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揚州城內,狂熱的情緒蔓延。
因爲江淮棉業的股票不好買,所以各地商人,都盯上了今天上市的兩家新公司。
不過,爲了避免,一些家底不算豐厚的人,參於股市,無法承擔風險,這次交易所設了限制,需要五千銀元註冊賬戶,才能申購股票。
這樣可以控制人數,避免萬一股票下跌,引發羣體事件。
即便如此,參於兩家公司申購的,也有兩千多人。
有江淮棉業的成功,衆人都開始憧憬起另兩家公司的美好前景,幻想一夜暴富。
清早,交易所衙門還未打開,程璧等人已經聚集在臨街的茶樓內。
他們都是江南頂級的大戶,自然不能像那些散戶一樣,去擠交易所,以免有事身份,派個管事的去就行了。
這時,程璧進入茶樓,卻發現吳崇德一行人也在。
“咦~吳員外,好巧啊!”程璧主動搭訕。
吳崇德與兩名秦商,正準備上樓,聞聲只能轉身,給程璧行禮道:“程會長!”
程璧微笑道:“你們徽商已經有了江淮棉業的股份,還要申購新股啊!”
“這還得感謝王兄他們,燃燒自己,照亮他人!要不是他們高價收了散股,低價賣給我們,讓我們賺了個盆滿鉢,我們哪有錢來申購新股。”吳崇德完全不顧及,王鐸和衆多江東紳商要殺人的眼神。
聽了這話,王鐸險些吐血,差點死於心肌梗塞。
上次,王鐸等人虧了一百萬,而吳崇德等人,在三十兩以下吃進,如今棉業股價已經漲到一百一十兩,光吃進的三萬股,就賺了二百多萬兩。
程璧臉頰抽動一下,但還是和氣的笑道:“那這次吳員外,準備多少兩申購,吃進多少股!”
吳崇德志得意滿道:“我們從江淮棉業中,出售了一萬股,套現銀一百一十萬兩,並聯合秦商,準備大幹一場。這煤業和鹽業的股票,我們都要。”
程璧完全不在乎吳崇德囂張的模樣,繼續微笑道:“吳員外,集合競價這個規定,對我們十分不利。逼着我們都出高價。我看不如咱們商量一下!”
兩淮煤業和兩淮鹽業,各定了一個發行價格,衆多商賈和士紳,在這個發行價格之上,分別出價。最後取中間價格成交,股票優先分配給出價高的,按着出價順序,分配完爲止。
如果紳商們想要購買到股票,價格就必須比別人高,而自己出高點也沒關係,反正最後是以中間價成交。
這便使得申購着,大多會開出高價。
吳崇德的胖臉將兩隻眼睛,擠得只剩一條縫隙,“這個主意不錯。”
程璧問道:“你們打算出多少兩?”
吳崇德道:“煤業發行價爲十兩,我出三十兩。鹽業發行價爲二十兩,我出四十兩!”
程璧點了點頭,“嗯,這個價格很合理,我們也出這個價。”
吳崇德盯着程璧,“程會長乃江東商會會長,不會騙我吧!”
“不能夠!”程璧大笑着掩飾,“咱們一言爲定,駟馬難追。”
吳崇德道:“好,那就這麼定了,誰也不許變卦。”
“要不要去上面坐一坐,我請客,這家茶樓的松江鱸魚不錯!”程璧發出邀請。
吳崇德卻擺了擺頭,“賺了王兄一百多萬兩,還吃你們的松江鱸魚,太殘忍了!我們自己也有包間,算了!”
說完,吳崇德一行人,便徑直往樓上而去。
程璧重重呼出一口濁氣,目光中閃動着殺意,心中暗暗發誓,遲早收拾他們。
王鐸幾乎被氣得吐血,“會長,老徽的話,不能相信啊!”
“進去再說!”程璧滿臉陰沉,大步進入樓上的包間。
臨近開市,只剩下半個鐘頭,交易所外已經擠滿等待開市的人羣。
這時,各酒樓茶肆的包間內,衆多士紳商賈,彷彿要上戰場一般,滿臉肅然。
王鐸做着動員道:“這次是程會長給我們爭取來的機會。我們之前錯過了江淮棉業,這次絕對不能錯過煤業和鹽業。”
“對!絕對不能錯過!”衆人揮舞拳頭,戰意高昂。
程璧也講話道:“這次徽商、秦商、老西兒都會參與競價,可是兩家公司總計股才發二十萬股。前來搶購的商人和士紳,卻足有兩千多戶。這次申購,交易所設立了門檻,需要拿出至少五千兩,纔有資格報價。而能那出五千兩的,都是大戶,所以這二十萬股,肯定不夠分。”
“那我們出價多少?”王鐸問道。
程璧沉聲道:“保險起見,要比老徽們多。煤業出五十兩。鹽業出七十兩。”
王鐸等人狡黠一笑,各人立時提起毛筆,將自己申購的價格,還有求購的份額,寫上信紙,而後裝入信封。
王鐸看衆人都寫好了,爲了保險起見,他又各加了十兩的單價,然後迅速塞入信封,才覺得穩了。
這時,交易所的銅鑼敲響,衆人遂即讓下屬,帶着信封前往交易,然後投入指定的木箱中。
上午投標結束後,下午夏完淳親自領着屬下開始統計,他們將信封拆開,而後將按照出價高低,貼在交易所外的公示欄上。
事關能否拿到股票,衆人都不再矜持。
程璧等人看了看帖出的單子,大多數是小單,價格在三十兩左右。
這時忽然一張大單,帖上來,“程璧,兩淮煤業申購五千股,價格五十兩。”
衆人一聲驚呼,程璧則嘴角上揚,看向不遠處的吳崇德。
這時,有一張大單帖上,“吳偉業,兩淮煤業申購三千股,價格五十五兩!”
程璧聞語,不禁怒看向幫邊一人,那士紳忙陪笑道:“會長,我思來想去,覺得五十兩還是不保險!”
這時又出現一個單子,“王鐸,兩淮煤業,申購一萬股,價格六十兩!”
人羣中一陣驚呼,雖說兩淮煤業說的故事很好,要將煤炭賣到整個江南,但是冷靜的人,卻清楚着根本不現實。
百里不販樵,煤運到江南,價格翻了幾翻,一般小富之家都燒不起,更別說普通百姓,煤的市場有限。
這出到六十兩,真是太猛了。
這個價格一出,直接霸佔了榜首,而且猶豫申購數目較大,一下將中位數拉到四十兩。
程璧見此,臉都青了。
王鐸不在意周圍的目光,好像除了程會長,大家都沒按着說的出。
咦~不對,吳崇德怎麼只出三十兩,居然沒有變卦。
哈哈~老徽慘了,一股都買不到了。
“殿下,有人出了六十兩,而且是申購一萬股!”夏完淳驚歎道。
趙銘喜笑顏開,“誰這麼捧場?孤北伐的軍費有了!”
“就是那個前尚書王鐸!”夏完淳道:“據趙之龍招供,清軍南下的謠言,就是他指使傳播。要不要把他抓起來,與趙之龍一起定罪!”
趙銘卻像沒有聽見,而是自言自語的感嘆道:“一下拿出幾十萬兩來申購,怕是祖田都給抵押了。”
趙銘忽然生出一絲悲憫,囑咐道:“謠言一事,抄了趙之龍的家財就可以了。至於王鐸,估計沒啥可抄,暫時放他一馬。今日之後,他日子會難過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曉得挺不挺的到公司盈利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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