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幾位布衣男子的話,又見殷止戈沉了臉色沒有反駁,鍾小舒便知道,自己這是猜對了。
雖然鍾小舒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隱情,殷止戈又爲何成了西川國的皇子,不過眼下顯然不是問這件事的時候。
殷止戈背對着幾個男子,意思便已經是很明顯了。
他,並不想跟着這些人一起回去。
雖說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過了七八天了,可這麼大的事又豈是能說接受就接受的?
輕輕鬆鬆的幾句話,便是把他先前十幾二十年的生活給盡數抹滅了。
何況對於天家,殷止戈已經沒有了什麼美好的期盼。
自從當了大將軍以來,天祈皇室的勾心鬥角和骯髒手段他已經不知道見識過多少了,明明都是親兄弟,表面上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可背地裡不知什麼時候就要了你的命。
殷止戈更是對高高在上的皇上沒有什麼好感,憑着自己的權力和喜惡,在一念之間控制別人的生死,他是親身經歷過這種痛苦的人,自是不願自己的父親也是這樣一個人。
何況他的生母雖是貴爲皇后,可仍然逃脫不了在後宮被其他女人害死的事情,縱然他對這個生母沒有印象,也沒有感情,可不得不說,當真是讓他對這皇宮平添了一份厭惡。
所以他不願意,也不想接受,自己是這樣的身份。
而那幾個男子顯然是皇上的親信,今日便是抱了一定要帶殷止戈回去的心思。
眼下殷止戈沒有明着出言拒絕,他們便也站在一旁雖是待命,等着殷止戈的回覆。
場面一時便陷入了尷尬之中。
而鍾小舒自是也有自己的考量。
西川。
這個從未去過的地方不知道已經讓她心心念唸了多久。
不爲別的,就只因爲這個地方有寧舒妍的存在,
自從知道了寧舒妍的蹤跡,鍾小舒簡直是日思夜想的想要趕到西川,好儘快找到這個殺害自己孩子的兇手。
她想找到寧舒妍,爲自己的孩子報仇!
只不過在京城之中,礙於殷止戈一直忙於公務,她也被衆多事情纏身,一時走不開罷了。
不管怎麼說,眼下這當真是一個好機會。
且殷止戈現在的身份是西川的皇子,不管殷止戈願不願意接受,此次畢竟是受了西川皇上的邀請,若是皇上願意,想找寧舒妍便也不是那般難的事。
“好,我們答應你們,會跟你們會西川的。”鍾小舒想罷,便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在場之人皆是沒有想到鍾小舒竟然會突如其來的開口說出這番話。
幾位布衣男子面面相覷,雖是先前看出了鍾小舒和殷止戈的關係不錯,可至於鍾小舒這番話能不能代表殷止戈的意思,皆是有些不太信任。
不過能取得身邊人的同意也是好的,帶頭男子見狀這便拱手作揖道:“如此便先多謝夫人了。”
殷止戈聞言眉頭蹙了幾許,顯然,他是不願意的,但卻也沒有當場反駁什麼。
鍾小舒拉着殷止戈向前走了幾步,這便開口道:“止戈,我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到底是什麼,只不過眼下縱使你再不願意承認,也沒辦法否認自己的身世,何況現在西川的皇上已經派人過來追查了,便是你不願意也沒辦法。”
“且不說對方今日是做足了準備還抱了帶你回去的心思,對方人多勢衆,單靠你一個人的力量恐怕沒辦法擺脫,即使今日能有幸逃脫,他們既已知道你的身份,便是回了京也無用,皇上太過多疑,若是到時讓他疑心便更麻煩了。”
“何況,你知道的,我心裡一直放不下寧舒妍的事情……”
鍾小舒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
總之若是別的什麼事都罷,只要碰上和寧舒妍有關的消息,鍾小舒便瞬間就沒了理智。
這些事情縱使是鍾小舒不說,殷止戈也能猜的到鍾小舒的心思。
畢竟,想要爲自己孩子報仇的人不只鍾小舒一個!
可眼下措不及防的各種事情錯綜複雜的交纏在一起,殷止戈遲遲做不了決定。
殷止戈聞言卻是沒有直接開口答應,沉默了許久,在心中權衡了各樣的利弊,終是在看到鍾小舒眸中那一抹殷切的期待以後,才似是妥協一般,轉過身來對着幾位男子冷聲道:“帶路吧。”
幾位男子見殷止戈應了下來,自是欣喜,生怕殷止戈改變主意一般,當下便有人坐在了馬車的車轅上,負責給車伕指路。
殷止戈則是帶着鍾小舒上了馬車。
馬車繼續前行,可這一次卻是換了個方向,不是京城,而且,西川。
雖說龍井村離西川極近,就在兩國交界的邊界處,可此去西川也要十天半個月的路程。
一路上衆人各懷心思,有人歡喜,自是有人發愁。
相比起外面幾人因着完成了任務而放鬆了些許的心情,車內的氣氛便顯得冷淡了些許。
鍾小舒和殷止戈兩人自打上了馬車後便各懷心思,兩人更是半響沒有說話。
直到夜幕降臨,外面的幾人走了一多半去前方找些吃食的時候,殷止戈才終是思慮許久,打破了沉默:“小舒,你可是還在氣我隱瞞了自己身份一事?”
殷止戈突然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倒讓鍾小舒有些怔愣起來。
殷止戈見鍾小舒沒有迴應,這便抿着脣看着鍾小舒的臉色,生怕鍾小舒因爲自己的隱瞞而不悅。
鍾小舒看着殷止戈這般嚴肅又小心翼翼的樣子,臉上帶了抹淡淡的笑意,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那你爲何……爲何一路上都沒有開口?”
“我只是在想寧舒妍的事,”鍾小舒解釋過後,這便又開口道,“不過你到底是怎麼成了西川的皇子的,你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低落,可是因爲此事?”
殷止戈本是不願把鍾小舒牽扯到這件事中的,可眼下這秘密也已經被人揭穿,殷止戈自是沒有隱瞞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