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公公嚇得花容失色,“駙馬爺,你輕一些,輕一些。”
陸遠之眼中波濤駭浪,“我問你朵朵在什麼地方。”忽而硬聲吩咐,“十四郞,這狗奴才若是不說就一劍殺了他。”
朱公公帶來的扈從急急拔劍,卻不料十四郞已經如旋風一般繞到朱公公身後,手中寒光皚皚的長劍架上了他的脖子。
“說,朵朵在哪裡,是生是死?”
朱公公一陣戰慄,不敢稍錯地盯着眼前的劍,急忙說:“快……快些把那jian人……”忽又改口,蚊聲說道:“把陸夫人擡上來。”
四個太監輕巧地擡着一塊木板跨進門檻,急急進來。
木板上躺着一具橫屍,蓋在白布之下看不清面目。
陸遠之放目望去,一個模糊的身影隱在白布之下,嬌小得如同舞勺之年的小姑娘。
他不信,她就是朵朵。
朵朵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清瘦嬌小的?
他急急走過去,一把掀開白布,駭得滿堂的丫環宮娥嘶聲驚叫。
有的捂着臉,再不敢看木板上的那具死屍。
有的躍躍欲試。
有的梨花帶雨。
陸遠之猛地一怔,整個身子僵硬如石。
木板上的那人,面頰血肉模糊,凌亂的鬢髮半掩住她唯一沒有傷痕的額頭,嘴角溢着白沫,散發着濃郁的血腥與毒藥氣味。
朱公公急忙掩住呼吸,面上憎厭驚懼。
陸遠之緩緩屈身伸手觸摸,
指節隱隱透白瑟瑟輕顫,他小心翼翼地劃過朱小朵的碎髮,露出她整張臉來。
她已經冰涼了,沒有一絲餘溫,慘白灰黑的雙脣緊緊閉着,脣角卻殘留着一絲揶揄的笑意。皮開肉綻的肌膚也是烏紫的,血漬凝固了,朝外翻開,又懼又驚地刺激了所有人的視線。
唯獨陸遠之與十四郞不爲所懼。
十四郞不由將手中劍刃深入朱公公的脖項,低罵了一聲,“你們都是畜生。”
朱公公一陣吃痛,急忙呼救,“饒命啊,駙馬爺快讓這位兄臺饒命啊。”
陸遠之置若罔聞,顫抖不已的慘白指尖輕輕沿着朱小朵的身子下滑,緊拽住她那雙冰涼得僵直的指節,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生氣。
什麼時候朵朵變得如此枯瘦如柴的?
他這個做老公的竟然毫不知覺。
遠近明堂的華彩錦秀突然都變成了一幕又一幕的黑,他被溺在無邊的幽暗的當中,近乎窒息。
五彩玉珠簾箔倏地被撞響。
門簾後的完顏靜思錦帛緩帶宮妝高髻,鵝黃的面紗輕拂在面前。她急步走來裝腔作勢地驚訝道:“這是怎麼了?”
陸遠之驀地驚醒,噌的一下起身,奪了十四郞手中的劍兩大步邁進完顏靜思,劍鋒直指在她胸前,“朵朵死了,這下你滿意了?”
完顏靜思滿眼無辜,緩緩搖頭,垂在面前的輕紗隨風飄拂,“不可能,我和母后只是想讓她毀容,並不會要她的命。”
她看了看躲在木板上僵
硬的朱小朵,又急急解釋,“肯定是姐姐她自己弱不禁風,不知道怎麼就去了。”
身後的朱公公驚懼道:“駙馬,你可千萬別傷害公主呀。公主要有個三長兩短,你也活不成。”
陸遠之猝然轉身,寒光皚皚的長劍猛地刺穿朱公公的身子,濺了他滿身血漬,混合着他身上原由的血漬,模糊成片。
他一把抽出逆光中鮮血淋淋的劍,怨懟地罵道:“你們都該死。”
朱公公一手捂住血涌不停的腹部,一手指着他,聲音微軟無力,“你……你大逆不道。”他帶來的侍衛驀地將陸遠之圍住,卻在頃刻間被十四郞一一放倒。
完顏靜思又驚又懼,急忙退了兩步,“你……你要幹什麼?”
陸遠之步步bi近,眼中滿是怨懟。
完顏靜思節節後退,近乎哀求,“不要殺我,我……我還懷着你的孩子呢。”
陸遠之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胸脯轉身離去,“把公主綁起來,不許她離開陸府半步。”
宮中駐紮在陸府的所有御林軍蜂擁而至,一個個甲冑鮮亮虎視眈眈,隨時伺機制服發狠的陸遠之。
陸遠之豐義英偉的身姿穿過人牆,不怒而威的氣勢迫開一條道路,“十四郞,誰敢輕舉妄動就讓人一劍殺了公主。還有,誰也不許碰朵朵的屍體,否則殺無赦。”
十四郞稍作安排,急步跟進,“東家,你這是要去哪裡?”
陸遠之狠狠咬牙,巍然怨懟的身影漸行漸遠,“鳳陽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