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五五年,隆武十一年正月初十。
江東地區,城池和原野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白雪,大地銀裝素裹,份外妖嬈。江南變成了白雪皚皚的世界。
這日中午,一隊騎兵沿着長江而下,爲首之人,正是吳越王趙銘。
他自鎮江出發,沿途巡視多座吳越軍的營壘,查看江防,確保北岸清軍無法渡江後,便折向東南,奔向蘇州城。
現在合約被毀,明清重起戰端,不過前線卻非常安靜,除了小規模的衝突之外,並無大的戰事。
趙銘與幕僚商議後,見此時無法擊潰阿濟格,便決議先回蘇州,整合江浙,消化戰爭成果。
雪下得很大,將大地覆蓋,水塘和溝渠中都結了冰,不過長江和運河沒被凍住,船隻依舊可以航行。
趙銘到江陰巡視後,轉道向南,到達無錫,而後沿着運河前往蘇州。
一路上,運河中漕船穿梭,而臨近蘇州,運河更是變得更加熱鬧起來,一串串的貨船,停泊在岸邊,人影穿梭,繁忙又熱鬧。
由於新年剛過,蘇州城內外的工坊,重新開工,需要大量的原料,所以河道上停滿了滿載原料和貨物的船隻。
在運河邊上,則有附近百姓,前來兜售鹹魚、肉乾、雞鴨和蔬菜,船上的水手與之討價還價,笑聲、喊聲、吆喝聲、使得蘇州城郊格外的熱鬧。
趙銘打馬慢行,他很喜歡這種充滿生活氣息的場景,彷彿一下回到了若干年後。
看着百姓不受影響,安居樂業,趙銘十分欣慰。
這時,唐通指道:“殿下,軍營就在運河南岸的虎丘!”
趙銘微微頷首,拔動馬繮道:“去看看!”
一行騎兵向東奔馳,不久來到一座木橋,趙銘打馬而過,通過橋頂時,聽見橋下貨船上,有人在說:“魯密國這次要絹十萬匹,年中就要交貨,工坊那邊要敢期,我們必須要儘快將原料送過去。”
趙銘不禁驚訝,魯密國就是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明朝曾仿造土耳其的火繩槍,稱之爲魯密銃,所以稱之爲魯密國。
此前,大明主要與東亞的日本和朝鮮,南洋的安南、真臘,還有西夷交易,連與印度的莫臥兒帝國的交易都很少,趙銘沒想到,江東的生意,已經做到了中東,並且有了這麼大的規模。
這讓趙銘內心比較高興,東方的衰敗,與中國貨物,在全世界失去競爭力,逐漸被西方取代有關係。
自明清始,中國就逐漸失去了傳統的市場,勢力向中國收縮,最後不僅海外的市場沒有保住,連國內市場,也被列強分割。
因此,趙銘聽見,江東的貿易在外擴張,內心十分欣慰。
這時,趙銘通過木橋,然後奔馳一陣,前方一座巨大的軍營,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殿下,從舊江口運來的潰兵,被打散分爲六座營壘,分佈於江東各地。虎丘大營,是其中最大的一座,有一萬二千餘人!”唐通感慨道。
這次藩府若是能夠將浙江投誠的人馬,加上從江北運來的潰兵,收入麾下,吳越國至少能得到十餘萬兵馬,將大大增強吳越國的實力。
這令,吳越軍諸多將領,都十分的振奮,感到自身已經成爲天下間舉足輕重的勢力。
趙銘微微頷首,“隨孤王入營!”
這時,營地已經發現趙銘一行人,立時有騎兵奔出。
不多時,王翊領着一衆將領,來到趙銘身前,忙翻身下馬,單膝行禮,“拜見殿下!”
趙銘微笑道:“王都督辛苦了!”
當下,趙銘在王翊等人的陪同下,進入虎丘大營。
營地內的校場上,大雪被士卒清空,數千將士正在冒雪操練,士卒們似乎忘記了江北失敗,大聲呼嘯着練習着刺殺。
趙銘不禁道:“將士們的士氣很高啊!”
王翊笑道:“這都是殿下英明,年前給着些潰兵發餉!這些將士,從江北敗退回來,士氣本來十分低迷,不過訓導司按着殿下的意思,對將士們進行安撫。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只要盡力,撤回來,不是一件羞愧的事情。將士們對於吃了敗仗,殿下還分給他們肉食,按期發放軍餉,沒有特別對待他們,對殿下充滿了感激之情,而這種感激,又化成了訓練的動力。”
趙銘點了點頭,不過卻沒有獨佔功績,而是正色道:“孤王在前線,只是交代幾句,執行的確實完勳你,還有訓導司的訓導官。大軍能有現在的氣象,你們功不可沒。”
王翊等人,聽了趙銘的話,心頭不禁歡喜。
這時,趙銘一行人,繞過校場,進入軍營。
趙銘隨便選了一個軍帳,鑽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趙銘隨時掀起通鋪上的被子,下面墊着草,上面也薄得很。
王翊立時道:“殿下,藩府先前在浙江收編了數萬大軍,如今又從江北接來數萬人馬,藩府並沒多少軍資儲備,暫時只能拿出一些春秋兩季用的薄被子。”
這次趙銘擴充確實太快,藩府並沒有足夠的軍資儲備,來裝備這麼多軍隊。
趙銘扭頭吩咐道:“將這一點,加入議事內!”
顧炎武躬身道:“卑職遵命!”
這次趙銘返回蘇州,是爲了參與,國社黨的第二次議事會議,以確定下一部的方向,以及建立一套統治江浙的領導班子,還有行政和軍事體系,正是建立藩國。
當下,趙銘又與王翊等人,在營中巡視一陣後,趙銘便離開軍營,往蘇州城奔去。
吳越王府,府門外,兩個小童,在外玩耍,其中一個小男孩,不時跑到街上看了看,然後又失望的回來。
這時,街道上一陣馬蹄身傳來,正坐在門檻上小男孩,聽見聲音,立刻就又跑了出來。
趙銘在府門前勒住戰馬,便見小男孩跑來,大聲叫着,“阿爹!阿爹!”
趙銘波瀾不驚的臉上,露出喜色,蹲下來,一把將撞入懷中的男童抱起,狠狠親了一口,然後一邊抱着他往裡走,一邊說道:“你母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