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靠在阮凌政懷中,莫梓瑤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起,已經開始越來越依戀他了,他的懷抱,他身上特有的龍涎香夾雜着薄荷油的清涼味道。
還有,他的一切……
阮凌政的神色雖然因莫梓瑤的話有些緩和了,但仍然蹙着眉頭數落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不該揹着我,一個人跑去驛站找顧顏暮。雖然我知道他是你哥哥,但是,朕是一國之主,什麼時候輪落到需要一個女人去守護國土的完整了。”
“是,臣妾錯了,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莫梓瑤點頭如搗蒜。
阮凌政推開她,“嗯?你還想有下次?”
“不不不,打死也沒下一次。”怎麼會有下次,以爲她自願的麼,這一次都是太后求着她,她纔去的。
莫梓瑤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再一次朝他寬闊的胸膛靠了過去。
這一回,他沒有再推開她,而是緩緩擡起雙臂,將她緊緊的圈在自己懷中。
阮凌政嘆息一聲道:“雖然知道是太后的意思,但是她讓你去你就去麼?我不想讓自己的女人爲了我而不顧尊嚴的去哀求別人,無論發生多大的事,都該由我來頂着。”
“嗯。”莫梓瑤抓着他身前的一縷髮絲輕輕玩弄着,乖巧地應了聲。
阮凌政用食指輕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有些生氣的道:“你別光顧着‘嗯’,哼,你竟然敢揹着我去做那樣的事情,我光想想,就氣得腦仁生疼。”
莫梓瑤低了頭,輕哼一聲小聲嘀咕道:“那你也以這幾個月的冷淡來回報了,也該消氣了吧。”
哪知這話竟給阮凌政聽了去,他的臉色瞬間便就沉了下去。用力的扳過莫梓瑤的身子,一雙閃着怒氣的雙眸睇着她,用眼神告訴她他的生氣。
“我……”又錯了嗎?後面話還沒說出口,阮凌政的樣子卻驟然在眼前放大,緊接着,一雙溫潤的脣便覆了上來。驚得莫梓瑤瞪大了眼睛,隨着這個吻漸漸的深入,她本能蜷起想要推開他的手,漸漸癱軟了下來,改爲環住了他的腰身。
也不知道多久,直到莫梓瑤感覺腦袋都有些發暈了,阮凌政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她微微喘息着,目光有些迷離的看着阮凌政,感受着脣邊逐漸變冷的溫度,心中那剛剛燃起的炙熱火焰漸漸熄滅了。
莫梓瑤原本以爲,他們應該可以再進一步的,很早以前,自己就已經準備好了,不是麼?
看到阮凌政眼底明顯的掙扎於剋制,莫梓瑤突然好心痛。原來,受苦的從來都不是自己一個人。
調整了呼吸,坐直身體,她連忙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亂的頭髮,想到自己竟然在這裡差點又沒能控制住,臉不由得一下從臉頰紅到了耳根。不自覺的扭頭朝門口望去,她的心驀然露掉了一拍,隔着輕揚的幔帳,她好像看見了……
就在莫梓瑤失神之際,耳邊再次傳來阮凌政的聲音:“知道嗎?瑤兒,當我得知你竟然一個人去了驛站,我的心別提有多難受。幸好那個人是顧顏暮,若是換了別人,我想我一定會瘋狂的。”
聽着阮凌政的話,感受着他的擔心,莫梓瑤將所有的情緒都拋遠了。擡手輕輕附住他的脣,不讓他再說,搖着頭道:“不,政,瑤不會的,永遠也不會。你說過我只屬於你,所以,我不會把自己交給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阮凌政的眉頭,這才慢慢舒展開來,擁着莫梓瑤的身體,讓他漸漸找回了安心的感覺。
“你是不是也發現我這幾個月以來,去你那裡少了?”阮凌政道。
莫梓瑤輕咬着脣,緊緊的靠在他懷中,等他自己往下說。
“看着雅夫人腹中的帝裔月份越來越大,突然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雖然內心裡,對這個孩子又有着幾分莫名的期盼。只是,他的母親是劉君雅,他的舅舅是劉炎飛,便註定了他(她)不能來到這個世間。”
“可是我真的無法下手去傷害這個孩子,畢竟,他(她)也是我的孩子,所以,和太后商討之後,我只能艱難地決定讓林太傅的女兒懷上帝裔。”
“不忍心動手,便讓她們自相殘殺。”莫梓瑤接下了阮凌政沒有說出口的話。
果然,又聽得他忽然沉了聲音道:“劉家。”
還是爲了雅夫人的事情啊。
莫梓瑤嘆息一聲,從他身上滑下來,站在旁邊時,不自覺地朝他面前的聖旨看去,卻驚愕地發現,居然是一道空白的聖旨!只餘右下角一個明豔清楚的玉璽印。
再次擡眸瞧向阮凌政,卻見他已經不再看自己,撐在桌沿的手突然握拳,狠狠地捶在桌上。可他依舊抿着脣,一句話都不說。
“政。”莫梓瑤低低地叫他。
半響,才見他緊繃的神色緩緩地放鬆下來。莫梓瑤遲疑了下,終是上前,瞧了一眼邊上的食盒,鼓起勇氣道:“政,你操勞一天了,不如先吃點東西。”說着,伸手打開食盒的蓋子,取出雞湯,用小碗盛了,遞給他。
阮凌政看着尚還冒着絲絲熱氣的雞湯,卻不接。
“一大早的,你就給我喝這個?”
莫梓瑤微愣,很快便瞪了他一眼,也不理會他的抱怨,直接將一勺湯汁送至他的嘴邊。
阮凌政擰起了眉頭來看她,她卻歪頭朝他微微一笑。他瞪着她,終是張口喝了。
莫梓瑤懸起的心慢慢放了下來,自己也取了一個小碗盛來喝。
阮凌政忽然道:“你就不好奇昨夜劉炎飛來找朕說了些什麼?”
莫梓瑤一怔,隨即笑道:“皇上您忘了,後宮不得干政。”
阮凌政的眉頭一擰,又哼一聲道:“可是我今日,就想聽聽你的看法。”
莫梓瑤帶着錯愕地目光,看着面前的男子,“要聽我的看法麼?”她心頭不免開始有些小自滿。
收回目光,恰巧又落在桌上的碗上。卻不想,阮凌政伸手過去,直接端起那盛雞湯的大碗,三兩下便將碗裡的湯給喝掉了,而後沉聲道:“不必看了,都喝掉了。我在等着聽你的看法。”
莫梓瑤驚詫地擡頭,瞪大了眼睛瞧着他,感覺又好氣又好笑,忍住即將笑出來的笑容,開口道:“政,你這是作什麼,就不怕飽滯麼?”
提及他的尷尬事,他還是有些面子掛不住,咬着牙道:“嚴肅點,別跟朕說笑。”
呵,這又哪裡是和你說笑呢?不過,瞧見阮凌政一臉鐵青的顏色,莫梓瑤也只能識趣地不再開口。
看着他,莫梓瑤發現他根本沒有要和自己說劉炎飛昨晚來和他談的內容。唉,對他可真是無語了,竟然想要自己來全猜。
莫梓瑤略微思忖了下,擡步上前,繞過桌子,行至他的身旁。凝視着面前的明黃聖旨,淺聲道:“既然皇上如此瞧得起臣妾,那臣妾便獻醜了。”
只聽阮凌政微嗯一聲,卻並不說話。
莫梓瑤又道:“劉大將軍昨晚連夜趕過來,定是爲了給雅夫人討一個公道。可,此事皇上定是說,此事會全力徹查,那麼劉大將軍也不好說什麼。本來,皇上也是想要安撫劉家,只是,劉大將君提出的要求,有些過了。”莫梓瑤說罷,微微握緊了雙手,悄然擡眸看阮凌政。而阮凌政只是挑眉瞧着她,嘴角隱約露出淺淺的笑意。
莫梓瑤瞧見他的笑,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當下略微放下心,又接着道:“只是皇上也不能由着劉家爲所欲爲,劉大將軍的要求,皇上是不應也難,應了,也難。”
莫梓瑤想,開始愈發地肯定了,劉炎飛希望皇上安撫的聖旨,要寫什麼。
只是,別說阮凌政不肯,縱然是太后,也不會同意的。否則,雅夫人進宮兩年,如何還只是個夫人,那二品夫人還是她有孕後纔給進封的。並且品階還在自己之後,想來那次進封也是太后的主意了。
阮凌政終於開口道:“那你說,我應該如何做?”
莫梓瑤回身對着他,仰起頭問:“臣妾說了,不管對與否,皇上都不動怒?”
阮凌政微怔了下,淡聲道:“不怒。”
“那好。”莫梓瑤微斂起了笑意,開口道:“臣妾也覺得劉家這一次要的東西太重了。臣妾以爲,皇上可以下一道聖旨,晉封雅夫人爲貴妃。四妃之首,已是很高的階位了,離皇后之位也僅隔着個皇貴妃以及特賜品階御皇妃,臣妾以爲,皇貴妃一位自然還是空懸爲好。畢竟,她的孩子沒能平安來到世上。雖說有苦勞,但論功仍不夠皇貴妃一位。這樣的結果,想必劉家也是能夠信服的。”
阮凌政瞧着莫梓瑤,深遂的眸子緩緩亮起來,半晌,才低聲道:“沒想到,你竟與朕想的一樣。”
莫梓瑤吃了一驚,他明明心裡已經有了對策,卻還要特地逮了甘公公把自己叫進來,要聽聽看法。
可,他如今的話,更加驗證了劉家想要後位一說?
如今雅夫人的孩子沒了,阮凌政會安撫自然是常事。莫梓瑤覺得,給她貴妃一位,她的身份照樣已經凌駕於後空衆嬪妃之上了。自然,離皇后自然還差了許多。
阮凌政伸手將莫梓瑤的手拉了過去,又問:“那劉家若不應呢?”
莫梓瑤深吸了口氣,反正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繼續說說,也無妨了。便道:“臣妾以爲,可以請太后出面調停。太后很是疼惜雅夫人,這個雅夫人自己不會不知,或者……”看着阮凌政的眼睛,她咬牙道:“或者,大可以說,待他日雅夫人誕下皇嗣,再冊封皇后不遲。畢竟,這個理由也來得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