,這就是報應啊!

夏雨晴聽着翠兒與素無端的對話,心頭其實忽的生出了幾分心虛來,如果不是她亂出主意,這兩個人是不是就不會搞成現在這麼越搞越糟的地步?可是這事說到底好像真的不能怪她,說到底都是大師兄當初的風流債惹的禍,搞得他現在在翠兒心裡的信用值根本已經成了負數!

大師兄,這一次真的不是小師妹不肯幫你,而是小師妹真的愛莫能助了!收拾自己搞出來的爛攤子神馬的也是男子漢承擔責任的一種啊!保重!

素無端近乎貪婪的緊盯着翠兒的背影,他有預感,這一次自己若再不做點什麼,眼前的這個人就真的會離自己而去了!

“你……你要怎麼才願意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素無端沙啞而滿含傷痛的問話有些刺痛了翠兒,翠兒抿了抿脣道:“心長在你的肚子裡,我怎麼知道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互相猜測的兩個人走在一起太累了。我要的你給不起,你要的我也不想給,所以,素公子……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

素無端剛想再說,翠兒忽的像是發現了什麼,臉色突地一變,轉頭將站在自己身後的夏雨晴往邊上狠狠一推。

與此同時,一柄如虹的長劍破空而出,生生的劃破了殿內寂靜的空氣,於地面之上投射下一道道亮眼的光斑。

邊上原先還在看熱鬧的宮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到了,短暫的錯愕後,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有……有……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

“……”該死的,這刺客早不來晚不來,要不要偏偏挑這個時候來啊!他的話還沒說完呢!素無端看着翠兒迅速轉身離去的背影,險些咬碎了一口的銀牙。

不過,吐槽歸吐槽,素無端還是迅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跟着翠兒一左一右擋在了夏雨晴的面前,雙眸凜冽的看着那陸陸續續從房頂子上落下的黑衣人。

夏雨晴毫無防備的被翠兒推了一把,險些摔個狗啃泥,好不容易穩住身子,卻忽的覺得背後一陣陰涼,詫異的轉頭望去,正見那秋水般的長劍從自己剛剛站的那個地方嗖的一下掠了過去。若不是剛剛翠兒的那一推,自己此刻只怕已經被那鋒利的長劍自身後紮了個對穿。

這般想着,夏雨晴便有些後怕的往後退了兩步。綠蕊也從初時的驚詫中迴歸了神,快步跑到夏雨晴的身邊臉色煞白的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剛剛那一幕她也看到了,如果翠兒沒有及時把夏雨晴推開,她簡直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來。

“沒事。”

“綠蕊,帶着娘娘先退到一邊去。”翠兒微眯着雙眸緊盯着那些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的黑衣人,低聲囑咐道。

綠蕊點了點頭,慌忙攔在夏雨晴的面前將夏雨晴往後帶了帶。

與此同時,殿外聽到動靜的護衛們也全都衝了進來,一隊圍到了夏雨晴的周圍,一隊則將那些個黑衣人團團包圍。緊隨其後的還有在偏殿偷吃東西,同樣聽到了動靜的雲中越。

“怎麼回事?我這才離開多久,怎麼這裡就變得這麼熱鬧了?”

“怎麼回事你不會自己看嗎?”素無端冷笑一聲,揚手奪過邊上一個護衛手中的長刀便朝着又一個準備伺機偷襲夏雨晴的黑衣人猛衝了過去。

嘩啦一聲,刀劍撞擊的聲響打破了殿內的沉默,劍刃撕咬的火花也在一瞬之間噴濺了出來。素無端完全將剛剛被打斷表白的怒氣轉嫁到了這些人的身上,出手是又快又狠,完全沒有半分的保留,那黑衣人很快便在素無端的手下節節敗退了。

翠兒見素無端與那黑衣人纏鬥到一起,而邊上的那些黑衣人見素無端出手太過狠厲,也忙朝着素無端包抄了過去,幾個黑衣人打素無端一人。

翠兒的雙眸倏地一凜,飛身一躍,迅速拔出懸掛在邊上柱子之上的利劍,朝着素無端的方向衝了過去。

有了翠兒兩人的帶頭,邊上原本還不敢輕舉妄動的那些個護衛們也一個個衝了上去支援二人。一時之間,擷芳殿內打鬥聲四起,氣氛凝重不已。

“嘖嘖嘖……還說沒有感覺,這會子看到大師兄被圍攻還不是上趕着跑去幫忙。翠兒啊,就是這麼的嘴硬心軟。明明就是在意的,做什麼這麼糾結。”夏雨晴看着二話不說朝着素無端飛撲過去的翠兒,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糟心模樣。

“……”娘娘,你能別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嗎?如果奴婢沒有看錯的話,這些人根本就是衝着娘娘您來的吧!您能不能有點危機感啊!

綠蕊正在心中止不住的吐槽之時,忽聽得頭頂之上傳來了一道戲謔的聲音:“說起來,這些個黑傢伙都是從哪冒出來的?身手都挺不錯的嘛。”

綠蕊渾身一顫,爾後頭上青筋一爆,冷笑一聲:“站着說話不腰疼,這種關鍵時刻你還在耍什麼帥,給我下來!”

“……”果然,生起氣來的綠蕊好可怕!這是被綠蕊突如其來的爆發給嚇到的夏雨晴。

雲中越看着綠蕊對着自己怒目而視的模樣,暗暗摸了摸鼻子,尷尬的從房樑之上飛了下來。他有預感自己若是再敢賴在房樑上不下來,下方那個對自己虎視眈眈之人,保不準會跟當初一樣,杵着根竹竿把自己直接從房頂上給打下來。

其實他本意是想在房樑上多呆上了一會,看看熱鬧,然後在素無端二人撐不住的時候再出手幫幫忙。不是有句話這麼說來着,大俠總是到最後一刻纔出場的,他在衆人最危急的時候閃亮登場,光芒四射,救衆人於水火之中,綠蕊姑娘看到了一定會怦然心動,爾後傾心於自己,主動投懷送抱,到時候自己……哦吼吼吼……

如果夏雨晴知道雲中越心中的這一打算,怕是要狠狠的鄙視他一番了,二師兄,你是最近武俠種馬文看多了嗎?怎麼會產生這麼詭異又奇葩的想法!

可惜,雲中越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最後卻被綠蕊出人意料的一句低喝給吼得灰溜溜的從房頂之上落了下來,摸着自己的鼻子尷尬不已。

綠蕊看着雲中越那有些退避的小眼神,心中的惱火再一次升了起來,揪着雲中越便是一陣無情的數落:“雲公子,不是我說你,你武功低幫不上忙也就算了,大家不是不明理的人,不會怪你。可你幹嘛還非得在這個時候跑來湊熱鬧?你說你湊熱鬧也就算了,你好好的待在房樑上面待着不說話也沒人會把你當成啞巴,可你爲什麼就非要想不開,開口說話呢?你開口說話就算了,反正大家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你選擇躲起來明哲保身無可厚非,不會有人嘲笑你貪生怕死。可你怎麼就能說出那樣的話來呢?那些個黑衣人可都是來殺我們娘娘的刺客,你不罵他們就罷了,竟然還稱讚他們武功好,爲他們說話,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讓我說你什麼好!”

“……”

綠蕊機關槍一般往外吐出的話語再次震驚了在場衆人。

雲中越看着綠蕊那一臉“雲公子,你真是太讓我是失望了,我看錯你了”的痛心疾首模樣,覺得自己不只是膝蓋中了兩箭,身後也中了無數根的利箭啊!

自己武功低?自己喜歡湊熱鬧?自己明哲保身,貪生怕死?自己還稱讚那些個刺客,爲那些刺客說話?

天知道他只是想等待一個好時機再飛身竄出去耍帥順帶泡妞而已,爲什麼劇情的發展和自己料想之中的偏差了那麼多?這不科學!

雲中越聽着綠蕊絮絮叨叨的數落,整個人都石化了。如果他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個竇娥的人的話,他此刻絕逼要大喊一聲,老子真他媽是比竇娥還要冤啊!

夏雨晴看着雲中越站在綠蕊面前呆若木雞,任由綠蕊數落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噴笑出聲。

以她對自家二師兄的瞭解,二師兄是絕幹不出什麼見死不救,貪生怕死的事來,之所以會待在房頂估摸着另有什麼打算。

只可惜,今兒個綠蕊的心情明顯沒有平時那麼好。而一般來說,心情不好且十分暴躁的綠蕊是會做出一些平日裡不會做出的驚人舉動的,就比如上次知道她家二師兄偷吃了她做的無數好吃的後,硬是抱着那根比她還要高上好幾倍的竹竿追着二師兄跑了大半個皇宮,摧毀了宮中無數的瓦片,最後硬生生的把二師兄從屋頂上給捅了下來才肯罷休。

而今天,可憐的二師兄再次倒黴的撞槍口上了,所以說有的時候rp神馬的真的是很重要的。

“綠蕊姑娘,其實我真不是貪生怕死,我的武功也沒有低到那個地步,我只是……只是覺得師兄和嫂在那邊打得火熱,剛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交流一番感情,所以才忍住不上前去打擾他們的,不是故意要……”雲中越企圖挽回一點自己在綠蕊心中不堪的形象,慌忙尋了個理由。豈料他話剛一出口,便又遭受了綠蕊一陣反彈的炮轟。

“你武功不低還待在上面不下來?竟然還敢說是看到翠兒姐姐和素公子在交流感情纔沒上去幫忙。放屁,你的眼睛是被紙糊了嗎?沒看到翠兒姐姐和素公子在前面打得那麼辛苦嗎?保命尚且來不及,哪有你那樣的閒情逸致交流感情啊?貪生怕死就貪生怕死,還敢找藉口!沒看到殿裡所有人都爲了保護娘娘而做着努力嗎?即使是沒有武功的小丫頭們在這個時候也知道勇敢的站出來保護娘娘,你這個身爲我們娘娘二師兄的人竟然選擇窩在我們的頭頂上冷眼旁觀,還爲了搪塞我們不停的找藉口,你究竟有沒有良心啊?有沒有良心啊!”

夏雨晴眼見着雲中越在綠蕊戳着脊樑骨的痛罵之下整個人越縮越小,越縮越小,最後變成小小的一團。口中還不停的喃喃自語道:“我有罪,我認錯,我見死不救,我十惡不赦,我是這世上最沒良心的人……”

“……”二師兄,你這是被綠蕊硬生生的給逼瘋了嗎?

最後的最後,雲中越終於忍受不了綠蕊近乎毀滅性的精神摧殘,倏地從地上竄了起來,丟下一句:“我現在就改過自新,馬上去幫忙。”淹沒在了那些打鬥的人羣之中。

“……”

“……”

夏雨晴與綠蕊站在原地對視了幾秒,綠蕊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麼,尷尬的輕咳了一聲道:“娘娘,我剛剛是不是說得太重了?”

“額,有點。不過你也別擔心,二師兄他應該是不會介意的。而且這事本來二師兄也不是一點錯都沒有……”夏雨晴乾笑了兩聲,低聲勸解道,她家二師兄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太不懂得察言觀色了。連綠蕊的喜怒哀樂都搞不清楚,活該他陰溝裡面翻船!

然而,這一次夏雨晴卻是勸錯了方向,綠蕊所謂的說得太重了還真不是夏雨晴想的那般。

“娘娘,奴婢是覺得……”

“嗯?”

“就算雲公子武功真的太低奴婢剛剛也不該那麼說他的,奴婢雖然不是男人,但男人的自尊心什麼的奴婢還是知道一些的。哎呀,雲公子一定是覺得奴婢剛剛那麼說刺傷了他的自尊心,所以纔打腫臉充胖子,說自己武功沒那麼差的。奴婢竟然還一時氣昏了頭,說出那樣的話來刺激他,現在可怎麼辦?雲公子武功那麼弱,這會子這麼莽莽撞撞的衝進那多人的打鬥裡面,萬一被打死了打傷了可怎麼辦?”

夏雨晴:“……”忽然之間覺得好同情二師兄腫麼破?二師兄,你這想要逞英雄不成反被綠蕊當成了軟腳蝦,以後的日子可怎麼混啊,唉……

激烈的戰局因着雲中越的加入而開始漸漸的偏向了夏雨晴等人的這一邊。

刀光劍影間,鋒利的刀刃吻上了對面之人的頸項,爾後毫不猶豫的快速抽出。血花飛濺的一瞬,素無端毫不留情的一腳踹上了對面之人的胸膛,直接將人踢飛到了對面,撞上另外一個黑衣人。

另外一邊,翠兒手中長劍奮力往前一揮,似水的長劍在碰上對面之人的胸膛之時化爲了尖銳的利器,鮮血噴涌,對面之人也應聲倒在了地上。

同一時刻幹掉面前敵人的翠兒與素無端默契的退後了幾步,抵着對方的後背,相互依靠。

“該死的,這些黑衣人看着人不多,武功倒是不低!”素無端咒罵一聲,身上的傷口除了剛剛被狗咬的那幾道以外,又多了幾道更爲觸目驚心的傷痕,尤其是左手臂上的那一道,血肉微微往外翻着,幾可見骨。

“媳婦,你有沒有受傷?”素無端掃了不遠處的黑衣人一眼,卻是沒有在意自己身上的那些個傷痕,反倒先關心起了其身後的翠兒。

“我……沒事。”翠兒一雙眸子依然平靜,可若是細看便會發現在那霧岑岑的眼底此刻正翻滾着異樣的情緒。

翠兒的目光不着痕跡的從素無端手臂上的那道傷口上掠了過去,那道傷口是剛剛自己一時大意,沒有發覺邊上一個黑衣人埋伏着趁機偷襲,素無端爲了救自己而受下的。

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素無端會忽然之間衝過來,生生用他的手臂爲自己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素無端覺察到了翠兒停留在自己胳膊之上的視線,心中不由得暗喜,果然苦肉計什麼的纔是最有用的。

雖然剛剛他看到翠兒有危險是真的腦袋一懵,來不及多想就這麼衝上去替她抵擋了下來,但是事後讓自己藉着這個充當苦肉計好好挽留媳婦一番還是挺不錯的選擇,不是嗎?放着這麼有利的條件不用,他纔沒有那麼傻!哇咔咔咔……

就在素無端默默在心底盤算着如何藉着這次打鬥的便利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時,雲中越很不湊巧的撞了進來,成功打破了兩人漸漸變味的二人世界。

“大師兄,我來幫你了!”雲中越高聲大喊着飛到了素無端二人的面前。

聽到動靜的翠兒幾乎是在一瞬之間,倏地與素無端拉開了距離。

素無端敏銳的感受到了身後的溫度在一瞬之間消散無蹤,好不容易明朗起來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惡狠狠的瞪着橫插一腳的雲中越。

雲中越尷尬的笑了笑,掃了一眼素無端那一身的狼狽,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哎呀,大師兄這纔多久,你怎麼就受了這麼多的傷?功力大退啊!”

素無端冷冷的橫了雲中越一眼,咬牙切齒的賞了他一個字:“滾!”

“……”雲中越渾身一僵,爾後默默望天四十五度明媚憂傷。

看吧看吧,我都說了大師兄和嫂子在交流感情,綠蕊姑娘還偏偏不信,自己這個時候跑來橫插一腳,這不是純粹找抽嗎?唉,在那邊綠蕊姑娘和小師妹嫌棄我,到了這邊大師兄和大嫂也嫌棄我,這世上還有比我更苦逼的人嗎?

雲中越的出現讓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和睦起來的氣氛再次跌回了原點,素無端的心情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於是乎,接下來的時間衆人便見素無端好似拼命三郎一般對着那些個黑衣人一陣狂砍,雲中越被素無端那架勢嚇了一跳,當即跳到了戰鬥圈的邊緣去收拾那些個蝦兵蟹將,有多遠離多遠。他總覺得素無端那火氣都是衝着自己來的,自己要是不趁着現在抓緊時間跑遠一些,待會被大卸八塊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雲中越不知道的是就因着自己的這一番退避,使得遠處看着這一切的綠蕊再一次的誤會了。

“雲公子果然武功不是很好,娘娘您快看,雲公子都被甩到外面去了。”

“……”

所以說,誤會就是這麼產生的。

一番激烈的打鬥過後,那些個黑衣人也被素無端等人消滅得差不多了,夏雨晴見狀不由得有些鬆懈了下來,翠兒等人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而隱藏在暗處的某人等的就是這一時刻。

利刃出鞘的聲音忽的傳入了收拾殘局的幾人耳中,翠兒臉色丕變,倏地轉頭望去,正好對上那從夏雨晴斜對面的房樑之上投射過來的利刃亮斑。

“娘娘小心!”

“媳婦小心!”

“師兄!”

幾道驚呼陸續的響徹整個擷芳殿的上空,所有的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

劍尖刺入血肉的悶響傳入衆人的耳中,長長的劍刃就這麼硬生生的洞開了某人的胸膛,還一度霸道的往後刺去,似乎準備一劍雙鵰,連帶着遮擋在身後的那人也刺入劍下。

然而,被刺穿了身體之人卻先一步洞察了持劍之人的意圖,沒有顧及那鋒利的刀口,右手死死的握住那往前刺去的長劍,生生的止住了它前進的趨勢。

“你……”翠兒瞪大了雙眸,不敢置信的看着這個在最後一瞬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鮮紅的血液循着那亮晃晃的長劍從男人的左胸口以及手下慢慢的聚成了一條血線,快速的蔓延到了刀柄處,淅淅瀝瀝的從空中掉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絢爛的血花。

“嘔……咳咳……”素無端死死的握緊那鋒利的長劍,終是忍不住嘔出了一口鮮血來。

素無端這一吐血,終於喚醒了邊上傻愣愣的雲中越。

雲中越臉色倏地一沉,在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快步衝到素無端的面前,用盡全力飛起一腳將那最後偷襲的黑衣人踹飛了出去,跟着黑衣人一同帶出去的還有那根深深刺入素無端胸口的長劍。

剎那間,被長劍帶出胸口的血霧於空氣之中綻放開了一朵絢爛的花朵,素無端也在一瞬之間支撐不住的往後倒去。

翠兒慌忙伸手扶住了素無端倒下的身體,腦袋裡面一片的空白。滿眼都是大紅的血色,素無端的胸前、手上、還有自己的手上,地上。那麼多的血,怎麼會那麼多的血,一個人的身體裡面怎麼能流出那麼多的血來?!

“大師兄(素公子)!”夏雨晴等人看着素無端倒下來,也從最初的震驚之中回過了神,滿臉驚惶的朝着素無端衝了過去。

翠兒伸手想要捂住素無端胸前不停出血的傷口,怎奈兩隻手都在不聽使喚的顫抖着,令她根本沒辦法對準傷口。

“別抖別抖,別再抖了!”翠兒忽的揚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想要止住那不聽使喚的手,可惜收效甚微。

“翠兒……”夏雨晴等人都被翠兒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一臉驚詫的望着她,可惜這個時候的翠兒已經無暇顧忌其他人。

斗大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頰不停的滑落,狠狠的砸在了素無端的臉上,眼上。

素無端有些艱難的睜開了眼睛,感受着臉頰之上的溼意,眼中浮上了幾分明顯的訝異:“你……哭了。”

翠兒一怔,伸手抹了一把臉,入手是滿滿的淚水,伸手來回擦拭了幾下,想要止住卻怎麼也沒辦法,淚水還是不受控制的一滴滴往外涌出

素無端見狀卻是吃吃的笑了起來:“媳婦,你爲我哭了,我好高興。”

翠兒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來:“傻瓜。”

素無端不怒反笑,目光溫柔的看着翠兒道:“媳婦,跟你說個事,其實……我從來沒跟別的女人說過要跟她們過一輩子,我只跟你說過要跟你過一輩子。”

翠兒一怔,愣愣的看着素無端卻是忘記了該如何反應。

素無端低笑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的傷口,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來:“你說,心長在我的肚子裡,我想什麼你根本不知道。我現在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了,媳婦,你還願意再信我一次嗎?”

“我……”翠兒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來,便眼睜睜的看着素無端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滑了下去。

“媳婦,我喜歡你,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信我一次。”

“媳婦,你看他們一個個都成家了,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我保證我保證,我真的已經改邪歸正了,以後的以後我都只會有媳婦你一個人,所以,媳婦,你嫁給我吧,我會盡我一切努力對你好的。”

“你……你要怎麼才願意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你說,心長在我的肚子裡,我想什麼你根本不知道。我現在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了,媳婦,你還願意再信我一次嗎?”

過往的一切言猶在耳,再沒有……再沒有一個人會像這個男人一樣費盡心機討好自己,遷就自己,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了。人,爲什麼總是要到失去了纔會懂得珍惜!

素無端,這一次,我信了。一輩子就一輩子,我認了!所以你不要睡,睜開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醒來啊,醒來啊!

“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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