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交易所外,各個商號的夥計,大商賈的家人,進進出出。
酒樓裡,不時傳來,商賈的議論和驚歎之聲。
“破了!跌到二十八兩了!”
“腰斬了!太可怕了!”
“這一盞茶的功夫,就蒸發了幾十萬兩!太兇殘!”
“又拉起來!漲到三十了!”
各個酒樓裡的商賈們沸騰了,他們從未見識過這樣的場面,雖未參與,但只是見證,就足矣讓他們沸騰,回去吹牛逼了。
王鐸的宅子裡,諸多商賈,已經雙目赤紅。
“還有多少沒拋!”王鐸儒雅的臉上,露出猙獰。
“還有兩萬股!”趙之龍喉嚨發乾。
王鐸眼睛赤紅,“再拋一萬!”
徽商一邊,王崇德神情嚴峻,聲音嘶啞,“還有多少銀子?”
一名商人緊張道:“只有三十萬兩!”
“對面還有多少股?”王崇德聲音有些顫抖。
“應該還有兩萬股!若是他們繼續砸,我們最多還能吃一萬股。”一名徽商臉色慘白,“他們實力太強了!如果守不住,幾萬散股必然會恐慌出售。”
證券交易所衙門內,攝政王趙銘坐正官廳內,神情自若的品茶。
司正夏完淳,一臉焦慮的在廳堂內來回踱步,他走了幾個來回,看趙銘一眼,又走幾步,再看趙銘一眼。
終於,夏完淳忍受不住,急聲道:“殿下,若是繼續下跌,散股必然恐慌拋售。這些散股,大多數是股票漲到四五十兩後,購買的公司股份。若是恐慌拋售,便是洗劫了散股的財物,讓百姓血本無歸。如此,殿下怎麼對得起百姓。”
江淮棉業的股份,分爲幾個部分,一部分是屬於朝廷,一部分被徽商,江右商幫夠去,還有數目衆多的股份,是股價漲到四十兩以後,公司爲了融資,拿錢請人採集和運輸棉花,增發的股票。
這些股票一發售,便被百姓搶購一空,許多人把家裡的積蓄都拿了出來購買股票。
若是,積蓄下跌,這些人堅持不住,將股票拋出,那他們的財富江北洗劫。
趙銘喝了口茶,淡定道:“小隱放心,孤王說過,會讓購買江淮棉業股票的股民,至少賺上一倍,絕對不會食言滴!”
“司正跌到二十五兩了!”一名小吏急匆匆的進來。
夏完淳聞語,急眼了,“殿下,還不出手?”
趙銘繼續喝茶,胸有成竹,“對面還沒拋完了!”
作爲運動員,加裁判,趙銘可以隨時吹黑哨,那幫昏頭的士紳,怎麼跟他鬥。
徽商宅子裡,吳崇德頹廢的坐在椅子上,聽着手下掌櫃稟報,“東家,沒錢了!”
吳崇德面色慘白,沒想到他們抵押商鋪,付高額利息進行借貸,也沒能守住三十兩的底線。
這下可好,對面肯定繼續往下砸,如果股票不能拉起來,時間一到,老西兒的典當行,肯定藉機收債。
到時候,股票賣了,也還不了,典當鋪子還有錢莊借的錢。
那時,不僅店鋪贖不回來,還要揹負鉅債。
一時間,徽商們都絕望了。
王鐸的宅子裡,江浙士紳們興奮起來。
“王兄,跌到二十五兩。”趙之龍神采飛揚,“老徽兒沒錢了!”
王鐸滿面紅光,搖動着羽紗,“好!十五兩,把股份全拋了。”
“這一萬股砸下去,散股肯定崩潰了!”趙之龍手舞足蹈。
王鐸道:“這還不夠,我還有一個殺手鐗。”
“還有必要用嗎?”趙之龍道。
其實已經沒必要了,但是不用的話,不能顯示他的水平,王鐸心裡難受,“有必要。你讓人散播消息,就說清軍近期將會再次南下,江淮棉業的莊園首當其衝。一旦消息傳出,散股甚至一些大股東,都會掙先拋售。等跌到十兩,我們就悄悄入場收購。”
“秒啊!”趙之龍奸笑着豎起大拇指,這個消息一出,恐怕老徽兒都爭先拋售,不過趙之龍留了個心眼道:“爲啥讓我去放消息。”
王鐸道:“還不是因爲你在東清那邊有人脈嗎?一般人說,誰能信呢?”
王鐸拍了拍趙之龍的肩膀,打消他的顧慮道:“清軍年年都要南下襲擾,你別說那麼死,國朝不以言獲罪,不會有事的。想想低價的股票,放心!”
趙之龍一咬牙,“好!我這就去!”
江浙士紳將手裡最後一萬股砸出,徽商已經無力去接,價格立時跌到二十,然後又跌到十八,紅線一頭向下,似乎要跌到負數一般。
這時,交易所大廳內外,已經擠滿了手持票據,成了驚弓之鳥的散戶。
不少人,還想着攝政王增發股票時,承諾讓所有購買股票的百姓,賺上一倍。如今一倍沒賺上,股票價格已經腰斬,但不少人還在硬撐,都看着那條上下跳動的紅線,盼望這再次拉昇。
可就在這時,一個謠言在交易所內外傳開,說清軍在徐州集結重兵,即將南下劫掠江北。
一時間,交易所內外,一片譁然。
沒有奇蹟了,拋把,再不拋,就跌成廢紙了。
無數人,涌向交易所內,個個掙先恐後。
趙之龍則帶着各家士紳的掌櫃和屬下,跟着恐慌的人流進入大廳,帶着銀票,準備悄悄收購。
“哈哈哈~跌到十兩了!快去收購!”趙之龍看見交易廳內的牌子,差點笑出聲來。
以江淮棉業的條件,今後漲到一百兩,絕對沒有問題。
“暴利!暴利!收購!收購!”趙之龍興奮的揮拳。
就在這時,交易所內,卻忽然一聲鑼響。
“怎麼回事?還沒到閉市的時間啊!”趙之龍不禁疑惑,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模樣滑稽的張望。
“停止交易了!”
前面人羣中傳來一個聲音。
散戶急了,他們想着趕快賣出,能剩一點,是一點,總比變成廢紙強。
趙之龍也急了,他們正準備抄底,怎麼突然停止交易。
“爲什麼停止交易,我們要買賣股票!”趙之龍上前,質問交易所的小吏。
一羣掌櫃和屬下們,也跟着一起大聲質問。
這時,司正夏完淳走了出來,他臉上已經不見絲毫慌張,一臉淡然的微笑道:“大家不要激動!交易只是暫停,不久就會恢復!”
“憑什麼暫停交易!這不是耍無賴嗎?”趙之龍急了。
江浙士紳在四五十兩的區間,收購了五萬股,耗費銀元二百三十萬,三十兩出了兩萬五千股,收回銀元七十五萬兩,剩下二萬五千股,在十五兩至二十五兩之間拋售,收回銀元五十萬,以虧了一百零五萬銀元的代價,將江淮棉業的股價砸下來,正要收購,卻不讓交易,還有沒有王法?
夏完淳瞪了趙子龍一眼,平靜道:“根據朝廷發佈的《證券交易指南》,爲了維護股東的權益,因爲上市公司突發事件,或者不可抗力,影響證券交易時,證券交易所,可以對上市公司股票進行停牌,或者臨時關閉交易,進行停市!”
“還能這樣玩?”趙之龍雙目凸起,感覺自己被愚弄了。
不過事關百萬銀元,趙之龍赤紅着眼睛質疑道:“這是什麼時候的規定!而且江淮棉業有什麼突發事件,交易所又遇見了什麼不可抗力?”
“這是內閣剛下達的政令!”夏完淳憐憫的看了趙之龍一眼,然後道:“根據內閣的文件,股票停牌,有三個原因,一是上市公司有重要信息公佈時,如公佈年報、業績報告,召開股東大會、召開董事會,增資擴股、公佈分配方案,重大資產重組、重大收購兼併,股權分置改革、投資以及股權變動等,可以向證券交易所升請停牌!其次是證券交易所,認爲上市公司經營存在問題,未如實上報業績,未及時公告公司經營狀況,可以要求公司停牌。最後,則是上市公司存在違反大明法律問題,也必須進行停牌調查!至於停牌時間長短要視情況來確定。”
趙之龍一下都聽懵逼了,很配合的問道:“那這次江淮棉業爲何停牌?”
夏完淳微笑道:“這次是江淮棉業自己申請停牌,提交的原因是,江淮棉業將召開股東大會,進行重大收購兼併。”
“重大收購和兼併?”趙之龍震驚了,可隨即不禁氣憤道:“江淮棉業早就沒錢了,還怎麼收購,還兼併誰?”
“這個是商業機密!要等江淮棉業自己出公告,證券交易所不能透漏消息!”夏完淳攤手道:“本官無可奉告!”
趙之龍聞語,一股熱血上頭,身體晃了晃,險些腦淤血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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