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渝一下子愣住了，心驚的抓住夏侯睿的衣袖，“睿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你這是在……”這孩子明顯是在安排後事啊！
夏侯睿沒有說話，他在想的是也許他可以找管家幫忙，只是他不清楚凌笑然是否同意管家去他們那裡，因爲凌笑然與他一樣，對自己的住處，有着強烈的排斥感，除了他們認可的家人，那是不會允許別人踏入的。
夏侯睿沒有回答，這讓喬渝更是緊張起來，“睿兒，你是不是要給然兒殉葬？”此話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喬渝看到夏侯睿十分平靜的神色，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睿兒，然兒已經……已經……”喬渝感覺腦袋有些昏沉。
“不，笑然還沒有，不過，我猜測也是這幾天了。”夏侯睿不想對喬渝有任何的隱瞞。
喬渝的身體晃了晃，等到他穩定下來，這才用幽幽的聲調說道：“沒想到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雖然知道這件事很是兇險，可是在他的觀念裡，他的女兒是聰慧的，更是尊貴的，就算是凌笑然的生活會有些坎坷，但是凌笑然絕對不會死，更不會死在夏侯怡這樣的卑鄙人手裡。
見喬渝雖然還在恍惚中，可是也看得出他還承受得住，所以夏侯睿直接說道：“爹爹放心，我是不會讓那些傷害過笑然的人好過，我會讓她們下地獄。爹爹，你只要照顧好自己，並且幫我們收屍就好。”雖然這件事他也可以讓管家做，但是他擔心管家不能好好的照顧凌笑然的屍首，至於夏侯英她們，在夏侯睿嫁給凌笑然之後，他就不覺得那是他的家人了，更不用說，他了解自己的父親，他是根本不會碰觸除了母親之外的女人，而母親，絕對不是那種心細的人，把凌笑然的屍首交給她，他是更不放心。
經過夏侯睿這麼一說，喬渝強忍住的悲傷再也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來，眼淚更是嘩嘩的流淌下來，“然兒，我的然兒啊……”只要是想到了凌笑然就此……喬渝就感到了揪心般難受。
“爹爹，你要照顧好自己，笑然一直很擔心你的身體，你的丸藥方子我已經給你了，以後你找人配製就好。”還好，這個時候夏侯睿還不忘把凌笑然的期盼告訴喬渝，只是，凌笑然更準確的意思是想要他一直照顧着喬渝，他能明白凌笑然這樣做，不僅僅是爲了喬渝好，更是想着藉此牽制住他，不讓他做傻事。
“睿兒，真的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雖然凌笑然是喬渝一手養大的，可是他們一直生活在鄉下，那裡根本就不會發生什麼大事，所以他們的生活很是平靜，後來凌笑然長大，喬渝又是一個傳統的人，男子聽從女子的話，已經在他的靈魂里根深蒂固，自然他就把家裡的權利都交給了凌笑然，這也徹底讓他養成了習慣，遇到事情就尋求別人幫助。
夏侯睿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若是母親詢問夏侯怡的死，爹爹就直說，這件事是我做的，這與笑然毫無關係。”
“夏侯怡的死？！”喬渝的眼淚還在爲凌笑然流淌，可是他聽到這話，猛地一頓，“睿兒，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要……”
夏侯睿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夏侯翔的死，與我們無關，但是夏侯怡的死，那就必定是我下手了。”他是不會放過任何傷害過凌笑然的人，哪怕這人是他曾經的親人，只要是傷害過凌笑然一分半毫，那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爲此他決定這一兩天就直接去衙門，當然了，他會在夏侯怡去大牢的時候纔會去，到時候他會送滿衙門的人一起歸西！
這個時候喬渝才發現了眼前的夏侯睿，竟然是充滿了戾氣的站在那兒，他一直都知道世俗道德在夏侯睿的認知里根本就算什麼，好在夏侯睿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祈求，再加上他做的更多的是配藥救人，所以夏侯睿給外人的感覺雖然不像那些救人苦難的大夫般和善可親的，但是也算過得去，只是清冷的不容易接近，現在，夏侯睿卻給人一種陰暗的感覺，這讓喬渝都不由得一陣心寒。
不過，喬渝也是在剎那間就明白過來夏侯睿說的是什麼，這個時候也不管夏侯睿不喜歡別人碰觸的習慣，直接抓住他的的手，“睿兒，你不能這麼做，絕對不能！她再不是，也是你的妹妹，更是你母親唯一的女兒，不管怎麼樣，她的生命也不能由你來結束……”這個時候喬渝還不忘夏侯英的感受，雖然他也瞭解夏侯怡爲什麼針對凌笑然，畢竟凌笑然代替了她的位置，當然了，這也是因爲夏侯怡不夠好的原因，夏侯怡可以爲此討厭凌笑然，也可以使用一些手段來設計凌笑然，但是總不能用別人的性命來做這些事，況且這個別人還是她的親弟弟，特別是現在夏侯怡還要借用夏侯翔的死來置凌笑然於死地，這就使得一向善良的喬渝懂得了什麼是恨，可以說他從來沒有這麼記恨一個人。
可是就算是這樣，喬渝也不想讓夏侯睿去結束夏侯怡的生命，不是夏侯怡不該殺，而是夏侯怡不能由夏侯睿去殺，若是夏侯睿這樣做了，那會讓羅巖很難看，也會讓夏侯英更難過，一個兒子嫁給人家做侍妾，原本就很難接受，現在還死的不明不白，更不用說，僅存的大兒子還親手殺了她唯一的女兒，這讓夏侯睿情何以堪！
喬渝不能讓夏侯英一下子失去三個孩子，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悲劇在夏侯府上演，所以喬渝深吸一口氣，“睿兒，交給我，讓我來做！”
夏侯睿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
喬渝明白夏侯睿這是在拒絕他，這讓他很是焦急，但是他也知道夏侯睿這個人根本就不會聽勸，只好耐着性子解釋道：“睿兒，你母親這一生只有你們三個孩子……”
“四個，還有笑然。”夏侯睿平靜的打斷喬渝的話。
“額……對，還有然兒。”喬渝有些慚愧，沒想到夏侯睿把凌笑然看得這麼重，“笑然這麼懂事，你母親也早就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相待。”說完就是一聲深深的嘆息。
夏侯睿沒有發表任何的看法，在他看來，凌笑然就是最完美的，他母親能選擇凌笑然，這也只能是說他母親有眼光而已。
“也許，也許然兒沒有這麼出色，她就不會有這次意外了。”喬渝是一臉的悲傷。
“不會的。”這一次夏侯睿有了意見。
喬渝一愣，明白了夏侯睿的意思，微微一笑，“你說的是，我們家的然兒怎麼能夠不出色呢？何況然兒若是不出色，你也不會嫁給然兒，更不會像現在這樣維護然兒是不是？”
“不管笑然成了什麼樣，她都是我的妻主，凌笑然生，夏侯睿生，凌笑然死，夏侯睿死，這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夏侯睿淡淡的說出自己的看法。
這讓喬渝心神一震，沒想到這個平日裡冷清的孩子會對凌笑然的感情這麼深，特別是夏侯睿現在一直都是不悲不喜的模樣，好似說的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這讓喬渝更是感慨萬千，“唉，然兒這輩子有你相伴，真的是她的福氣。”
“笑然能做我的妻主，我這一生才得以完美。”夏侯睿對此可不是說好聽的，在他看來，就是因爲凌笑然的出現，才讓他沒有任何溫度的生活，終於有了波瀾，爲此他覺得很慶幸。
喬渝的笑容更真實了一些，卻也把話題再轉回來，“睿兒，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你就聽我一句，你不要去做這麼可怕的事，還是讓我去做吧。不，先不要拒絕，你先要聽聽我的理由好嗎？”
夏侯睿雖然沒有什麼反應，可是他微微眨動的睫毛，說明了他願意聽。
“首先，我是然兒的父親，然兒出事了，我爲女兒報仇，這是應該的，況且夏侯府的事情，終究是我們父女來到之後，纔開始的，就讓我們父女來做結束吧。其次，你若是親手把夏侯怡，嗯，殺了的話，你要想想你的父親，還有你的母親的感受，額，也許你不會在乎這些，可是我會告訴你，他們會很難過，特別是你的母親，她可是失去了三個孩子啊，而且其中兩個還是自相殘殺，這對任何一個父母親來說，那都是最殘忍的事。”
喬渝的苦口婆心，並沒有打動夏侯睿，“因爲你是笑然的父親，笑然又說過要我照顧好你，所以你不能參與進來，如果你也捨不得笑然，你可以在給我們收屍之後，再自殺。”說着拿出了一個黑色的藥瓶，“這種藥粉沒有任何的痛苦。”想了想又拿出了一個紫色的瓶子，“如果你覺得帶我們回郊外的住處有些麻煩，你可以直接往我們身上撒上這個，這是化屍粉，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