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我有多捨不得,即使曾經深深割捨,我意識的某一個地方還是記得,那時,不止你痛,我也很痛,只是我轉身背對你離去的那一刻還僥倖的以爲,我可以不斷努力的承受,然後繼續過接下來沒有你的日子。
——顧方西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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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歡……
她一張淡淡的笑靨面帶親和,眼底暗暗有些陰影,睫毛扇動,嘴脣微閉。
最近似乎總有人喜歡念着她的名字,近似嘆息。
她聞不清那些意味,卻能感覺隱隱的暗潮洶涌。
眼前那個精明能幹的女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微失神,恍若悵然。
顧方西的魅力似乎總是俘虜着心甘情願爲他心傷的女人。遲歡嘴角微勾,眼底淺淺的自嘲和譏諷。
“從明天開始,你帶薪休假吧。”
半晌,主編羅茵沉聲吩咐道,望着那張明明詫異卻禮貌不驚的容顏,手不自自主的攥緊,胸口微悶,抿了抿脣終於開口:
“顧方西的專訪先放一放,不急,巴黎時裝週是全球四大時裝週最吸金的時裝盛典,對我們雜誌來說正好是絕佳的專題,你這段時間只需要出差去趟巴黎,傳些照片和稿子回來就可以了,就當是公司給你的休假旅遊的福利了。”
聽起來竟像是莫大的好待遇,如此好,好得令人不由覺得荒誕。
聞言,遲歡也是怔忡幾秒,倏地擡眼聚神,眸光一閃看向神色不明的上司,半晌,斂回目光,淡淡的道:“好的。”
不動聲色,她看清了遲歡眼裡的疑惑,卻也看明白那張白淨削瘦的臉龐安然從容的迴應。其實,羅茵自己從來不認爲眼前的女子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從來不認爲,就像當天面試一樣,她禮貌有分寸,當所有人都在努力表現的時候,只有她循規蹈矩但卻從容有條理,聲音溫潤淺淡的回答問題,卻留給了幾個面試官包括她最好的印象。
遲歡,她當時還記得自己呢喃這個名字,覺得真好,配那個女孩真好。
那般比自己年輕又寧靜的女子,她是喜歡的,可是以後的日子,她卻沒想到,當她不小心把這個名字這個人不經意透露給顧方西那個男人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她在他緊縮的黑眸中急促隱忍的追問下看見自己的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暗,本就不曾奢望自己能在
那個男人心裡佔據多少地位,如今……想必更低了。
“遲歡,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身後的百葉窗在她後面分散了陽光,光影黯淡,羅茵斂下眉,凝視着那個女子轉身離開的背影,單薄堅韌,靜謐安詳,她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的扯出一個還不算難看的笑顏,怔怔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下一組熟悉的號碼。
“顧總,你交代的事情我辦妥了。”
那頭,有輕輕溫柔深沉的呼氣,淡淡的道:“謝謝你,茵之。”
茵之,她的小名。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他,她任性莽撞,離開家人的保護,一個人闖蕩事業,所有人都阻止她,只有那個陰柔又霸氣的男人在一次宴會上,聽見自己的高談闊論,黑眸冷沉幽靜的對自己說:“沒有不成功的人,只有不成功的事。事是人做的,你要做就該開始爲自己爭取。”
當家人凍結她資金,她哭着眼淚走在街頭的時候,是他資助的她。
當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能行的時候,是他鼓勵的她。
當所有人都質疑他的能力的時候,她卻滿滿的相信他會成功。
她以爲,他們是相愛的,當她終於拋卻女人的羞澀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以爲終於到了水乳交融的那刻,順其自然的時候,竟是他這個聲名狼藉的男人,蹙着眉頭,冷漠着顏,將她褪下的衣服再次籠罩在她的身上。
他不碰她。
即使是她以身相許,貪歡一夜,他都沒要過。
她曾經問他:“爲什麼?”
她看着那個男人下意識的摸着自己耳後的淡淡紅色疤痕,無意識的薄脣淺勾,略微失神的別過頭,眼裡濛濛碎碎的一片,然後薄薄的嘆息道:“也許呵,是我見不得女人流淚、受苦。”
語末,連他都自嘲的笑笑:“其實你不用知曉爲什麼,因爲連我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性這種東西,萬不得已,最好別碰。”
“那麼,瑪利亞夫人跟你是什麼關係?你愛她?”
她哽咽着問那個男人,只看見他輪廓分明完美的臉忽然變了臉色,難看又僵硬,魅惑陰柔的眼睛一瞬間的冷肅:
“茵之,你聽好了,誰我都不愛。”
誰我也都不會愛……
她曾經也跟所有人一樣聽聞零零種種他跟女人的關係,皆是旖旎曖昧,他出場與
那些女人攜手交耳都給媒體一種親熱糜亂的感覺,但那刻在夜深人靜的男女對視,他眼裡依舊邪魅幽暗,流光陰暗俊美,但沒有一絲慾望,理智冷靜,她那時才隱隱約約恍然明瞭,一個男人對着一個衣衫盡褪的女人都沒有慾望,她怎麼會相信他跟那些女人真的有不可明說的關係。
此後,她再也不提,再也不問,將自己的心,自己的想法深藏。他不是個會放縱自己的男人。
尋歡作樂,不過是他人無盡的想象。她不明白他在遵守什麼莫名的原則,因爲他自己都說不清。
可她心疼他,看着他永遠被媒體物盡其用肆意的抹黑,那樣一個英俊邪肆的男人,漸漸成爲時尚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各色名媛佳麗圍繞,男人女人,如何能不成爲話題,聰明如他也不說,樂意當個炒作的砝碼,但她卻比任何人都明白,這個男人卻真的是隻調情不說愛,只僞裝不來真的。
此時此刻,陽光溫和,她卻隱隱覺得心裡微寒酸冷。
握着電話的手柄,滲出了幾滴溼汗。
“西,爲了一個你曾經妻子的替身,你那麼費盡心思又慎重其事,你第一次求我,第一次命令我,你,愛上了她了是嗎?”
語落,她吞嚥了下,屏息等待,臉色微白,那頭卻沉默不語,只有男人深沉熟悉的呼吸縈繞在耳邊,驚得她額上滿是薄汗,心提到了嗓子眼。
曾幾何時,他說,茵之,你聽好了,誰我都不愛。
……
“……我多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那麼回答我,你誰都不愛,誰都不會愛上。”
“顧方西,你,你能不能騙我,像以前一樣回答我?”
她喉嚨裡盡是苦澀,精明幹練的外表垮了下來,顫着聲音吶吶的問。
“騙”字。
彼時,她還不知道,他對所有人都誠實,惟獨對那個人,他總在溫柔的欺騙,總願意騙着她,近似無形的寵溺。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時此刻,沒有任何的回話,只有她微微有些鼻音哭泣的顫抖。
顧方西……你知不知道,不管你跟瑪利亞夫人關係到底有多撲朔迷離,不管你有多少紅顏知己,我都不在乎,只要你還沒愛上誰,我就有能讓你愛上我的機會對不對?可爲什麼你顧方西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是你默認了,還是這回,你還是不曉得自己的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