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偌大的皇宮寂靜無聲,只有路上零零散散點着的幾盞宮燈照明。
不見了白日中繁華的皇宮,彷彿像是一個冰冷的牢籠一般,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也進不來。
在這皇宮中更是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青春年華和愛恨情仇。
長公主披着一件白狐領子的紅裘匆匆趕來。
到了宮中便不允許坐轎子了,是以便坐着軟轎前往着御書房的路上。
御書房的門口早已經有得了令的公公在門口等着,看到長公主過來,這便趕忙上前迎接,賠着笑臉開口說道:“長公主,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您快進去吧。”
“今日皇兄爲何連夜召我過來?可是有什麼急事?”長公主不解的問道。
這麼多年來,自己的這位皇兄鮮少這般反常過,長公主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又想起昨日殷止戈臨走前跟自己說的那句話,總覺得眼皮子突突的跳着,這便也有了些不耐。
那公公見狀,面帶爲難之色,連忙哈腰道:“哎喲,長公主這可就爲難奴才了,這些事情奴才也不知啊。”
長公主聞言,知道是自己心急了,連夜召見必有大事,這些事也不是他們當奴才能知道的。
這便揮了揮手推門進去了。
夜晚的御書房寂靜無聲,若不是正前方點着的兩盞宮燈,長公主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此刻的皇上正靠在龍椅上,一手扶着額頭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這才擡頭看向前方:“你來了。”
“皇兄可是又頭疼了?”長公主也是個心細的,看見皇上扶着額頭,這便開口問了聲。
長公主跟皇上從小就關係好的很,這麼多年來也是瞭解皇上的一些習慣的。
每當有什麼大事的時候,總是會一副這樣的神色。
上一次看見皇上這樣的時候,還是在邊境來犯之時。
這也更加讓長公主心中不安了,只不過表面還維持着鎮定的樣子罷了。
皇上聞言,沒有直接回答長公主的話,只是淡淡的開口道:“妍兒近日可還好?”
“一切安好,”長公主有些不解皇上爲何會這樣問,“皇兄向來是有話直說的人,今日這麼晚召我來宮中,定然不是爲了問妍兒狀況的吧,若是有什麼事皇兄就直說吧。”
皇上聞言,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左右爲難的神色。
他看着自己這站在下面的妹妹,這麼多年來,自己的這個皇妹爲了曾經那遺失在外面的女兒,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血去打聽。
現下好不容易母女得以相認,結果卻有可能是一場彌天大謊。
就連自己剛開始想到這種可能的時候,都震驚的很,若是自己這皇妹知道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了。
“皇兄?”長公主看皇上半響不出聲,臉色變幻莫測,這便又忍不住的出聲提醒道。
皇上也被長公主這一聲提醒喚過了神來,這便推了推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木箱:“你且先打開看看這箱子吧。”
長公主帶着一臉狐疑,幾步走上前打開了那木箱,只見裡面放着的東西正是她多年前送走女兒時包着的襁褓和字條。
“這……這不是我當初送走妍兒時用的東西麼?這東西怎麼會在皇兄這裡?皇兄又是如何找到的?”
長公主先前找到寧舒妍的時候,寧舒妍的身上只有一塊玉佩,可是這襁褓和字條卻是找不到了。
當時寧舒妍說這襁褓和字條抱養她的人家沒有留下。
她認女心切,自然也不疑有他。
可現在看着這東西就好好的擺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還被放在木箱裡,顯然是被保存的很好。
長公主震驚之餘,心裡還有着濃濃的疑惑,同時那抹不安也在身體裡叫囂着放大了開來。
果然,皇上的下一句話,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打在了長公主的心上。
“這東西,是鍾小舒的。”
長公主聞言,摸索着襁褓的手也頓住了,鳳目圓睜一臉不敢置信的看向皇上。
竟是半響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皇上看着長公主這樣,似是早就預料到一般,嘆了口氣道:“朕今日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震驚的很。”
“不可能!”長公主回過神來,下意識的便尖叫出聲了。
“這木箱,今日是麒兒送過來的,說是殷止戈昨晚連夜送他府上的,讓他務必要交給朕。”
皇上的這句話,更是打破了長公主心中的最後一絲幻想。
長公主只覺得此刻心中咯噔一聲。
想要說些什麼,半響卻是張了張口說不出來話。
“今日連夜召你過來,也是想跟你商量下這事。”皇上開口道。
“不……不可能,這東西明明是妍兒的,怎麼可能是鍾小舒的呢?”長公主一邊看着木箱裡的東西,一邊失神的喃喃道。
可這東西若不是鍾小舒的,又怎會在殷止戈那裡呢?
想起昨日殷止戈臨走前的那一句話,長公主只覺得此刻天旋地轉,若不是皇上趕忙扶了一下,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那玉佩是證明自己女兒身份的信物,可這襁褓和字條一樣也是證明身份的信物。
這襁褓和字條自己再熟悉不過,兩樣東西看起來都已經有些年頭了。
就算這字條可以僞造,可這襁褓卻是獨一無二的。
但寧舒妍身上的那塊玉佩,當日她也是仔仔細細的檢查過的,是真品無疑。
長公主從來沒有覺得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般無力過。
明明自己的女兒就近在眼前,可是她卻不知道到底哪個纔是自己的女兒。
恍惚之間,長公主又突然想起了那日同席之間,不知道是誰跟自己說了一句,那鍾小舒長得跟自己有幾分想象。
當時自己只當是個玩笑話罷了,心中更是不屑。
現在回想起來,卻是有可能被自己忽略了的關於女兒的細節。
長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御書房的,回了府中更是一夜無眠。
直到窗外蒙蒙亮了,這才終於下定了決心,找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近在咫尺,她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