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陳氏山莊最神秘的地方深水龍潭,藏着他們的鎮山之寶——九幽黑蓮,傳說中只要服用了它,就會活死人,肉白骨,可解天下萬毒,還能讓人長生不死。

傳說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因爲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它,凡是覬覦它的人,下場只有一個——-死!

陳天奇焦急的等在深水龍潭外面,儘管他在陳氏山莊地位超然,但還是進不了這裡,除了莊主,這裡誰也進不去,這是規矩。

厚重的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陳光面色倦怠的從裡面走出來,她滿頭白髮,雙眉間紅色的蓮花胎記也變得黯淡不已。

“莊主”陳天奇連忙迎上去,道:“怎麼樣了?”

“還好。”陳光淡淡的道:“師兄,我……支撐不了幾年了,還是儘快的選出繼承人吧。”

“……莊主,你不會有事的!”陳天奇深吸一口氣,苦笑着道;“爲什麼我不能練九轉玄木功,爲什麼我不能救九幽黑蓮呢?還說什麼武功高絕,這純粹就是放屁!”

“因爲你不是陳家的嫡系血脈!因爲你不是女人!”陳光摸了摸眉間的蓮花胎記,這個標記只有最純正的陳家血脈有,擁有這個標記的才能練九轉玄木功,而且這種功法只適合女人練,男人就算是自宮了也練不成。

九幽黑蓮從幾十年前開始突然開始衰敗,依靠着代代相傳的九轉玄木功才得以生存下去,陳光每個月都要把一半的功力輸給它,十幾年下來,本該是風華絕代的她也變得像風燭殘年的老嫗。

不知道陳氏山莊是不是遭了老天的嫉恨,陳家雖然人口興旺,但這幾代以來擁有蓮花標記的越來越少,到了今天能練九轉玄木功的只有不到五人,而且她們的資質並不出色。

後繼無人!

陳光疲倦的看着陳天奇道:“我會督促她們幾個好好練功,陳氏山莊的俗物就拜託師兄了!”

“好”

陳真挽着袖子用力的揉着手裡的面。

砍柴來回就得一天的功夫,要是她自己一個人胡亂應付着吃點晌午飯就可以了,可今兒秦時節要跟着那就不能隨便吃了,就他現在比紙糊強不了多少的身子,還是小心伺候着好。

與秦時節這樣的人在一起,就像和她的戰友相處一樣的輕鬆自然,一點壓力都沒有!所以留在大燕的這些日子,她願意對秦時節好,希望這樣可以多少償還點他兩次的救命之恩。

對於他所中的毒,她也試探過幾次,可秦時節總是岔開話題,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既然這樣,那她就不問了。

現在最主要的是加緊的練功,等到九轉玄木功練到第六層,也許她的心理問題也不是那麼嚴重了,就可以施展針法了。雖然不能解老闆的毒,但是控制住毒勢,多延長几年性命還是可以做到的。

“這是什麼?”秦時節好奇的指着陳真手臂上的胎記道:“怎麼看上去想是一朵蓮花。”

“您沒看錯,這就是一朵蓮花。”陳真隨意的道:“爺爺說,我出生時就有了。”

“……嗷。”

陳真把揉好的面分成小塊,擀成薄薄的圓餅,她拿手試了一下大鐵鍋,溫度正好,可以烙餅了。

“我來幫你看火。”

陳真驚訝的看着秦時節,再看了看他一身白衣,大神這是怎麼了?穿着白衣服給她燒火,是嫌給他洗衣服的她,還不夠忙是吧?

“不用!”陳真乾脆利索的拒絕。

秦時節的俊臉一下子沉了下去,看着他一臉愚蠢的凡人我都紆尊降貴了你竟敢不領情你知不知道我生氣了後果很嚴重的表情,陳真嘆了口氣:“老闆,我這不是擔心……火薰着您嗎?”

“沒關係!”俊臉一秒鐘陰轉多雲,“身爲主人,怎麼能讓小廝天天忙忙碌碌的,自己卻無所事事呢。”

原來是傷自尊了!

陳真瞭然的看着秦時節,也對,他現在本質上是被她包養了……一天三頓飯還要加上藥浴和藥膳,自己還要給他洗衣服打掃房間,這麼一想,怎麼覺得她免費的給他當傭人不說,還倒賠錢呢!

陳真的臉立馬耷拉了下來,她不想當雷鋒叔叔的接班人,“既然您這麼強烈要求了,那我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了,不過您知道怎麼燒火吧?”別到時候把廚房給燒了。

“當然知道!”這有什麼難的,秦時節特高冷的瞥了一眼陳真,天天看着她燒火做飯,他早就學會了!

這天早晨,夏家鎮的人全都不吃早飯了,他們集體仰着脖子,看福來客棧上空濃煙滾滾,越看心越哆嗦,難不成福來客棧的那兩個煞星已經不能滿足於殺人,開始燒大火煮人吃了!要不然這麼大的煙是怎麼來的!

所以說腦補是病!得治!

陳真黑着一張臉走在前面,秦時節垂着頭默默的跟在後面,嘴裡故囊着:“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於生這麼大氣嗎?再說我都聽你的話,換了這麼一身難看的衣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陳真猛地轉過身,深深的吸了口氣道:“老闆,只要你有勇氣,在這大冷的天裡只穿着貼身衣服出來晃悠,你就可以不換!!”

秦時節就兩身外衣,還都是白的,這人還潔癖的厲害,非得二日換一身。昨日洗得那套還沒幹,今兒穿的那一套燒火燒的全變成黑灰色的了,這裡又沒有立白洗衣液,衣服算是救不過來了。

這個敗家子!那麼好料子的衣服一件得值多少銀子,她要砍多少柴才能賺回來!這位倒好,關心的只是身上的衣服好看不好看!(那個拿錯包袱裡的衣服)

“陳真,你放肆!”惱羞成怒的某人開始發飆:“不,不就是一件衣服嗎?回頭,我就做上一百件!”

“好,很好!我等着!”陳小廝不慣他這個脾氣,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不管以前秦時節是什麼樣的身份,現在他只是個客棧窮老闆,請按自己的人設穿衣吃飯!

秦時節“……”

大燕皇宮

年關將近,各地進獻的貢品已經陸續進京,對內務府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胡安連看也沒看,他站在一個箱子前發愣。

物是人非,東西在人卻不見了。

“胡公公,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看在多年同僚的份上,您可千萬別藏着掖着呀。”內務府管事曲樂仔細的打量着胡安的神色,宮裡誰不知道,這位大公公是皇上跟前第一紅人,他在皇帝面前說一句話頂別人說百句。

胡安回過神,指了指箱子道:“沒有,我想別的事呢……你派兩個人把這箱子送到乾坤宮。”

“是,哈哈,江南織造今年特別用心,這軟絲緞織的比往年的好,胡公公,勞您在陛下和蜀王面前遞句話,這是一點小意思。”曲樂看了一下四周無人,就從兜裡掏出一個荷包道:“我知道胡公公不缺銀子,拿銀子給您那是羞辱您,這是城南五進的大院子,胡公公若是得閒,就上那裡休息兩天,保準您樂不思蜀,呵呵呵!”

“曲公公,往日裡你可沒這麼多話,現在你的話卻一天比一天多,這個我無福消受,你還是收回去吧!”胡安冷着臉瞥了一眼笑的猥瑣的曲樂,以爲有了貴人撐腰,就膽大包天了,連內務府的銀子也敢明目張膽的貪了。

“胡公公,我是一片好心呢,您不領情就算了。”曲樂心裡啐了一口,把荷包揣在衣袖裡,臉上還是戴着那副討好的笑容,道:“公公,您看這怎麼好,皇后娘娘剛剛找我……”

“那你就去吧!”拿皇后來壓他,胡安暗暗的搖了搖頭,以前是看曲樂人老實也沒有背景,才把他安排在內務府當管事,誰知道幾年下來,他就變的這麼貪婪愚蠢!不過他討好皇后倒是歪打正着了,好歹還有點利用價值,暫且就先留着他吧。

胡安帶着一箱子軟絲緞回了乾坤宮,他走進御書房,對正在當值的太監宮女們揮了揮手,伺候的人齊齊的行了一禮,低着頭悄悄的全退了下來。

“陛下,您都忙了一上午了,下午還要見軍機大臣,您是不是歇息會?”胡安看着理也沒理他,還在伏案疾書的燕正帝,遲疑的道:“陛下,奴才剛剛把軟絲緞擡回來了。”

燕正帝聞言手裡的毛筆一頓,他放下手裡的筆,搓了搓鼻樑,沙啞的的道:“有蜀王的消息了嗎?”

“是!”胡安端起一杯茶遞給燕正帝道:“邱志的人已經查到譚家兄弟的行蹤了,只是據他們來報蜀王並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他玩的是聲東擊西!”燕正帝接過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沙啞的聲音才變的清亮起來,“他若是肯乖乖的待在京城裡有多好,也不枉朕疼了他十七年!”

若是蜀王殿下不離開,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胡安眼裡冷光一閃,嘴裡卻輕輕勸道:“蜀王殿下一向孝順,這次貿然出京,實在是情非得已。”

”他是孝,可不夠順!”燕正帝道:“他出京就是辜負了朕,做棋子的就應該聽話,若是不聽話,那就不值得朕珍惜了!”

“陛下的意思是……”

燕正帝閉上眼倚在龍椅上,疲倦的道,“他身中奇毒,這天下除了陳氏山莊無人可解!可他們早就對外聲明,對燕氏皇族的人不救只殺!哼哼……朕以爲,以他的聰明謹慎,不會鋌而走險,可事情總是出人意料,他沒有和譚氏兄弟在一起,那他指定就是在陳氏山莊附近,看來爲了活命,他也豁出去了。”

蜀王也是您的兒子呀!您就不怕遭報應嗎?!

胡安看着燕正帝冷冷的眼神,連忙笑着道:“陛下聖明!奴才長了個笨腦袋,就算是想破了也想不到蜀王會去陳氏山莊。”

“叫邱志把陳氏山莊方圓百里搜一遍,務必要找到活的……蜀王!”燕正帝冷冷的道:“這些日子,大臣們天天上摺子,逼着朕給那個孽畜早一點定了太子的名分,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別說他就要死了,就算他活的好好的,這個天下朕也不會給他!”

“陛下……”胡安欲言又止。

“朕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朕早就下了決定!”燕正帝站起來拍了拍胡安的肩膀,道:“說朕心狠也罷,沒有骨肉親情也罷,既然已經這麼做了,朕就絕不後悔!”

胡安慢慢的走出乾坤宮,他回頭看了一眼威嚴肅穆的宮殿,嘴角嘲諷般的勾了起來,最是無情帝王家!就連他這個太監也比他們有情。

他從懷裡摸出個荷包,裡面是一個小瓷瓶和一方帕子。

當年他因爲做錯了一件大事,被皇上仗責,他的對頭費公公,悄悄的收買了行刑的人,他差點被人打死。

眼見大勢已去,平時討好巴結他的人都不見了,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榻上,眼瞅着快要死了的時候,還是個小娃的蜀王突然一個人悄悄的溜過來看他,頂着張髒兮兮的小臉,給他留下了救命的藥,還有擦汗的帕子。

傷好以後,他就被費公公打發到了破敗的藏書閣,待在那麼個冷清的地方,連吃飯都成問題,是蜀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打發人給他送吃的,他才能活得下去,才能找到機會東山再起,他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那個小人兒曾經用很成熟的話說過,“只要活着什麼都有可能!”

想到那個面冷心熱的孩子,胡安輕輕的摩挲着手裡的帕子,臉上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蜀王殿下說計劃開始了,那就開始吧。

胡安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條命可以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