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也有人家在用這個曬穀器,只是他們不知道賣這東西的鋪子背後是四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而已。
旗人不得經商,這是規定,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誰也不可能傻到非得自己出面,九阿哥在皇子阿哥中會最有錢,生意衆多就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他的鋪子可不只是侷限在京城,象天津、江南,甚至是長白山那邊的人蔘他都去挖了,相較於九阿哥來說,十三阿哥他們這三人合開一間的小鋪子,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了。
而與九阿哥的生意就是明打明的用自己的名頭壓人不同的,十三阿哥他們則是將自己隱藏得死死的,甚至連那鋪子的經營者都不知道自己身後的誰。這除了他們不願意象九阿哥那麼惡形惡狀之外,還因爲這間鋪子涉及到的大多都是與民生有關的器具,當然,這也是他們開這間鋪子的宗旨。
因爲自家有農莊的緣故,蘭靜就總鼓動着黃履莊發明一些與農有關的器物,然後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就覺得這些東西推廣起來是很有利於民生髮展的,只是要如何推廣,卻是要再思量的,如果直接獻給康熙,康熙十之八九就會將黃履莊直接要過去,這是黃履莊所堅決不願意的,十三阿哥他們當然也不想勉強他。
而以那些器物的優良效果,如果投放出去,也必將會引得康熙的注意,那麼不只是黃履莊照舊免不了會被他要過去,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只怕也得要受處罰,即使沒受處罰,遭忌諱卻是肯定的,所以最後他們決定,乾脆將那些大宗的,最能引起民衆反響的先收着,只把一些錦上添花、有了更好、沒有也只是稍麻煩些的東西推出來,就象這次的曬穀器。
如果不是這次康熙突然下令提前發放祿米,這曬穀器應該也會和鋪子裡的其他東西一樣,不很惹人注意的,大多數的人都覺得,雖然用這個曬穀器,是可以在時間上快一些,但問題是自己並不差那個時間,自然也就不必浪費這個錢了。之所以能賣出一些,一來是十三阿哥他們採取的是薄利多銷的原則,各種物事的價格定的都不是很高,且若是真有困難的話,還可以租借或是分期付款什麼的,二來是,他們幾個起了帶頭作用。
那時候京城裡的老少爺們都在津津有味的講着這個故事,十阿哥有一次閒着沒事兒瞎溜達,不經意間就進到了這個鋪子裡,不知怎麼的就覺得那個曬穀器的樣子“怪有趣的”,於是就買了一個,讓人拿去莊子試了,結果還真有些用,想想接下來正好是一個節慶,於是就派人過去又買了幾個,當成禮物送給了自己的那些兄弟們。
因着十阿哥平時就是那麼個渾不吝的大咧咧的性子,所以對他會用這個怪模怪樣的曬穀的東西來當節慶之禮,其他的阿哥們雖覺得有些啼笑皆非,但也沒說什麼就直接收下了,然後就直接送到莊子上去了,隨他們愛用不用,結果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聽莊子來報說效用尚不錯,就又出銀子買了幾個送給自己的母族姻親。
這些話傳到後來其實已經有些走樣了,十阿哥看到那個曬穀器時的樣子,送禮時的神態,以及其他幾個阿哥們的表情以及心情,堪堪都可以寫成一個話本了,而十阿哥送禮的那個節慶之日,更是左變右變,居然說是過年時候的都有,也不知道哪家會在那個時候曬米?
話雖傳走了樣,但阿哥們用着這東西好用,且用它來送禮的事兒卻是真的,於是當時這曬穀器很是有了點兒供不應求的局面,不過等過了那個風潮之後,慢慢的也就淡下來了,反而因爲差不多有可能買的人都已經買過了,而成爲最不好賣的商品之一。現下康熙一道提前發放祿米的命令,讓這曬穀器又重新有了市場,這雨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來,領到米或是買到米的人家誰都不敢太耽擱,於是不只是鋪子裡的貨被一掃而空,還有不少人下了訂單,只是隨着曬米的日近尾聲,天氣也始終沒再降下雨來,這股熱潮也很快的就過去了。
當然十三阿哥他們開這間鋪子並不是圖它能帶來利益的,他們雖沒明說,但就蘭靜猜想,估計是在用這個打底兒,如果現時他們就將那些更與民有利,更能得民衆稱讚的東西推出來,那基本馬上就會被人說成是沽名釣譽,這倒也罷了,更要緊的是,於民生有利的東西,是最容易得民心的,而越來越多疑的康熙只怕是不會願意看到這些的。
而把這些東西獻給康熙,除了黃履莊的事兒之外,還有十三阿哥他們勢必也會捲入其中的問題,黃履莊的事兒還可以用詐死之類的法子來解決,可是十三阿哥他們要是招了康熙的忌諱可是很麻煩的。當然他們也可以象牛痘之事那樣,行曲線之事,只是康熙也不是吃素的,瞞過了他一次,未見得就能瞞過他第二次,更何況他們這般偷偷摸摸、戰戰兢兢的,行的卻是讓別人得功勞得偉績,自己卻要擔着風險,蘭靜不知道十三阿哥他們是怎麼想的,反正自己是覺得很不值的。
不管十三阿哥是怎麼想的,但他們的行事卻很合蘭靜的心意,先用一些小打小鬧的東西打基礎,讓大家知道有這麼間鋪子在做些與農事民生有關的器具,等條件可以了,再將那些大宗的放出去,最後再讓大家知道,出銀子讓人研究這些東西的,其實就是四阿哥他們。雖然這樣難免會涉及到旗人經商的問題,但真要到那個時候,四阿哥肯定已經是雍正了,要想找說詞解釋自然是太簡單了,可以說開那間鋪子是爲聽民衆的反想,以便有利於更好的研究和開發與民有利的器物。
要是還不行,四阿哥還可以下個罪已詔,一個皇帝爲了發展民生,不計個人得失,想必是能感動許多人的吧,再有人造謠說他的壞話,信的人應該也會少一些吧?只是現在還沒到那時候,所以蘭靜也將曬穀器暫且放下,又因着祿米的事兒已經收拾好了,熱河那邊又一時沒有消息,倒讓她想起還有另一件事待辦了。
“爺,”蘭靜叫着在自己思想跑偏時去看書了的十三阿哥,“先別看了,我這兒有正經事要跟你說呢。”
“你這麼說,好象我看書就不正經了似的?”十三阿哥搖了搖頭,但還是將書放了下來。
“好,爺正經,爺是正兒八經的老夫子,”蘭靜打趣了十三阿哥兩句,卻沒讓話題再跑偏,“現在我們還是來說說福兒的事兒吧,他去別院的事兒,拖到現在也有時候了,本來是說等春暖花開就帶他去的,結果您卻因賑濟災民的差事累病了,您剛見強些,就遇上了吳晉朝的事兒,然後又是求雨,一來二去的,現在端午可都過了,再往下過,可就進到盛夏了,正好提前發下來的那些祿米現在已經安置好了,福兒前些時候那點兒不舒服也沒事兒了,不如就在這兩天裡,我帶他去一趟吧。”
“前兩天他跟我說,已經不想去了。”十三阿哥問着蘭靜,“怎麼?他沒跟你說嗎?”
“他倒是提過的,”蘭靜點了點頭,“只是我覺得他說不想去了,有可能是因爲怕咱們不高興,烏蘇妹妹總歸是他的生身額娘,他也該是去見一見的。本來他不提,我也是打算等他再大些就帶他去的,現在他既說了,早見也好。”
“也好,”十三阿哥想了想之後說道,“也省得他沒見到人之前,心裡再會胡想,那你就看着選一天,帶他去吧。”
“爺不去嗎?”蘭靜起身去倒了一碗茶遞給十三阿哥。
“我就不去了,”十三阿哥搖了搖頭,“你多帶些侍衛,嗯,可以把米蟲也帶上。”
“壯實之前也吵過要去來着,”蘭靜笑笑說道,“其實若不是有福兒見烏蘇妹妹的事兒,咱們一家人一起到郊外走走也不錯,現時天氣正好,不是說四哥也正在獅子園裡玩樂着呢嘛。”
沒錯兒,康熙把四阿哥叫過去,只就吳晉朝的事兒問了他些常規性的問題,然後就不再提這個茬兒了,但也沒說讓他回來,於是四阿哥就住了獅子園,因爲沒聽說有什麼差事交給他辦,所以蘭靜就猜他正在散玩,隱約記得在前世還看到他扮成各式人物的畫來着,不過,在當下這個有些敏感的時候,想來四阿哥應該是不會表現的太過歡樂了,但若是太緊張嚴肅了也一樣不對,估計可能也就是賞賞景、觀觀水、作作詩什麼的,只不知會不會再有“此情惟付天邊月”之類的句子。
“要去郊外有什麼難的?”十三阿哥不知道蘭靜又在YY他和四阿哥那些不得不說的事兒了,只順着她之前的話說道,“也不必非選到和福兒去別院那天,另選個日子就是了,把四哥家的那幾個也帶着,還有十哥,讓他也來,多帶些野味,咱們自己燒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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