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顏黑沉着臉,沒有當着衆人面發脾氣,一言不發的推門出去。
“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剛纔商議的那些事情,就麻煩各位大人費心了。對了。林大人,剛纔吩咐你的事情,記得趕緊去辦。”百里延淵匆匆交代了幾句,便也追着顧歡顏離開。
這一變故叫屋裡衆人有些面面相覷,久久沒有移步。
“丞相大人,今日的事情,你怎麼看。”
“是啊,是啊,丞相大人,您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一致把目光投向了德高望重的丞相大人,他跟在百里延淵身邊最久,也最有主意。
丞相卻摸着鬍子,臉色有些難看。“這事情,老夫也不知。”
剛纔百里延淵的話,像是一顆小石頭投入平靜的湖水中,激起了驚濤駭浪。
百里延淵一直風流嬉戲人間,實則冷酷無情,登基也有一些時日了,可從未立後的想法。就連諸位大人聯名上書要求他立後,也被他束之高閣,只是隨意立了幾個妃子作罷。
立後留儲一直是諸位大人的心頭之痛。今日百里延淵主動提起,他們本該高興纔對。可剛纔氣氛太過詭異,他們實在高興不起來。
這位顧姑娘,他們完全前所未聞,更是不知她的來歷。而且看起來,似乎不願意的模樣。冊封皇后是大事,他們雖然着急,可是也不想叫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來。
“這女子來歷成迷,看起來殿下對他又太過在意,不是什麼好事。諸位大人不要輕舉妄動,等查清她的來歷,纔好說話。”丞相摸着鬍子,交代道。
其餘衆人紛紛點頭稱是,打算回去之後好好打探一番。
百里延淵運起輕功,雖然比顧歡顏晚出去,可是沒有一會兒功夫,便已經追上了她。
“小顏,你先不要生氣,聽我解釋好不好。”百里延淵倒是有自知之明,一追上馬上認錯。
顧歡顏恨他自作主張,當着衆人的面,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可也先不忙着生氣,她倒是想看看,他要說些什麼。“好啊,你說說,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麼好的解釋。”
百里延淵心中一鬆,肯聽解釋就好。“小顏……”
可話還沒有開口,就被過來請安的人給打斷。百里延淵嘆了口氣,“小顏,這裡時不時過來人,實在不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你別以爲這樣就可以拖延時間了。”顧歡顏眼睛一橫,心中有些不滿,終究還是答應了。她也不想當做大熊貓一樣被人偷偷打量。
百里延淵建議道,“不如到我書房去談。”
提起書房,顧歡顏嘴角一彎,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去說?!
“小顏,你誤會了,現在他們早已離開。御書房裡面最是安靜,是說話的好地方。”顧歡顏一挑眉,百里延淵馬上狗腿的解釋。
這個解釋倒是差強人意,顧歡顏勉強點點頭,“你帶路。”
她現在完全已經把百里延淵當做狗腿來指揮,偏偏某人還甘之如飴。若是被剛纔那些大臣看見,怕是各個都會跌掉下巴。
跟着百里延淵到了御書房,果然裡面空無一人。這裡環境清幽,的確是談事情的好地方。
顧歡顏一進門,又找了之前的軟榻坐下。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說道,“好吧,現在你總是可以說了吧。”
百里延淵腆着臉,“小顏,你想聽什麼?”
“又來這一套。”顧歡顏俏臉一板,柳眉倒豎,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想糊弄過去,這是不可能的,“剛纔你在這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小顏,原來你說的是成親的事情啊!”百里延淵一拍腦袋,臉上掛滿了喜氣,“難道你是怪我這麼草率的公佈?”
“小顏,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典禮的。現在只不過是給這些大臣們通通氣。”
百里延淵的解釋叫顧歡顏哭笑不得。有沒有搞錯,他怎麼就抓不住重點呢?重點不是怎麼成親,而是她從未說過要與他成親的好不好?
“百里延淵,你少來,我什麼時候答應與你成親?!”顧歡顏自然不可能答應,因爲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在古代久留,所以根本也不會起什麼成親的念頭。
顧歡顏毫不遲疑的否定,叫百里延淵心間也是一沉,臉上的喜色也一點點消散。“怎麼,小顏你不願意嗎?”
“我不是不願意。”重點是她根本沒答應成親,其實說起來,她自然也是不願意啦。
可百里延淵誤會了她的意思,“既然你不是不願意,那就願意與我成親了!”他神采飛揚,眉飛色舞。顧歡顏一句話,便已經叫他飛上天堂。
顧歡顏也有些不忍心,可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百里延淵,重點是,這事你爲什麼從沒有和商議過。”
“我現在不是就在和你商量?”百里延淵不以爲意的說着。
這叫做商量?!明明是先斬後奏好不好?顧歡顏掛下臉,“百里延淵,若這就是你的解釋,我覺得有必要好好和你談談了。”
百里延淵見顧歡顏臉色不愉,也收起了嬉皮笑臉。剛纔他雖然一直腆着臉,做出一副痞子的模樣,和顧歡顏討價還價,可是心中卻是極其忐忑不安。
御書房裡,他在衆人面前那麼說,的確也存了試探的心思。他想,若是顧歡顏可以這麼默認了下來,那麼他就掙大發了。
現在萬分之一的希望破滅,百里延淵心中除了失望,還是失望。可此時錯在他,所以百里延淵也只能強打起精神,正色道,“好。”
顧歡顏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什麼事情?只要是我可以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百里延淵有些詫異,顧歡顏一開口,竟然不是反對婚事。
“我希望,你按照這個上面說的,頒佈一條禁令。”顧歡顏把事先寫好的紙條拿了出來,遞給百里延淵。
百里延淵接過看了起來,眉頭卻是越皺越緊,最後“啪”的一聲,把紙條給拍在桌子上。
夕陽從窗子中射了過來,陰影投射在他臉上,更顯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雖然他沒有說話,可顧歡顏卻隱隱可以感覺到,百里延淵似乎很生氣。
可他爲什麼會生氣呢?顧歡顏有些不懂了。她自問剛纔的紙上,並沒有寫什麼過分的東西。只是一些保護環境的措施,這些怎麼可能引起他的怒火呢?
顧歡顏或許沒有想到,就是這看起來平常的幾條指令,叫百里延淵心裡驚起了驚濤駭浪。
這東西他很是熟悉,一點都不陌生,只因爲他曾經在顧歡顏那裡看到過。當時也因爲好奇,隨意詢問了幾句,她也大大方方的拿給他看。
紙上的內容,便與他現在看到的很是類似。當時顧歡顏還一本正經的和他扒拉扒拉說了一堆。百里延淵只記得去看她關注的神色去了,紙上的東西也只約莫記住一點。
哪裡想到,此刻又看到幾乎一模一樣的東西。難道是她想起了什麼?
百里延淵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墜入深淵。今日只是一個小小的事情,便引起他心中無限恐慌。
強自鎮定了一下精神,試探的問着,“小顏,你拿這個做什麼?”
看到百里延淵渾身的戾氣,一點點又收斂了起來,顧歡顏有些納悶,可又沒有打算繼續追究,“沒什麼,這些對你來說,不過出輕而易舉的事情,不知你是否可以辦到?”
沒錯,頒佈這些禁令對百里延淵來說,只是動動手指的事情。可是他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若是他真的這麼做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聯繫上之前顧歡顏身上的很多事情也是無法用常理來解釋,會不會就和此事有關呢?
“可是我這麼做了,似乎沒有一點好處,還會損失不少的稅收以及其他收入。”百里延淵收起所有的心思,從現實和她說了起來。
顧歡顏本以爲依照百里延淵對她的態度,此事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情,可怎麼忽然就變的這麼難了呢?
“怎麼會沒有好處。你損失的不過只是暫時的蠅頭小利,對於子孫後代卻是性命攸關的大事。”顧歡顏沒法和他說什麼,環境保護的重要性。
百里延淵見顧歡顏反應如此劇烈,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顧歡顏來歷怕是不那麼簡單,不會只是盛炎山莊的三小姐那樣。
記得之前,她誤以爲他是百里明希之時,也曾經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可是一旦發現他並非是百里明希,馬上便與他分道揚鑣。
當時他便覺得,她的態度變化太快,也太過決絕。只是當時被嫉妒和不甘,充斥了整個心靈,叫他沒法仔細去思考整個事情。現在想來,此事充滿了疑點。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才叫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此刻與她的要求放在一起,百里延淵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可馬上有否定了自己,不可能。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