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戒轉過身來,看到淡淡的月色下,佇立着一條黑影。那黑影衣袂飄飄,如幽靈一般,一張臉被衣領遮住大半,只露出兩道犀利的目光,朝朱九戒射來。
朱九戒藝高膽大,朝他走近了幾步,說:“我本來膽子很小的,但自從和閣下一樣後,膽子就大了起來。”
黑衣人鼻子一動,嗅了幾嗅,說:“原來你也是鬼?”
“不錯,咱們是同類。”
“不對,你身上還有生人的氣息,你是誰?”
“我叫朱九戒,是這家醫院的醫師,你就當我是半人半鬼吧,你呢,又是誰?”
“我是地府鬼差。”
“鬼差?”朱九戒想起方瑤曾經說過這個名字。
“小子,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來找一個人,不,一個鬼。”
“誰?”
“方瑤。”
“你認識方瑤?”
鬼差一雙陰冷的眸子在朱九戒臉上掃了幾掃。
“我是她男人的朋友。”
“你找她幹什麼?”
“我想詢問一件事。”
“她魂魄不凝,難以成形,無法和你相見,有什麼事你和我說吧。”
“我想知道關於玄陰指的事,我想這種至陰的功夫地府一定有人會。”
“地府確實有人會玄陰指,你到底想幹什麼?”
“實不相瞞,我有一位朋友中了火雲掌,需要玄陰指才能治療。”
“茅山派的火雲掌?”
“不錯。”
“抱歉,地府從沒有出手救人的規矩,你可以回去了。”
“我既然來了,就不想回去,鬼差,你能不能告訴我進入地府的通道?”
“你想見閻羅王?”
“嗯,爲了救我的朋友,也只能如此了。”
“哈哈。”
“你笑什麼?”
“我笑你不知好歹,你可知什麼人才能見到閻羅王?”
“死了的人。”
“你既然知道,還敢去見閻羅王?”
“沒辦法,我只想救人。”
“別說是你,就是本差,一年也未必能見到閻羅王一面,沒有地府的召喚,誰也不能擅入鬼門,否則有去無回。”
朱九戒眉頭一皺,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
“我本是已死之人,又有什麼可怕的。”
地府鬼差冷冷地看他一眼:“好,既然你不怕再死一次,那我就帶你去。”
說着,地府鬼差掌心一翻,一件物什飄了過來。朱九戒伸手接住,見是一個眼罩,心中明白,毫不猶豫地戴在頭上。
地府鬼差伸手握住他,忽地化作一道煙霧,進入了廢墟之中。
朱九戒感覺自己凌空飛行,身邊陰風陣陣,耳中似傳來嗚嗚之聲。
突然,雙腳落地,耳邊地府鬼差說:“好了,你可以摘下眼罩了。”
朱九戒將眼罩摘下,只見周圍一片雲霧,什麼也看不清,而腳下有一條索橋,直往前通去。朱九戒慢慢地回頭,身後是一道巨大的門戶,上面寫着“鬼門”兩個篆字,下面是兩扇黑漆大門,門上磷光閃閃。
“好了,你自己去吧,我是外職,只能將你帶到鬼門內,過了這條索魂橋,前面便是離世崖,下了離世崖,便是亡命谷,閻羅殿便在谷中深處,不過,能不能見到閻羅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地府鬼差說。
朱不戒踏着鐵索,一步步朝前走去。
那鐵索似乎有無限長,搖搖晃晃,隨時便會跌下,而下面陰雲密佈,也不知是什麼所在。
突然間,兩條白綾從陰雲中鑽了出來,如同兩條銀龍,悄無聲息地纏上朱九戒的雙腳。朱九戒大驚,雙腳在鐵索上一彈,只見兩條白綾拽出兩具骷髏來。
那骷髏嘴骨啓動,陰測測地說:“小子,到了索魂橋,還不跟我們下去嗎?”
朱九戒雖是重生之人,見了骷髏的樣子,也是毛髮悚然,他知道下面肯定不是什麼好所在,既稱索魂,這兩個骷髏定是來索自己的魂魄了。
“哈哈,就憑你們兩個死鬼,想索走我的魂魄?”
兩骷髏對視一眼,似乎從沒見過如此膽大之人,四手齊抖,兩條白綾左右分開,將朱九戒扯在空中。朱九戒身子一翻,雙手各拍出一掌,蓬蓬兩個,骷髏被打下橋去了。
朱九戒身子逆着白綾的方向旋轉一週,脫出身來,落地之處,已在七八米外。朱九戒也不回頭,快步朝前走去。但他剛行了十幾步,驀地,一陣鈴聲傳來,只覺得頭腦欲裂,耳膜鼓動,身子也在震顫不已。朱九戒擡頭看去,只見前面索橋上站着一個白衣白帽的人,面色也如衣服一樣雪白。那白衣人左右兩手各持一個鈴鐺,正在搖晃。
“世上還從沒有人能逃得過我的索魂鈴。”白衣人怪笑。
隨着鈴鐺的晃動,朱九戒漸感頭暈腦脹,兩腿痠軟無力,失足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