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因爲,長公主沒過多久就被診斷出有身子了,那個外室被接到侯府過了幾天好日子,就得意忘形,吃了熊心豹子膽,趁當年皇上剛登基,朝中內亂皇權不穩,長公主被送往行宮生產這個空檔,對長公主痛下殺手!”
什麼!敢殺害長公主!?
鍾小舒狠狠吃了一驚,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當今長公主可是皇上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地位何其尊貴!
她之前最多以爲,那個外室頂了天不過是仗着孩子爭寵,鬧得家宅後院不得安生罷了,沒想到這個居然這麼虎,直接對當家主母起殺心。
“那後來長公主怎麼被救下的?”生產危急之際,必定十分慌亂的。
等等,鍾小舒一下想到了一個重點,連忙追問道,“你說長公主是在行宮生產?不是在京城麼?”
堂堂一國的長公主殿下怎麼會生產跑到了行宮去,這不是擺明了給那個外室創造機會麼。
念梧搖了搖頭,解釋道:“夫人你有所不知,長公主成婚多年,難得有孕,彼時年紀已經算是不小了,那一胎懷得是格外的辛苦,偏偏又是正夏,京城更是炎熱,加上朝中有些內亂,威遠候怕生變故,特意向皇上請旨,將長公主送去南淮行宮避暑待產的。不成想,卻釀出大禍來。”
原來如此,威遠侯爺提出移居行宮的話,那那個外室能跟着去也不是沒有機會了。
這般說來,坊間傳聞,威遠侯對長公主言聽計從,不敢忤逆,也多半是因爲此事心懷愧疚了吧。
“聽說那日,那外室差點就得手了,虧得長公主身邊的嬤嬤拼死護着順利的產下了一女。看孩子生出來了,那外室擊殺公主不成,立刻就想將剛出生的孩子弄死,長公主無奈,情況危急之下,只得將孩子放在木盆中順着淮河將女兒送走,那淮河就連着溯江,即便是第二日去找都已經不見了蹤跡。”
“是以,長公主剛剛出生的女兒第一天就此丟了。”念梧惋惜道,“後來還不待回京,那個外室就被長公主處置了。”
鍾小舒一聽到這個,根本沒聽清後面的話語,腦子裡霎時一怔。
木盆、溯江、襁褓女嬰。
這也太碰巧了一點。
這三個關鍵信息雖然不算少見,但凡有婦人遺棄孩子多半就是這樣的來,但其中細節也無一不和張翠雲說與自己身世的話對應起來,自己不會就是長公主的孩子吧!
鍾小舒想起容建成鑑定的那塊襁褓錦緞,也說是多半非尋常人家能用的,幾相結合來看,真是越想越有可能。
稍稍定了定心神,鍾小舒面不改色,神態自若的問道:“那……後來長公主的孩子找回來了麼?”
念梧點點頭,肯定的回答道:“找到了的,十年前就已經找回來了。”
啊……找到了?
鍾小舒心裡暗暗提起的那顆心又被放了下來,帶着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輕輕笑了一下。
看來是自己想多了,這世間遺棄子女、丟失孩子的多得是,哪兒就能這麼湊巧,輕易的就對上了呢。
而且長公主的身份何其金貴,自己又怎麼可能是她的孩子呢。
就又聽到念梧說,“長公主尋到失而復得的女兒,十分心疼,一找回來就請旨讓皇上封了郡主。現在在長公主府裡很是受寵愛,想是比一般公主都過得好呢。”
鍾小舒的心緒已經恢復如常,很客觀的想了一想,總結說道:“所以這個庶出的寧舒雅小姐,一來出生便在定了原罪,不被父母所喜,二來又有個尊貴無比的嫡女妹妹,風光待遇自是都排在了後頭,三來,還偏偏生的模樣出色美麗,更是想低調默默無聞都難,想必平日裡日子並不好過了。”
她也算是一個苦命人了,說到底還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所牽累了。
“也是確實如此了。奴婢看這位寧小姐其實人還是個好的,只可惜攤上了那麼一位娘。”念梧也認同的說道。
二人再感嘆了一番,將這個插曲略了過去,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沒想到,第二日一大早,鍾小舒就又見到了這位長公主府中的庶女。
“夫人!寧小姐在雅間,說是專程來謝你的,還請你過去一趟呢。”
念梧跑過來傳話的時候,鍾小舒還正在廚房嘗試着新做一道甜品。
聽罷,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收拾收拾去了雅間。
寧舒雅十分遵規守禮的端莊在雅間中,見鍾小舒敲門進來了,忙站起身來迎接她,一點不像是一個貴族千金的架勢。
不過,行爲言辭中流露出來的懇懇真意,卻是比那些虛僞傲慢的貴女要真誠得多。
淺淺交流兩句下來,鍾小舒也覺出了,這的確是個善良怯弱,但心中卻都明白的一個敞亮的姑娘了。
“殷夫人,真的多謝你昨日出手相救,若不是你,只怕我暈死過去,都不會有人來管我的了。”
鍾小舒心知她說得只怕是真的,若當時沒有鬧大,那幾個官家小姐還真的可能就放任她一個倒在房間裡,門一合上,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想她明明是尊貴的侯府千金,自己本身也並沒有做錯什麼,溫柔有禮,卻因爲生母做得孽連個丫頭都不如,也是真真可憐了。
“快別這麼說,一切都過去了,你也別多想。”鍾小舒輕聲安慰她,“你昨日回家可都還好麼?”
寧舒雅慣是習慣了問話回答,乖順溫和的點點頭,“沒事的,多虧你給我敷了雞蛋,就連我身邊的嬤嬤也沒有看出來我哭過的。”
說罷,想起來,忙喚過丫鬟,遞過來一個小小的錦盒。
“我雖然也沒有什麼稀罕珍貴的東西,但這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殷夫人能夠收下,聊表我的謝意。”
鍾小舒哪裡還收她的禮,“不用,不用。舉手之勞而已,寧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殷夫人,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寧舒雅稍有落寞,淡淡道:“在京中,我因爲身份,少有人給我好臉色,即便是起初有些,後來也被……”
頓了頓,寧舒雅接着道,“而你卻願意出手救我,這份恩情猶比雪中送炭,我着實珍之重之,還望你能夠收下這份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