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談論兒女事
炮竹聲聲過新年，親朋好友們相互拜年做客，溫暖暖由於有皇后、皇太后的口諭，只跑了趙王府、秦國公府、兩個公主府便待在家裡了。京城官夫人們都知道王妃的傷尚未痊癒，也不敢過來拜訪她、勞駕她招待。只有懷了四個月身孕的白婧妍，被溫暖暖派人請到王府聊天。
溫暖如春的冬暖院西邊火炕上，兩人一個靠着靠墊側躺着炕上磕瓜子，一個坐在她身邊，一手中拿着放棗糕的白瓷碟，一手拿着筷子。
“婧妍，你才吃過午餐沒多久，肚子又餓了？”溫暖暖對白婧妍現在食量表示吃驚，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肚子。以前她在她這裡時，糕點只吃一口兩口就放下了。
“暖暖，我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白婧妍也很無奈地說道，“我也不想吃得身體變臃腫，但爲了孩子，連以前討厭的東西也要想法子吃下去。”在這個沒有維生素、鈣片、葉酸補充的地方，她只能靠多吃，吃各種食物來補充胎兒所需的營養。
“你辛苦了。不過你也不能吃太多，小心胎兒太大難生出來。”溫暖暖擔心道，白婧妍的身形嬌小，胎兒太大的話很容易難產。白婧妍這一世的母親就是難產身亡的，白婧妍的難產機率比一般女人高一點。
“這個我心中有數。我專門給自己制定了健康食譜，努力保證我和寶寶的健康營養。”白婧妍笑道，“我每天都曬太陽、適當運動，應該不會出現難產。可惜的是冬季實在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新鮮蔬菜和水果，我只能多吃魚蝦，找人採集可食用菌菇，希望能攝取到足夠的營養。”要是能吃到海魚，營養就更好了。
白菜青菜蘿蔔、各種醃菜，蘋果桔子，各種乾果……
溫暖暖也嘆氣道：“現在的冬天，別說普通人了，就連皇太后皇上他們也吃不到幾樣新鮮的蔬菜水果。”全是秋季運來藏進地窖裡的。
“真希望將來能搬到天氣暖和的南方去，那裡應該能一年四季都吃到新鮮蔬果。”她道，不由得回憶起穿越前一世那冬季豐富的菜色。
“這是不可能的。你是王妃，不能隨便亂搬家。”白婧妍淡定道。和溫暖暖相處的時間越長，她越懷疑溫暖暖和自己一樣是穿越女，但人家不願說，她也不適合主動詢問人家，於是就這樣保持着雖然你知我知，但我們都不說的狀態。
“是啊。”溫暖暖嘆氣道，“我是王妃，不能亂跑。”
“暖暖，比起普通人家，你每天的菜色已經很豐富了，你就別無病□□了。”白婧妍撇撇嘴，心中暗道，如果讓你去鄉下種田，如果讓你天天宅鬥宮鬥，你就不會覺得生活太無聊了（她出嫁後和夫婿董校尉去過他鄉下外婆家，發現這個年代的種田真的非常非常苦，而且田地出產量也比她理解得少很多）。
溫暖暖被她說得頓時笑了起來。她還真有些無病□□呢。她們兩個命都很好，沒有穿越進貧窮、甚至是下等人身上，否則每天都要爲生存絞盡腦汁。
她們兩人的對話，站在裡面伺候的宮女們有時候覺得她們是在打啞謎，但知道她們很瞭解對方，應該算得上是好朋友，對王妃能有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感到高興。
“紅菱綠蘿的未婚夫基本已經定下來了吧？”白婧妍問溫暖暖。
“嗯，已經派人和對方家人說好了，元宵節後讓他們派人到我這裡提親。”溫暖暖道，“她們選的人都有官職，她們已經不適合再做我的丫鬟了，我會放掉她們，讓她們迴歸平民。”本朝延續前朝戶籍制度，分宗室戶籍、官吏戶籍、賦役戶籍，賤奴戶籍。溫暖暖進入皇族後，戶籍就從賦役中的商戶變成了宗室。紅菱綠蘿嫁給朝廷官員後，便是官吏戶籍了。
“你這一說，我想起我的兩個陪嫁丫鬟明年也該到出嫁的年齡了。”白婧妍道，“我也該考慮她們的婚姻大事了。翡翠、珍珠，你們放心，我不會太虧待你們。”
“謝謝小姐。”站在她身後伺候的兩個丫鬟頓時朝白婧妍躬身福禮，面露嬌羞和喜色。她們被家人買斷終身，婚事全掌握在主人手中。
同樣都是陪嫁丫鬟，她們不可能有紅菱綠蘿般的好運！因爲紅菱綠蘿有護主功勞，受到王爺嘉獎。
站在這裡的宮女默默想着。
說了一會兒婚姻事情，溫暖暖突然奇想，指着白婧妍微微凸起的肚子道：“婧妍，我們指腹爲婚怎麼樣？如果我們都有兒有女，將來就讓他們成親怎麼樣？你和我都是很好說話的婆婆，我們教養的女兒應該只有我們能夠接受。”她們的女兒必然會被她們獨佔夫婿的理念影響。
“還是不要了，萬一他們長大後彼此看不對眼就麻煩了。”白婧妍連忙拒絕道，“你家是真正的王公貴族之家，我怕我的孩子被欺負。再說了，你孩子的婚姻權未必就掌控在你手中，你現在還是別給將來的自己製造麻煩了。”她現在看得很清，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儘可能和身份家世差不多的人結親，將來沒有誰明顯壓過誰的情況發生。
溫暖暖頓時掩嘴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說的是。”
她的兒女都是宗室的郡主、世子、王子，雖然大徐朝不像清朝那樣指婚，但萬一皇帝皇后皇太后想做媒賜婚，那就真會有麻煩了。想到這裡，她突然對自己將來的孩子可憐起來，希望雲湛那時候也如現在這麼有能力，能夠把兒女的婚姻權掌握在自家手中。
如果真是雲湛不能生育的話，王府就肯定不會有孩子了。於是白婧妍開玩笑似地說道，“暖暖，據我說知，皇族雲氏一直生兒容易生女難，你孃家兄弟到現在也還沒有一個生女兒，你將來若是有生養，必定是生兒子。若是你生不出女兒，不如將我的女兒收作義女怎麼樣？女兒可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
她是唯一在不很瞭解雲湛的身體情況下，相信溫暖暖不孕不是溫暖暖錯的人。王爺王妃的養女即使不會被封爲郡主也還是貴族之女！雖然這裡面有她爲女兒謀一個高貴身份、將來萬一愛上哪個高門子弟，也會有個配得上的身份的想法，但依然懷有善意，希望能稍微解決一下溫暖暖將來膝下清冷的窘困。兒子嗎，她想都沒有想過，逍遙王如果想要收養兒子，皇帝自然會替他安排好人選的。
剛纔談論兩人指腹爲婚她都拒絕呢，必然不會貪着王府的權貴！女兒又不能繼承家業，很多沒有女兒的貴族還特地從旁系中收養女兒過來充當聯姻工具呢。
溫暖暖聽了便笑着道：“好啊，如果我一直沒有生養，我會在你的女兒中挑選一個當過繼女兒，前提是，你要多生幾個漂亮女兒給我挑。”白婧妍容貌相當秀美，要不然皇太后也不會看中她；董校尉這個人她也見過，人除了被太陽曬黑了一些，五官英俊帥氣，他們的女兒應該是個美人兒。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懷孕，而且她已經決定好了，要系統給她製作生女藥，保證自己先生女兒。生女兒的原因嘛，一來女孩在皇族比較吃香，二來雲湛的兒子出生得晚些，比較好讓皇帝放心些。
白婧妍聽了頓時眉開眼笑，“好，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王爺駕到——”
兩人說着高興，甚至考慮等胎兒再大一點就找個大夫把把脈，看是兒子還是女兒，就聽到外面太監傳報。溫暖暖讓紅菱慢慢扶自己起來，白婧妍在聽到的時候就站起身來了。
厚厚的簾幕掀開，雲湛帶着沈明走了進來。
“參見王爺。”白婧妍道，深深福禮。
溫暖暖慢慢走過來道，“外面已經下雪了嗎？你快點脫掉斗篷拍拍。”她看到雲湛和沈明的頭上都有一些雪花。
雲湛不明白白婧妍暗中算計暖暖，暖暖爲什麼還要把她視爲好友，每隔一陣子就派人找她進王府說話，見她已經懷孕，便擺擺手道，“免禮平身。”說着，他將黑狐裘斗篷脫下，往走過來的宮女手中一扔。
白婧妍一直都知道王爺惦記着她算計暖暖的事情，不喜歡她和暖暖交往過密，便道：“娘娘，外面已經下雪了，我該早點回去了。”
溫暖暖趕緊道，“好，你路上小心點，讓轎伕走慢一點。紅菱，幫我送客。”
紅菱立刻走上前，道，“董夫人，請。”
白婧妍朝着雲湛溫暖暖福身，道，“妾身告辭了。”說着，她便帶着自己的丫鬟和紅菱走出了這個北方式樣的溫暖屋子。她已經決定了，明年也在自己家裡弄個火炕。
她出去後，雲湛便問道，“你們聊了些什麼？”白婧妍有什麼特別的，暖暖爲什麼非要找她聊？暖暖只要想，京城成百上千個年輕夫人會願意來陪她說話。
溫暖暖歪斜地靠在靠墊上，笑道，“談論如何御夫、如何杜絕夫婿看別的女人、如何養胎、用什麼法子在懷孕期間不讓夫婿偷腥。呵呵，九哥，我和她可以談的話題有很多很多。”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白婧妍和她有共同語言，尤其是對待家庭、夫婿和子女上。當然，如果她們都坦誠自己是穿越女的話，可以聊的話題就更多了。
雲湛頓時俊臉微窘，她們居然在談這些呀，仔細想想，她們兩個還真於其他貴婦人不一樣。
“九哥，雖然她會偶爾算計我，但基本上也不是太壞心眼，你就別討厭她了。”溫暖暖笑着說情道，“世上只有她知道我的苦，知道我的無辜。”
暖暖在受苦？她貴爲雙王妃，白婧妍還認爲她受苦，知道她無辜？她難怪會成爲她的知己。她們討論御夫之術，該不會討論房中事情了吧？不行，不能再讓白婧妍和暖暖接觸了。
雲湛俊臉上露出儒雅高貴的笑意，心中卻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一四雲湛的動作
元宵節過後，紅菱綠蘿看中的兩家人約好時間一起派媒婆來王府提親。溫暖暖欣然同意。於是這兩戶人家按照傳統開始三書六禮。他們請期之後，溫暖暖便取出紅菱綠蘿的賣身契，讓管事姑姑帶着她們去京城府衙更正戶籍。
溫暖暖開始帶着三個管事姑姑爲紅菱綠蘿籌備嫁妝。大件牀、桌、櫃、小件子孫桶、針線籮，吃穿用度一應俱全，勝過普通鄉紳人家嫁女兒的嫁妝數量。四十六臺嫁妝一式雙份，在她們出嫁那一天從王府正門旁的偏門擡到她們的夫家。雖然王府正門不能因丫鬟出嫁而開，但鼓樂鞭炮一樣不少，四人擡大花轎停在正門旁邊，非常顯眼，不知道妒忌死了這一條街上多少做丫鬟和不做丫鬟的少女。
京城有孃家兄弟背新娘上轎的傳統，紅菱綠蘿的孃家兄弟遠在寧陽，溫暖暖和雲湛一說，雲湛立刻從王府中找出了兩個和紅菱綠蘿同姓氏的年輕男子，讓他們臨時充當她們的兄長。被紅菱選中的夏侍衛和背紅菱上轎的男子本來就是袍澤兄弟，綠蘿看中的趙長史家不會對王爺親自挑選的背媳婦舅子不滿，她們兩個順順當當地上了花轎，被夫婿迎回去拜堂成親了。
王府的衆人分成兩撥，一波在王府吃酒宴，一波分別去兩位新郎家赴婚宴。
紅菱綠蘿出嫁，溫暖暖因爲她們夫家都在京城，她和她們以後能經常見面，所以一點也不傷心，只是看着她們出嫁她激動的眼淚溼潤了眼眶，不過，雲湛低頭對她說了一句話，她頓時傷心得淚水直流。
雲湛告訴她，兩位新郎官都升遷了，紅菱綠蘿婚後要隨着夫婿赴任。
雲湛啊雲湛，他還是很擔心她和已婚婦人走得太近，這一世還是把紅菱綠蘿遣嫁得遠遠的了。
想到她們被遣嫁的原因，溫暖暖就用幽怨的眼神望向雲湛。他難道要永遠隱瞞她，讓她認爲夫妻閨中事情就是一步一步來，一年一個進度，需要花個兩年時間才能真正陰陽合體？
雲湛被她飽含淚水的眼睛看得無可奈何了，只好道，他們兩位在他府中任職不容易升遷；他們在外面混個三五年，他再想辦法將他們調回來做京官。
算了，紅菱綠蘿這一世比她重生前那一世嫁得好多了，她就不和他鬱悶了。
想到這裡，她舉起酒盅道，“九哥，爲我情同姐妹的紅菱綠蘿出嫁祝福一下。”
雲湛敏銳地察覺出她已經不生氣了，便拿起酒盅道，“嗯。”
三日回門，紅菱綠蘿便回到王府探望溫暖暖。劍芳劍華站在以往她們的位置上，沉默地看着她們。紅菱綠蘿和溫暖暖說了一些她們夫家的家人和這幾天她們的事情，午後便離開了。她們兩個始終不明白，爲什麼管事姑姑玉蘭會在王府門前等待她們，然後叮囑她們不許說閨房*。
忙完了紅菱綠蘿的大事情，溫暖暖加加減減獲得了五百多個幸福能量。大概是宮女們擔心時間長了，王爺王妃不再關注她們的婚事，紛紛向溫暖暖說她們也相中了人。溫暖暖很開心地詢問，然後開始自己考慮自己該如何處理她們的婚事。
宮女處理起來比陪嫁丫鬟棘手呀，因爲宮女是登記在冊的服役女子。根據前朝和如今的習慣，宮女在宮中或者王府服役超過一定年限，而且沒有被寵幸的，才能申請出宮。至於出宮時間，還要看皇上、皇太后或者皇后的決定。如果她們遺忘或者不打算放宮女出宮，宮女們就會一直在宮中直到老死。
雲湛提醒溫暖暖她們是服役的宮女，全部都早早嫁人會引起皇宮或者其他王府的人不滿，她不如讓她們先安心把王府最近買進來的一批小丫鬟們調-教好。
溫暖暖一聽，便覺得這樣做很好，也不用破壞宮女服役的宮規，便安撫這八個宮女：等過兩年，她會一個一個安排她們出嫁，不過不管怎麼樣，她會先幫她們定下婚約，讓她們的終身有着落。
宮女們對提前決定好終身都很滿意，更何況和她們相戀的男子本來就是王爺專門爲紅菱綠蘿挑的，身上都有官職，她們出嫁後大小都是個官夫人，於是齊齊朝王爺王妃下跪，感謝他們的恩德。
將宮女們遣嫁的事情決定好後，溫暖暖又開始正常的王妃生活，除了短時間裡沒法習慣體貼主動的紅菱綠蘿變成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劍芳劍華。她想起白婧妍，便派人請她來陪自己。白婧妍現在懷孕六個月，胎兒性別應該可以從脈象中把出來了。穿越女的孩子應該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吧？不管怎麼說，母親對孩子的早期教育是非常重要的。
“娘娘，董校尉一個月前突然升遷爲南陵郎將，帶着董夫人去南陵赴任了。”出去的人回來後通過太監稟報給溫暖暖。
“董夫人懷孕了還跟着赴任？”溫暖暖大吃一驚，“她怎麼沒有和我道別？”南陵是什麼地方，聽着就是個南方地區，希望那裡的生活水品不要太落後，白婧妍日子不要過得太艱辛。
那太監說，“聽說是緊急軍令，但也還是不知道爲什麼，董夫人就跟着去了。”
溫暖暖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不用猜了，這應該也是雲湛的手筆了。前一世，他就是這樣將她身邊能夠說得上話的人全部調走，讓她只能守着他、保守他的秘密。她沒想到這一世，他在身體基本治癒的情況也來這一招，要將她身邊的已婚婦女全部調走。
唉，算了，她應該心胸寬闊寫，原諒他的彆扭和任性。
○○○
“連翹，你在曬什麼草藥？”陽光燦爛的日子裡，在花園散步的溫暖暖遇到了曬藥材的何連翹。田七已經痊癒了，而且成了雲湛的近身侍衛之一。雲湛原本把何連翹安排在她身邊當差，但她發現何連翹更渴望去藥庫，便將她安排在藥庫房中和王府的大夫在一起製藥。
“這是麻黃草，發汗散寒、宣肺平喘；這是魚腥草，利尿除溼、清熱止痢；這是連翹，清熱，解毒，消腫……”說到草藥，何連翹口如懸河，神采飛揚。
溫暖暖聽了一會兒，問道，“連翹，田七最近有沒有和你提到他在忙什麼？”
連翹和田七之間有心結，而且田七自卑心太重，又覺得對不起她，不敢和她太過親近。他們明明住在一個院子裡，聽說田七將領到的侍衛月錢都交給連翹了，可是兩人就是不更進一步。溫暖暖感覺自己最近成了紅娘月老，專門幫人拉紅線。
“娘娘，他很少和我說公事，最近他只說過王爺派了很多人去西南幾個地區，只要摸清周門的所有勢力，就派軍隊剿滅，到那時候我的家仇就報了。”何連翹說着，伸手摸摸頭上戴着的白玉簪子。王府有王府的忌諱，她住在王府不能給家人戴孝，就用田七特地送的白玉簪子充當麻布白花。
原來雲湛最近忙得頭一着枕頭就呼呼大睡，原來是在忙這件事情呢。報暗殺妻子之仇，清剿江湖不軌勢力、維護雲家統治，他這次盡心盡責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了。嗯，等他忙過這段日子，他的身子應該完全康復了。
溫暖暖得出這樣的消息，心中很是高興。
二月中旬，雲湛在百忙中也沒有忘記守在王府發呆的溫暖暖，帶着她踏春，順便按照皇族習俗去郊外白龍坡白龍寺上香，爲皇族祈福。
他們兩人輕車便服，到了白龍坡後便讓劉巖帶着侍衛和劍芳劍華在身後遠處跟，讓田七陪着何連翹，然後肩並肩地順着石階往山坡頂上的白龍寺去。
陽光明媚，春風和煦，湛藍的天空飄着幾團棉絮般的白雲，白龍坡已經披上了一層綠裝，遊人登高之後極目四周會心情舒暢開朗。雲湛和溫暖暖手牽着手穿越蒼鬱的竹林，臉上都帶着愉悅的笑容，宛如一對陷於熱戀中的情侶。
“逍遙王妃就是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霸佔着兩個正妃的位置，一年半了都沒有給王爺懷個一男半女。我聽說皇太后已經很不滿了，要給王爺立側妃。”
“我聽別人說，王妃奇妒無比，王爺只要稍微多看宮女一眼，她就會把那個宮女趕出王府。陪嫁丫鬟不就是給夫婿預備的通房和小妾嗎？她爲了杜絕自己陪嫁丫鬟伺候王爺，又要表示自己仁慈，大張旗鼓地將兩個陪嫁丫鬟嫁出去了。”
“我還聽說，王妃很不檢點，經常女扮男裝出王府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說話。她到底是下等商戶出生的女兒，見人就笑還不知羞恥。真不知道逍遙王爺看上她哪一點了，對她如此專寵。”
“我聽能夠進宮覲見的劉夫人說，王妃容貌美豔，胸部豐滿，比她曾經榮寵先皇后宮的姑母溫貴太妃還要妖媚，該不是狐狸精投胎吧？”
“嘖嘖嘖，那胸啊，就和我家老爺從青樓裡贖回來的賤婢一樣大，說不定就是被男人摸得腫成那樣的。”
“呀呀，這話你就不能亂說了。說不定王爺就是因爲她胸大，所以被她迷得眼裡看不見其他女人了。”
……
山坡上走來三名裝扮華貴的中年婦人，她們邊走邊說話，身後是她們的丫鬟和婆子。雖然正在下山的她們和正在上山的雲湛溫暖暖距離有些遠，但上頭的風將她們的話很清晰地吹到了下風處。
比她重生前一世說得還要不堪呢，她居然還多了一個狐狸精的稱號！
溫暖暖聽了很是傷心和憤怒，隨即感覺自己的手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道：“九哥，你抓疼我了。
就見雲湛臉色鐵青，薄脣緊抿，望向那兩名貴婦人的怒目充滿殺氣，身上的淡藍色書生袍隱隱在飄動。
溫暖暖知道他心頭涌起了殺機，趕緊道：“九哥，別管別人說什麼，我們只要過得自在就行。”
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她都把時間錯開，不選在前世那一次的白龍寺上香日子了，沒想到議論她的人太多，原本的兩個貴婦人逃脫了被雲湛報復全家族的命運，卻另外冒出三個背後亂嚼舌頭的女人。看這三個夫人好像是連宮門都沒有資格進入的下等命婦，不知道雲湛報復起她們來是否手段更直接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