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賠命
璟華依舊處於半昏迷狀態。
軒轅広的臉色沉了一沉,朝着太子道:“玹兒果然還是記掛着弟弟,將父君的話當做了耳旁風!”
玹華行禮道:“兒臣不敢,二弟爲斬殺判臣鞠躬盡瘁,兒臣只是想助他一臂之力,爲父君分憂!”
“爲我分憂?”軒轅広冷冷道:“那就去尋胤龍翼吧!得到胤龍翼,纔是真正的高枕無憂!”
玹華望着躺在地上個眼神空洞,似乎已無知覺的璟華,突然跪下道:“兒臣現在便去尋胤龍翼!但兒臣求父君,能將胤龍翼傳給二弟以救他性命!待二弟脫離危險後,兒臣願與二弟一起,掃平這三界六道,保父君千秋萬代!”
軒轅広冷笑道:“玹兒的意思是,若我不答應,你和璟兒就不保我千秋萬代,也要像這逆賊一樣反我不成!”
玹華自知失言,“父君,兒臣不是這個意思。”
不知是不是剛纔玹華輸入的那些靈力起了作用,璟華清醒了點,發出極低的一聲呻*吟。
軒轅広眉頭一皺,立即大步走了過去。
“父君,恕兒臣……”他精神似好了一些,在阿沫的攙扶下,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不必多禮,璟兒此次辛苦了。”破天荒的,軒轅広示意安慰了一句,還示意他不要亂動。
“姜賊逆反,兒臣……理當盡責。”他的精神也就撐得那麼一兩句話,說了幾句聲音又低了下去。
許是此戰大捷,又一舉擒獲了姜赤羽,軒轅広語聲中竟了幾分久違的慈祥。這讓神思恍惚的璟華頓生一種錯覺,似乎回到了他小的時候,他病發在宸安宮中,父君下了朝過來探望。
這種錯覺讓他陡然間生了軟弱,大着膽子說了平時不會說的話,“兒臣有一個心願,求父君成全。”
“你說。”
“兒臣想知道,母妃到底是怎麼死的?”
璟華蒼白的脣色間映出一個悽然欲絕的笑,輕輕道:“兒臣指日便要歸去,報仇自是無望,只求在死前得知真相,也能……能去得安心。”
姜赤羽突然插了進來,“軒轅広,你就快說吧!省得他老賴在我身上!哼,空穴來風!八成是生病生得腦子都壞了!”
璟華拉住軒轅広黑色蟒紋的龍袍道,爭辯道,“不是的,母妃確實是中了赤膽情毒發而死,兒臣有證據!父君,如果不是姜赤羽,就一定另有他人!”
玹華道:“父君,二弟說的也並不一定沒有道理。說不定有人下的是慢性的毒藥,讓母妃看上去和病死的症狀一樣。”
軒轅広似乎很不願意再提這個話題,原來眉目間因打了勝仗而充盈的喜氣蕩然無存。
他一把拂過璟華剛纔情急下拉住他的袖子,慍色道:“璟兒常年久病,又思念亡母,神智難免糊塗。這九重天上,她貴爲天妃,又有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對她動手?”
他凌厲地掃視了玹華一眼,“弟弟病得神智不清,你也跟着糊塗不成?成天不務正業,將來如何承我大位!”
他頓了頓,帶着君王不容置疑的威嚴,“此間事務已了,不必回九重天再審,三名姜賊悉數就地正法!”
青瀾聞聲大急,跪下道:“求天帝陛下開恩!放過天后娘娘!此次兵反,是姜氏父子主謀,與天后娘娘無關!”
軒轅広恨恨道:“無關?她以天后之淫威,逼迫璟兒去漠北封印夸父,以毀璟兒修爲,更害得璟兒病發險些送命!青瀾將軍,你之前不是也甚是爲璟兒抱不平的麼?怎的現在卻反過來要替她求情了呢?”
他走過來,伸手捏住姜懿的下巴,幸災樂禍作弄道:“聽到沒?原來我們天后你與這位小將軍還頗有淵源,他拼着大好的前程都要爲你求情,你的福氣還真不小啊!”
姜懿狠狠地一扭頭,甩開他的手,“呸!要求你什麼!我姜懿早就活得夠了!殺了我,正合我意!”
姜赤羽卻對玹華吼道:“小子!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放了金戈,我才把軒轅璟華還給你們的!你若敢食言,信不信我現在還能殺了他!”
玹華看了他一眼,拱手對軒轅広道:“父君,兒臣確實曾答應過他,會放了姜金戈。”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在剛纔這樣生死關頭下,莫說太子,就是普通士卒也能夠從權處事。
以一個無足輕重的姜金戈,換二弟璟華一命,父君怎麼樣都應該會同意的。
軒轅広嘴角是一絲輕蔑的笑。
他走過去,居高臨下,“姜赤羽,求我!”
姜赤羽一聲不吭。
軒轅広將他一腳踢翻在地,瘋狂地在他身上踢打,怒吼:“求我!求我放了你兒子!”
姜赤羽只是冷笑。
軒轅広點點頭,“好,你們炎龍都是硬骨頭,那我就來看看,你的種是不是也跟你一樣的硬氣!”
他朝着姜金戈就是一腳!
姜金戈被阿沫刺了那麼多劍之後,一直不怎麼清醒,此時吃痛,就是一聲接一聲的慘叫,含混着“父王,父王……”的求救聲。
這叫聲確實不怎麼有骨氣,但聽在姜赤羽的耳朵裡,卻只覺得痛如刀割。
璟華說,這就是戰爭。
他說的時候,其實姜赤羽也看到了。
在這場由姜赤羽挑起的戰爭中,他害死了自己五個兒子。現在,這唯一剩下的一個,命懸一線!
“求你!”姜赤羽終於低頭,“放了金戈!”
“哈哈哈哈!”軒轅広放聲狂笑,“姜赤羽,你記住這一天,你們炎龍終於敗在了我的手下!”
他高高舉起劍,朝姜金戈刺了下去!
軒轅広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如此失態。
奚落姜氏兄妹,折磨姜金戈,並不符合他天帝的身份,也完全不是他一個三界至尊該做的事。
他也許不近人情,但一直氣度雍容,斷不會如此歇斯底里。
他喘了口氣,平復下洶涌起伏的情緒。
是壓抑得太久了嗎?
姜赤羽!炎龍!這幾個名字,就像毒瘤一樣,深深紮根在他的腦子裡,整整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