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便速速起身,雙手平舉胸前微微一拜,“末將謝過皇上。”
陸遠之滿意笑了,“從此,你的俸祿便由朝廷支付,享有二等將軍待遇,並且朝廷會照拂你的家人,由地方官員每月按時撫卹。你大可以放心爲朝廷效力。”
問劍忽而垂了眸,眼中是孤寂,“末將從小便是孤兒,沒有家室,沒有至親。”
陸遠之頓了頓,撫住問劍的肩頭,“沒有關係,日後皇宮便是你的家。”
問劍收起眼中的孤寂,握拳一拜,“末將一定誓死效忠民國,效忠皇上。”
待宮人帶着問劍下去安頓,陸遠之又親自召見了剩餘的人。
問劍離了那方涼亭,回頭一望,無人能知他眼底裡泛起的一股殺氣與仇恨,就像是惡毒的豺豹在面對獵物時所散發的敵意一般。
那股殺氣彷彿又能遮天避日,揚起一陣翻卷的陰雲。
他駐足廊前,默然握拳,眼中的針塵麥芒遠遠射去。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涼亭中的陸遠之早已被他萬箭穿心。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將手中的拳頭握得越來越緊,緊到連指甲都要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小太監催了催,“問劍護衛,我先帶你去安頓,你可要跟緊了,皇宮中各條路都是蜿蜒迂迴的,你從不曾來過此地,怕你跟丟了。”
問劍登時回了頭,眼中殺氣瞬間收起,換成朗朗笑意,“多謝公公帶路了。”
遠近樓宇盡收眼底,雕欄迴廊,一池一亭,一花一草,甚至是小小一條石子甬道都讓他如此熟悉。
問劍默默跟在小太監身後,再不多話,只是心底早已波瀾炸起。
所有人都被撇去,陸遠之單獨留下了徐總管。
亭裡亭外的勁風忽而停了,池面是風過之後的點點漣漪,一圈圈盪開,一圈圈向遠。
他默然望着
漣漪近處嫋嫋拂水的垂柳,“徐公公,方纔那問劍你也看清楚了,可有什麼看法?”
中年的徐總管總是一臉謙,微微福了福身,懷中抱住的拂塵便隨之輕輕晃動,“皇上,依老奴之見……”
他的話未完,陸遠之便急急打斷道:“徐總管,跟了我這麼久,你爲何還要口口聲聲地老奴自稱,什麼時候才改得過來?”
徐總管便尷尬一笑,“依我之見,問劍來路不明,且一臉殺氣,怕其中有詐。會不會是趙燕將軍安排在皇上身邊的……”
陸遠之一臉泰然之若,輕鬆一笑,又問,“你是說趙燕將軍對我有二心?”
徐總管又道:“趙燕將軍掌管天下兵馬,雖然看起來忠心耿耿,但是總覺得他字字句句都有試探皇上之意。”
陸遠之輕笑,“徐總管多心了,趙燕將軍之所以要試探我,都是爲了我好。我之所以不讓他再做我的貼身護衛,一是因爲只有他才值得信任,才能掌管民國的天下兵馬,二是因爲他不能再隨時跟着我,以免發現我並未飲下忘情水而心生擔憂。”
徐總管大驚,“皇上,原來你並未……”
陸遠之朗朗一笑,“徐總管也以爲我飲下了忘情水?”
“那皇上豈不是並未忘記西炎國的皇后娘娘,怪不得你要派採青潛進西琰皇宮。”
“那你以爲,若我真正喝了忘情水,早就對她不聞不顧了。礙於趙燕將軍太過爲我着想,所以才一起隱瞞着他。”
徐總管恍然大悟,“皇上是要把這後位給西琰國的皇后娘娘留着?”
陸遠之挑眉看他,“徐總管覺得不妥嗎?”
徐總管立即恭敬地垂了頭,“奴才不敢,奴才只知皇上是一個開明的君主,有皇上坐鎮天下,實乃天人的幸事。”
陸遠之朗朗一笑,“徐總管又以奴才自稱,你這老
毛病何時才能改啊?”
“是啊,這毛病一時半會改不過來,奴才……我一定記住。”
陸遠之拍了拍案,又道:“好了,言歸正轉。我信得過徐總管,所以事事都願與你交心。以我之見,這問劍確實讓人有種詫異之感。尤其是他的眼神,實在殺氣騰騰。如果他的眼神是因爲他是江湖第一殺手才如此凌厲,那也沒什麼。就怕他是來尋仇的。所以我命你去查清問劍的身分,派人暗中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事後全部概不拒細地向我稟報。”
徐總管點頭,“我這就去。”
陸遠之又道:“還有,所謂孤掌難鳴,採青一人潛進鳳陽宮事必身單影只,也派人在暗中幫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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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七月盛夏,已是小朵的預產期將至。
前兩個月的時間,她還親自打理所經之商,賺來的銀子不僅替朝廷解了財政危機,還越來越興旺興盛。
靜歌在她的協助之下,當起皇帝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短短數月,西琰國便又恢復了繁花著錦與太平盛世之貌。
今兒一大早,小朵和自在同在園中散步,忽而肚痛得厲害,送回鳳陽宮後越發不止,一宮的人亂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產婆、御醫、奴才圍了一大堆。
鳳榻上的小朵早已疼得不行了。
本就是七月盛夏,滿室窒悶,加之她一直在產婆的引導下努力生產,便疼得滿頭大汗,兩頰貼着已經溼透的青絲,汗珠順頰而下,讓宮女擦也擦不過來。
守護在旁的自在也是心急如焚,“產婆,你快想想辦法啊,娘娘疼得不行了。”
產婆哪裡能分心聽自在念叨,一個勁地抓緊小朵的手,也是急得滿頭大汗,“娘娘,用力啊,快用力啊,已經能看見皇子的頭了,用力,用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