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玲瓏是怎麼跑出來的?
鍾小舒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公主,今日怎的有空出了宮?”
“腿長在本公主的腿上,自然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趙玲瓏嗤笑着:“先生說了,你被父皇表揚,也誇你是一個奇女子,本公主自然是要來看看你聰明到哪兒去了。”
鍾小舒見趙玲瓏說話還是跟帶着刺兒一樣,也便順着她,兩個人聊了會兒,趙玲瓏便又匆匆的回了宮。
趙玲瓏分明就是因爲擔心纔來幫她的,說話就那樣的傲嬌,着實是個彆扭的小孩子。
鍾小舒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大廳,進來的人越發的多了,也算是鬆了口氣。
這些日子着實是夠累的,鍾小舒心下盤算着現在的時候應該會派一個人去滄州進行賑災,現在來說,還不清楚會把誰給派過去做這件事兒,不過她倒是覺得很有可能是皇子,畢竟老皇帝現在自己的身子也開始老了,培養也好,試探也好,都是和那幾個皇子有關係的。
果真,沒過兩日,外邊便傳了消息,說是這次滄州地震,皇上派二皇子去賑災。
聽到這個消息,鍾小舒只想笑,這完全就是坑兒子的爹啊!
現在前方戰事吃緊,國庫的錢自然是緊着外頭的,國庫現在等於是空虛着,撥出的銀錢有限,這些銀子光是買糧食,就算是全用來買糧食不買其他的任何醫藥品,都只怕是撐不了幾日,就算是有着捐款,那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說實話,二皇子這個差事就是吃力不討好的,還說不準他做了事兒還會被責罰,這簡直就是變着法兒了折騰二皇子嘛。
鍾小舒搖搖頭,都說虎毒不食子,看來在絕對的利益前,老皇帝更捨不得的是他的皇位。
鍾小舒也算是將事情給忙的告一段落,好不容易纔是舒舒服服的待了一個下午,結果便看見念梧一臉的凝重,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二皇子來了,想見見夫人。”
鍾小舒一愣,二皇子來找自己想來是遇見了什麼棘手的事兒,便點了點頭道:“好。”
念梧帶着鍾小舒到了書房,便看見二皇子皺着眉頭看着一處地方出神,念梧將門給帶上站在了門外,鍾小舒向着二皇子行了一禮:“妾身見過二皇子。”
二皇子這纔回了神,面上也不見之前見到過的那種戲謔的笑,眼窩下有着淡淡的淤青,精神瞧着也不是很好,鍾小舒試探道:“不知道二皇子找妾身是……”
“止戈說,他不在的時候有事可以找你進行商量。”二皇子對上鍾小舒的眼睛,他原本是不想來找一個女人的,只是他着實是沒法子了。
原來是殷止戈的話。
鍾小舒心下不由得一暖,可見殷止戈給她的尊重,着實是這個時代旁人給不了的。
“二皇子若是有什麼事情,便就和妾身說罷,妾身若是有法子,就會幫着二皇子的。”信任不信任是一回事,鍾小舒還沒打算滿口答應下來。
二皇子見鍾小舒一臉的恬淡,斟酌了片刻纔將在心裡已經醞釀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本殿被父皇派去做賑災的人,你可知?”
鍾小舒點了點頭,也是猜到了二皇子的來意:“是災糧的事兒?”
“這些銀子根本就不夠賑災的,但國庫空虛,只怕是拿不出那麼多銀子。”二皇子以指節輕叩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音來,面上一派的焦慮。
鍾小舒也不是什麼大款,不然她直接給個幾千萬兩黃金她眼睛都不帶眨的,但很顯然,她不是。
想了想,鍾小舒道:“若是二皇子信得過妾身,妾身就斗膽說說自己的法子。”
二皇子很是少有的苦笑一聲道:“你是止戈捧在心尖兒上的女人,本殿也自然是信你的,他那般一個人能爲你這般,定是有你的過人之處。”
鍾小舒點了點頭道:“殿下信妾身便好,依着妾身拙見,將白米換成紅薯和細糠,一斤的白米錢是可以買到十斤或者更多的紅薯和細糠。”
二皇子聞言,卻是想也不想道:“不可,那些東西是給人吃的麼?”
鍾小舒卻是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二皇子見她並無開玩笑的模樣,不禁皺起了眉頭:“那些東西是用來喂牲口的,怎麼能給人吃?”
“那殿下可有更好的法子,能將這些白米給換做更多的白米?”鍾小舒反問起了二皇子,二皇子被這一反問給問住了,半晌也答不上來。
鍾小舒面色泰然道:“二皇子是生在皇家,不曾經歷過苦難,也沒不知道飯都吃不上只能勒緊褲腰帶活活受餓的感受,天災之下,能夠活着就不錯了,更何況紅薯和細糠營養豐富,也不是什麼不能入口的東西。”
見二皇子還是有些猶豫,鍾小舒脣角一勾,冷笑道:“二皇子吃過草根,啃過樹皮嗎?見過餓急了的人易子而食嗎?”
“易子而食?”這四個字,他在書上見過,不過是輕飄飄的四個字,卻從沒去想象過那個場景。
鍾小舒卻頗有感受,她在現代的時候,建國也不到100年,爺爺奶奶輩都是捱餓過來的,她聽過很多的慘劇。
“沒錯,一開始是換着孩子吃,然後是老人,然後是女人,等到吃得沒有吃的了,就吃觀音土。那玩意兒吃下去根本不消化,第二天就會漲肚而亡。二皇子,比起這些,紅薯和細糠簡直就是救命的好東西!”
幾個問題接連而來,二皇子竟是啞口無言。
鍾小舒暗自嘆了口氣,二皇子已經足夠愛民,可他始終戴着皇子的光環,終究是不會明白那些底層人們的。
見二皇子不再直接反駁,鍾小舒便放柔了語氣道:“殿下,當下賑災的要點是什麼?是不是要讓更多的人活着?如果我是災民,我寧願每天都有一頓粗糧吃,也不寧願領到極少的優質米麪,然後吃完上頓沒下頓,只能絕望等死。”
二皇子聽着鍾小舒的話,不禁心頭一動。
鍾小舒見他沉默不語,知道他也是在想她的話,便趁熱打鐵道:“殿下,現在災區若是條件允許,妾身知道您想讓百姓好受一些,但人餓急了,吃人,暴.亂,什麼事做不出來?這不是什麼危言聳聽,所以,還望殿下三思,孰輕孰重,還望殿下考慮清楚,免得發生慘劇。”
這話將二皇子心下最爲隱秘的地方給打動了,看向鍾小舒的眼裡倒也多了幾分的堅定也恢復了之前初見時的那種痞氣和笑意:“怪不得止戈要將你給放在心尖兒上呢,果真是個妙人兒,等着止戈回來,本殿一定請你們兩口子好好的去五香樓吃上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