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見亮,完顏靜歌就領着皇后與皇子、帝姬,還有王公百官、諸內命婦到天壇祭祖。
以告知在天之靈的西琰先祖,他們後繼有人了,並且都已經年滿週歲,祈求仙祖保佑皇子與帝姬健康成長。
隨後回到皇宮,抓週儀式便在長生大殿舉行。
完顏靜歌着一身龍爪朝服,身上金薄繆龍尤如騰空而飛,栩栩如生模樣正象徵着皇家至高無尚的權利,周身遍佈十二章紋,冠前垂金珠,一身龍瑞之氣。
而朱小朵亦是一身皇后禮服在身,衣裙紺上皁下,外罩深衣,身後衣裙拖曳向遠,頭上銀冠魏魏,冠後長簪,儼然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之姿。
奶孃分別將皇子與帝姬抱給她與完顏靜歌,司儀喊了一聲抓週儀式開始。
一週歲的孩子早已沒有了初生時的濃重奶氣,周生散發着淡淡盈香,與朱小朵身上的香味相吻相合,不由讓完顏靜歌一陣欣喜躍然,“小朵,安安是個女孩子,希望她可以抓住女紅與箏琴,將來長大成人可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朱小朵抱着懷中的兒子,不以爲然一笑,“何必要讓她那麼辛苦地學這樣學那樣,她喜歡什麼便是什麼吧。女孩子不必要求她太多。至於長平,身爲男兒,倒可以對他嚴謹一些。”
完顏長安與完顏長平是靜歌給這一對龍鳳胎取的名字,取其字義,希望他們可以平平安安。
長生殿的正殿中央,鋪着新設的鮮紅鑲繡地毯,地毯中央又鋪了一層錦織的圓毯,用以給孩子抓週的物具則擺在圓毯邊緣,有王亥算、雙龍銜鍾、官星印、食神盒、將軍盔、串鈴、女紅工具、樂坊齊寶、寶劍……都是縮小後的模型,卻也十分逼真形似。
完顏靜歌抱緊帝姬安安,忍不住在她臉上輕啜了一口,“我們安安長得如花似玉,將來一定是個才女。”
說罷,便與朱小朵一起將孩子放在圓毯中央,本想指引安安去抓樂坊齊寶,卻被朱小朵輕輕拍了拍手,“讓孩子隨自己喜好去抓,這是天意。”
一歲的孩子手腳肢骨已經漸漸硬朗,不像初生不久時只能睡着趴着。
平平與安安先是蹲在地上,先前離了大人的懷抱還有些膽怯,回頭張望了半天,可憐的眼神在靜歌與小朵身上游移片刻,見沒人理會,這才望向身邊的一景一物。
見到圓毯邊緣擺滿的物具,十分歡喜,樂咯咯笑起來,也不再膽怯了,一先一後站起身,緩緩移步。
靜歌不由興高采烈,“小朵,你看,你快看,安安和平平竟然敢走路了?”
本來還不能行走的兩個孩子大膽邁出步子,搖搖晃晃地向前小跑,走在半路安安摔了一跤,也不哭,而是繼續爬起來,奔向哥哥的地方,從哥哥身上搶下那把極小的寶劍,爲此還推了哥哥一把,將哥哥推倒在地。
靜歌皺眉,“好好的女孩子,抓什麼不好,怎麼跟平平搶一把劍?”
小朵笑得歡顏,“誰說女子不如男,你沒看我們自在也是女子嗎,功夫可比許多大內高手還要了得。日後安安若是能舞刀弄槍,倒也有趣。”
伴駕的自在不由贊同道:“是呀,皇上。安安公主抓了一把寶劍,
日後可有人和我比武了。”
靜歌嘆一口氣,“有這麼不省油的母后,女兒又能安分到哪裡去?不過活潑一點好,活潑一點更討人喜歡。”
哥哥眼見寶劍被妹妹奪了去,翻身起來,跌跌撞撞地衝向妹妹,與妹妹一番爭奪,硬是要將寶劍搶回。
兩個小人你爭我奪,誰也不願放手。
妹妹死抓不放,還要騰出一隻手來推開哥哥,簡直是霸氣十足,最後又將哥哥推得一屁股跌地,哇哇哇地哭起來。
小朵不由笑起來,俯下身盯着兩個孩子,頭上的珠翠便跟着緩緩搖曳,“靜歌,我就喜歡安安的性子,將來是誰人也欺負不了我們安安呢。”
靜歌皺眉,又氣又好笑,“這性子還不是像你,兇起來誰都不敢把你怎樣。”
抓週儀式到最後,仍然是皇子與帝姬同搶一把寶劍,誰也不相讓。朝中卻有大臣說,帝姬與皇子將來都是個英武的將軍,一同應了皇上南征北戰驍勇善戰的優點。
衆人俱是歡顏。
夜裡,小朵總是不放心兩個孩子的安危,便命人在榻前做了一張偌大的搖椅,待孩子們都睡去了,小朵卻不捨離開。
宮人都說這孩子長得像她,也有爲了奉承帝王的人,說長相似於靜歌。
可是孩子的模樣像誰,她最是清楚。
六角鳳紋的硃紅宮燈高挑,映在孩子粉嫩的臉頰上,映出他們滿足的睡姿,時不時的撅一撅小嘴,伸一伸小手,又慵懶地睡去。
小朵坐在搖椅前,一手自孩子面上輕輕撫過,一手伏在椅欄上,細細打量着二人模樣,七分相似,三分個性,卻都能從他們的眉眼脣耳當中看出陸遠之的影子。
孩子已經一週歲了,模樣初定,就長得如此像陸遠之,那以後被陸遠之見着了,該如何是好?
她的黛眉染上一絲愁悶,緩緩嘆了一口氣,身影投在壁牆之上,對影成愁。
愁的是孩子的身世終有一天會被陸遠之發現。
愁的亦是孩子的模樣長得如此像陸遠之,而靜歌卻沒有絲毫怨言,依是對孩子傾盡全心。
猶記這一年來,孩子並不是順利成長,夜裡經常哭,經常傷寒染病,都是靜歌同她一起將孩子視作親生骨肉照拂過來的。
她對靜歌,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再一次緩緩嘆一口氣,似要將心中的鬱結之氣給一口吐出,“唉……”
靜歌從身後輕步走來,近乎是輕淺無聲,俯身抱住她,“小朵,今日安安抓週,如你所願地抓了一把寶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爲何在這裡哀聲連連?”
小朵回身仰頭看他,牽強一笑,“哪有哀聲嘆氣了,我就是看着孩子一天天長大,感嘆歲月流逝太快。”
靜歌替孩子掩好被角,扶她起來,“你不是盼着孩子健康成長嗎,孩子長大了應該高興。”
她起身,身上早已不是白日裡那套繁瑣的朝拜禮服,而是輕衫緩帶,一身盈盈香氣,握緊他的手,不由有些內疚,“靜歌,今日平平與安安到天壇祭祖時我就在想,西琰祖仙一定知道這兩個孩子不是西琰的正統血脈。他們一定會怪我,讓仇人的孩子當了皇
子與帝姬,我的心真的很不安穩。而且,當初陸遠之親手砍下了先皇的頭顱,如果他在天有靈,一定會責怪我,也一定會責怪你。”
靜歌抽出手來,握緊她的雙肩,迫她仰視他。
落入她眼裡的,是靜歌一臉的認真與微微責備,“小朵,孩子是陸遠之的血肉一事,除了你知我知,便只有自在飛花知曉。沒有人會說,天下人都會當他們是西琰國的皇子與帝姬,你莫要如此內疚好嗎?”
寢殿之外,近身侍候朱小朵的宮女月娥一字不落地聽在耳裡,不由張嘴大驚,驚得一動不敢動。
這月娥是在幾個月前,朱小朵無意經過浣衣局時,見衆人在欺負她,並且見她長了一張與月紅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容,而且月娥說她從小有個失散的姐姐,才收留她在身邊做了個貼身丫環,待她也是親如姐妹,比待月紅還要好出數倍。
殊不知,月娥只是陸遠之派來的一個細作。
聽聞這一消息,她立馬退出鳳陽殿,休書一封,連夜讓信鴿送往民國皇宮。
而殿內的朱小朵與靜歌,毫不查覺。
小朵深情款款又隱有自責地望向他,他那黑如星子的雙眸也深深俯視她,兩相對望,不由讓她越發歉疚,“靜歌,我不管,我一定要給你生一對兒女,就算你不怪我,西琰先祖也不怪我,我也要毅然決然地給你生兒育女。我總覺得讓你好生委屈,心裡實在難安呢,你要再勸我,我當真要生氣了。”
靜歌見她眼裡又有了淚,急忙伸手去拭,“傻丫頭,好,好,好……你莫要哭了,順其自然,順應天意,如果你有了,便生下來。我不再勸你了,想必你有了生育經驗,也不會如初那般痛苦了。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答應你。”
他一邊替她拭淚,一邊看着她撒嬌的模樣,好笑道,“都孩子的母親了,還如此小孩子氣。”
小朵擡起袖子就往臉上一抹,嘟了嘟嘴,淚痕尤溼地望向他,“你不許動,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做什麼?”
她不依,“快閉上眼睛嘛?”
“好,好,好,我閉上眼睛,這下總可以了吧。”他的話音剛落,小朵軟綿鮮嫩得如玫瑰花瓣的脣,就覆蓋而來,將他一下僵住。
他抽身,反將她抱在懷裡,“小朵,你就是個尤物……看我不好好收降了你……”
她摟緊他的脖子,款款深情,“靜歌,讓我給你生一對兒女吧……”
帳帷飄動,燈光流轉。
一夜溫柔似夢……
【作者題外話】:@@
誠心誠意向大家認錯,錯有二:一、更新太慢,老是不守時;二、質量沒保證,老有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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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故事內容,小施真的用心了,這幾天鋪墊飛花與問劍的情節,就沒有什麼感情戲在裡面,所以顯得很沉悶而不精彩。
但是,這麼鋪墊自然是有原因的。
請親愛的讀者大大們手下留情,什麼垃圾之類的書評是小施不希望看到的。如果你覺得垃圾,可以不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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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謝大家花了銀子來看書,謝謝!謝謝!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