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信鴿帶來的傳信,不像是上次寥寥幾句,這次殷止戈卻是寫了整整有一頁。
前頭先是說虎牙山一事已經了結了,待兩日規整山寨後就會返回京中,沒有受一點傷,讓她安心。
後面又說起皇上突然派他來虎牙山的原由,由山中被擄去的兩位官家公子來看,想是也就說得通了,讓她也莫要再太過擔憂。
但最讓鍾小舒爲之一動的,是在信紙的最後,不知道殷止戈從哪裡得了一筆硃砂,用筆畫了一個紅逗出來,但偏男子用筆偏重,他很是畫的圓滾滾的,結果生怕鍾小舒看不出來,還在信中塞了一顆實物進來,粘在上頭。
豔紅的一顆小小紅逗映在白紙上顯得格外的亮眼,直把這抹紅都照進了鍾小舒的心底裡去。
紅逗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鍾小舒心頭默唸一遍,就跟着一顫,只覺得一股暖意奔涌上來,把整個人都烘得熱騰騰一片。
伸手將那顆小小的紅逗拿起來,指尖之上是一抹相思的愛意。
一個晃神,小紅逗落在地上,鍾小舒忙附身去尋,剛瞧見它,門口唸梧久等不見她來趕過來叫她。
讓鍾小舒頓時又慌又亂起來,也不知道是羞得多還是難爲情得多,但第一時間還是撿起了紅逗放入掌心,耳邊便聽到念梧緊張的問道,“夫人,這紙上怎麼又一點紅?是你不小心扎到手了麼?”
她自然是沒有細看信上的字,只是掃到了那麼硃砂,心頭擔心主子這纔出聲問道。
這麼個大烏龍出來,一下子就惹得鍾小舒“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將信收了起來,也把手中紅逗放好,這才盈盈一笑道,“我沒事,不過是個傻呆子扎到了硃砂罷了。”
想起那抹圓滾滾的硃砂紅逗,鍾小舒真的是止都止不住笑意,臉上洋溢着滿滿的柔情。
念梧一看頓時就懂了,這是兩人之間情.趣,收起擔心,忙對她道,“林小姐等候多時了,夫人還是快過去了吧。”
鍾小舒點點頭,知道那邊也是一件喜事,臉上笑意更濃,出了房門就往雅間走去。
“小舒!小舒!”寧舒雅一見面就藏不住笑的拉過鍾小舒,“你知道了麼?父親不打算將我許配給馬家了!”
鍾小舒笑着點點頭,心說,我當然知道了!
表面上卻十分配合的說道,“真的麼?那就太好了,恭喜你舒雅,你不用嫁給那個什麼馬公子了。”
寧舒雅很是興奮的搖了搖手,“是啊!那個馬公子殘害妻子,事後還掩蓋事實,就是他爹都護不住他了,如今正被關押審問呢!”
原來還有這一出?後面的事情鍾小舒卻是沒有再關注過了。
“不管如何,反正你是不用再嫁過去,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說的沒錯!”寧舒雅當真是抑制不住的高興,眼尾都帶了七分的笑,丹鳳眼角斜雲入髻,愣是將一身清雅脫俗的氣質中加入了三分少有的妍麗色彩,更是驚豔非常。
鍾小舒一面暗暗讚歎他的美貌,一面在心底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完成,也總算是幫助了寧舒雅了,那任務也算是往前有了一點進展了。
回過頭來,卻不想寧舒雅一改剛纔的激動模樣,帶着滿滿的感激眼神看向鍾小舒,那雙又是清純又是嫵媚的眼睛靜靜的望着她,直把鍾小舒都差點蹦不住了。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了不成?”鍾小舒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寧舒雅緊緊的握着她的手,道,“小舒,我……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
其實她已經猜到了,這件事爲什麼會突生轉變,從頭到尾其實她也就只告訴過鍾小舒一人罷了。
鍾小舒搖了搖頭,含笑道,“你不用說什麼——”
“不!我要說的,我理應對你說一聲謝謝!”寧舒雅好不容易又鼓氣了心底的勇氣,她堅定的說道,“小舒,我真的應該謝謝你,也謝謝老天爺讓我能夠遇見你!謝謝!”
遇見她的第一次起,寧舒雅就覺得自己一次次的被她所拯救,也許是上天看在她委屈了大半輩子,終於要來結束她的困苦了,這纔將鍾小舒送到了她的身邊,還能成爲好友。
寧舒雅由衷的覺得感激又慶幸,連帶着回憶起那一次寧舒妍帶人來五香樓羞辱她的那次聚會也變得似乎並沒有那麼難受了,得友如此,是人生幸事也。
而寧舒雅的婚事告一段落之後,好消息還在後頭!
殷止戈凱旋歸來了!
他騎着快馬,先衆人一步便回到了京城,彼時天光都還未亮,他帶着一身風露站在房門,伸手將推未推開門之時,只覺得一顆心跳動飛快,簡直就要抑制不住一般。
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房間,鍾小舒還帶着安然的睡顏躺在牀上,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嘴角帶着一抹恬靜的微笑,看起來更添溫柔。
殷止戈頓時覺得自己夜奔一夜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但見她的這一抹笑,真是什麼疲累都不見了。
他緩緩的伸出手撫上她的溫熱的臉頰,正準備出聲叫醒她,就見鍾小舒羽睫微動,一聲嚶嚀揉着眼睛便醒了過來。
“小舒……”殷止戈笑着叫她。
鍾小舒猶自在朦朧之中,愣了一愣,連眨了兩下眼眸,待看清了眼前人,頓時睜大了眼睛,一下子躍身而起,撲進他的懷中,“止戈!你回來了!”
“是,我平安回來了。”殷止戈緊緊的抱住她,笑着解釋道,“軍隊還在後面,我想着你,就夜行了半日先走了一些,不然一回來必定要先去上報皇上,就得拖到下午才能歸家了。”
鍾小舒這才擡頭一看,果然殷止戈一身的風霜雨露,真真是連夜奔波的模樣,頓時心疼不已。
“我知道你平安便好,其實也不急於一時見面的。你纔去剿匪,本就很累了,還急着趕回來,也太辛苦了。”
殷止戈卻一笑,反過來問道,“難道剛纔你一見我,不覺得驚喜麼?”
鍾小舒當然覺得歡喜得不得了,點點頭,“我當然驚喜!只是……”
“那便就足夠了!”殷止戈截過她的話,大笑起來,俯下頭來對着鍾小舒光潔的額頭就是一個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