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皇上都能冰釋前嫌,小朵和陸遠之又爲什麼不可以呢?
完顏靜歌看得出來,陸遠之是真正在意小朵。兩個真愛的人在一起纔是幸福的。他也知道,其實小朵處處逃避陸遠之,正是因爲心中太恨太恨。
若沒有愛,又何來恨。
只有解開她的心結,她纔會幸福。
他握緊她,邊走邊側眸看她。她素顏素面,美得好不真實,像是一個夢。
朱小朵忍不住問道:“離開皇宮你還回來嗎?”
完顏靜歌邁下玉階,掀開備好的馬車簾子,“我還要承歡父皇膝下。他年事已高,需要有親人在他身邊。謝謝你讓我們父子冰釋前嫌。”
朱小朵踏上馬車,見完顏靜歌跟進來,微微笑了,“這樣的結局真好。其實皇上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也許他當年拋下你們母子,也是有苦衷的。這些都不要提了,最重要的是你們都相認了。”
完顏靜歌靠着馬車車廂,鵝黃的流蘇車簾被吹高高拋起,吹得他面容依稀。
他點了點頭,沉聲道:“嗯,過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我認不認,他始終都是我的生身父親。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你,若不是因爲你,我怕我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說出真相。”
朱小朵雙手環抱自己,簾外的冷風吹得她一陣冷顫,“我是次要,恨之深,愛之切。其實你心裡是在意你的父皇的,不然你也不會始終保存着那塊血玉。初見你的時候,你就掛着那塊玉佩,那時我總覺得你會是個有故事的人,沒想到你經歷過這麼多。”
後面的話,完顏靜歌聽不太
真切,只細細琢磨她所說的“恨之深,愛之切。”
他喃喃念道:“恨之深,愛之切。”
他獨自想着,你說得沒錯,你也是深深愛着陸遠之,所以才如此恨他。把你送回他的身邊,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見她的髻邊亂髮被風拂起,她抱作一團的樣子十分觸痛他的心。
完顏靜歌不由脫下身上錦織的披風,將她包裹,“天冷了。”
她縮了縮肩,只道:“謝謝。”這披風上還是她所熟悉的蘭芷香味,好聞而舒心。
她不由一陣衝動,“你當真還會繼續留在皇宮嗎?”
也不知道心中爲什麼隱隱不安,好像此次一別,就是一生一世,再不會相見一樣。
完顏靜歌重重點頭,“嗯。”
她小有失落,垂眸道:“哦……”
他忽而道:“你……”
她也擡頭,“你……”
兩人頓住,誰也沒有再說話。
完顏靜歌咳了咳,道:“你先說吧。”
她恍惚一笑,“我沒什麼好說的。只是想在走之前希望你保重。”
完顏靜歌掩住心裡的失落,輕輕點頭,悲涼笑道:“謝謝,你也保重。”
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陣亢奮,“小朵,我們不只是買賣關係吧。”
朱小朵笑了笑,輕聲道:“如果我們只是銀貨兩訖的關係,我就不會在這裡和你靜靜地說話了。”她想了想,又道:“至少……我們可以做朋友吧。等我安頓好了,我給你來信。”
朋友二字落入完顏靜歌耳裡
時,他情緒萬千,失落,也驚喜。
他微微點頭,從腰間取下那塊血玉,攤在手心遞向她,“這是我最珍貴的,它跟了我二十七年,現在把它送給你。算是……我們之間友情的見證。”
朱小朵深深望着這塊血玉,層層血絲堆積其間,雪白的紋路繁泛在表層,有着驚心動魄的美和溫潤。
這玉佩一定是珍貴之物,且是他和皇帝之間能夠相認的證物。
她猛然搖頭,“不行,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收。它是皇上留給你的,也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簾外恍惚飄着初冬裡的第一場雪花,稀零零的。
寒意四起,朱小朵不由掩緊身上的披風。
忽然拽着這披風笑道,“你就把這件披風送給我吧。它也是你的貼身之物。”
完顏靜歌不願她如此拒絕,硬把血玉塞到她手中,“小朵,這塊血玉是我最珍貴的。你把它留着,我希望你看到它時,會偶爾想起曾經有個人奢望地喜歡過你。”
朱小朵頓住,緩緩握緊手中的血玉,那玉上還殘存着完顏靜歌的微微餘溫。
完顏靜歌滿意地笑了,望向簾外突然飄起的稀零雪花,嘆道:“冬天來得太早了。”
朱小朵也朝簾外望去,除了看見稀零零的雪花,更看見了熟悉的街景。
前方不遠處,那座建築獨特的繡院嵯峨而立。
繡院門前,一個身穿白袍,裘衣披肩的男人靜靜站立。
他不是別人,他是陸遠之。
朱小朵不由疑惑地望向完顏靜歌,“你要帶我去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