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府裡來人的時候,蘭靜並沒有在前面,但是並不等於她就會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畢竟現在府裡是她在管家,太太年紀大了,只是負責在一些大事要事上把把關,就象五姑娘這樣弄不好會關係到整個府裡命運的事兒,自然就要由她出面了,更何況蘭靜一個閏閣女子也是不便出面的,不過消息還是會傳過來就是了。
“叫我也去?”蘭靜聽到安兒傳回來的消息,很是納悶的看了看身邊的六姑娘,當聽說了大阿哥府裡來人之後,她就趕緊過來等着聽消息了。
侍候在一旁的楹嬤嬤也很困惑,看着安兒問道,“你沒聽錯吧?直郡王府裡的人真的說,讓七姑娘也過去?”
“是,”安兒肯定的點着頭,“他們就是這麼說的,說是五姑娘特意囑咐的,說誰去誰不去都無所謂,只七姑娘,她一定要見一見。太太說七姑娘現在身子不爽,怕去了會給直郡王府裡和五姑娘過了病氣,可是那些人卻說只要七姑娘避着些人,就不會有什麼妨礙,又說他們過來,主要的就是爲了接七姑娘,如果七姑娘不去,他們的差事就等於是辦砸了。”
聽到安兒的敘述,蘭靜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雖然她這些日子也對五姑娘有些擔心,但並沒有擔心到要去大阿哥府裡看她的程度,要知道五姑娘在直郡王府裡不過只是一個格格的身份,能得嫡母和生母去見,已經是難得的恩典了,如果自己這個與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跟了去,那可不只是不懂事,而且也是不知好歹了。
可是現在五姑娘卻是指着名要見自己,這其中的緣由就很是耐人尋味了。蘭靜之前跟五姑娘的關係,非但根本就稱不上親密,甚至可以說是有着嫌隙的。她會擔心五姑娘,除了因爲她畢竟也是馬爾漢的女兒,與自己雖不親近,到底也是一起長大的,再有就是,五姑娘那邊的情形一天不明,兆佳氏府中之人的心也一天就定不下來。同理的,五姑娘那邊想與府裡取得聯繫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她將高氏都放在見與不見均可的位置上,卻直言非要見到蘭靜不可,卻並不是那麼正常的了,再加上那些直郡王府之人居然會爲了一個格格的要求,而做出如此強硬的態度,就更加顯得不尋常了。
蘭靜正在琢磨其中的緣由呢,六姑娘已經忍不住的開了口,“小七,你不能去。她之前可是帶着對你的不滿走的,現在又連自己的額娘都不急着見,卻點明瞭要見你,怕是沒安着好心。”
蘭靜擡着看了看六姑娘,苦笑着說道,“你也說她點明瞭要見我,那我還能不去嗎?”
“小七,如果你要是真不想去,也不是沒有辦法,”正在這時,太太走了進來,看着蘭靜說道,“我剛纔已經跟直郡王府裡的人說你生病了,索性你就裝重一些,說連走路也很艱難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擡了你去不成?難道他們就不怕你會過了病氣給直郡王府嗎?”
“額娘,”蘭靜起身對太太行了禮,又扶着她坐下來,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也把事情快速的想了一遍,“既然您已經說過小七生病的話了,而直郡王府裡卻還是堅持要小七去,只怕是這裡面已經不單是五姐要求的事兒了。”
“就是這樣我才更擔心,”太太皺着眉說道,“如果只是一個蘭蕙,雖然她現在的身份高貴了,但畢竟在直郡王府裡她還算不得什麼,想來也不敢做什麼太過份的事兒,最多也就是口舌上佔些便宜,可是從直郡王府裡來人的架式來看,說不得這裡面還有別的事情,我只怕是你去了,會徒生出其他的風波來。”
“可是,額娘,”蘭靜想了想,看着太太問道,“您看現在的情形,還可以容得小七不去嗎?如果小七硬撐着不去的話,會不會得罪了做出這個決定的人呢?如果得罪了他,阿瑪和額娘,還有咱們這個府裡會不會受到遷怒呢?”
蘭靜雖然沒說出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是誰,但在場的人心裡基本上都明白了,現在直郡王福晉已經薨逝,府內又沒有側福晉在,直郡王的幾個子女中最大的一個女兒還比蘭靜要小兩歲,那麼除了直郡王之外,還會有誰能讓今天上門來的這些人這麼強硬呢?而在他擺出瞭如此強硬的態度之後,兆佳氏府裡卻還是堅持着不從命,那麼結果就只能是讓直郡王對兆佳氏府裡更加的不滿了。
大阿哥現在是所有的皇子中最高的郡王爵,又是掌過兵的人,現在還正得康熙重用,之前五姑娘冒用蘭靜的名義得以進入他的府中,已經對他有所得罪了,他嫡福晉的事兒又還沒弄明白其中的緣由,如果現在再違了他的意,怕是以後馬爾漢和兆佳氏府裡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太太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只是她也有她的顧慮,“可是我總是擔心會出什麼事兒。”
“再擔心,五姐那兒也總是要去看看的,咱們這些日子不是一直都在惦記着她嗎?”蘭靜握着太太的手說道,“其實,小七倒覺得那邊叫我過去也是件好事,否則只額娘一個人去,小七還覺得不放心呢。”
“既然這樣,那蘭淑也跟着去吧。”六姑娘一聽蘭靜這話,忙開口說道。
“罷了喲,”太太搖頭說道,“陷進去一個小七,已經夠讓人擔心的了,就別再搭進去一個了。”
“太太,”楹嬤嬤這時也開了口,“請容奴才說幾句話。”
“好,你說,”太太連忙點頭,“我倒忘了,你對皇家的事兒總比我們多瞭解幾分,你怎麼看這個事兒?”
“奴才不敢妄稱對皇家的事兒有什麼瞭解,”楹嬤嬤恭敬的說道,“只是奴才覺得,直郡王既能得皇上看重,應該還不至於做出什麼太過份的事兒,尤其是在他嫡福晉剛薨逝的時候,再者說了,咱們老爺也不一般人,既是朝廷的大員,也得過皇上的青眼,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也與咱們府裡有些個來往,有這些擺在前面,想來不管是誰,也不管他要做什麼事,都要先掂量掂量吧。”
“楹嬤嬤說的是,咱們是太過多慮了,”蘭靜連忙點頭說道,“小七這次隨侍太后東巡,與直郡王雖沒有過什麼接觸,但看着也不象是個會太過胡爲的人。”
蘭靜這時也覺得自己是有些杞人憂天了,就算讓自己過去是大阿哥的決定,但也未見得就一定是壞事,更何況就象楹嬤嬤說的,即使大阿哥對兆佳氏府裡有什麼不滿,以馬爾漢的身份,以自己府裡也算是跟皇室有些牽扯的關係來看,他總還是不至於會做出太過分的舉動來的。至於爲什麼一定要堅持讓自己過去,或許真就只是爲了要滿足五姑娘的願望也說不定。
“真是燈下黑了,”太太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也稍微有了些放心,“既然如此,那小七你就趕緊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直郡王府吧。”
說收拾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現在並不知道五姑娘是個什麼情形,說是身子不睦,卻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睦,怎麼個不睦法,這藥材自然是不能帶了,再說就算是帶了也用不上,如果再讓人將此舉說成是在影射直郡王府對五姑娘的病不盡心調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太太只是帶了些剛纔吩咐廚下現做出來的五姑娘在府中愛吃的東西,連補品也沒敢怎麼帶,就和蘭靜一起坐上了直郡王府接人的馬車。
蘭靜這時已經換上自己最莊重的一套衣服,當時剛一試穿的時候,就讓太太將其打入了冷宮,說是莊重是莊重了,但也實在是太過了,簡直就是老成了,哪裡是蘭靜這個歲數能穿的,可是現在見到她換上了這件,太太卻是連連點頭的。
從兆佳氏府裡到直郡王府,這一路上都很安穩,就是在進到大阿哥府裡之後,也並沒有象太太和蘭靜想象的那樣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兒,二人被一個婆子直接的帶到了府裡一個偏僻的院子裡。
“你們在這裡等着。”那個婆子對太太和蘭靜說了一聲,然後走到屋門前,對裡面輕聲叫了幾聲。
隨着她的叫聲,一個丫環走到門邊,那個婆子對她指了指太太和蘭靜的方向,對她說了幾句話,那個丫環點了點頭,就轉身進去了,過不多時,她走了出來,對那個婆子點了點頭,那個婆子這才叫太太和蘭靜走過去。
“是格格的額娘和妹妹吧,”那個丫環對太太和蘭靜行了一禮說道,“格格已經在等着了,跟我進來吧。”
太太之前已經給過那個婆子的賞了,這時候也正準備着去取給這個丫環的賞,可是見她根本就沒留這個空兒,也就收回了手,帶着蘭靜一起往屋子裡走去,這一走進去,只覺得眼前一片黑,原來是屋子裡的窗全都是擋着的,適應了一下屋子裡的光線,太太和蘭靜定睛往裡面看去,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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