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裡幾名西夷正坐在樹蔭下說着話,張益達撥開樹枝數了數,確實只有六個人,不過都穿着盔甲,腰間配帶十字劍,旁邊放着火槍。
張益達上島後,衛指揮使司教導司的官員,曾經召集各屯寨的屯長,前往衛城去接受培訓。
教導司除了教授各屯長,開荒種地等技能,以及來島後需要注意的事項,辨別有毒植物和動物之外,還講述了島上的環境和漢人最主要的敵人西班牙人的情況。
教導司對西班牙人裝備的特點進行過講解,張益達仔細看過去,他們頭頂帶着銀白色的鐵盔,胸前也是一整塊,光滑的銀白鐵甲,防禦力十分強大,另外西班牙人的火槍也十分精良,射程和威力都大過明軍的鳥銃。
明軍的主力都在舟山、崇明一帶,臺島上都是屯戶,雖然也都接受訓練,但是屯戶的職責,主要還是種地,只能算是預備役,戰鬥力很低,往往幾倍兵力,也打不過這些裝備精良的西班牙殖民者。
看見六名西夷都穿盔甲,拿着火槍,一般而言,就是三四十個屯戶,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在與西班牙人的衝突中,明軍近百人的屯寨,被十來個西班牙人攻破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張益達查看清楚後,便又悄悄退回來,與屬下們商議,是繞過去,還是滅了這隊西夷。
西班牙人稱霸海上百年,如今雖然衰落,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實力不容小覷。
此時,西班牙人的軍隊,剛與荷蘭人打完仗,在歐洲征戰三十餘年,連續的征戰使得他們的軍隊,十分的精銳,並不容易對付。
正是因爲西班牙人精悍,所以在趙銘定下的軍功體系中,斬首西班牙一人,軍功與斬首真滿洲建奴等同。
士卒斬首一人,升爲銳士,銳士斬首一人升爲隊關,小隊官全都斬首五級者,可升爲旗隊官。
“大當家,怎麼辦?”一名漢子漲紅着臉問道。
漢子叫鍾業顯,是掩護張益達從天目山逃離,被叛徒王家屏害死的四當家的弟弟。
張益達看了周圍幾名屬下一眼,見各人眼中都露出火熱的神情,一咬牙道:“直娘賊的,俺清狗劫過,富戶商賈劫過,今天就劫一回白藩鬼。”
衆人被趙銘逐出戰兵,心裡其實很不服氣,特別是張益達,一直憋着一股勁兒,想要證明自己,找回顏面,讓趙大帥爲錯過他而懊悔。
西班牙人對於島上的普通屯戶來說,確實難以對付,但對於張益達一夥強人來說,卻問題不大。
他這邊有十一個兄弟,對方只有六人,勝算還是頗大的。
如果能殺了這幾個西班牙人,或者捉一個活的回去,摸清楚西班牙人越境,有何目的,便是大功一件,至少能夠升上一級,管理一個大點的屯寨。
衆人聽他這麼說,一個個都興奮起來,紛紛握緊了兵器,不在是和善的商人,露出了悍匪的兇惡神情。
張益達把衆人招呼在身邊,遂即低聲吩咐道:“教導司的人說了,西夷的盔甲箭矢難傷,咱們必須衝上去,不要去砍他的板甲,刀子往沒有防禦的四肢和脖子上招呼。鍾兄弟,你帶三個人正面出擊,不過別直接衝上去,騙一騙白藩鬼的火槍,揚兄弟,你帶三個人從左面包抄,剩下的弟兄都跟着俺。”
衆人都是山寨裡的老兄弟,各人間都有默契,聽了吩咐後,便分成三股,包抄上去。
鍾業顯與三名漢子,摸到正面後,目光看着張益達和楊彥昌,分別到了左翼兩翼,見他們的準備妥當後,鍾業顯一躍而起,大聲怒吼,“殺白藩啦!”
他衝在最前,身後三個漢子,也從草叢衝出,一個個揮舞兵器,拼命的大喊。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樹林裡的西班牙人心頭一驚,不過西班牙人在殖民中,常常遭受土人的襲擊,所以並不驚慌,爲首之人,看見只有四名漢人衝出來,主動攻擊他們,頓時大怒。
六名西班牙人,雖驚不亂,立時拿起了身邊的火槍,瞄準後,便直接向四人射來。
“砰砰砰”幾聲槍響,硝煙騰起,鍾業顯大驚失色,忙躲在一根樹的後面,彈丸打來碎木飛濺。
鍾業顯躲過了火槍一擊,可身後去傳來一身悶響,一名兄弟胸口騰起一團血霧,被打得仰面而倒,流血不止,凶多吉少。
這時張益達和楊彥昌幾乎同時一躍而起,大聲怒吼,“殺西夷啊!”
兩邊衝出七人,從兩側飛奔出來,西班牙人這次有些心驚,兩名沒有開火的火槍手頓時調轉槍口,射向衝出的衆人。
西班牙人面對襲擊十分謹慎,剛纔並沒有打出全部的火槍,而是留了兩槍未射,怕的就是還有人從其他方向衝出。
“呯”的一聲響,慘叫聲響起,張益達身邊一名漢子,被火槍打得倒飛,仰面倒地而亡。
楊彥昌那邊一名弟兄,腿上騰起一團血霧,也栽倒於地,喪失了戰鬥力。
衝出的漢子們速度不禁一滯,沒想到剛衝出,就折損了三名兄弟,衆人沒想到西班牙的火槍居然這麼犀利。
“直娘賊!拼了!”張益達大爲驚恐,抄起手裡的短斧,就投了出去.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怒吼着將柴刀,飛斧一起砸出。
一聲慘叫響起,斧頭砸中荷蘭人,鑲嵌在他的板甲上,鮮血冒出,不過卻並不致命。
飛來的短斧和柴刀,打亂了西班牙人的裝填,張益達等人終於衝到了六名西班牙人身前,不過他們背靠着結陣,抽出十字劍搏殺,讓衆人無從下手。
八名漢子將六名西班牙人圍了起來,張益達雙眼赤紅,衝到跟前,拾起地上斧頭就投了過去。
這次直接擊中一人面門,頓時鮮血飛濺,其他人爭先效仿,西班牙人的陣型瞬間大亂。
張益達乘機衝上前去,與西班牙人搏殺,他對上一名西班牙人的頭目,對方跳着腳,操着一柄細劍,晃得人眼疼,卻半天不戳。
張益達見此,微微皺眉,看着眼前更跳大神似的白藩,忽然一刀揮出,刀光一閃,人頭飛起,“跳你娘個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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