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睿吃完飯出來,看到的就是凌笑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眯着眼睛,嘴角還是微微上彎着,不知道有什麼值得她開心的事。
跟在夏侯睿身旁的慎行也是一臉的疑惑,現在夏侯府人人自危,感覺整個府邸都被翻轉過來似得,只有小姐還是照吃照喝,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不過這一點都不會降低凌笑然在慎行心目中的位置,剛纔在將軍院裡凌笑然的表現,已經深入人心,大家都會她稱讚有加,對大小姐夏侯怡卻是搖頭嘆息,平日裡大小姐對他們的要求嚴苛一點,性子高傲一點,他們都在告訴自己這都是因爲大小姐出身高貴,他們出身低賤的緣故,所以大小姐對他們不好也不敢有所怨言,這一次他們看到大小姐對將軍,對二爺他們竟然也是如此冷漠無情,他們就不會這麼想了,一個女孩子再怎麼金貴,那也不應該對自己的爹孃如此狠心啊……
相反的,看看小戶出身的淩小姐,那就不一樣了,淩小姐對三爺一向是恭恭敬敬,對將軍他們也是禮數有加,沒有失了半點分寸,就是對他們這些奴才,也常常是面帶微笑,客客氣氣的,再經過這件事之後,可以說府裡大半的人都對凌笑然點頭讚許,就是哪些還沒有表態的府里老人,也都不再輕視這位外來的清貧小姐了。
“慎行,茶。”
“是,小姐。”凌笑然的突然出聲打斷了慎行對凌笑然的崇拜,再擡眼看看夏侯睿沒有反對,忙答應着下去了,雖然在他心裡凌笑然纔是主子,可是他也看得出大少爺也能用他的獨特方法影響到小姐,再說了家中的內部瑣事都應該是正夫說了算,爲了心中哪個不切合實際的夢想,還是對大少爺恭敬點好。
等到慎行遠離了,凌笑然皺了皺鼻子,“慎行都不聽我的話了呢。”
“那就趕出去。”對侍從,夏侯睿沒有什麼看法,就像是傢俱一樣,好用聽話纔是關鍵。
凌笑然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見過你粗布衣衫的模樣,我一定會認爲你與夏侯怡是一樣的人,除了自己,別人都是可有可無的陪襯。”
夏侯睿無所謂的眨眨眼睛,他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又不是爲別人活着的,只要自己舒服就好。
看到夏侯睿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凌笑然翻翻白眼,感覺自己是對牛彈琴,這個人雖然與夏侯怡有些不同,但是他骨子裡也是流淌着夏侯家的血液,夏侯怡是自恃高人一等,不過她還懂得掩飾一下下,在面對皇族的時候,懂得低頭彎腰,而夏侯睿直接就是目中無人,看不到任何人或者物,在他的世界裡只有他自己,所以他也不會在乎世俗的看法與評價,他自己舒坦就好。
想了想以後的打算,凌笑然又重新看向夏侯睿,仔細的打量着他,按理說夏侯睿作爲她的正夫,那是應該全力幫助她纔是,但是他的身份,還有他的性情,讓凌笑然有些拿不準。
夏侯睿知道凌笑然在沉思,而且還是關於他的問題,可是凌笑然不主動開口,他也沒有興致去問,只是坐在哪裡,靜靜的看書。
最後還是凌笑然沉不住氣了,有些事情還是與夏侯睿溝通一下的好,雖然不知道這麼做有沒有用處,但是可以讓她心裡多少有些底。
“夏侯睿,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前因後果你也明白的很,義母想着讓我接手夏侯府的事,你覺得怎麼樣?”
夏侯睿沒有擡頭,只是淡淡的回答,“隨便。”
對夏侯睿的漠然,凌笑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所以沒有被他打敗,而是繼續說道:“你要知道我始終是個外人,我若是接手了,夏侯怡以後還想回來,那可就難了,而且這個府邸除了匾額還會掛着‘夏侯府’之外,其他的,裡裡外外那可都是我姓凌的了。”
凌笑然本性沒有那麼純良,不給她機會也就罷了,若是給了她機會,她就要牢牢的抓住,讓她給別人做嫁衣裳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況且,她覺得自己也沒有做錯什麼,她對夏侯英依舊孝敬,對羅巖他們也會好好贍養,就是夏侯府,她也會給應有的尊嚴與榮耀,只有對夏侯怡,她不會客氣,起初是她挑釁在先,後來又不知好歹的一再逼近,她能做的就是接招反抗,好在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以夏侯怡的落敗而暫時告終。
凌笑然不能說對夏侯怡這個人完全的瞭解,但是她也明白這一輩子她們兩個都會是冤家對頭了,夏侯怡不是省油的燈,記仇的她一定會想辦法把她趕盡殺絕,就算是她把夏侯府還給她,夏侯怡也是絲毫不領情,那麼她未雨綢繆的早些讓自己強大起來,這也是應該的,況且夏侯府現在也只能是她來接手了,所以不管怎麼像她不會放過這個讓她成功的大跳板。
夏侯睿對凌笑然的深入解釋依舊無動於衷,眼皮都沒有擡,只是輕微的點頭就算是知道了。
凌笑然看到夏侯睿如此,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就算是他再冷清,再不把夏侯府當回事,這裡畢竟是他的孃家啊。
不過凌笑然也沒有再深問,而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不知道你能理解我的話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你這是認真的,還是虛假的,我能告訴你的,我不指望你能幫我什麼,我只要求你做好你的本分,讓自己像現在這樣,置身事外就好。”
這一次夏侯睿擡起了頭,看着凌笑然,沒有說話。
凌笑然以爲夏侯睿是在沉思,也沒有再打攪他,明白他這種遠離世俗的人那是需要時間想想的,卻不知道夏侯睿在想本分這兩個字的含義。
這個時候慎行端着剛沏好的茶走了過來,還自作主張的在凌笑然的面前多放了一小盤茶點。
凌笑然喝了一口熱茶,然後捏起了一塊,仔細的品嚐,眼光餘角看到慎行緊張的神色,心裡就明白了什麼,笑着點頭,“這茶點不錯。”
“真的嗎,小姐?這是慎行自己做的。”慎行是一臉的喜悅,自從他發現凌笑然喜歡喝茶之後,就把心思用在了這方面,想要藉此吸引她的注意。
見到凌笑然又吃了一塊小點心,慎行禁不住說道:“小姐,其實慎行也會煮茶,以後小姐想要喝茶的話,慎行可以現場給小姐煮茶喝。”
凌笑然的悠閒之情在逐漸的收斂,腦海中浮現了哪個人在小舟上爲她煮茶的情景,轉而幽幽的說:“煮茶啊,哪可是一件高雅的事,不僅能反映煮茶人的修養,也可以反映品茶人的素質修養,最重要的一點,煮茶本身,那就是一種陶冶情操的表現,無論是誰都可以得到極大的享受。”
慎行的笑容越來越大,以前的時候杜氏看中他與謹言,想要他們做夏侯怡的近侍,爲了伺候好夏侯怡,也爲了不給夏侯怡丟臉,就專門請了師傅教習他們兩個一些貴族公子學習的東西,煮茶就是其中之一,現在慎行很慶幸他當時被選中,就是因爲有這個機會,他纔可以提高自己的水平,也才能來取悅凌笑然。
可是慎行最終是個尋常人,只顧着自己的心情,卻沒有留心到凌笑然已經變了臉色,就在慎行都要去準備茶具的時候,凌笑然開口了,“不用了,以後還是給我沏茶好了。”因爲沒有人能像他一樣把煮茶的味道體現的淋漓盡致,也沒有人能讓她再有哪種體驗煮茶的興趣。
“額……”慎行很是驚訝,怎麼一下子就氣氛轉變了?還想要問爲什麼,卻見到凌笑然的笑容已經全部消失,把茶點往前推了推,“以後還是不要做茶點了,自作主張,我不喜歡。”
“小姐……”慎行頓時大驚失色。
凌笑然卻不想在這方面多浪費時間,而是對還在思考的夏侯睿說:“走了。”說完就先行往前走去。
“小姐,慎行做錯了什麼嗎?慎行一定會改的,小姐……”慎行還在凌笑然身後焦急的呼喊,不想讓他好不容易盼到的進步一下子又退回到了原點。
忽然間慎行感到身後發冷,下意識的轉過頭去,這纔看到夏侯睿還坐在哪裡,平靜的他只是散發着冷冷的寒意,這讓慎行慌亂的站好,嗓子更像是吞嚥了一個冰疙瘩,不能再發出一聲。
過了一會兒夏侯睿才慢慢的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慎行的面前,哪種冷壓高貴的氣勢逼迫的慎行根本就擡不起頭,甚至是蜷縮在一起,有種很想逃離的慾望。
慎行已經被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裡更是在打鼓,不知道大少爺會怎麼懲罰他,大少爺性情古怪,雖然沒權沒勢,也不在王府里長住,但是府裡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那就是因爲大少爺身上會散發一種讓人心悸的氣質,就像是現在……
夏侯睿盯着慎行的後腦袋,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話,然後就離開了。
等到夏侯睿完全走遠了,慎行還是保持着哪個姿勢站在哪裡,準確的說是徹底的僵住了,因爲夏侯睿對他說,‘妻主說你不聽話’,就是簡單地這幾個字,就足以讓慎行魂飛魄散,不聽話,這就意味着被驅除,被趕出府,被賣掉了,不!不!他不要這樣,不要!
這邊凌笑然直接來到了夏侯英的院子,滿院的侍從大氣都不敢出,靜靜的站在哪裡,而夏侯英因爲服了藥剛睡下,羅巖與喬渝就在一旁守護着,見到凌笑然來了,喬渝一愣,忙走過去低聲問:“你怎麼又過來了?”
“我想來看看義母。”身爲人子,這是應該做的,再說了,她也不放心喬渝。
“唉,我知道你有孝心,但是你也看到了,你義母今天心情不好,你還是過幾天再來吧。”喬渝不想讓夏侯英把火氣遷怒到凌笑然身上。
“睿兒呢?”羅巖也走了過來。
“他……”凌笑然說着就往外面看,當時她滿腦子都被過去糾纏着,也就忘了這個人,直到現在纔想起來作爲新婚夫婦,他們是應該一起的,好在不一會兒夏侯睿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看到他不慌不忙的腳步,顯然是對房間內昏睡的夏侯英絲毫都不擔心。
“我去煎藥,你在這裡吧。”羅巖對喬渝吩咐後,就直接往外走,走到半路攔下了夏侯睿,“你跟我來。”夏侯睿也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前面的凌笑然一眼,然後才轉身跟上去。
見到四處再沒有旁人,喬渝拉着凌笑然忙低問:“笑然,你告訴我,睿兒有沒有什麼?他可有意見?”這是喬渝一直擔心的問題,他可不想看到這對小兩口有什麼意外。
“沒,他什麼也沒有。”凌笑然想到夏侯睿在知道她要奪權的時候的鎮定模樣,就感到很好笑。
但是這在喬渝的眼裡,卻是一種掩飾,“笑然,你跟我說實話,他真的沒事嗎?他是不是生氣了?”雖然說男子出嫁後,就要以自己的妻主爲主,孃家就不在自己考慮的範圍內了,可是真正做到捨棄孃家的人又有幾個呢?再說了,夏侯睿不過是與凌笑然相處很短的時間,就已經把凌笑然的性格掌握的七七八八,難保他看不出今天也是凌笑然有意爲之,所以他纔會更加的擔心。
凌笑然知道她怎麼解釋,喬渝也不相信,只好反問道:“爹爹啊,你剛纔也看到他了,你覺得他像是在生氣的樣子嗎?”
“這……”喬渝愣住了,夏侯睿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哪一種表情,他又怎麼分辨的出那是高興,那是不高興啊?
看出喬渝的沉思,凌笑然繼續問道:“爹爹,你想啊,夏侯睿這樣的人,他會掩飾自己的怒氣嗎?如果他真的是在氣我,他還會跟着我來嗎?”
“額,也是……”喬渝多少有些相信,夏侯睿可不是會勉強自己的人,在他的面前,他都會給凌笑然沒臉,何況是在別的時候了。
見到喬渝終於放心了,凌笑然也鬆了一口氣,“爹爹,我與夏侯睿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放心,我會處理的很好的,畢竟他現在是我的正夫嘛。”
“你真的會處理好?”喬渝很是認真的詢問。
凌笑然暗歎了一口氣,她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喬渝對她與夏侯睿的關係這麼關心,也不明白了喬渝怎麼就那麼看重夏侯睿,不過她可不敢有所遲疑,而是很嚴肅的點頭,“爹爹,你還需要我發誓嗎?”
“哦,這倒是不用了,你答應我的事,都會做到。”喬渝這才真正的放心。
凌笑然直接在心裡翻白眼,然後忙轉移話題,她知道只要是與夏侯睿有關的,在喬渝哪邊,她就沒有對的時候,“爹爹,你是不是還沒有用飯?”
喬渝搖搖頭,“唉,我哪有胃口啊……”
“沒有胃口也要吃啊,你是知道自己身體的,就算是精心保養,你的身體也是比一般人虛弱,你若是再這樣,不小心病倒的話,又有誰來照顧義母呢?雖然有義父,可是我覺得義母還是需要你來陪伴呢,再說了,你也看到了夏侯府現在一片混亂,義母也是心裡七上八下的,你再……這不是給義母心裡更添堵嗎?爹爹,這樣好像不是夫郎該做的事哦。”凌笑然這個時候也只能是用夏侯英來牽制喬渝了,她可不想讓自己的爹爹爲了夏侯怡製造出來的混亂病倒了,爹爹最重要嘛。
喬渝聽到這話,表情有些鬆動,“好吧,我讓他們把飯端過來,我在這裡用好了。”
“不用的,爹爹,你還是回去用飯吧,順便喝藥,這裡有我呢。”最後是能讓喬渝再休息一會兒就更好了。
“這……”
“難道說爹爹還不相信我嗎?”凌笑然打斷喬渝的猶豫。
“我當然相信你,只是……你知道的你義母心情不好,我怕你會……捱罵。”喬渝刻意壓低了嗓音,他是不明白凌笑然爲什麼拒絕夏侯英那麼好的提議,他也知道夏侯英對凌笑然很滿意,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允許別人對凌笑然發火。
凌笑然毫不在意的笑笑,“爹爹,我不會放心上的,而且我相信義母也不是有意對我,你啊,就快回茉莉園用飯吧,一會兒再過來就是了。”
面對凌笑然的堅持,喬渝也不好再說什麼,最後還是不放心的離開了。
等到喬渝走後,凌笑然走到牀榻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自言自語的說:“義母,沒人了,不用裝了。”
一直在昏睡的夏侯英翻轉過身,臉上有些不自然,“誰說我裝的,我是剛醒!”
“是是是,義母剛醒。”凌笑然微笑着不予揭穿,原本她也以爲夏侯英睡着了,可是她在無意間看到夏侯英的睡姿有些奇怪,所以就留了心,後來又看到夏侯英微微皺起的眉頭,這就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怎麼又過來了?我不是
把你趕走了嗎?”被一個孩子識破自己的小伎倆,夏侯英還是很尷尬的,轉而端起了將軍的架子來與凌笑然說話。
凌笑然卻沒有被她嚇到,依舊是微笑的散漫模樣,“義母是在半個時辰前把笑然趕走的,那是爲了讓笑然下去休息,現在笑然來伺候義母,那是盡晚輩的孝心,也是知道義母需要笑然。”
“誰說的,我纔不需要你!”被凌笑然這麼一說,夏侯英感覺心裡舒服多了,只是臉面上還是很強硬。
“是嗎?我怎麼覺得義母更希望要笑然在這裡伺候呢,如果是笑然猜錯了,那麼笑然就去把爹爹喊回來好了。”作勢就要起身。
“哎……你給我坐下!”夏侯英忙攔住了她,“你就這麼疼你父親嗎?”
凌笑然沒有說話,而是笑意盈盈的望着他。
夏侯英這才明白凌笑然不過是在說笑,“好啊,你這個臭丫頭,竟敢戲耍你義母,你還真是大膽啊……”
“義母如果想要懲罰笑然,那就好好保重身體,等你精神好了,笑然心甘情願的領罰。”凌笑然一邊說着一邊給夏侯英整理了一下錦被。
夏侯英看到這樣,原本緊繃的臉也緩和了下來,“我知道你是故意讓我開心的,你這個孩子,還真是貼心……”想起自己哪個不孝女,夏侯英就有着無限的心酸。
“因爲義母待爹爹好啊,也待笑然很好很好,笑然孝順義母,這也是天經地義嘛。”凌笑然說的這是實話,如果夏侯英對他們父女不好,她管她是大將軍,還是一過女皇,她都不會真正放在心上。
夏侯英也笑了,“你既然知道,那就答應我的提議。”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凌笑然纔是最適合接管夏侯府的人。
凌笑然笑了笑,還是搖頭拒絕,“義母,我知道現在夏侯府的危機,我也知道義母對笑然的重視,可是義母想過沒有,笑然根本就沒有資格接管夏侯府,名不正言不順啊……”
“怎麼會名不正言不順?你是我的義女,又是我的兒媳婦,我說把夏侯府給你,誰還敢說出不是來?”夏侯英立刻就瞪大了眼珠子,看架勢就像是要與人拼命一樣。
“義母是西鳳國最受人尊敬的大將軍,就是女皇也是禮讓三分,義母做出的決定,誰會有意見?”凌笑然忙笑着安撫,她可是記得羅巖說夏侯英是因爲太生氣纔會引發了舊疾,她可不想讓夏侯英再氣到了。
聽到這話夏侯英的神情才緩了緩。
見此,凌笑然忙說:“義母,其實會對此最在意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我心裡始終過不去這一關,總覺得像是搶了別人東西似得……”
看着凌笑然勉強的笑容,夏侯英只能是重重的嘆氣,“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你們這些讀書人,都把自己讀傻了,這有什麼呢,一個願給,一個願要,這不就行了嗎?再說了,像我夏侯府這麼大的財產,換做是誰都會搶着要吧?天下間,好像也只有你會這麼較真。”
“可能是笑然傻吧……”凌笑然在心裡是更喜歡夏侯英的脾氣了,如果大家都是這麼直來直去,那麼就會減少很多勾心鬥角的場面,更會讓生活簡單一些。
“不,你不是傻,你是自尊心太要強了。”從凌笑然第一次婉拒要跟她去軍營發展的時候,夏侯英就知道凌笑然是個要強的人,不像是其他的女孩子,仰仗着關係謀求上位,只是從這一點上看,凌笑然就比夏侯怡強太多了。
最後夏侯英嘆了嘆氣,“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應該太強求,只是……我把話放在這裡,我是指讓你跟我去軍營,我不會再勉強你,但是這個家,我早晚也是會給你的,你最好早些給我做好心理準備。”
凌笑然也不免有些感動,“多謝義母能包容笑然的任性。”
“哼哼。”夏侯英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多少,相反的還很鬱悶,“我是成全你了,我這個家可怎麼辦,過些時日我是要回邊關的……”
“杜義父搭理的很好啊,義母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凌笑然一副很吃驚的模樣。
“他?”夏侯英冷笑一下,“若是夏侯府還交給他,哪個逆子很快就會回來,我可不想因爲他的父人之仁,敗壞了我夏侯家的名譽。”
凌笑然略想了想,說:“義母,不要這麼快就否定了杜義父,他接管夏侯府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一下子就剝奪了杜義父在這個家的權利,這對他太殘忍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給杜義父一個機會吧,若是杜義父做到公衆嚴明,義母還有什麼不放心呢?”
夏侯英有些被說動了,只是這個家是件大事,她不能輕易的做出決定,“他能做到嗎?”
“當然可以,別忘了,義母是妻主啊,杜義父就算是再捨不得大姐,他也要尊敬你,遵從你的意願啊,否則這違背了自己的本分了。”凌笑然笑着安慰。
“好,我這一次就看看他究竟有沒有把我這個妻主放在眼裡。”夏侯英決定相信杜氏一次,希望他不會讓她失望。
凌笑然垂下了眼簾,藉此遮住心中的喜悅,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夏侯怡的醜態,只是能杜氏在夏侯府失去了權威,但是隻要有夏侯英的支持,他的權利還是會慢慢回來的,只有讓夏侯英也對杜氏失望,這纔可以徹底的把杜氏打壓下去,至此在她掌權的時候,不會出現杜氏給她搗亂的局面,更不會有讓她爲別人辛苦,爲別人忙的結果。
大事終於決定了,夏侯英也感到輕鬆了一些,然後輕嘆着躺了回去,見狀,凌笑然明白在她心裡還是在爲夏侯怡傷心,馬上轉移了話題,帶着一臉的好奇問:“義母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在爹爹他們面前裝睡嗎?”
夏侯英的臉色有些不自然,“我……我哪有……”
“哦,沒有啊,原來是笑然看錯了呢。”凌笑然看着是認真地承認錯誤,但是她的戲謔目光說明了一切。
其實凌笑然不用夏侯英回答,也明白其中的原因,夏侯怡作爲夏侯英唯一的女兒,她的所作所爲不僅是代表着杜氏的臉面,更是代表着夏侯英的期望與未來,殘忍的事實就這麼毀在夏侯英的面前,這讓夏侯英如何接受?試想一下,夏侯英就是千軍萬馬都可以指揮得當,偏偏自己的一個女兒讓她灰頭土臉,這種傷心,這種羞愧,就是在面對自己夫君的時候,也是難以啓齒,特別是夏侯英這種強硬的人,她需要的不是同情,也不是安慰,而是給她一個安靜的角落,讓她一個人嘆氣。
夏侯英瞪了凌笑然一眼,“你這個臭丫頭,一點都不可愛!”
凌笑然故作認真的湊到夏侯英面前,“義母,你說實話,我是不是你的大兒子可愛一點點?”
“睿兒?”夏侯英一愣,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夏侯睿冰凍如山的神情,猛然大笑起來,“你們哦……呵呵呵……真不知道是怎麼湊成一對的……”
凌笑然對夏侯英投去了幽怨的眼神,“這當然是義母的功勞啊,把一棵百年大樹放在我身邊,我纔是最想問他怎麼這麼不可愛……”
夏侯英對凌笑然把夏侯睿說是一塊木頭,一點都不反對,相反的還很高興,“呵呵,你們這纔是成親第一天,你就來告狀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啊,晚了!”夏侯英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意。
凌笑然只好弄出一副哀怨的模樣,“唉……好吧,我知道義母是看到我不耐熱,所以才疼我,把她的寶貝冰山嫁給我的,義母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家的冰山,儘量不讓他維持現狀,不讓他融化……”雖然這是在哄夏侯英開心,不過凌笑然的言語中也有幾分誠懇的味道,夏侯睿的性情已經很古怪了,而且他也已經多次表明他的控制慾有多麼強,若是真的被他看上了,還不知道會有多麻煩,所以她不敢改變他,也不敢讓他‘融化’,最好是一直保持這樣就好了,否則她會很被動,也很慌張,她不喜歡失控的生活。
夏侯英被凌笑然逗笑了,好不容易纔停了下來,努力地想要板起臉,卻有些難,“我告訴你啊,臭丫頭,睿兒是冰山還是火山,我已經不在乎了,因爲他是你的夫郎,也就是你的責任了,只要你自己喜歡就好,但是你們的孩子,可是萬萬不能是這樣,我可不想讓我夏侯府永遠這麼冰凍下去……”
凌笑然笑了,“哦……”意味深長的拖了一個長音,“我明白了義母,你是不是也被義父的冰山凍得不行了?所以你才急着把你家小冰山給嫁出去,這樣你就會感受一點正常溫度?”
“噓!”夏侯英忙給凌笑然打手勢,然後戒備的看看房門外,卻是沒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臭丫頭,你也太大膽了,就算是真的,你也不應該說出來啊,你要知道你義父看起來不管閒事,但是他發起火來,也是了不得……”
“義父是不是常用醫術嚇唬你啊,義母?”
“可不是嘛……”夏侯英忽然間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瞪向凌笑然,“你竟敢套我的話?!”
“哪有啊,我也是被他這麼威脅着好不好?”凌笑然擺出了一張苦瓜臉。
夏侯英頓時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拍拍凌笑然的肩膀,“唉,我們怎麼都會遇到這種夫郎呢?不過啊,你要這麼想,他們兩個是不如一般的男子溫和體貼,但是忠心還是有的,而且啊他們的醫術可以爲我們所用,雖然你義父只承諾會照顧我的身體,與睿兒的身體,但是你比我有腦子,說不準你可以影響到睿兒,讓他幫到你。”
凌笑然只是無奈的嘆氣,“我可不敢想……”
“哎,不能這麼垂頭喪氣的!”夏侯英看到凌笑然無精打采的模樣,就覺得自己也有些責任,“好吧,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那就是他們都是嘴硬心軟的人,看你義父威脅我這麼多年了,也沒有真正的對我下過手,所以啊,你也不用擔心睿兒……”
“那義母爲什麼還這麼害怕義父啊?”凌笑然一掃鬱悶的神色,八卦的樣子很欠扁。
“我哪有怕他,我只是……只是……”夏侯英臉色微紅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明白,我明白……”凌笑然一邊點頭,一邊肯定的說:“義母是尊敬義父,我們做女子的,都要給正夫面子嘛。”這可不是凌笑然瞎猜的,對女子來說,雖然可以有很多的夫郎,但是正夫卻只有一個,雖然這個男人未必是自己喜歡的,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他一定是最特別的,所以女子就算是再無情,再寡義,也不會對正夫太過,更不會輕易的休離。
“就是,就是……”夏侯英忙答應着。
“再說了,義母是個大將軍,心胸開闊,怎麼會計較這點小事。”凌笑然暗暗的又送出去一頂大高帽。
“嗯,嗯……”夏侯英感覺心裡舒暢多了,隨即也發出了清朗的笑聲。
房門外的羅巖聽到這聲音,懸着的心也穩定了許多,與夏侯英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雖然是聚少離多,但是他對她還算是瞭解,所以早已看出她是在裝睡,開始的時候還以爲夏侯英是不想他的陪伴,所以就藉此離開了,可是他始終是不放心,就折回來看看,卻不想這個時候只剩下凌笑然在陪伴着夏侯英,他還在沉思着是不是該走進去,就聽到了凌笑然在一步步的開解夏侯英,最後她們還說到他身上來了,多年來他一直以爲夏侯英是不在乎他的,現在聽聽,寂靜的心湖終於有了漣漪,感覺多年的付出也有了回報一樣,最後夏侯英的笑聲,更是讓他第一次想對一個人說聲謝謝。
“大哥。”已經用完飯的喬渝也匆忙的趕回來,看到的是羅巖靜靜的站在門口,這讓他心一驚,笑然不會出什麼事吧……
羅巖轉過頭看向喬渝,平靜的目光有了許些複雜,這讓喬渝看在眼裡更加的心虛,就在喬渝快沉不住氣的時候,羅巖終於開口了,“你調教了一個好女兒。”
雖然喬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聽到這話,還是舒展開了眉頭,微笑着說:“大哥,笑然現在也是你的女兒了。”
羅巖點點頭,然後邁步往前走,自此他再也不會懷疑妻主的眼光,她挑選的人真的很好。
凌笑然就這樣簡單的獲取了夏侯英與羅巖的信任,這讓她在夏侯府站的越來越穩。
隨着羅巖與喬渝的精心呵護,夏侯英的身體在快速的回覆着,相對的,杜氏的身體就不容樂觀了,因爲他心事太重了,周圍的一切都不順暢,夏侯怡自從離開後就不知道怎麼樣了,夏侯翔除了哭,除了埋怨,什麼也不知道,侍從們也不像以前那麼聽話,最重要一點夏侯英都沒有派人來慰問他一句,這不是被冷落了又是什麼?
這一天杜氏再也受不了夏侯翔一遍又一遍的抱怨,猛的沉下臉,“你在這裡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叫你去探望你的母親,去討好你大房,你又不去!”
“我纔不要!父親是夏侯家當家的,我何必要那麼低三下四!”夏侯翔撅起嘴,一臉的倨傲。
杜氏使勁的戳向夏侯翔的額頭,“你這個傻子,我只不過是夏侯家的暫時管家,真正應該管家的人那是大房,他是常年在外,不喜歡爲生活操心,這纔會輪到我來管家,現在你姐姐鬧出這事,我的地位與權也受到了威脅,你卻還在這裡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鬧騰,真不知道你與你姐姐是怎麼回事,一個笨的不行,一個聰明的太過,真是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麼安排的……”
“父親,你就不用再想你的寶貝女兒了,如果不是她,我們能到這個地步嗎?”夏侯翔現在可是對夏侯怡恨得牙癢癢的。
聽到這話,杜氏更是氣得不行,“說你笨你還不承認,你姐姐再不好,也是你姐姐啊,那可是我們父子以後的靠山!”
“哼!”夏侯翔撇過臉去,根本就聽不進去。
杜氏見此也懶得解釋,努力掙扎的下牀,“來,你扶着我去你母親哪兒看看。”
“去哪裡做什麼?母親哪邊有人照顧着呢。”夏侯翔與夏侯英更是不親近,特別是哪天夏侯英發火的模樣,更是讓他感到害怕。
杜氏已經不想再跟夏侯翔講什麼道理了,這是一塊朽木,他更是明白夏侯翔就算是出嫁做了正夫,那也是個不受寵的夫郎,若是做了側夫之類的,那就更不用說了,那會直接掉到地上,唉,他的一雙兒女啊,個個不省心啊……
最後杜氏在夏侯翔的攙扶下,來到了夏侯英的住處,還沒走進去,喬渝就已經先出來接他了,現在他對這個後來的新人是百感糾集,不知道是該厭惡他,還是羨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