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蒼純意料的是,晏淵冰的制弓手藝並沒有她以爲的那樣不堪,雖說很多地方還很稚嫩笨拙,但也算可圈可點,並沒有犯什麼大的差錯。
“完工了!”晏淵冰興奮地將工作臺上剛完成的協拿起來,用手摩擦着道:“蒼純,你來看看!”
蒼純接過看了下,說實話,這把協並不是多出彩,簡單樸拙,沒有任何花俏。但便是這樣也已經很了不起了,畢竟晏淵冰才六歲,又是剛學沒多久。
“爲免滑手,弓上雕點花紋吧。”蒼純看着光滑的弓身提議道。
“可我不會。”晏淵冰犯難了。
蒼純笑了笑,“我來吧。”她雖沒有專門去學雕刻,但師父對她的要求一向嚴格,無論是多小的軍械零件,都要求她自己手工完成,因此只要不是太過複雜的花紋,她還是能客串一下雕刻師的。
“真的?”晏淵冰眼睛亮了。
蒼純沒有回答,從工作臺上拿過一把類似刻刀的工具,小心雕刻了起來。
簡約美觀的雲紋,在蒼純的手下被雕刻而出,錯落有致地分佈在弓身上,一下子便讓原本拙樸的協多了幾分精美。
“好厲害!”晏淵冰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要求道:“等會我的弓蒼純也要幫忙雕刻,要一樣的圖案!”
看着他眼睛睜的大大的,滿是期待的摸樣,蒼純不由笑着答應道:“好。”
晏淵冰聞言立刻歡喜地笑眯了眼。
和給蒼純製作的弓不同,晏淵冰給自己製作的弓光是大小就超出了蒼純的不少,弓長竟和他的身高相差無幾。
“怎麼這麼大?”蒼純不由有些驚異。
“我力氣大,這樣的弓使着才順手呢。”晏淵冰一邊纏着弓弦一邊道。
這間工作室的位置很好,正午的日頭曬下來,隔着窗紙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特別舒服。
蒼純原就無事可做。這會身體暖融融的,不由便開始昏昏欲睡起來了。
等到晏淵冰將自己的弓制好,正要出聲喊蒼純來看,就見到了她靠在窗沿上恬靜的睡顏。
他動作一頓,下意識放輕了腳步,上前動作輕柔地將她抱了起來,小心安放到隔間的炕牀上。
晏淵冰坐在炕牀邊,託着下巴打量着蒼純。
小小的人兒,粉粉嫩嫩的,皮膚像他愛吃的奶皮凍一般晶瑩潤滑。紅撲撲的可愛極了,眉眼精緻,五官漂亮卻帶着一股子天然的清純乾淨。淺粉色的脣瓣如花朵般嬌嫩。
晏淵冰人不住伸手去碰了下她的臉,好嫩好滑c想咬一口……
剋制住內心涌上的奇怪想法,晏淵冰將頭湊近蒼純,深吸了一口氣,果然……他的臉上浮起一絲享受。好舒服的味道。
環顧了一下室內,確定沒有其他人,晏淵冰眼睛亮閃閃地爬到炕牀上,躺倒了蒼純身邊。
呼吸全都被蒼純的味道包圍了,好舒服……他眯着眼睛趴在被子上,感到一股睏意襲上了大腦。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薛映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相依相偎地睡着,畫面溫馨而美好。
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誹:自家主子對着丫鬟都會記着男女大防。碰上綠姬卻從來都不記得。
蒼純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骨頭都懶洋洋的,她無意識蹭了蹭被窩,好暖和……
被窩!?她突然反應過來。睜開眼睛,目光就和晏淵冰對上。
晏淵冰對着她燦爛一笑。眉眼間俱是歡喜。
蒼純眉頭一跳,竭力控制住想把他踹下牀的衝動,半晌才平復好心緒問道:“這是哪兒?”
“工作室隔間的休息室。”晏淵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回答道。
“姑娘可是醒了?”這時,外間傳來飛絮的聲音。
蒼純動作一頓,掀開被子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飛絮和鵲喜就捧着洗漱物品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兩個陌生的丫頭,應該是晏淵冰的貼身丫鬟。
蒼純在飛絮和鵲喜的伺候下洗漱好,晏淵冰卻是自己動手,根本不讓那兩個丫鬟插手,看雙方的神情,這種情況平日應該不少。
雖說到了古代,但蒼純仍舊沒學過看時辰,好在蒼晏大陸並不封閉,相反外貿交易非常發達,因此已經有了時鐘。
不過,晏淵冰這邊並沒有。蒼純看向飛絮,“幾點了?”
“已經午時三點一刻啦,姑娘今兒睡得可真好。”飛絮抿脣笑道。
“是不錯,就是感覺皮膚有些幹。”蒼純摸着臉道。
“因爲睡的是炕牀啊。”飛絮指了指兩人剛剛睡的牀道:“不過只是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回去奴婢拿了花露給姑娘潤潤就好了。”
自家姑娘天生麗質,一身肌膚白皙嫩滑,晶瑩潤澤,只是卻很敏感,尤其受不得乾燥,一不注意就會生出細細密密的紅疙瘩。往常冬日裡,是從來不睡炕牀的。
“蒼純你不喜歡睡炕牀?”晏淵冰奇怪地問道。
東晏的地理位置偏北,因此他從小就是睡慣炕牀的。
蒼純點了點頭,“睡一晚上第二天會生紅疙瘩。”雖說不疼不癢,但誰願意頂着那副摸樣給人看?
“哦。”晏淵冰暗暗記下,想着哪天有空要在知著院裡通上地龍。
“對了,你的弓做好了?”蒼純突然想到。
“做好了。”晏淵冰興致勃勃道:“我拿給你看。”說完,不等蒼純回答,人就已經跑了出去。
沒一會,他就抱着一把與自己等高的弓跑了回來。
“蒼純,你看!怎麼樣,不錯吧?”他樂顛顛地把弓放到桌子上。
蒼純看了下,大體和他剛剛給自己做的沒有差別,只是型號更大,並且……蒼純敏銳地注意到,這把弓雖然看着和她那把顏色質感都差不多,卻是另一種材質,她伸手去託了下,好重!
剛剛看晏淵冰抱得那麼輕鬆,還以爲並不重,可如今看來,這把弓少說也有十幾公斤。
“蒼純,你答應給我雕花的,要和你一樣的!”晏淵冰心中得意地想着,他這可是獨一份,馬芸她們都沒有!
蒼純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當他是孝子的急迫心理,好笑道:“好,一定不會食言的。”雲紋並不複雜,即便這把弓大一些,小半個時辰也差不多了。
知著院樸拙大氣,不過女孩子大多親睞那些精緻優雅的院子,因此即便是新院子也算不上搶手,便是趙敏因當初也不是自己看中的知著院,不少人都對晏淵冰放棄芳菲閣而選擇知著院感到詫異。蒼純卻覺得能夠理解,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審美總有些差異的。
等晏淵冰歡天喜地地拿到雕刻好的弓,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推辭了晏淵冰留飯的提議,蒼純拿了自己的那把弓告辭離開了。
“主子,這是晏姑娘做的?”蒼鷺有些不信地拿着那把弓。
蒼純點頭,蒼海一臉不可思議地道:“沒想到她還有這等本事。”在她眼裡,晏姑娘一向是空有美貌,只會粘着自家主子,被趙姑娘諷刺還不會反駁,有點沒心沒肺的形象。便是上次知道了晏姑娘有着很高的習武天賦,也無法更改,畢竟術能終歸要強過武功。
聽着她話裡頗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蒼純不由覺得好笑,古代孝因環境造就的早熟,她不論看幾次都覺得不習慣。
不過,相比現代那些被家長寵成惡魔霸王的惺帝,果然還是古代的孩子更可愛一些。
“姑娘,你要用晏姑娘做的這把弓?”千樹思忖着姑娘的態度,皺着眉試探道。
蒼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回答道:“看着能用的樣子,就不另外定做了,讓奶孃只給蒼海蒼鷺各定做一把就好了。”總歸是晏淵冰的一片心意。
千樹雖覺得那樣的弓拿出去用不夠體面,不襯姑娘綠姬的身份,但主子的決定,沒有她們置喙的餘地,也只好作罷。
晚膳後,蒼純和蒼鷺、蒼海三人圍坐在炕桌便閒談,說着說着就說到了異能的進境。
“術能入門好難,我一點頭緒都沒有。”蒼鷺苦着臉道。
蒼海點頭附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蒼純瞥了眼她們二人,其實,一年多時間的摸索修煉,她對術能入門的關鍵已經有所猜測,只是即便說出來,對蒼鷺和蒼海大概也是無益。
若是沒錯的話,術能入門最重要的就是“心靜”二字,摒棄所有雜念,讓心靈處於一種空靈境界,精神力和元力也歸於本源,依照本能運行,如此,方能獲得最適合自己的元力以及精神力運行路線。
有些人可能認爲孝子心思純淨,比大人更容易做到,其實不然。
孝子心思純淨不假,但同樣也沒有定性,意志不堅,很容易被事物轉移注意力。
當然也不是大人就很容易做到,只是那些心思純粹之人更有優勢。
無疑,哪怕經歷了兩世,蒼純也是一個純粹的人,從蒼晏轉化的法則意志能選中她的靈魂就知道了。
所以她沒花多長時間就察覺了其中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