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裡,除夕是肖豔逸最喜歡的節日。濃郁的新年的氛圍,街道上時而響起的鞭炮聲,還有小孩子們你追我趕的搶糖吃,一切看上去都充滿生氣。
一大早就在餐桌上看到了近日十分忙碌的肖子玉,看着他明顯消瘦的臉,肖豔逸不禁夾了一塊紅糖酥到肖子玉面前的碟子裡。“爹爹,你這麼忙,平時也要多照顧自己的身體啊。如今想來女兒實在是不孝,都沒有經常關心爹爹。”
看着最近面容有些憔悴的肖豔逸,肖子玉的心也不是很好受。那日她大哭的事情翠兒早已回稟,不是沒有想過去安慰她,但也知道逸兒是個要強的孩子,有些事情不會告訴自己,也不願意在別人面前示弱。所以當做不知道,只是會叮囑翠兒仔細着肖豔逸的衣食起居,定時的準備些甜食,希望這樣肖豔逸可以感到快樂。而自己能做的,卻只是在每個晚歸的夜晚走到她牀前,輕撫她的睡顏。
“逸兒,今天是除夕,本來大小官員都要進宮守歲,但是爹爹告了假今日想在家裡陪你。畢竟還有半個月你就要去隨風庵了,有半年時間爹爹都不能去看你。想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和爹爹分開這麼長的時間,所以這幾天爹爹想好好陪陪你。”肖子玉一想到要半年都看不到肖豔逸,不覺有些失落。
十四年了,自己和肖子玉已經在這異世裡共同生活了十四年。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丞相府,父慈女孝的和樂景象,也不過就是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孤獨的人相依爲命了十四年而已。自己爲了生存努力依附於大權在握的肖子玉是情理之中,可肖子玉又是出於什麼而細心照顧了自己十四年?自己生病時他焦急心疼,自己課業懶散時他鐵面懲罰,自己開心高興時他也會陪着自己傻傻的笑。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十四年來作爲父女相處的他們二人感情甚至比一般父女之間還要深厚。
突然間有了在現代時離家遠行求學的心情,第一次踏上遠離家鄉的土地,只不過那時有着現在沒有的興奮和期待,相同的是對父母的不捨。肖豔逸此時心中滿載着的就是對肖子玉的不捨。
還沒分開,已開始想念。
“嗯,爹爹,今天我們一起守歲好不好?逸兒還想同你一起包餃子,也想同你一起放爆竹,更想同爹爹一起閒話家常。”肖豔逸想到除夕這天豐富多彩的活動,不禁有些心馳神往。
點點頭,肖子玉吃下了肖豔逸夾給他的紅糖酥,果真甘甜可口,香酥誘人。
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簌簌的下着,天地間因這雪變得異常純淨,厚重的積雪遮掩了人心不願意見到的骯髒,呈現出來的都是清一色的潔白耀眼。
父女二人穿過園中的迴廊往偏房中的廚房走去,一推開飯廳的門就看見了這極具震撼的景色。
“爹爹,雪不知何時下的這麼大了?已經有兩三年京城沒有下過這樣的雪了。”坐在迴廊的木製長椅上,肖豔逸看着漫天的雪花出神。
“嗯,這麼大的雪確實幾年未見了。以前每次下大雪的時候,你都像個小男孩兒般興奮的跑到屋廊外不撐傘的跑來跑去,一雙小手時而接住飛落的雪花,時而挽起一個有一個漂亮的手勢,嘴裡還哼着爹爹不熟悉的歌。沒當這個時候,爹爹就覺得你是一個誤入凡間的雪的精靈,讓人不忍呼喚。”肖子玉陷入過往的回憶中。
一時間,父女兩人看着這絕美的景色,靜默不語,有的只有厚重的雪將細小的松枝壓斷的聲音,除此之外,天地都沉寂了。
“逸兒,你馬上就要及笄了,那時你與爹爹自然會變得疏遠,畢竟克己守禮極其重要。所以今天爹爹想要揹着你去廚房,就好像你小時候一樣,可以嗎?”
沒錯,越加成年,父女之間的隔閡會變得越重,因爲有些話與父親實在是難以啓齒,因爲害羞與禮法父女二人定將越走越遠,哪怕親暱如肖子玉和肖豔逸也會不可避免的走上這條路。
肖豔逸爬上肖子玉的背,聲音清脆:“爹爹,出發!”
肖豔逸早已不是稚童,而肖子玉也不是當年那個初爲人父的翩翩少年,可是兩個人卻依然擁有着那時的情懷,至少在這一刻。
沒有讓下人做準備,肖豔逸打算全部親力親爲,這樣做出來的餃子纔有意義。看着在一旁和麪的肖子玉不知何時臉上竟然沾了不少麪粉,謫仙形象盡毀。但也正因如此,卻顯得他平易近人,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爹爹,雖然你一直都很帥,但是逸兒覺得這樣的爹爹卻是最有魅力的呢!”肖豔逸難得的看見肖子玉的眼中盛滿的不再是算計與謀略,有的只是單純的目光。
像是受到了鼓舞,肖子玉的手更加用力的揉搓麪糰,好像要證實肖豔逸所言非虛。
拌好餡料,肖豔逸讓肖子玉燒水,自己則在一旁包餃子。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乾淨的銅錢,肖豔逸小心翼翼的包到了餃子裡。
終於父女二人齊心協力包好的餃子完成了,胖乎乎的餃子很像是一個個胖乎乎的小元寶,可愛誘人。
“爹爹,這餃子裡面,可是有寶物哦,所以吃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些。如果我們誰吃到了,就讓對方滿足自己一個願望如何?”肖豔逸胸有成竹,因爲自己剛剛在製作的時候可是花了些小心思啊。
肖子玉又怎會不瞭解自己的女兒,點點頭答應後,兩個人開始一個一個試吃。
肖豔逸知道如果第一個就選中,作弊的嫌疑實在是太過明顯,所以打算第二個選擇。
隨手夾了一個餃子的肖豔逸卻一眼看到對面的肖子玉手中正夾着自己做好記號的餃子。
一臉的欲哭無淚,果真肖子玉是個老狐狸啊。
肖子玉早就發現了這個稍微有點與衆不同的餃子,雖然只有一點不一樣,但也足夠引起他的重視,看着肖豔逸望着自己要哭出來的委屈神情,肖子玉淡然一笑。
“逸兒,你手裡那個餃子有些涼了,吃這個可好?”果真肖豔逸的臉上霎時間多雲轉晴。
呵呵,還以爲爹爹早就知道他手裡那個餃子是有銅錢的呢?原來只不過是想換給我。沒有多想,高高興興的接過了肖子玉夾過來的小餃子。
輕咬一口,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衝着肖子玉說道:“爹爹,今天是除夕,您說話算話,逸兒吃到了帶寶物的餃子,所以爹爹要滿足逸兒的一個願望哦!”
“逸兒的願望是什麼呢?”不管你想要的是什麼,爹爹都會盡全力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呵呵,還沒想到哦,總之爹爹欠逸兒一個願望,要記得哦!”
在蒸騰的熱氣中,外面的炮竹噼啪,而昏暗的夜空中也出現了大朵大朵漂亮的煙花,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