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達海滿面肅穆,低聲問道:“何人?”
濟爾哈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太后!”
索尼道:“如今多爾滾勢力強大,單單憑藉我們這些人,顯然無法撼動多爾滾,而且就算我們得手,也鎮不住兩白旗和多爾滾的心腹。因此,我們必須聯絡大清國的有志之士共圖之,同時要請出太后和皇上,纔有可能鎮住局面,不使得朝廷大亂,儘量避免損失。”
多爾袞實力強大,黨羽衆多,就算多爾滾死了,他的黨羽肯定會想繼續掌握權利。
這個時候,濟爾哈朗他們沒有優勢,唯有搬出順治和布木布泰,纔有可能壓制住多爾滾的黨羽。
滿達海其實也猜到了濟爾哈朗說的誰,布木布泰是蒙古人,科爾沁親王吳克善的妹妹,若是能夠得到她的支持,就能說服吳克善,他們的勝算立時大增。
多爾滾軟禁了順治和布木布泰,兩方的關係已經惡化,布木布泰和順治都想擺脫多爾滾對他們的控制。
再者若是能夠除掉多爾滾,順治就能親政,這完全符合布木布泰和順治的利益。
此前,爲了對抗豪格,布木布泰與多爾滾之間有共同的利益,所以布木布泰與多爾滾是聯盟的關係。
在順治皇位逐漸穩定,豪格不在成爲威脅之後,布木布泰與多爾滾之間,便沒了什麼共同利益,反而衝突越來越大。
此時,隨着順治年齡的增長,達到親政的年紀,雙方之間的矛盾已經不能調和。
因此布木布泰肯定是站在多爾滾的對立面,而濟爾哈朗等人如果能聯繫到布木布泰,她肯定會支持他們除掉多爾滾的計劃,幫助他們說服吳克善。
另外,現在多爾滾畢竟是攝政王,代表着滿清,濟爾哈朗要師出有名,獲得布木布泰或者福臨的旨意,這樣才師出有名,佔據道義和法統的高點。
滿達海頻頻頷首,不過隨即忽然皺眉道:“若是能夠有太后支持,此事把握大增,然而太后被多爾滾軟禁,我們如何能見道太后呢?”
現在多爾滾控制皇宮,宮中戒備森嚴,滿洲貴族們幾乎都見不到順治和布木布泰。
鰲拜道:“嶽樂這個人雖是多爾滾一黨,但是據我觀察,他對多爾滾也有所不滿,與皇上走的很近。皇宮防禦,是由他在安排,或許我們可以與他談一談。”
嶽樂是阿巴泰之子,博洛之弟,爵封安郡王。
雖說他很受到多爾滾的器重,但是嶽樂對於多爾袞,卻是若即若離。
濟爾哈朗道:“這樣,我們分頭行動,滿達海你聯絡兩紅旗,在關外集結人馬,索尼你去探一探嶽樂的口風,其餘人等爲了防止消息泄露,最近都不要輕舉妄動,以免泄露消息。”
幾人聞語都紛紛頷首應下,當下計議已定,各人便分頭行事。
是夜,滿洲安郡王的客廳內,嶽樂坐着,令包衣給索尼上了茶,然後道:“你是鄭王的人,本王依附於攝政王,並非一路人,不知道今夜你到本王府邸爲何?”
索尼開門見山道:“郡王爺,我並非是鄭王的人,而是大清國的人,我想郡王爺,也並非是攝政王的人,而是大清的郡王!”
嶽樂聞語眯起眼睛,皺起眉頭道:“你想說什麼?”
索尼道:“攝政王剛愎自用,排除異己,使得朝中人心動盪,國事日頹。難道郡王爺,沒有想過,去改變如今局面!”
嶽樂是宗室,大清的江山並非多爾滾一人打下來,他父親阿巴泰,兄弟博洛都爲大清而死。
這基業每個八旗貴族都有一份,嶽樂作爲滿清少有的王爺之一,自然想要改變國勢,扭轉如今局面。
嶽樂沉默半響,開口說道:“近些年來,大清國勢不是順,作爲大清的王爺,自然希望大清扭轉頹勢,然這不是本王一人就能實現。王府人多眼雜,說出你的來意,然後早些離開,以免被人察覺吧!”
索尼略一遲疑,遂即答道:“王爺,我們想見一見太后!”
嶽樂眉頭微皺,當即拒絕,“不行,攝政王早有命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入宮面見皇上和太后。”
滿洲貴族人手一本三國演義,多爾滾自然也是讀過,知道衣帶詔之事,所以嚴厲禁止別人進出宮殿,目的就是爲了防範於未然。
索尼沒想到嶽樂會如此果斷的拒絕,正要在說,嶽樂卻擺了擺手,“人是不能見,不過有什麼事情,本王或許能夠爲你們傳遞。”
幾日後,北京城內,攝政王府邸。
夜裡,在點着燭火的書房內,多爾滾光着頭皮,揹負着雙手,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前些日子,多爾滾略施小計,就將對他不滿的滿洲貴族引了出來,然後通過一系列的手段,將這些人排擠出了權力的核心圈。
對於反對他的八旗貴族,多爾滾的手段,其實很簡單,手上不乾淨,犯過一些錯誤的,便唆使御史彈劾,然後叫人徹查,對於那些沒有問題的,則找藉口明升暗降,收繳兵權,排擠出滿清朝廷。
這一套動作下,滿清朝廷內反對他的聲音,便逐漸消失,多爾滾又穩住了局勢,不過多爾滾各種事務一起抓,京城的局勢穩定,但外面卻還有各種事情,無法解決。
多爾滾此時正爲外面的局勢而煩躁。
據多爾滾收到的消息來看,如今明軍已經從防守相持,轉移到了局部反攻的階段。
這次趙雜毛殺入遼東,佔據盛京,給了滿清極大的打擊,同時也讓多爾滾威信掃地,造成他的統治不穩。
多爾滾本來是想讓收復盛京的吳克善,繼續出擊,趕走趙雜毛,重奪遼東,可是卻不想,吳克善卻沒有執行他的軍令,而是留在盛京,甚至準備返回科爾沁。
這讓多爾滾十分憤怒,惱怒蒙古人有些不聽話,同時心中又有些急躁,南面孫可望攻擊成都,朱聿鍵兵臨武昌,他已經沒有兵力可以抽調,只能希望蒙古人能聽他之令,去打趙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