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翩生目瞪口呆的表情越來越淡。
痛意漸生,夢境不知何時開始朦朧起來。
一會是霍湘在異世界逃課遊玩,一會是霍湘在中土大陸跨馬急行。
完顏靜相對熟悉的事物,或者對於霍湘來說記憶深刻的場景,就會有更多的細節,反之則是模糊的走馬觀花。
異世界的霍湘總是很有活力的,即便是生氣嚎啕的時候,也讓人覺得朝氣蓬勃。
是個被家人縱容慣養出來的少年。
中土大陸上的霍湘大多時候卻是陰鬱沉悶的,心中好像壓了很多很多事,那些事連他自己都不敢去回想和觸及,在完顏靜的夢中就化爲霧氣森森的晦暗。
又不知何時,那個陰鬱沉默的少年換上了一副討喜的笑臉。
心裡罵的很髒,臉上卻是純然的笑嘻嘻。
完顏靜恍惚間看到十五六歲的少年霍湘坐在鏡子前方,反反覆覆拉扯嘴角,練習神態,直到能揚起一個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這場景頗爲詭異,完顏靜嚇的往後一仰,眼前卻又變換了情況。
一會是脖子上掛着大金鍊子的富家翁在搖椅上晃晃悠悠,悠然笑道:“阿香,晚上吃火鍋呀?”
不久又是另一個揹着古樸劍匣、面若好女的白衣男子怒目而視,拔刀架在霍湘的脖子上高聲譏諷:“就你清高,沒你不行,這是最後一次,你出去試試,走出這門,我公孫敏再管你就是條狗!”
崖邊淵亭,身着灰布舊袍的清瘦書生背對而立,風骨卓絕:“那就十年,飛卿,我們約定十年……”
石頭路旁,男人相貌俊俏硬朗,卻穿了一身不合體的寬鬆麻衣,腳上蹬了一雙破爛草鞋,本該心疼心疼自己,卻不知爲何眼含悲憫看着眼前之人:“師弟,該聽聽師父的話,師兄這苟道的本事你能學到一二,也不至於次次這樣悽慘,來,師兄這件金蠶衣就忍痛賣給你了,五百兩銀子不還價,破財保平安。”
場景再變。
面容柔美,氣質卻清冷的黃衫女子高高的抱臂立在牆頭,面無表情的淡聲道:“快過年了,師父喊你回家。”
……
這些人完顏靜全都不認識,卻莫名心裡發酸,胸口裡洶涌着滾燙的情緒,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絲絲縷縷的痛意即便是在夢境裡也格外清晰。
回家,她也想回家了。
腦子裡有一根錐子在鑽,胸口也有一柄大錘在敲。
“阿宓,阿宓……”
有誰在叫她,卻總也醒不過來,她迷失在這紛亂的夢境裡。
直到又一次站在懸崖之巔。
周圍三個衣着古怪的人成合圍之勢。各自驅動着形狀奇特的法寶武器罩在她的頭頂。
一個光頭和尚,一個紫裙蒙面女人,一個樣貌普通的屠戶。
痛,彷彿筋骨寸斷,靈魂割裂,痛的人視線扭曲、神智模糊。
和尚的袈裟破了,他垂目不語,雙手合十口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屠戶缺了一條手臂,傷口處嘩啦啦的流血,他嘴裡咀嚼着什麼,嘴角還有一絲血跡,明明是普普通通一副老實人的面相,但半身是血一聲不吭盯着人看的時候卻讓人背脊發涼。
紫裙蒙面女人的面紗雖然只覆蓋了下半張臉,但其實眼睛什麼的也是模糊一片,看不真切,看身形似乎是個窈窕的美人,但聲音卻粗嘎沙啞的難聽至極:“早點送他上路,我中午回去還要做飯。”
系統白澤也在腦海裡焦躁不安的喋喋不休。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霍湘,我求求你了,不要這樣】
【赴死你甘願嗎?真的甘心嗎?】
【瘋子,真是瘋了!】
【瘋了……】
霍湘的頭壓得很低,他單膝跪地雙手拄劍,膝頭深深的陷入地面,對這些聒噪的話都置若罔聞。
絲滑的髮絲垂落,圍繞着他仍然挺拔不屈的脊背飄舞,好一番高人姿態,完顏靜卻難過的老淚縱橫。
真的很痛!
爲什麼?霍湘被羣毆,她爲什麼也要跟着遭罪?
羣毆事件看起來都過去很久了,她爲什麼還要重溫?
霍湘一直緘默,直到三個法寶不堪重負開始破碎,她聽到了霍湘咬牙發出的沙啞顫音:“我…早該死了,三十多年前就該死了!如此結局深得我心,只可惜……”
可惜什麼沒來得及說,他頂着莫大的壓力擡起了頭,卻沒有看包圍着他的三個人,而是望向了更遙遠的地方。
一道白光攜着風雨雷電從極遙遠的南方轉瞬而至,像一顆導彈精準的定位了這個崖峰。
1.記憶的幾段角色描寫只有草鞋男是新角色,其他人的名字前文中都有出現過,隸屬於男主的親友團,身份亟待解鎖,也會陸續出場。
2.男主親友團很龐大,包括但不限於這些,每個人都很有趣(作者覺得)。
3.清瘦書生是那個坑過男主的柯秀成,此處劇透一下。
4.墳頭這個本即將關閉,當然後續劇情裡還會時不時閃現解密。
5.最後再彙報下劇情進度,男主離恢復記憶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