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不送禮物,可伏秋蓮還是把那株老山參,以及一些好拿的補品讓兩名小廝帶了回去,並附着一封親筆信,等到小廝趕到鎮子上,已經是六月底的工夫。
送信的小廝到了伏家門前,報上家門,等着回報的工夫,正好和纔要出門的伏展強碰到一塊,伏展強一聽是萬山來的,哪裡還有心思出門?
直接把兩人帶到了書房,又讓小廝去後頭傳飯。
仔細的問過伏秋蓮一家三口的情況,當然,最主要的是伏秋蓮母子,至於那個小白臉,嗯,捎帶的吧,把東西放到一側,伏展強拿起書信仔細的讀了,臉上全是笑意。
最後,讓人重賞了兩名小廝,“你們好生歇下,等到下午老爺子回來再問你們話。”以着他爹的脾氣,肯定是要把那邊的情形從頭到尾問個清楚的。
“是是,小的聽伏舅爺您的吩咐。”兩個人臨行前可都是特意聽過伏秋蓮叮囑的,她說過,報喜不報憂,之前辰哥兒失蹤的事情更是提都不能提。
總之一句話,只管往好裡說就是。
兩個小廝心裡有數,得了重賞,很是恭敬的退下。
伏展強很是開心,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也懶得出去,直接就拿着信和東西奔了後院,齊氏正在坐針線,她一側盤腿坐着華姐兒,小丫頭坐不住呀,一會一挪的。
大眼烏溜溜的轉着,“娘,我要喝水。”
齊氏笑着瞪她,“你這一會喝水,一會餓了,一會要這個要那個的,你就不能給我安穩的坐一會?”真是的,誰家女孩子不是文文靜靜的,這丫頭倒好,簡直就跟個猴似的。
小丫頭扁扁嘴,“娘,你兇我。”
齊氏一挑眉,纔想出聲呢,門口傳來一聲輕笑,“這是怎麼了,華姐兒你又淘氣了是不是?過來讓爹爹看看,哪裡惹你娘生氣了。”
本來坐的正穩的華姐兒眼前一亮,身子一下自榻上滑下來,邁着小腿朝伏展強撲過去,“爹,爹爹抱。”
“好好,爹爹抱。”華姐兒摟着伏展強的脖子咯咯笑,頓了一下,趴在自家爹耳朵前告狀,“爹爹,孃親壞,孃親兇華姐兒,孃親好凶。”
“好,孃親兇,咱們不和孃親玩了。”
“嗯嗯,華姐兒要爹爹。”
一側齊氏氣的笑起來,“老爺,哪裡有您這樣寵孩子的,您看看她都成什麼樣了,咱們這附近就沒見比她更淘的,還是個女孩子,這以後長大可如何時得了?”
“怕什麼,咱們華姐兒還怕嫁不出去嗎?”伏展強抱着華姐兒坐到一側,哄了會女兒,讓她和奶孃出去,齊氏也收了針線,幫着伏展強遞了茶,“剛纔老爺不是說出去麼,怎的又回來了,難道有什麼事嗎?”
“嗯,纔想着要出去,在外頭碰到了妹子派來的人,耽擱了下時間,想着用過午飯再出去吧。”伏展強一笑,把手裡的信遞給齊氏,又指指一側小廝拿過來的幾個大小,長寬不一的盒子,“這是給你和爹的,我剛纔看過,都是上好的老山參,你仔細的收起來。”
“老爺你就放心吧,妹妹送來的東西,我哪樣不是仔細收着的?”齊氏聽到是伏秋蓮送過來的,眸光微閃,笑意卻是不變,語氣極是自然的看向伏展強,“妹子可說什麼了,她那邊一切都好?”
“嗯,都挺好的,倒是問起你來——”伏展強的聲音頓了一下,略帶幾分嘆息的聲音響起,“上次的事,我和爹都沒和她說,所以,她現在還以爲你好好的。”
“是不能和妹子說,她還雙身子呢,別驚了她。”齊氏的聲音溫柔,眼圈就紅了起來,拿帕子擦了一下,她抽抽鼻子,“是我命不好,沒能保住那個孩子。”
孩子沒了,齊氏心裡沒怨麼?
可她怨誰啊,不過是一次鬧氣,竟然就動了胎氣兒?
可再看看伏展強這會爲着伏秋蓮眉眼開眼笑,點點滴滴都想的周到的樣子,齊氏心酸之餘不禁涌起了點別的。
爲什麼她的命就那麼好?
要是伏展強那些時侯能多讓着自己一些。
多關心她,陪陪她。那次不和她鬥嘴……
她的孩子說不定就好好的?
就這麼想着,齊氏猛的搖了下頭,不能想的。
身側,伏展強已經站了起來,“中午多加幾個菜,我就在前頭用,和那兩個小廝好好的說說話,你只管把飯菜送到書房去,你們娘倆兒就別等我了。”
“是,老爺。”望着伏展強走遠的身影,齊氏自嘲的一笑,看看,這不過是兩個小廝呢,他就當成貴人似的對待,也沒見他好好的和家裡這些小廝吃一頓飯,說話話?
還不是因爲這兩個小廝是萬山來的。
眉眼低垂間,她輕輕的嘆了口氣,身側的石榴走進來,“太太,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收到庫房去吧。”誰稀罕這些東西似的。
待那小丫頭屈了屈膝,帶了兩名小丫頭捧了東西出去時,齊氏再不情願,終究是又交待了一句,“記得好生的放,若是有什麼差子,小心你們老爺饒不了你們。”
“太太放心,奴婢一定放好。”
午飯是直接送到了書房的,伏展強帶着兩名小廝一塊吃,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在意級別的人,不然這鎮上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不會哪個類型的都有了。
在他眼裡只有朋友,敵人,家人……
齊氏終究是有些不放心,在午飯送過來約有小半個時辰後,她帶了丫頭親自過來了書房,只是門外遠遠的就聽到裡面伏展強哈哈大笑,聽的齊氏心口猛不丁的就疼了起來。
她們的孩子纔沒了多久呀,他就這樣高興?
前兩天她生氣院子裡那幾個婆子慶生鬧騰,他還刻意把人叫過去讓管家訓了一頓,如今卻親自和人喝酒聊天,還這麼的開心,心酸的齊氏眼淚啪嗒落下來。
“太太,老爺悶了這麼久,您別多想——”
身側的小丫頭輕而小聲的勸着。
除了這些,卻也不能說別的。
齊氏拿了帕子擦擦淚花兒,轉身向回走去。
華姐兒的奶孃正好過來稟事,看到坐在椅子上臉上寫滿陰霾的齊氏,不禁微微的擰了下眉,心頭略一猶豫,她看向齊氏,“太太,老奴有一句話想說,不知太太可否想聽?”
“可是華姐兒有什麼事嗎?”齊氏有些着急,脣都抖了起來,她現在的情況,華姐兒那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女兒再出點什麼事,她也就真的不用活了。
商媽媽搖搖頭,“太太別急,姐兒很好。奴婢和您說的,不是姐兒的事,是您和老爺的事。”
她和老爺的事?那就是伏展強和她,雖然不曉得商媽媽想說什麼,齊氏還是點了頭,“媽媽你說。”商媽媽是華姐兒的奶孃,打小照顧華姐兒,很是忠心,做事細心周到,也極有分寸,讓齊氏省了不少的心,這會對着商媽媽,齊氏是會給她幾分面子的。
商媽媽點點頭,掃了眼身側的小丫頭。
齊氏微怔,繼爾一揮手,“你們兩個出去吧,我和媽媽說點事。”待得兩名小丫頭退下,並且細心的閡上門,齊氏方笑着看向商媽媽,“媽媽想說什麼說吧,我聽着呢。”
“太太是真心想和老爺過日子的嗎?”
一句話說的齊氏心頭一跳,繼爾惱怒的擡起頭,“商媽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是規規矩矩的,從來沒有半點對不起老爺的地方。”
“太太您誤會了,奴婢不是說這個。”面對着齊氏的惱怒,商媽媽也不驚,只嘆了口氣,目光定定的看向齊氏,“太太,奴婢問一句逾越的話,敢問您和老爺多久沒有同房了?”
“啊,這個,商媽媽問這個做什麼?”齊氏有些惱,臉也有些紅,對着商媽媽這次是真的惱了幾分,怎麼可以問這些事呢,他們夫妻間的房事她怎麼能問?
商媽媽嘆口氣,“太太,您沒多想,奴婢卻給您記着呢,自打三個月前太太您出了事,小月一個月,如今已是三月有餘,老爺怕是還沒有回主屋睡過吧?”
“啊,是呀,相公一直睡書房的啊。”
對上齊氏一臉狐疑的眼神,商媽媽恨不得拿個鐵錘把她的腦袋給敲醒,你自己是不是女人呀,你當人妻子的這樣冷落自己的男人,回頭還問我這個當下人的怎麼啦?
要不是看在華姐兒的份上,她纔不管這個閒事!
商媽媽嘆氣,“太太,老爺睡書房是您趕他去睡的嗎?”
“怎麼可能,我怎麼會趕他睡書房呢,是他自己要去的呀。”那些天她身子不好,屋子裡到處是藥味,她又睡覺輕的很,伏展強怕吵到她,便直接在書房裡住了下來。
“老爺當初是擔心太太的身子,怕晚上回來晚吵到太太,可現在,您身子骨好了,爲什麼老爺還要睡書房?您就不怕老爺在書房裡那邊睡吹了風着了寒氣兒?”
“書房裡很暖和的,我都是拿的新被褥,不會冷到的。”
“……您現在的身子早好了吧,爲什麼老爺還不回來,您不怕被別的女人鑽了空子?”面對着商媽媽有些氣急的話,齊氏很是有幾分不解,“可是媽媽,相公沒有說回來呀。我怎麼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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