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屋子裡聚集着宮裡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眼巴巴地看着。
沒一個心驚膽戰的,全都是吃瓜看戲的,倒不是擔心雲從閔就這麼上吊死了,而是怕她沒死成。
怎麼會這麼巧就吊上了?鍾小舒正疑惑,該不會是雲從閔故意等他們來纔開始上吊的吧?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鍾小舒的思路愈發清明起來,這小綠茶心機還挺重的。
事情還沒有弄清楚,雲從閔不能死。
殷止戈使了個眼神,小德子趕緊帶人將白綾削斷把雲從閔救了下來,索性還沒斷氣,掐了人中就醒了過來。
“雲小姐,你沒事吧?”出於禮貌,小德子問。
雲從閔扶着額頭,佯裝着喘不過氣的模樣推開小德子,虛弱委屈道:“你爲什麼要救我?我死了算了!”
小德子一陣無語,這也不是他想救的啊,真是狗咬呂洞賓。
雲從閔眼眶通紅,淚汪汪地看向殷止戈。
“皇上,皇上,散佈謠言的人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民女竟然……竟然白白蒙冤。”
鍾小舒找了個凳子坐了下來,一手託着腮幫子暗想,眼淚說來就來,這小綠茶是開了水龍頭不成?
果然,綠茶不是誰想做就做的,不光要有能讓衆人折服的演技,還要有說來就來的眼淚。
桌子上有些點心,她一邊拿起一塊咬了一口放在一邊的桂花糕一邊揶揄地看了雲從閔一眼。
“雲小姐,尋死之前怎麼說也得把肚子填飽吧?
你這隻咬了一半的桂花糕不吃完簡直就是浪費糧食,這桂花糕可是皇宮特供,尋常人想吃都吃不到。
不過還好你沒死成,快把這點也吃了吧,別浪費。”
說完,還拍了拍雲從閔的肩膀,跟哄小孩玩似的,雲從閔捏着吃剩下的桂花糕,一時間擡不起頭來。
“你年紀輕輕,爲何要尋死呢?
真是,還選了這個死相這麼難看的死法,我都不知道該誇你還是該誇你。”
鍾小舒蹲在雲從閔面前,笑靨眯眯的,根本看不出來有一絲的怒氣。
這雲家小姐人長得清秀,性格看起來也溫溫柔柔的,怎麼這臉皮就這麼厚呢?
對皇上死纏爛打不說,竟然還假裝尋死。
尋死就尋死,還被皇后娘娘識破了。
跟來的宮女太監無不面部扭曲,不是在憋笑還能是什麼,果然是皇后娘娘,就沒有她治不了的人。
殷止戈也是很意外鍾小舒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他抿住菲薄的嘴脣淺淺地笑了笑,一雙墨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鍾小舒,從未一刻離開過她的身影。
話鋒一轉,鍾小舒一向溫和的聲音變得深沉,字字誅心。
“你倒是以爲我們都是傻的。
這凳子是你等我們趕到才踢開的吧?
還有這副小可憐的模樣也是裝的,在外宣揚自己被皇上寵幸皇后不承認。
呵,一個深閨小姐竟也做的出這種事來!”
鍾小舒最看不了這種綠茶屬性的小白花到處裝可憐賣慘。
不由分說拉着雲從閔走出房門,早已等待多時的御醫站在門外。
這種事情向來是要提前準備好的,不然怎麼能打得雲從閔措手不及呢?
跟她這個現代人鬥,這個小綠茶還嫩了點。
“下官林風巖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免禮。”
鍾小舒與殷止戈對視一眼,後者投以你放手去做的眼神,她纔開口。
“林大人向來醫術高明,今日本宮請你來只爲一件事,那就是爲雲小姐驗身。”
既然雲從閔死不改口,她就要當衆揭穿這副嘴臉!
有殷止戈撐腰,鍾小舒壓根不怕什麼,也用不着怕什麼。
林御醫行醫經驗豐富,恭敬應下:“是,下官這就準備。”
眼見着就要被揭穿,那麼多雙眼睛看着,殷止戈也沒有任何表示,雲從閔這才真正慌了起來。
“皇后娘娘,你怎麼能這麼侮辱我?”
總之,雲從閔心中越想越怨,歷代皇帝哪一個不是三宮六院,獨寵皇后一人算什麼?
憑什麼就不能多她一個!
鍾小舒的眼神突然凌厲掃過,嘴角忍無可忍裂開一個好笑的弧度。
“侮辱?
你大肆宣傳皇上和你的謠言,怎麼不是對我、對皇上、對整個西川的侮辱!
你一個女兒家怎麼能不知廉恥?”
被當衆這麼訓斥,雲從閔首先想得不是難堪,而是被嚇得三魂掉了二魂。
她爲什麼感覺現在的鐘小舒跟以前不一樣了?
莫名有種可怕的威懾力!
沒等雲從閔說些什麼,林御醫帶來的女醫者直接架着雲從閔的手臂要把她推進內室。
從小嬌生慣養的雲從閔哪裡能大得過醫者的力氣,推搡間口不擇言地大喊。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求求皇后娘娘放過我吧!”
鍾小舒轉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眯眯眼,一把捏住雲從閔的下巴。
“好啊,你可算承認了,既然這樣,你可得去跟百姓們解釋清楚。”
“我…我知道了。”由於驚嚇過度,雲從閔有些結結巴巴。
翌日,百姓們的一天開始了。
本來該去茶樓聽說書的、去碼頭做苦力的、去田裡勞作的幾乎同一時間聚集在戲臺。
雲從閔長這麼大站在戲臺上面對這麼多人的指指點點,心情很是複雜。
但一想到昨天鍾小舒把自己整治了一頓就更加不敢臨陣脫逃。
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腿腳一陣發軟。
有賴皮認出雲從閔,唯恐天下不亂喊道。
“雲小姐,怎麼?皇上沒把你納入後宮啊,豈不是白睡了?
放心,我家裡就缺個暖牀的媳婦兒了,我不嫌棄你!”
此話一出,衆人鬨堂大笑,議論聲更大了。
雲從閔咬着脣,臉頰因憤怒紅了一片。
“你別胡說,壓根沒有那回事,我跟皇上是清白的!
我也僅僅是仰慕皇上,不過是癡心妄想。
也不知道是誰與我過不去,弄得滿城風雨。
小女子在此,希望大家不要以訛傳訛影響皇上的名譽了。”
這話雖不及殷止戈和雲從閔那段情投意合的佳話,卻也是夠勁爆了。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竟然這樣不顧名節的說自己仰慕皇帝,也是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