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抵達潼關後,士卒在距離潼關三十里外,一處平原下寨。
之所以在距離潼關這麼遠下寨,主要是距離潼關越近,關前平原就越狹窄,二十萬大軍施展不開。
另外,明軍前鋒在側翼山丘上,已經發現周軍,知道周軍在潼關外南側的崤山中藏有兵馬,便不可能將營寨拉成麪條,方便敵軍突襲,所以才選擇寬敞出下營。
八月一日,明軍在潼關外紮下大營,營盤外圍挖了兩重淺壕,營寨中遍佈軍帳。
第二日中午,一支兵馬進入軍營,豎起趙銘的王旗大纛,宣告着明朝一方的主帥,趙銘也進入戰場。
趙銘抵達營地後,並未休息,立時就率領騎兵,出營探查敵情。
周軍在明軍到來之前,對戰場進行清理,潼關關前至明軍大營二三十里內,五個沿河分佈的村莊,都被周軍摧毀。
趙銘騎馬看着殘垣斷壁,隨行的大將黨守素道:“攝政,周軍是爲了預防我們將村莊作爲掩體。此外,崤山腳下,數個可以藏兵,遮擋視線的樹林,也被周軍縱火燒燬了。”
趙銘看着被毀的村子,還有燒的光禿禿的山腳,忽然哈哈大笑道:“看來吳三桂和姜襄,很恐懼寡人啊!”
周軍又毀村莊,又燒樹林,就是希望他們在山上,能夠觀察山下和關前平原,明軍的動向和兵力分佈,同時也保證他們衝下來時,不會被樹林和村莊阻礙。
趙銘觀察着潼關前的地形,西面是潼關,關前狹窄,兵力不好展開,北面是滾滾黃河,南面是一條東南走向的山脈與黃河形成一個銳角,造成關前平原,距離潼關越近越狹窄。
趙銘不得不承認,說潼關易守難攻有它的道理,而看見南面山脈各個山頭上豎起的周軍和晉軍的旗幟,趙銘已經明白了,吳三桂和姜襄的意圖,等着他往關前平原鑽。
“看來吳三桂和姜襄已經選好了戰場!”趙銘冷哼一聲,便拔馬回營。
接下來幾日,明軍屯駐在潼關外,除了哨騎四出之外,並未發起攻擊。
明軍不動,姜襄卻急了,他老巢河東正被另兩路明軍猛攻,他不可能長期待在潼關,必須與趙雜毛決戰。
爲了將明軍吸引進入關前平原,姜襄只能讓姜有光帶兵,衝下山去挑戰,然後向潼關詐敗,引誘明軍追擊,可是趙銘穩如老狗,跟本不上當。
幾次下來,晉軍損失近千,讓姜襄開始暴躁起來。
現在周軍、晉軍主力齊聚潼關,一旦其餘幾路明軍取得進展,那他們便不敗而了。
潼關外,周軍大營,吳三桂大帳內。
趙銘不進入周軍的預設戰場,讓周軍陷入極爲被動的境地。
這樣拖下去,用不了半個月,另外兩路明軍,就給突入河東,佔據姜襄的老巢,然後兵進關中,包抄潼關,另外一路攻擊武關的明軍,也該突破阻攔,經商洛直撲長安了。
吳三桂早有預料,對此並不慌亂,反而十分鎮定,“姜襄那廝非不信邪,硬是要拉着寡人,陪着他與趙雜毛一戰,可那趙雜毛是那麼好對付的麼?現在知道趙雜毛的厲害了吧!”
洪承疇笑道:“不過君上得感謝姜襄,要不是他極力主戰,趙銘也不會認爲我們主力都在潼關,誤判我們選擇決戰。”
吳三桂神情嚴肅起來,問道:“王屏藩和吳之茂走了嗎?”
洪承疇壓低聲音道:“今晚就走!”
吳三桂點點頭,沉聲道:“隱秘一些,不能讓任何人知曉,特別是趙雜毛,還有姜襄。”
洪承疇笑道:“君上放心,有關城阻隔,關東的兵馬不可能知道。”
潼關後方,周軍大營,近萬屯軍押送着軍糧來到周軍營地內。
陳名夏行走在營地中,看着屯軍,將糧食搬入營地中,而這時,遠本駐守在營地內的兩部周軍精銳,卻匆匆在營地內集結。
不久之後,一隊兵馬,沒打旌旗,便匆匆出了營盤,往西而去。
陳名夏見此不禁皺眉,叫住一名匆匆出營的士卒,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去?”
“回稟大人,小人也不清楚,將軍下的命令。”士卒應了一聲,便匆匆前去集結,不多時又一隊人馬,藉着夜色的掩護,出了大營。
一夜之間一個兩萬人的營地,精兵盡出,而運糧的一萬屯軍,卻留在了營地中。
軍帳中,軍情司的細作趙浩,正換上一身周軍的衣甲。
陳名夏站在營帳中,沉聲說道:“運送糧食的屯軍留在營地,兩萬精兵卻趁着夜色出營,扮作屯軍往西而去。這肯定是吳三桂的金蟬脫殼之計,他終究還是要跑。”
洪承疇本來要將陳名夏調去河東,聯絡姜襄,不過陳名夏到蒲津關時,便遇見姜襄大軍渡過黃河進入關中,便又回到了關中。
這次吳三桂、姜襄合軍與明軍決戰,陳名夏也跟了過來,而軍情司的細作趙浩則扮作他的家奴,方便刺探周軍的情報。
這時,趙浩已經換上一身周軍盔甲,沉聲道:“原本以爲吳三桂有些血氣,沒想到滎陽一戰,居然讓他喪膽。現在看來,他領兵前來,不過虛張聲勢,是爲了穩住姜襄,拖住攝政王,但他最終還是準備逃離。”
“攝政王百戰百勝,所向披靡,吳三桂也算是有自知之明。”陳名夏拍了一句趙銘馬屁,遂即對趙浩道:“趙千戶,潼關城門已經關閉,從東面出不去,得從南面繞道,我爲你準備了文書,你千萬小心。”
吳三桂怕消息走漏,藉助潼關的地形,已經封鎖了關城,還有同崤山晉軍的聯繫,趙浩要通知明軍,只能走潼關南源,也就是當年李自成被打得只剩十八騎的那條小道,去通知明軍。
趙浩知道陳名夏擔心他在路上被抓,從而拖累他,微笑道:“陳大人放心,軍情司的規矩,就算被抓,也不會出賣內線。這一仗大明必勝,你就等着攝政王的賞賜吧!”
說完,趙浩接過僞造的文書,便挑起帳簾,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