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來……無恙……乎……
伏秋蓮差點被這句話給驚的跳起來。
什麼叫別來無恙乎?
她以前何時和這個大和尚認識過?
自己前後兩世認識的人不少,但大和尚?伏秋蓮覺得有些荒謬,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大和尚!基於不知道是怎樣的心理,反正,伏秋蓮是立馬搖頭,並且瞬間後退好幾步。
“大和尚,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
對上長樂大和尚平靜,幽深的眼神,伏秋蓮幾乎要落慌而逃,她不想待在這裡,她一點都想再看到這個大和尚。
可自己要是真的這麼後退了……
她深吸了口氣,對着長樂大和尚微微一笑,“是,大和尚認錯人了,我從來都沒見過你。”從來,沒有。
長樂點點頭,“那是大和尚的錯,貧僧給施主陪禮。”
“無妨,這麼多的人,認錯也是有的。”伏秋蓮幾乎是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支撐着自己,讓她站在這裡,面帶微笑的和長樂大和尚交談。
她不敢露出半點的異樣。
如果伏老爺覺察出異樣,如果連清看出來什麼……
他們會怎麼樣對她?
伏老爺會恨她強佔了他女兒的身體?
連清可否會把她當成妖怪,一把火燒了她?
只要想到這些個後果,伏秋蓮就覺得全身不寒而慄!
她絕對不要這樣。
“這位女施主說的是。”長樂大和尚擡頭,對上伏秋蓮看似平靜的眉眼,大和尚的眼底透着絲絲的憐憫,以及微微的嘆息,那聲音似是從大和尚眼底深處發出來。
又好像是從大和尚心頭深處浮出來。
聽的伏秋蓮是心頭大震,幾乎身子都要軟下去。
好在,她及時清醒。
朝着長樂大和尚點點頭,她扭頭,對着不遠處正和辰哥兒說話的連清一笑,扶了身側冬雨的手,“咱們走吧。”
“太太,您還沒有解籤呢。”
冬雨很是疑惑,太太怎麼不解籤就走了啊。
身後,傳來長樂大和尚低低的聲音,“這位女施主的籤大和尚解不了,女施主只須記得一句話,萬事在心,所有的一切只憑本心即可。”
伏秋蓮的身子滯了一下,轉身。
“多謝大和尚。”
冬雨嘟嘟囔囔的,說的是什麼啊,她怎麼都聽不懂?身側,伏秋蓮卻是一直在回味着長樂大和尚的話,心裡不知不覺的就起了一個結,難道,以後她還會有什麼兩難的問題不可?剛纔那句話,聽着好像是面對選擇時的叮囑。
不過,誰知道這些個和尚呢。
一個個神神秘秘的。
連清正在和兒子說話,看到伏秋蓮過來,笑着扶她一把,一眼掃過,他就微微的蹙了眉,“怎麼臉色不好看,可是那大和尚沒說什麼好話?我都和你說過了,咱們的事情哪裡用得到他們出家人來說話,以後咱們不來就是。”
連清的話惹得一側不少人怒目而視。
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呢。
這是對佛祖的不敬!
連清纔不理他們,只是看着伏秋蓮,一臉的心疼,“我扶娘子下去吧,咱們去下面逛逛,讓岳父和辰哥兒他們在這裡走走可好?”
“不用了,咱們一塊去下。”伏老爺已經抱着小妞妞走了過來,看到伏秋蓮臉色不好,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再拜菩薩,一顆心都放到了自家女兒的身上了。
“蓮丫頭哪裡不好,要不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再請個大夫來看看好了。”
伏秋蓮失笑,“爹,我真的沒事。”她的確是沒事,只是剛纔被大和尚那一席話給嚇了一下,這會早就平復了過來,其實想想,大和尚就是真的看出什麼來他能怎樣?
她不承認,難道伏老爺和連清會一點不信她?
心情已經慢慢平復,她笑,“爹,相公,咱們再走走吧,頭一回來呢。你看她們幾個丫頭,怕是早就想着四處走走,看看熱鬧啥的,您可不能掃她們的興啊。”
“你這丫頭,就是心軟。”伏老爺笑着搖搖頭,扭頭看向冬雪幾個,“你們太太即然心疼你們,那你們幾個一會就去逛逛,下面有個街市,要是有什麼想要的就買下來。”
“多謝老太爺。”
冬雨笑嘻嘻的頭一個道了謝,不過卻沒有走,只是隨身立在了伏秋蓮的跟前,“奴婢什麼都不需要,陪着太太和姐兒就好。”
一側三個丫頭也紛紛搖頭道謝。
最後,還是劉媽媽笑着開了口,“即是這樣,那就一塊逛吧。”
伏秋蓮也笑,“好,那咱們就一起吧。”
寺裡伏秋蓮覺得自己沒什麼再轉下去的心思,牽着辰哥兒的手,連清抱着小妞妞,一行人便去了白龍寺下面不遠處的街市上,一條街慢慢的走下去。
走到最後,一行人是吃的肚子溜圓。
什麼豆腐腦,烙餅,芝麻湯圓之類的小吃,她們可是從街頭吃到了街尾,要說最高興,自然是辰哥兒。然後則是冬雨了,這丫頭,用冬雪的話那就是第二個辰哥兒!
一夥人玩的都挺高興的。
就是伏秋蓮玩到了最後,都把之前和長樂大和尚的對話給拋到了腦後頭,一心一意的陪着懷裡的小妞妞玩了起來,眼看着下午就要過半,連清等人決定回家。
幾輛車子緩緩駛回城,走到半路,伏秋蓮看向連清,“要不,咱們晚上在外面吃飯?”
連清對於這些小事自然是沒什麼意見的,只是笑着點頭,“一切都依你。”
夫妻兩人商量好,去問過了伏老爺,老爺子也沒啥意見,如果是他兒子媳婦,老爺子估計會在心裡嘀咕兩句,好好的回家煮飯不好麼,在外頭吃,多浪費?
可眼前的是女兒,女婿啊。
在外頭吃飯,不是自己的女兒輕鬆?
老爺子是傻了纔會有意見呢。
外頭用過晚飯,一行人走回驛館,那位小馬笑嘻嘻的迎上來,“連大人連太太回來了?呵呵,幾位玩的可好?”
雖然不屑於這類人,但連清可不是當初才從家裡出來的雛兒,能因爲看不順眼就直接給人白眼?或者幾年前的他會,但現在卻不會,笑呵呵的,“馬小哥兒好。”
“連大人連太太請。”
一臉恭敬的把人送進院子裡,小馬再轉身,面對着院子裡其他的人時,瞬間就變了一張的臉,在他的一畝三分地,是龍你得給我盤着,是蟲?
那就更好辦了,你就安心當你的蟲吧。
再說了,這個地方誰不知乃是皇城最爲低等的驛館,能有什麼龍啊,真龍可是在皇宮裡盤着呢,至於基他的?
呵呵,他怕什麼啊。
小馬轉身,身側就有那不長眼的迎上來,“小馬哥兒,那一夥人是誰啊,爲什麼他們能單獨住一個小院?”
旁邊有人甚是不服氣,“是啊小馬哥兒,咱們這可是驛館,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吧,要是我記得不錯,那一家可是纔來不久,就是輪也輪不到他們吧。”
小馬一聲吃笑,輪?翻了個白眼,他笑嘻嘻的掃一眼對面的人,“人家有孩子,還是兩個,一個還小呢,你有嗎?”
他沒有,他兒子最小的七歲了,可是……
另一個手一擡,“我有,我有兩孩子呢,都是才一歲左右的,還請小馬哥兒行個方便啊。”他那兩個小妾這兩天鬧騰死他了,非得纏着要換好地方住。
問題是他要是有錢,能住這鬼地方嘛。再說,他手裡有幾個錢都想着法子去折騰走關係了,哪有那個閒錢花在住處上?這會一聽小馬的話,就來了幾分的精神。
難道孩子小也能換個地方?
小馬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你孩子兩個?”
“是是是,還請小馬哥兒行個方便。”
“你有幾個娘子?”
“三,三個,還有兩個通房。”
小馬一指連清的住處,嘻嘻笑,“人家只有一個,是名正言順的連太太,而且,人家還有一個有錢的岳父,呵呵,敢問這位大人,你有嗎?”
“我想問一下,這和有錢的岳父有什麼關係?”
真真是豈有此理,難道岳家的錢肯給女婿花用不成?
小馬一挑眉,指指連清方向,“看到了沒,剛纔那位可是岳父,人家是疼女兒疼的緊,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這位岳父出的,而且是花了大價錢的,你們可捨得?”
他手指一晃,比劃了一個數目。
看的幾人都是心頭一驚,住那個院子,需要這麼多的銀子?餘下的人一聽便散去了不少,留下的倒是真的有心,陪着笑往小馬身前湊,“那個,小馬哥兒,咱這裡還有些銀子,您看?”
小馬翻了個白眼,“等着吧,現在沒有。”
“可剛纔那個小院……”在他們看來吧,連清一行人不過是剛來的,他們可是在這裡待的時間不短,怎麼着也得比連清他們的資格多吧?
小馬呵呵一笑,“人家先住進去的。”然後他扭頭就走,丟下身後的那一夥人懶得再多說什麼——是,雖然他貪錢,可他也懂道義好不?
那院子人家連大人先住進去的。
該給他的銀子是一紋沒欠,給的痛快的不得了。
他怎麼好意思去在這中間使壞?
做人不帶這樣的。
身後,那幾個人臉色都變了變。
有幾個人暗中使了個眼色,轉身走了回去。
回到屋子裡,小馬身後跟着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殷勤的幫着他倒了杯茶,“馬哥,我看那幾個人怕是有點不甘心,估計得有點小動作,您看,咱們要不要出手?”
“不必管。”小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隻手拈了茶托,一隻手拿了茶杯蓋在茶杯沿上來回的摩擦,打轉,最後他一聲低笑,“不用管,咱們且看着。”
“小馬哥英明。”
小馬笑着一巴掌拍在對方腦門上,“滾。”
連清和伏秋蓮夫妻的住處。
冬雨幾個燒好了熱水,伏秋蓮幫着辰哥兒洗好澡,換了身衣裳,辰哥兒和伏老爺在一起睡,劉媽媽親自過去服侍,等到兩人睡下,劉媽媽則轉了回來,“姑娘,老太爺和哥兒都睡了下來。”
伏秋蓮便笑,“睡了就好,今兒個在外頭忙了一天,媽媽也趕緊下去歇着吧。”把劉媽媽打發了,伏秋蓮幫着睡下的小妞妞掖了掖被角,轉身坐在了燈影下看書。
連清洗漱好,走進屋子,看到了正在看書的伏秋蓮,走到她的跟前,“娘子在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在看本朝歷傳呢。”
當今皇上是第五代,國朝傳承至今,自有其專人立傳,對本朝各代皇帝做專門的記述,雖然傳出來的都是一些歌頌立德之事,但多看看,瞭解一下總是好的。
特別是她們現在身處皇城,說不定哪天就能用到呢。
伏秋蓮笑嘻嘻的,“我在看烈德帝。”
所謂的烈德帝乃是本朝第二代皇帝,爲人驕縱,性囂張,行事素來是我行我素,甚至以九五之尊親自東征西討,打下本朝諾大基業!
而讓伏秋蓮覺得心有詫異的卻是列德帝的皇后。
竟然是一個自他朝小國搶過來的女人。
此女本就是二嫁,至列德帝已是三次嫁人,列德帝卻是視爲珍寶,後宮一生獨寵此女,最終,更是爲此女散盡後宮,終此一生,只此一女。
可說是破了不知多少朝皇帝后宮三千的慣例。
此女於三十而逝。
列德帝於此女逝後兩年也撒手而去。
留下身後諸事,任由後人評說。
本朝後代諸人贊者多,但心底不以爲然者更多。
連清有些詫異的看向伏秋蓮,“娘子竟然欣賞列德帝?”因着夫妻私話,他的語氣便有些不以爲然,坐在伏秋蓮的身側,連清笑了笑,“這位列德帝開拓疆土的能力的確是無人能出其佑。”至於其他的,連清笑了笑。
那是別人的生活,還是不與置評的好。
“相公,和你在外頭是怎麼聽人說列德帝的?”女人天生就是帶着八卦因子的,與其說伏秋蓮好奇列德帝,不如說伏秋蓮是對那位以着三嫁之身,卻能讓列德帝獨寵一生的女人好奇,這是怎樣一個女人?
她有着多大的魅力啊,竟然讓一屆大帝這般瘋狂?
據書上所述,烈德帝單爲這個女人就挑起的戰爭就有三次!伏秋蓮坐在牀上,看着連清,雙眼直冒星光,“相公,你知道不知道這些事啊,你給我說說嘛。”
看着他家娘子那一臉好奇,八卦的神色,雙眼灼灼的,好像要把他給吃了一般,連清的眼角抽了一下,“那個,娘子,爲夫真不知道這些事情的……”
“真的?”
伏秋蓮咪了一下眼,表示有些不相信。
這些不應該是官場中人都知道的事情嗎?
連清會不知道?
“相公,你不是不想和我說吧?”
對上伏秋蓮滿是懷疑的眼神,連清吃的一聲笑,“娘子,天色已晚,爲夫以爲是咱們該歇息的時侯。而且,*苦短,娘子怎麼可以把時間耽擱在這些謠傳之上?”
“……”
下一刻,伏秋蓮已經被某人溫柔的壓了下去。
嗯,果然是*苦短……
白天教辰哥兒讀書,教養女兒,晚上享夫妻之樂,偶爾與幾個志同道和的同僚閒談,這樣的日子繁瑣而溫馨,轉眼又是月餘,如果說這一個多月有什麼好消息,也不是一個沒有,周府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
雖然只是一些尋常的吃食,但最起碼錶明瞭個態度。
單就這一樣,也讓驛館裡的不少人對連清另眼相看了幾分,看着人家不聲不響的,難怪一來就住進了單獨的小院子,原來是有後臺的啊。
便有人不解,“這位周大人是誰啊?”
不就是一個周大人麼,長安城裡還缺大人?
“如果真是那位周大人,你可別說,雖然官兒不是頂大的,但長安城裡還真就沒幾個人能惹。”有人神秘一笑,一句話滿意的引來不少人的圍觀,享受着暫時的衆星捧月般的眼神,他得意一笑,“周大人可是當今聖上爲太子時的師傅,最受當今太子的器重,當今聖上登基,周大人在先皇臨去時的最後一次宮變中爲保當時的太子妃,如今皇后與當今聖上的大皇子,也就是現今太子,可是把自己的嫡長子給親手推了出去,據說,是被敵手給大卸八塊……”
“……”
一羣人聽的全身寒毛直豎,頭髮絲都是冷的。
而衆人在外頭圍着人聽這些往事的同時,伏秋蓮夫妻也坐在一側,聽着莫大幾個低聲訴說這位周大人的事情,當聽到周大人爲了現今的太子,親手把自己的兒子推出去時,伏秋蓮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連清。
是不是男人爲了野心,權力,往上爬,都是這樣不顧一切,如果可以,哪怕是親手犧牲自己的兒子也在所不惜?
若真是這樣,那她讓連清當這個官是對還是錯?
只是一個眼神,連清就猜到了伏秋蓮的心思。
第一個念頭就是生氣。
自己在她的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第二個念頭則是心疼,是自己沒有給她安全感。
不然,她怎會這般的擔心呢?
手輕輕的握住伏秋蓮的手,連清對着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低聲道,“你放心吧,如果這個官是需要這種方式才能去做,我寧願咱們一家四口回鎮上去。”
哪怕是賣字爲生,他也心甘情願!
伏秋蓮也不過是一時思緒,手被連清給握住,她隨即就感受到連清微惱的情緒,心頭一暖,耳側,響起她低低的聲音,“我不會的。”
就這麼輕輕的一句話,伏秋蓮卻是瞬間就放了心。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自己應該相信連清的話。
這麼想着時,伏秋蓮就擡頭朝着連清嫣然一笑,眼底那幾分的俏皮讓連清放下了心,還好,自家娘子沒有鑽這個牛角尖,若是真的一條死衚衕走下去……
他都不知道要怎麼去哄了。
對着連清一笑,以示安慰,表示自己沒事了,伏秋蓮扭頭看向莫大幾個,“後來呢,是不是當今聖上爲了表示對周大人的恩寵,信任,給他升官發財,讓他當了大官?”
冬雨也在一側點頭,“這位周大人現在一定是大官吧?”想到自家老爺竟然被這麼一位大官給看重,還是皇上最信任,曾經救過皇上兒子的大官看重。
冬雨幾個就覺得與有榮焉。
好像對方看中的就是她們自己本身一樣。
看着她們幾個的表情,莫大輕輕的搖了搖頭,“這位周大人的官職並不高的,如今他只是官拜從二品。”
“啊,從二品還不高啊。”
冬雪幾個紛紛點頭,從二品啊,那得是多大的官?
可這話聽在伏秋蓮耳中卻是微微一怔。
即是當今爲太子時的老師,又是一心相助當今聖上。
更是在當今登基前出過大力。
甚至救過皇上的嫡長子。
不管是于歸還是於私,這樣的人封一個超一品,甚至是國公或是異姓王都是不爲過的,當然了,國公和異姓王難策,但最起碼的,一個一品的侯爺是可以吧?
是這位周大人卻仍舊是從二品?
伏秋蓮眉頭微蹙的樣子看在連清眼裡,讓他心頭微微一動,握着伏秋蓮的手輕輕在她手心上撓了一撓,待得伏秋蓮回過神,連清低柔的聲音響起,“娘子在想什麼?”
“我在想,爲何他的功勞這麼大,竟然是從二品的官職。”伏秋蓮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不管是從哪一方面都說不通的呀,她看向連清和莫大幾個人,“難道這位周大人現在不得聖心嗎?”
“怎麼可能呢,皇上可是幾次下旨嘉獎周大人的,還連着兩次親自下令,讓太子拜周先生爲師,可惜,這位周大人如今的性子越發孤僻,爲了不收太子這個學生,竟然直接把皇上派來的使者給拒到了門外。”
冬雨一聲驚呼,“這位周大人好大的架子,竟然敢這樣得罪皇上的人,他就不怕皇上生氣嗎?”
“他怕皇上生氣,但他更怕自己會沒命吧。”
伏秋蓮淡淡的自嘲,一句話裡卻是說盡當時周大人的心情,有此榮辱,日後他的一切可就和皇家分不開關係了,可皇上少壯,三十而立,太子十餘歲,雖有凌雲志,卻無能力,心性尚不穩。
這樣的兩者之間,想也不用想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太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冬雨一臉的不解,皇上下令封賞他的啊。
皇上這麼的看重他,還有誰敢揹着皇上要他的命?
看着冬雨這丫頭一頭霧水的樣子,伏秋蓮笑了笑卻沒有出聲,扭頭看向莫大,“如今,皇上是不是很是冷淡周大人?”
“皇上據說是挺生氣,還曾在朝堂上怒斥過周大人一回呢,不過周大人真是好樣的,哪怕是皇上訓斥,依舊是一心爲着朝庭,忠心耿耿的,讓人好生敬服。”說話的是延風,一看那表情就是一個周大人的粉絲兒。
彷彿他這會正在積極,努力的遊說大家,路人轉粉。
伏秋蓮這麼想着就忍不住的笑,擡眸想去看延風時,這一眼看過去,不禁心頭就是一頓,冬雨的眼神,火熱而明亮,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暗戀,喜歡一個人的眼神。
而坐在冬雨身側不遠處的冬雪?
隱忍,無奈,落寞。
分明就是情傷中女子自哀自怨的眼神!
這一眼看過去,伏秋蓮的頭就疼了起來。
這兩個傻丫頭不會是同時喜歡上延風了吧?
延風有什麼好的?
莫大,華安甚至其他的幾個,不都比這混小子好嗎?
心裡裝着事兒,伏秋蓮哪裡還有什麼心思說話啊,把人給敷衍般的打發了,坐在靠窗前的牀上,伏秋蓮揉着眉心在發愁,這事要是真的如她所想,該怎麼辦?
兩姐妹同時喜歡一個男人啊。
這放在現代那也是一件尷尬的不能再尷尬的事!
有心想找兩個女孩子問一下吧,又怕自己把這種平衡打破,給兩個丫頭的相處弄出來一些問題,想來想去的,她是真的找不出一個好辦法了,最後,只能把劉媽媽給叫過來。
劉媽媽還有些埋怨,“姑娘您這是怎麼了,老奴手裡還幫着姐兒洗衣服呢,好幾件才清洗好,正想着晾呢,您這裡就派了人過來,有什麼事情不能再等會嗎?”
“哎喲媽媽,你還有心晾衣服,我都被快這事給愁死了。”伏秋蓮拉着劉媽媽的手,一臉的愁容,“媽媽你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姑娘是什麼事啊,您說。”
看到伏秋蓮這麼的凝重,劉媽媽也提起了一顆心。
難道是老爺的官兒出了什麼問題?
可又一想,應該不至於。
自己在這些事情上又幫不了什麼忙,太太不至於這樣認真的和自己說的。在腦海裡七想八想的,劉媽媽腦海裡的念頭還沒轉完呢,就聽到耳側響起伏秋蓮的聲音,“媽媽,我發現冬雨那丫頭好像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這是好事啊,這丫頭喜歡的是誰,和我說說,我老婆子也幫着她去掌掌眼,要是過的去,咱們就讓他上門來說親。”劉媽媽興致勃勃的,一臉的歡笑。
她是真的爲着冬雨開心。
幾個丫頭雖然她是真的一視同仁,但私心裡,最喜歡的卻是冬雨,是活蹦亂跳的冬雨,朝氣蓬勃的冬雨。
而非是那個四平八穩,周到細緻的冬雪。
如今乍一聽到伏秋蓮的話,說冬雨這丫頭有了喜歡的人,劉媽媽是真心爲着這丫頭高興,同時爬上心頭的,是幾分的悵然,冬雨這丫頭也要出嫁了嗎?
看着劉媽媽開心的樣子,伏秋蓮只有苦笑,“媽媽,您別高興的太早了,我覺得這事沒那麼容易。”
“什麼沒那麼容易,咱們冬雨喜歡對方,是看的起他。難道還嫌棄咱們冬雨不成?”劉媽媽的話在這裡一頓,本來是滿臉的怒氣,卻在擡眸看到伏秋蓮眼底的澀意之後,她心頭一顫,說話都跟着帶了幾分的結巴。
“姑,姑娘,冬雨這丫頭不會是喜歡上姑爺了吧?”
丫頭喜歡上自家男主子這也是正常的。
哪家大戶人家女主人身邊的貼身丫頭不是給男主人備着的?通房,姨娘,這可是大多數丫頭心裡的那一個美夢!
難道說,冬雨也動了這個心思?
不不,不可能的。
冬雨這丫頭決不會是這樣的人。
相處這麼些年,劉媽媽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瞭解冬雨的性子?爲着自己剛纔瞬間的想法而起了幾分內疚,自己不該不信冬雨這不丫頭的,可主要是剛纔伏秋蓮這神色太古怪嘛。
害的她老婆子都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
不會是連清,那隻能是冬雨這丫頭喜歡的人有問題。
劉媽媽冷靜了一下,看向伏秋蓮,“她喜歡的是誰?”
讓她知道是哪個混賬東西騙了她家冬雨。
看她老婆子不去剝了那混小子的皮!
看看,這會的劉媽媽直接就把自己轉變成了家長。
在她老人家的眼裡,孩子總是自家的好。
哪怕是有錯,那也是別人家的娃把自家孩子給帶壞的。
伏秋蓮看了眼外頭,知道暫時不會有人,便低聲道,“是延風。”
竟然是延風?
出乎劉媽媽意料的啊,她怔了一下,不過又覺得有些奇怪,延風這小子雖不如華安嘴會說,不如莫大能幹,穩重,但也挺招人喜歡的啊,難道說,他家裡娶了妻?
這麼一想,劉媽媽的臉子就落了下來,“是不是那混小子在家裡娶了妻,現在又來招惹咱們家冬雨來着?要真的是這樣,姑娘你放心,我絕對不輕饒那混小子。”
敢騙她家冬雨,看她老婆子怎麼收拾他!
對上一臉怒容的劉媽媽,伏秋蓮搖了搖頭,有點不知道怎麼說起纔好,要是自己和劉媽媽說兩個丫頭都喜歡上了延風,劉媽媽會不會先被冬雨兩個給氣死?
好好的男人都死光了嗎,怎麼就喜歡上了一個?
“姑娘?到底是有什麼事,您到是說啊。”
真是的,把她個老婆子吊在半空,很不好受的。
反正這事得解決,早一日解決也好,伏秋蓮心一橫,嘆了口氣,“媽媽,如果我猜的沒錯,冬雪也是喜歡延風的。”
果然,伏秋蓮的話一出口,劉媽媽隨即聽的是勃然大怒,恨恨的把兩個丫頭一番唸叨,最後,卻是直接把氣都撒到了延風身上,“都是這個混小子,要是他自重,咱們家兩個好好的丫頭怎的就都看上了他?”
劉媽媽是越想越氣,最後發着狠,“看我明天怎麼收拾那混小子。”
伏秋蓮嘆氣,“媽媽,這些話就別說了,您要是真的把事情捅出來,那兩丫頭估計會覺得沒臉見人,能鬧出點什麼事情還不知道呢。”
“這倒也是,可總不能由着她們兩個這樣下去啊?”萬一事情出現意外,到時侯怕更不可收拾的。劉媽媽看着伏秋蓮,終於有點理解伏秋蓮剛纔的發愁了。
換了她,也是沒什麼辦法啊。
要是一般的丫頭,那隨便怎麼就解決了。
可冬雨和冬雪這兩丫頭和伏秋蓮的情份不同,而且劉媽媽也把她們視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自然不可能隨便解決的,還得照顧兩個丫頭的心情……
這樣一想,劉媽媽同樣就爲難了。
想來想去的,她對着伏秋蓮嘆氣,“太太,您覺得這事咱們能怎麼辦?”
伏秋蓮也是真的發愁,“讓我再好好想想。”她想着想着,猛的想起了一件事,霍的擡眼看向劉媽媽,“媽媽,咱們在這裡想了半天,好像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啊,什麼事情啊?”
“這兩丫頭都喜歡延風,那延風呢,他喜歡誰?”
“……”劉媽媽想說,那混小子敢不喜歡,可兩個啊,混小子敢不喜歡誰?要是隻喜歡一個,讓另一個傷心,或者是兩個都不喜歡?
想來想去的,劉媽媽就覺得吧,這事情不管是延風是哪一種想法,自己這邊都沒啥好高興的,喜歡一個自然會傷到另一個,她有啥好高興的?
可要是兩個都不喜歡……
難道自家丫頭就這麼的沒用?
反正吧,劉媽媽覺得這真是一件讓你高興不起來的事。
伏秋蓮倒是想通了一些,男女感情的事嘛。
誰能控制的了?
她看向劉媽媽,“這樣吧,我讓相公抽空去問一下延風,或者是找莫大側面打聽一下,看看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然後,咱們再去想其他的辦法,媽媽你看如何?”
“也只能是這樣了,這兩個丫頭,真真不讓人省心。”劉媽媽瞪了眼,最後還是道,“在事情沒有清楚之前,要不,老奴去找那兩丫頭探探她們的口風?”
“可別了,媽媽您別再添亂了,到時侯再惹出其他的麻煩,還不如就這樣再看看呢。”伏秋蓮看着劉媽媽,趕緊制止她,她是真的怕讓那兩丫頭因爲這事心裡起了隔閡。
爲了一個男人而失了姐妹情份。
多不值得啊。
劉媽媽也跟着點頭,“成,老奴就聽姑娘您的。”起身要走的時侯,劉媽媽方想起什麼般看向伏秋蓮,“姑娘,這兩丫頭的事情解決之後,老奴覺得吧,您還是趕緊把餘下的兩個丫對的事也給操辦了吧。”
看着劉媽媽一臉糾結的樣子,伏秋蓮忍不住的抿脣一笑,“媽媽是害怕再來這麼一次吧,兩個秋不會吧,我覺得她們兩個肯定不會的。”
劉媽媽瞪她,“你還有心思笑,老奴可是愁的不成。”還不如不知道這事情呢,想到這裡,不禁就帶了幾分幽怨的眼神看向伏秋蓮,“姑娘,您不會是故意把這事和老奴說,然後讓老奴跟着您一塊擔心的吧?”
伏秋蓮哈哈大笑,“媽媽你猜啊。”
“……”劉媽媽寵溺的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走到外頭吧,嘆了口氣,再往前走時,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情緒,哪裡有之前在屋子裡時半點的愁苦之色?
晚上,伏秋蓮夫妻哄睡了兩個孩子,閒話家常,伏秋蓮狀似無意的問,“相公,延風在家裡還沒有成過親吧?”
“自然是沒有的,娘子怎的問起了這個?”連清把手裡的書往一側放了放,帶着幾分笑意看向伏秋蓮,“難道,娘子是想給延風做媒不成?”
“這也沒有什麼不可的啊,不過,你得先幫着我去問問延風,看看他可有什麼心上人意中人之類的,然後你回頭再告訴我,好不好?”
連清剛纔不過是隨口一提,沒想到伏秋蓮還認真了,他挑了下眉,“是哪個丫頭看上了延風不成?娘子先和我說說,讓爲夫幫你參謀一二如何?”
“不如何。”伏秋蓮對着連清翻個白眼,心裡腹誹着,我纔不要告訴你兩個丫頭都看上延風了呢,到時若是真的什麼都成不了,憑白讓他看低了冬雪兩個。
“……”連清嘆口氣,自家娘子護着身邊人呢,他點點頭,“好吧,爲夫不問了就是。”
“嗯,那你記得明天幫我去問問他啊。”
對上自家娘子嬌俏的眉眼,連清寵溺一笑,“好,爲夫明天一定幫你問,如果那小子敢說自己有別的意中人,爲夫就幫你把他們給拆散,娘子看如何?”
這一番話說的伏秋蓮忍不住笑了起來,嗔怪的瞪他一眼,“哪裡有你這樣的,沒聽說過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親麼,成不成的是緣份,如果她們當真沒那個緣份,可怪不得誰的。”
“是是是,我家娘子聰明睿智。”
伏秋蓮看着這樣難得顯出幾分孩子氣息的連清,忍不住笑的趴伏在枕頭上,“就知道貧嘴,一邊去。”
夜色漸深,春意,正濃。
第二天出門時,連清特意和伏秋蓮說,讓她在家等他的消息,一定會讓她滿意的,結果連清的消息還沒帶回來,伏秋蓮收到了一封加急派來的信件,她一目十行的看完,忍不住就嘆了氣,怎麼就老是有這些添亂的人出來跳呢?
而與此同時。
長安城外。一個俊俏的公子興高彩烈的站在了長安城西城門外,他的身側,站着一名同樣嬌小玲瓏的小廝,同樣事實在興奮,“小,公子,這就是咱們要來的長安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