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通往商洛的山道上。
騎兵穿過人羣,奔馳到幾輛停在路邊的大車旁,翻身下馬,急聲稟報:“皇上,大事不妙,吳三桂追上來了。”
坐在路旁休息的福臨,頓時色變,一旁的布木布泰臉色鐵青。
“哀家,讓皇上不要燒了西京,皇上非不聽~”布木布泰不禁埋怨一句,“有西京在,叛軍各部必然爭奪西京,便沒有精力追擊我們~”
燒城福臨雖然贊同,但其實是勒克德渾的注意。
福臨臉色慘白,他現在其實,已經失去了權力,大事一切都是滿達海和勒克德渾做主。
這源自於蓋州之戰,兩藍和兩黃精騎全失,支持福臨的滿洲勢力,遭到重創。
之後,滿清分裂,科爾沁蒙古也棄其而去,布木布泰說話,便也不起作用了。
滿達海和勒克德渾噌的一下起身,驚惶失措,急聲道:“快,逃往武關!”
說完,一行人上馬的上馬,登車的登車,倉惶前進。
由於得知吳三桂在後追擊,清軍軍心大亂,不時有人脫離隊伍,四萬清軍走到商州,已經跑了一萬多人,家眷大多都落在後面,任由周軍屠戮。
這時,福臨一行,奔逃至丹鳳縣附近,行進的隊伍之中,幾員漢將一邊低頭行進,一邊低聲私語。
“洛陽東面是阿濟格,北面姜襄,南面是明國,西面是吳三桂。四戰皆敵,逃都沒地方逃!”
“不錯,就是一座牢籠。”
“大清國完了~”
幾名漢八旗的將領,低聲議論,越說越氣。
大家夥兒,祖宗不要,臉也不要,跟着大清混,是要榮華富貴的,可是大清卻把大家夥兒往死路上帶,怎麼對得起大家的付出。
漢軍鑲藍旗副都統李國翰,低聲謂身旁的祖澤潤道:“老祖,吳三桂乃是你堂弟,你們祖家與吳家乃是姻親。你跟着大清,必然受到猜忌,不如大夥兒跟着你投吳三桂。”
一旁的劉之源,不知何時,也走到了祖家幾個將領身邊,立時低聲附和道:“大清算是完了,不如拿了皇上,投靠周王!”
祖大壽之子,祖澤潤、祖可法等人,不禁停下腳步。
吳三桂叛變,讓他心中也十分彷徨,聽了幾人的話,祖澤潤還在猶豫,祖可法卻咬牙道:“好,奴才老子也當夠了!”
以祖家和吳家的關係,吳三桂如今勢大,滿清已經沒有希望,祖家人自然不可能繼續追隨滿清。
當年祖大壽投清,而後勸說吳三桂獻關,如今吳三桂造反,祖大壽雖然已經不在,但是祖家兄弟自然要佔吳三桂一邊。
祖澤潤看了周圍衆人一眼,跺腳道:“幹了!”
隊伍前方,福臨坐在車駕之中,後方不斷有騎兵奔來,告知追兵的位置。
“報!追兵已到商洛鎮!”一名騎兵勒馬,倉惶稟報,而後又飛奔而去。
商洛鎮距離他們不到三十里,叛軍已經追到他們尾巴後面。
這時,福臨面沉如水,一旁護衛在側的滿達海和勒克德渾,也是額頭冒汗,內心緊張無比。
面對巨大壓力,滿達海終於忍受不住,忽然在馬上行禮道:“皇上,前面就是武關,奴才先去一步,爲皇上探路!”
說完,不待福臨發話,滿達海便一扯馬繮,疾馳而去。
就在這時,車隊後方,卻忽然一陣騷亂,隨行於後的漢旗兵,趁機發亂,砍殺道路上的滿兵,和滿清眷屬,慘叫聲響徹商洛山。
“怎麼回事?”勒克德渾驚呼喝問。
“王爺,漢旗兵反了!”瓦卡達驚恐怒吼。
這時,祖可法領着一羣漢兵,已經向車隊殺來,周圍的太監和宮女,頓時驚呼的逃散。
“給我殺!生擒福臨!”祖可法大聲怒吼,一刀砍翻一名旗兵。
漢旗兵們戰刀翻飛,長矛突刺,滿洲兵士氣崩潰,死傷慘重。
順親王祜塞領兵阻擋,被幾桿長矛同時捅入腹部,口吐鮮血,慘叫而亡,郡王富爾敦也被亂刀肢解。
一時間,滿洲皇族遭受滅頂之災,勒克德渾見此,嚇得肝膽俱裂,連忙招呼人,將福臨扶上戰馬,倉惶奔逃。
漢旗兵忽然發亂,讓本就在追兵的追殺下,士氣低迷的清軍,撤底潰敗,紛紛逃竄。
數萬兵馬和滿洲眷屬,鑽山的鑽山,入林的入林,逃竄的逃竄,任由將領們如何喝止,都無濟於事,不少滿洲宗室,情急之下,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不過,此時,哭也沒用了。
叛亂的漢旗兵,將清兵和眷屬堵在山道上砍殺,後方不遠住,周軍鐵騎馬蹄滾滾的碾壓上來,肆無忌憚地屠殺着滿兵,商洛山道上橫屍遍野,層層疊疊的屍體,彷彿地獄,訴說着滿人的悲歌。
這支曾經不可一世的軍隊,在背叛中和姦詐中崛起,也在背叛中轟然倒塌,灰飛煙滅。
周軍和漢旗叛軍,對滿兵的追殺和屠戮,持續了一天一夜。
次日,身穿金甲的吳三桂,在周軍將領的簇擁下,出現在丹鳳縣境內。
這時,他一路行來,馬蹄下都是撲死的屍體,鮮血乾澀後烏黑的泥土,還有一串串被押解的滿人俘虜,以及打掃戰場的周軍士卒。
這讓吳三桂感慨不已,想當初滿清兵鋒何其之盛,他只能在清軍鐵蹄下,苟延殘喘,瑟瑟發抖,而如今,清軍卻成了他吳三桂可以任意屠戮的對象,真是事實無常。
吳三桂勒馬駐立,與周軍衆將一起環視戰場,不禁嗟嘆,這一仗確實痛快,不僅報了被滿清欺辱壓制之仇,還成功雪恥。
吳三桂正感慨之際,幾名將領打馬前來,祖澤潤帶頭翻身下馬,領着衆多降將,伏地跪拜,“罪將等人拜見周王!”
吳三桂掃視幾名將領,滿清漢旗將領,大多出自遼西,基本都是熟人,吳三桂自然不好意思下狠手。
“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以前的事,就此了結,以後就跟着本王吧!”吳三桂沒啥資格說他們,很理解的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