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狠狠地回抱住這個人, 眼角忍不住泛溼，用力地點了點頭。
幸福來得太快，雖然方向有點偏差, 但樂樂還是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 只能用最簡單, 最樸素的身體動作去表達他的想法。
兩人就這樣相互擁抱着躺在牀上, 沒有人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但此刻他們的內心是平靜的。
陰雨過後便是明媚的陽光，樂樂心裡面一直堅信着，屬於他們二人的幸福, 早晚一天終會如期降臨。
起來的時候已是凌晨，兩人簡單地先後洗漱了一下, 樂樂將吃到一半的飯菜重新熱好, 這一回他沒有再遮遮掩掩, 大方地擺出兩人份的飯菜，將飯碗和筷子遞給與他對坐的李陽旭, 然後開始邊吃邊看起了從李陽旭那邊要到的信。
信上面的內容和李陽旭跟他說的那些沒有多大出入，樂樂的英文水平一般，但是大概能看明白丹尼爾一直對李陽旭念念不忘，因爲兩人很相像云云，因此在出了這件事後,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陽旭。
要不是在信的末尾丹尼爾寫下希望李陽旭能引他的事情爲戒, 不要步他後塵, 樂樂真想啐他一臉唾沫。
樂樂將信疊好放在一旁, 偷瞄了李陽旭幾眼, 見那男人像只大型犬一樣安靜地坐在那兒吃飯，知道他的心情估計還是很壓抑的。
樂樂有點心疼他, 但又掩不住覺得高興，用力地扒了兩口飯，將嘴巴塞得滿滿的，以掩飾自己偷着樂。
他又瞄了李陽旭幾眼，暗自琢磨了一下，忍不住問道：“咳，那什麼，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呀？”
李陽旭擡頭看了他一眼，眉頭輕蹙，思考了一會兒才說：“排他性性伴侶吧？”
樂樂瞪了瞪眼，不住地在思考着這個詞的意思。
李陽旭很快又補了一句，“主要是我排他，你……請隨意。”他頓了頓，又道：“要是你不願意，隨時可以讓我走。”
樂樂聞言馬上搖頭，然後又點頭，急欲解釋清楚：“我願意的！”說完以後覺得似乎有點不矜持，復又低頭塞了一口米飯，砸吧砸吧着亂嚼一通。
過了一陣，他又扭捏了一下，心道他倆現在都這種關係了，問點別的應該沒關係吧？於是想了想，將藏在心底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那啥……就是之前我那個，咳，不是曾經有過一個男的來你們公司門口搞事情嗎。”
李陽旭頓了一下，馬上就回想過來，“你那個前男友？”
樂樂臉上閃過一陣不自在，忙擺了擺手，又道：“他說你去找……”樂樂的聲音越來越小，李陽旭一時聽不清，讓他再說一遍。
原想着這件事要不就這樣算了，畢竟那時候他倆也還沒確定什麼關係，但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橫在樂樂心裡面，既然都問出口了，乾脆弄個一清二楚：“他說你找了個MB到底是不是真的？”說罷他又低頭語速飛快道：“我沒有要質疑你的意思就只是有點好奇而已雖然咱倆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關係吧但畢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當然你不想說那也是沒有任何……”
李陽旭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看着眼前這人嗶哩吧啦地胡說一通，無奈地舉起筷子往他嘴巴上一夾，止住了他的話。
“是有找。”看着樂樂迅速暗下去的眼眸，李陽旭心裡抽疼了一下，原本還在想這件事實在有點丟人，可如今又覺得兩個人相處，還能有什麼丟不丟人的嗎？要是把話說清楚能讓這孩子高興起來，那就丟一次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道：“當時滿心就想要跟你約，可是你怎麼都不答應，我就想着隨便找個人代替你吧，說不定就能掐滅這個想法了。”
看見樂樂表情又暗了點，他語速不自覺地加快：“但後來看到那MB之後就覺得實在沒勁，轉頭就想走人，可是人約都約出來了，那就走個過場吧，我還想着找點什麼藉口推脫，結果早跟那人說好要給身體檢查報告，他卻怎麼都拿不出來，我就順水推舟沒跟他繼續約下去了。”他摸了摸鼻子，表情有點不自在，“咳，不得不說，當時還真是鬆了口氣。”
樂樂原本還心如死灰，可聽到一半，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被李陽旭還用筷子夾着的嘴巴忍不住揚起來，扯出一個別扭的燦笑。
兩人什麼都沒說，李陽旭將筷子收回來，見樂樂開心了，總算舒了口氣。他靜靜地看着對方，過了一陣突然放下碗筷，拿紙巾擦了擦嘴，又從旁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漱口，完了道：“能接吻嗎？”
樂樂一驚，心跳猛然加速。他忙跟着放下碗筷，將嘴裡面的吃食都一口嚥下後匆匆擦嘴漱口，隨後一副就義的表情說：“來吧。”
李陽旭站起來走到樂樂跟前，伸手捧住樂樂的臉，拇指蹭了蹭他的耳朵，接着彎腰低下.身，動作緩慢地親了上去。
兩人貼在一起，李陽旭的動作比以往都要溫柔，一開始只是一下一下地輕碰着，隨後便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圈樂樂的嘴脣。
他撬開樂樂微張的牙關，兩人脣舌交疊，李陽旭卻不急着進攻，仍細細地品味着對方嘴裡的每一處，彷彿不忍落下任何一點。
樂樂忍不住勾了勾舌尖，下一秒他就遭到了反撲。
李陽旭迫不及待地加深了這個吻，嘖嘖水聲在小小的房間內顯得尤爲明顯，他們越吻越激烈，身體彷彿有磁鐵般將二人吸到一塊兒，房間內的溫度似乎也跟着逐漸上升。
不知過了多久，李陽旭才緩緩地鬆開樂樂，兩人仍靠在一起，額頭互相抵着對方低喘氣。
下一秒李陽旭突然傾身上前，猛地一下突然抱住樂樂，兩臂越縮越緊，將頭也埋到對方頸窩。
樂樂愣了愣，恍惚間似乎還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身體在顫抖。
李陽旭聲音很小，但樂樂還是聽清楚了他的話：“我好怕……”
樂樂怔了一下，接着又聽到他說：“我怕自己會走上丹尼爾的舊路，我不想，我不想……”
那一瞬間，樂樂覺得剛纔接吻時的興奮蕩然無存，只剩下滿心的心疼。
他擡手緊緊地回抱住他，一下一下地順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在李陽旭耳邊重複着：“你不會的，我相信你，你不會的……”
這天晚上李陽旭留宿在樂樂家，熟睡後的他仍蹙緊眉頭，將自己縮成一團，明明看起來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此時看起來卻如此的無助。
這一個晚上，樂樂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李陽旭。
過去的他強大又自信，彷彿無論做什麼都運籌帷幄，偶爾展露出來的頑劣和不自信，在樂樂看起來都是罕見的反差萌。
可是今晚的他，雖然懦弱，雖然完全不自信，但卻如此的真實。
樂樂心疼他，不忍看到他這一面，可是又覺得這一刻他們之間的距離終於不再遙遠，近得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碰觸到。
他小心翼翼地往李陽旭那邊挪動，不動聲色地碰觸他的手，見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又繼續向前，最終如願地將對方抱入懷裡。
李陽旭看着十分疲憊，眼底的青黑在小麥色的皮膚下也顯得十分顯眼，樂樂輕輕地在他緊蹙的眉間吻了一下，雙手則像之前那樣一下一下輕撫着他的背。
李陽旭像是感受到他的安撫，眉間的溝壑緩緩變淺，身體也在無意識中往樂樂那邊蹭，彷彿依戀着這樣的溫暖。
樂樂一直持續着手上的動作，過了很久，見李陽旭放鬆下來，實在撐不住了才總算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時，樂樂睜眼的一瞬就被自己驚醒了，他原以爲會像過去一樣身旁空無一人，卻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抱着李陽旭的他變成了被抱着的那一個，而兩人仍然保持着相擁的動作睡了一晚。
他擡起頭來，竟發現李陽旭早已醒來，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樂樂心裡在打鼓，被人盯着的感覺簡直如坐鍼氈，然而他努力裝出輕鬆尋常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帶着鼻音喏喏地道了聲早。
李陽旭身體僵了一瞬，然後清了清嗓子，這才慎重地也跟着道了聲早。
樂樂愣了愣，隨即“噗嗤”一聲笑開了，看着同樣愣着的李陽旭，歪頭想了想，道：“你昨天說的那個‘排他性性伴侶’關係，有效期是多久？”
李陽旭聞言很認真地想了一陣，慎重地答道：“直到哪一天，我迫不得已要回到那條‘正路’爲止。”
樂樂點了點頭，道：“那就是，我將會是你最後一個男人？”
李陽旭怔住了，過來一會兒，才僵硬地點了點頭。
樂樂很滿意，又道：“那麼直到那一天爲止，我們將會是雙向的排他性性伴侶關係。”語畢從牀上坐起，隨意套了身衣服後便起身走去洗漱。
樂樂在浴室擠好牙膏，將牙刷塞到嘴巴里，李陽旭才急匆匆地跟着跑出來，身上還沒來得及穿衣服，露出結實的胸肌，着急地說：“你用不着這樣，我知道你一直想找個好男人，正常地談戀愛，沒必要爲了我……”
樂樂突然轉過身看向他，含着一口白沫，抽出牙刷像在教訓李陽旭一樣一點一點地道：“過去我是這樣想的沒錯，但是我們這種人，誰能說究竟怎麼纔算正常，怎麼又算不正常呢？”
“你想要排他性，恰巧我也想，既然我相信你能做到，那我當然也不能不做好是吧？所以就這麼定了，雙向！”說完轉回去繼續刷牙，一副朕心已決愛卿無須多言的樣子。
李陽旭愣在原地，過了好久，臉上的陰霾彷彿一點一點褪去，和窗外的陽光一樣明媚。
他站在那兒，看着樂樂的側臉，半晌過後，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