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有人進來,聽玉芝小聲道:“娘娘,娘娘……”
莫梓瑤輕輕皺眉,睜眼道:“什麼事?”
玉芝似乎很高興,見她醒來,忙上前道:“娘娘,晚夫人來了。”
莫梓瑤一個激靈坐起身,晚秋來了!忙道:“快請。”
她笑着跑下去,不一會兒,便見晚秋進來。行禮道:“參見娘娘。”
莫梓瑤起身過去,扶她起來,開口:“這麼早,你怎的就來了?”
兩人一道坐了,聽玉芝道:“娘娘,你們先聊着,奴婢去沏壺好茶。”語畢,又看她們一眼,便笑着跑下去。
晚秋收回落在玉芝身上的目光,轉向莫梓瑤道:“娘娘剛回來,晚秋原又是玉瑤宮的人,來探望娘娘,自然是正常不過的。況且晚秋知道,娘娘想知道平鎮王的消息。”
莫梓瑤心下微微一動,還是晚秋懂自己。點了頭道:“他如何?”
她卻是搖頭道:“很是奇怪,那院子不許任何人進。昨夜,王爺和大王爺過去,都被拒之於門外了。我也曾經想進去,卻被平鎮王的護衛攔下來。說是平鎮王需要靜養,不許任何人打擾。”
莫梓瑤怔住了,需要靜養,可,拒絕平仁王與阮凌郡進去,這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顯然,晚秋與自己想的一樣,所以她纔要說奇怪。
“說起這個護衛,我不得不說平鎮王的魅力可真夠大的,聽王爺說,此女竟然是圖薩拉國的公主。不過好像是看上了平鎮王,哪怕知曉他已有妻妾,卻也要心甘情願的跟隨在身邊。”
莫梓瑤驚了下,卻很快笑道:“原來是圖薩拉過的公主。如今各國聯合在一起,有這等關係,皇上和衆大臣定然也是喜聞樂見的。”
晚秋撇了撇嘴,彷彿對莫梓瑤的話不太認同。
莫梓瑤倒也沒把心思放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他關心的是阮凌恆的病情。咬着脣思忖了下,她總覺得他有些奇怪,單說他發燒生病的時候,就覺得他奇怪。如今回了驛館,又是閉門不見任何人。照晚秋的說法,必然也沒有傳出傷重之類的話來。
想了想,便問:“那皇上可有親自去探視過平鎮王?”
晚秋忙搖頭道:“沒有,皇上讓兩位王爺去。”
“是皇上讓他們去?”
莫梓瑤着實驚訝了,既然是阮凌政要他們代他去的,那麼他們不單是兄弟相見,更是代表了皇上,阮凌恆都能說不見?呵,不得不說,他真真好大的架子。可,爲何又覺得,這不該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呢?
晚秋點了頭,又道:“平鎮王身邊的護衛說,他們在皇天城再待兩三日,便啓程回南疆了。”
她微微一驚,不過繼而又一想,也是該回去了。若是沒有西獵場遇刺那一出,他們應該與其他國家的人一樣,在昨日早晨就已經離開回各自的疆域了。
見莫梓瑤不說話,晚秋安慰道:“娘娘,晚秋知道平鎮王是您的救命恩人,所以您擔心他。可依我看,應該沒什麼大事,也許只是希望他安靜地休養幾天,這樣身子好的快,便也能快些回南疆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莫梓瑤倒也放心。繼而,又想起她的事情來,忙問:“那平仁王呢,你們何時走?”太后的壽辰已經過去,他們就算再待,也不會長久了。
聽莫梓瑤如此問,她似是一震,半晌才道:“王爺說,等平鎮王的傷好些了,他也會向皇上請辭回封地去。”
果然,也快了。忙又道:“那麼,西獵場刺客一事怎麼說?”
她搖頭:“還沒有任何頭緒,不過王爺不可能因爲這件事留下。據說,劉將軍此次會在皇天城待得久一些,此事他主動請纓,請皇上交予他去查。”
莫梓瑤心下微微吃驚,不過劉炎飛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也順理成章。畢竟,照表面上看來,劉紀生的死與西獵場出現的刺客是脫不了干係的。此事交給他去查,他定會查得盡心盡力。也省得阮凌政再費心將此事交給別人。
輕點了頭,起身取了抽屜裡的一個盒子,遞給她,道:“此去封地,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本宮也沒什麼好給你的。這盒首飾,當作本宮給你的嫁妝。”
“娘娘!”晚秋驚得站了起來,忙搖頭道:“您給晚秋的已經夠多了,晚秋不能再要您的東西。”
莫梓瑤拉過她的手,將東西交至她的手上,淺笑道:“這是給你以備不時之需的,不過本宮希望,你永遠也用不到。”
晚秋的眼眶微紅,猛地朝她跪下道:“娘娘,晚秋一輩子都不會背叛您!”
莫梓瑤喉嚨難過,微微側身,怕再瞧着她,就忍不住要哭了。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接着,聽玉芝的聲音傳來:“怎麼了……”
莫梓瑤示意她將茶水擱在桌上,淺笑道:“晚秋向本宮辭別,怕是又要惹得本宮哭了。”
玉芝這才鬆了口氣,俯身去扶她道:“夫人起來吧,娘娘這幾日多累啊,您該高高興興地走,別再讓娘娘傷心。”她說着,擡手拭去晚秋臉上的淚。
晚秋哽咽着點頭,說道:“日後娘娘就拜託你們照顧了,一定要,好好地伺候着……”
“嗯。”玉芝狠狠地點頭,“放心吧。”
三人待了會兒,才見韻蘭回來。晚秋忙起了身,喚她:“姑姑。”
韻蘭依舊是淡淡的神色,朝她行禮:“奴婢見過夫人。”
晚秋纔要說話,便聽外頭有宮婢跑來道:”娘娘,驛站來人說是找您。”
莫梓瑤怔住了,驛站來的人?與韻蘭對視一眼,見她也是一片茫然。起了身道:“快請。”
真是好奇了,究竟是誰人?待來人進門,她才感到訝然,竟是青鳶!她不在阮凌恆身邊照顧着,來宮裡作甚?
纔想着,便見她俯身行禮道:“青鳶見過瑤貴妃娘娘。”
莫梓瑤道了“免禮”,她起身的時候,卻是掃視了一遍屋子中衆人。眸中微微閃過一絲光,好像是笑意。
莫梓瑤蹙眉,不覺朝晚秋看了一眼,嗬,是否她撞見晚秋在這裡,便以爲晚秋去看阮凌恆,是自己指使的呢?或者,她還會以爲,自己是讓晚秋去探什麼口風?
低咳一聲道:“韻蘭、玉芝,晚秋與你們也是甚久不見了,本宮與青鳶姑娘說話,你們都退下去吧。”
聞言,屋內三人才都告了退,出去。青鳶又回頭看了一眼,才笑道:“真佩服啊,瑤貴妃娘娘的眼線,到處都是!”
呵,她果然,開始注意晚秋了。老實說,讓晚秋跟平仁王回封地,的確算是眼線,可是自己也是由衷地希望她幸福。這樣複雜的心思,青鳶她自然不可能懂的。
收回心思,瞧看她道:“本宮倒是好奇,你家‘主子’臥病,你怎的進宮了?”
她倒是不避諱,開口道:“王爺過幾天就要回南疆了,青鳶來和太后說一聲。這次王爺落水,太后也是擔心着,王爺病着,不能走動,我便代他來報個平安。”
不管怎麼說,青鳶如今也算是平鎮王的人,爲此進宮來,也倒說得過去。只是,她又如何來了玉瑤宮?這倒是叫人費解了。況且對着自己,她可是一直充滿敵意的!
青鳶彷彿是猜出了莫梓瑤心中所想,嗤笑一聲道:“王爺似乎忘不了你,所以我便順代他過來見見你。”
不顧莫梓瑤的錯愕,繼續道:“既然娘娘安好,那我便回去了,這個時候的王爺,可離不開我。”言罷,便要走。莫梓瑤忙追上前道:“青鳶!他怎麼樣?”
她的腳步一滯,卻是沒有回頭,只冷了聲道:“離他遠一點,你會害死他!”語畢,再不多做停留,只大步出去。
莫梓瑤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頭糾結着。爲何她的話裡,似乎隱約地聽出,阮凌恆的情況,並不樂觀?
“娘娘。”門口傳來玉芝的聲音,她進來道:“晚秋和姑姑正說着話呢,奴婢聽聞平鎮王身邊的護衛回去了,便來瞧瞧。”
但見莫梓瑤神色不佳,便抱了茶壺跑出去命人換了一壺茉莉.花茶端了進來。
握着玉芝遞過來的杯子,望着茶水中逐漸舒展的花瓣,莫梓瑤的心裡並不平靜。只要一想到昨晚的事,想到要面對阮凌政的怒火,她就覺得整個腦仁都在疼。
她知道,他隔了這麼久不來,不是忘記此事了,而是在等自己過去主動認錯,他在等自己低頭……
可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啊,如何低頭認錯?
在房內待了會兒,覺得煩悶得很,便起身出去。玉芝忙跟着出來,伸手扶住她,小聲道:“娘娘,可要準備鸞轎出去?”
她搖頭,輕笑道:“本宮不過是去院中走走,不必了。”
玉芝點了頭,便不再說話。兩人在院中走了會兒,突然見一人匆匆進來。莫梓瑤朝來人瞧了一眼,突然怔住了。
真沒想到,竟然是平仁王。轉而,又想起晚秋還在自己宮裡,抿脣一笑,莫不是,來接晚秋回去?
平仁王瞧見了莫梓瑤,忙上前來行禮道:“瑤貴妃娘娘。”
莫梓瑤拂開玉芝的手上前:“王爺是來接晚秋回去麼?”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怎麼晚秋也在麼?”
倒是莫梓瑤愣了下,他已經正了身道:“不,本王有事找貴妃娘娘。”說着,他朝玉芝看了一眼。
莫梓瑤遲疑了下,便道:“玉芝,你先下去,本宮與王爺走走。”
“是。”玉芝退了下去。
目光看向平仁王,聽他開口道:“本王想知道貴妃娘娘跌下山坡的真正原因。”
莫梓瑤一怔,難道,他瞧出了什麼端倪不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